我拔了这棵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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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书还摊在那里,点心还没吃完,刚刚喝过的奶茶还在他的桌子上。
陆万宗拿出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拨出去。说什么呢?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
揉了揉太阳穴,陆万宗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眼前又闪过那花朵般的嘴唇。陆万格本就生的白,唇色很淡,一点点樱粉,偏又是一张薄唇,那样精致的一张脸衬托的嘴唇有一种让人想揉碎的美,想看到那淡色嘴唇染上桃色,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惊艳。
陆万宗喘了口气,唰的睁开了眼睛,大步走向落地窗。
他有了反应。
落地窗映出那个高大的男人,此刻眼眸深处盛满痛苦,面色苍白如纸,嘴唇紧闭,胸口剧烈起伏。
若只心动尚可自我安抚、可逃避、可忍耐、可自嘲、可佐证,现在身体都如此诚实,仅仅一想就已经如此,还能逃到哪里去?
那他呢?他的小格呢?他怎么忍心……
陆万宗猝然双目酸涩,一手捂上眼睛,高大身躯弯下来靠在了窗上,半天没有动。
第61章 间隙
陆万格径直出了大门,直接乘电梯下楼。一出电梯,还在大厅就开始跑起来,不顾身后纷纷惊诧的目光。
出了办公楼,脚步不停,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了江边的人行步道,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此刻接近傍晚,江边的空气微凉,偶有树叶在风中缓缓坠落。陆万格找了张长椅,对着江面,眼泪无声无息流了满脸。
羞耻、渴望、失落和无望淹没了他。
脚上的鞋子沾了灰尘,裤管处也是。世间的事,若潜心求取就能成,哪里还会有一厢情愿、飞蛾扑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不过这千万分之一,芸芸众生一员,七苦之一的求不得,实在是平常极了。只是……怎么这么难过呢?
泪水已经干涸,脸上紧绷。陆万格摸了摸脸自言自语:“脸上有点缺水啊,看来临行前的那贴面膜不太好用,需要涂点补水的面霜。”眼睛又红了。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说:“哥哥,你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陆万格抬起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对着他笑,小姑娘又指了指一旁的女士。
陆万格勉强笑了笑:“可以啊。”
旁边的女人把单反递过来,和小女孩一起靠着江边的围栏。
小姑娘非要多拍几张,摆了好几个pose,女士一直对陆万格歉意地笑,却最终不忍拒绝女儿。
陆万格对着镜头,看着框进镜头的母女和背后的美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母女俩离开后,陆万格继续坐在长椅上望着江面。
江水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粼粼波光,仿佛破碎的金子在闪闪发亮。远处的夕阳和江水互相映衬,绵长又温暖。
他小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照片。那时照片都是去照相馆拍,一年拍上一次。
他小的时候排斥拍照,陆万宗每次都许诺给他,任他挑选喜欢的东西,而后抱着他一起去照相馆。
六岁以前的时光,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和陆万宗在一起的时光,才是人生最美的开始。
人人都说陆万宗难以接近,可是他从未有过这个感觉。
人人都说陆万宗有洁癖,可是在他的记忆中,陆万宗不但和他一起用过同一双筷子,甚至无论他玩得有多脏,陆万宗都愿意抱着他回家。
他少时顽皮,经常打闹浑身是泥,但是陆万宗从无二话,都是牵着他的手。
陆万宗身上好闻的气味,曾一夜又一夜萦绕在他的周围。他中了一种名叫陆万宗的毒,从儿时到现在。他上了瘾,不知从何时开始,当开始知道,已经情深。深入骨髓,与灵魂共存,想到远离他,若刮骨,如抽筋。
陆万格在江边一直待到了天黑,打了一辆车回了家。他暂时无力再去猜测陆万宗的想法,一碰触,心尖抽疼。
曾经想既然戒不掉,就承受吧。哪怕痛苦,亦甘之如饴。
却不曾预料,会这样痛,看不见的伤口该如何修复?
请赐予我百折不挠的勇气吧,让我有可以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即使前途昏暗,即使他永远在云端。
第62章 抉择
陆万格回到家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往楼上走,张楚丽一愣:“你哥呢?”
这些日子周末都是俩人一起,她还以为兄弟二人一块儿外出了。
陆万格心里一痛,脸上却一派平静:“我也不知道。”
张楚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是陆万宗:“喂,小宗?”
“张姨,小格回去了吗?”
“就刚回来,已经上楼了。”张楚丽往楼上看了看,又问,“我看格子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那边顿了一下:“没事儿。你问问他吃饭没?”
