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画家的罗曼史-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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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可点了。”袁勋道。
周念玖也是刚刚发现,即使被人用枪指着那种应有的恐惧感也并不强烈,而飙车更像是坐了一次运行时间较长的云霄飞车。
袁勋道:“如果未来会有无穷无尽的危险,你会选择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我不擅长做假设,”周念玖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脑袋,道,“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假设,人在真正面临困境时会做什么选择是不可预期的,与其做各种无意义的揣测不如顺其自然活在当下不是吗?”
“顺其自然?活在当下?”袁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道,“真是值得羡慕的天真,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走一步之前不多看几步,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是指你和史蒂夫?”周念玖问。
“还要加上沈广霁,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当他插手方家的事情时他已经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了。还有你,一旦你和史蒂夫的父子关系公开,你将身不由己地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当中。”袁勋补充道,“我说的可不是现在这种,这只是个游戏,还根本算不上麻烦,真正的麻烦是会改变你的人生甚至危及生命的。”
周念玖摇摇头说:“又是一个假设。要知道除非史蒂夫和妈妈没有交集,或者我不曾出生,否则没有什么能否定我和他存在血缘关系。尽管我不清楚身为他的儿子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并不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同时,我也不指望他给我什么,因为我缺乏的从来都不是从他人那里能得到的。”
“无法从他人那里得到?”袁勋像是被勾起了兴趣,问道:“那是什么?”
或许是对方的样子实在无法跟绑匪联系起来,他一时之间倒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是一种让人头脑清醒却又沉迷其中的创作欲。”
袁勋笑道:“你这样还真像个彻头彻尾的艺术疯子,看来我弄错了,你一点都不像史蒂夫,当然,你也不像周梦蝶,她可比你现实多了。”
“你也认识我妈妈?”周念玖疑惑地看着对方。
“见过一两次。”袁勋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那沈广霁呢?你为什么会和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交往呢?也是你说的顺其自然活在当下吗?”
还真是一针见血。周念玖心想,但他说出口的却是:“无可奉告。”
好在袁勋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
周念玖下了车,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是他和沈广霁曾经到过的一座街心公园。只听袁勋在旁边掐着秒数数,数到快两百的时候,整个公园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亮了,有几个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他们面前。
袁勋冲着其中一人道:“史蒂夫,我就知道你会亲自来。”
史蒂夫说:“小孩,你这次做得过火了,我需要一个解释。”
袁勋道:“或许你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派里奥盯着我?”
史蒂夫说:“二十三年前,蝴蝶。”
袁勋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就为这个?”
史蒂夫示意斯纳克将调查结果拿给袁勋,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而你却把我的女人逼到走投无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那一沓资料袁勋看都没看,他道,“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史蒂夫道:“你我都明白这样的理由无法让人信服不是吗?”
袁勋沉默了一阵,道:“史蒂夫,你一定要我说出真相吗?”
见对方没有否认,袁勋道:“真相就是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在从我这儿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她明确表示不会跟你再续前缘,当然,我确实为此找过她几次麻烦,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误以为我要她的命,真是