“好,我一会儿去问。”
张楚丽上楼敲门:“格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做一点?”
只听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饿,今天不吃了。”
这孩子怎么了?又闹别扭了?
她在门口等了会儿又说道:“那怎么行,我给你做一点,等下你饿了下来吃。”
张楚丽在做饭的时候,陆万宗又打了电话过来:“小格吃饭了吗?”
“没有吃,说不饿。不过我正在给他做。还在长身体呢,哪能说不吃就不吃。”
“嗯,麻烦张姨了,一会儿你再喊他一回。对了,不用说我打过电话。”
陆万宗望着远处,江上偶尔有游轮经过,灯火辉煌。更远的马路上,车灯交相辉映,无声而繁华。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不同的喜怒哀乐在上演,每个人内心深处都藏有难以言说的孤独。
粉饰太平,从来只能掩饰一时,不能长久。
陆万宗回了青景园。
他习惯了一个人住,尤其是这一年多。偌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孤独吗?其实很少。
上学读书、工作创业以及养他,占据了太多时间,没有时间去孤独。等到公司稳定下来,陆万格已经处在了叛逆期。
说起来,最好的时光,反而是这几个月,他的事业步入正轨,小格结束叛逆期,俩人回到以前的状态。
但是,此时,陆万宗感觉孤独。也许这几个月的时光太过丰盛,对比起来,此刻愈加寡淡。
陆万宗洗了澡,换了睡衣,拿了一瓶红酒,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喝酒抽烟,到天亮。
在多年后的一天,他想起这一夜,仿佛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仪式。
他是一个冷静而成熟的成年人,并不想把自己作得如何颓废,可是,事关重大,他需要慎重思考,慎重决定。
第二天,双眼布满血丝的陆万宗,像往常一样,洗漱穿衣出门开车,去经常吃的那家店吃了早餐。
朝阳洒满大地,又是新的一天。
陆万格也像往常一样转醒,伸出手摸手机,拿到之后,眯着眼睛解锁打开。
没有任何电话,虽然意料之中,却又忍不住失落。
外边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忽明忽暗。
那就这样吧,暂时就这样吧。
起床洗漱换衣服。早餐已经在桌上,老爷子已经出门,张姨也准备出去买菜。多么平常而正常的一天。
命运的齿轮无声而精密的继续转动,遵循它固有的轨迹。
第63章 念想
陆万格坐到餐桌前,盯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问:“我哥,回来了吗?”
“没有。你哥啊,也就你在家才回来多一些,可能这又忙起来了。”张楚丽拿了购物袋,“我先去买菜,中午给你做好吃的,下午你又要去学校了。你吃完了碗放着就好。”
“好,张姨慢点,路上小心。对了,我一会儿要提前去学校,你别做我的饭了。”
“不在家吃晌午饭了?怎么要提前去啊?”
“有社团活动,提前去了准备一下。”陆万格扯了个理由。
“那我给你找找带点吃的。”张楚丽又把袋子放下。
“一会儿我自己拿,您别忙了。”
“冰箱里还有蛋糕,还有两盒曲奇,牛奶在柜子里,你都拿点,一进学校都吃不着了。唉,我就说还是回来住好。”她还是把牛奶和曲奇摆到了桌子上,生怕他忘记,“蛋糕等你走的时候再拿,别放太久。”
“好啦,张姨,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等张楚丽出门,陆万格叹了口气,他又想起陆万宗做的皮蛋瘦肉粥,肉会更嫩一些,皮蛋没这么多。心里发酸。家里到处是他的痕迹,越不想越缠绕,让人窒息。
狼吞虎咽把一碗粥喝完,又去厨房洗了洗碗,把餐桌擦干净。
给童力淼语音:淼子,去学校吗?
童力淼过了几分钟才回:这么早?学校还没开门吧?
陆万格叹了一口气,手指又不受控制地翻到那张风景图的头像上,明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写,依然点了进去。却非常意外地看到了一条动态:万千星辉。配图是一张星空。时间居然是今天。
陆万格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还是没懂。愣愣了半天,没点赞没留言,退了出去。
童力淼又发了信息过来:陆爷这发愤图强,服。
呵……发愤图强,想到那个目标,陆万格抿了抿唇。
下午见。陆万格发了最后一条。
他收拾好书包,装了张楚丽给准备的饼干牛奶,背上出了门。
天气正好,秋高气爽,让人心透出辽阔感。万物的运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自然面前,人类伟大又渺小,在这有限却漫长的生命里,该如何生活才算是正确的呢?
陆万格踩着人行道上一块一块的方砖,斑驳的光影落在鞋子上,他思索这个问题。随后又想,人生还有很长,还是那样,顺其自然吧。所有的事情最终都会朝着它既有的方向发展,顺应它,不要躲避。
下午照常去上学。
期中考加上运动会后,似乎没有什么期待了,静等期末。大家又都进入了学习状态。
陆万格有点心浮气躁,好像既定的目标出现了偏离,突然不知道是否还要坚持。
罗敏可都注意到了这种异常:“需要抄作业吗?”又看到他了发呆。
“噢,好。”陆万格书一翻,盖住了那张草稿纸,陆万宗的字迹。
“抄哪本?”
“英语吧。”
“什么?不是物理数学吗?”
“想抄英语。”陆万格淡淡地说。就不用去想过程了。
第64章 确定
陆万宗接到季焰电话时候是午夜:“喂。”
“怎么大白天你还在睡觉?”
“我在国。”
“啧,那我今天倍儿有面子啊,你睡觉居然还接了我电话,把我当别人了?”
不语。
“行行行,不过今天我是有好事儿,上次你不是说让我给你介绍一个?巧了,真是你运气好,是我小师弟,刚留学归来。你什么时候回来,见一见?”
“上次不是已经说算了?”
“权当多一个选择。”
“什么时候你做媒也做得这么热衷?”
“你大爷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见不见?”
陆万宗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低声说:“季焰,别提这件事了。我现在已经有确定的人了。”
“什么?”电话里的声音蓦然拔高,“不是上次提的幌子人选吧?”
“是小格。”
“谁?陆万格?你……弟弟?”
“嗯。”
电话里半天没声,半晌他才说:“我相信你都想好了,作为老朋友,我只有祝福。若以后有需要,随叫随到。”
陆万宗既然和他摊开说,根据他的性格,肯定都想过了。什么年龄问题,彼此的身份等等,相信他这时能想到的,陆万宗肯定都已深刻想过。
他想起上次见陆万宗时候他模棱两可的话,出尔反尔的态度,若是那个人是陆万格,什么都能理解了。也只有那个孩子才能让他这个老朋友如此。一向是如此。
“谢谢。”
“我再多嘴一句,他知道吗?”
陆万宗低声笑了:“我还没和他说。”
“你会和他说吗?”季焰哼了一声,“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想的应该是孤独此生吧?若是他不讲,你可以坦然看着他结婚生子,甚至为他准备好这一切,只要他需要,是不是?”
“季焰,我并没有这么宽宏大量。”
“那是对别人,对他,你永远都是予取予求。”季焰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算了,情爱一事,永远都是当事人的事。无论如何,我都是祝福你的。”
“谢谢你,季焰。改天回去一起喝茶。”陆万宗知道他一向心性冷淡,对他说出如此情绪化的话,实属不易。
“不会是跑到国外想清楚去了吧?”
“不是,项目出了问题。”
“行,回头联系。”
窗外一弯月牙悬挂夜空,陆万宗放了手机,站在窗边静静看着。
…
遥远的故乡,陆万格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
这么长时间,陆万宗一个电话都没打,他日渐烦躁,却更憋着一口气。
童力淼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陆爷陆爷,求您了,您是不是手痒了?咱去找找什么小混混揍一顿,您解解痒,成不?您老高抬贵手,别虐我了,这马上食堂又没饭了,咱走行不行?”
这几天陆万格每天一到下午放学就拉着他过来打球,一打就停不下来,饭都吃不上。
“我不饿,要吃你吃。”陆万格继续奔跑。
“陆爷陆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你上课不饿吗?”
第65章 生辰
如此摇摆不定间,到了周末,陆万格的生日也在此时,刚好赶在周六。
周五放学回去,他进家门,装作不经意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人,硬是撑着那口气没问。
他在等陆万宗晚上回来。可是,一直到晚上10点,都没有任何动静。电话没动静,亦没有见人影。
陆万格这时简直是愤怒的。本来想了很多种可能,要怎么原谅他,要怎么惩罚他,要怎么要挟他。可是,唯独没有想到,那人根本没回。
一腔情谊都化成了冰水,连升起的怒火也逐渐熄灭。
大概,他是忘记了。
陆万格躺在床上,哀凉遍身。咬了咬牙爬起来给童力淼发信息:淼子啊,明天爷生日,你知道不?
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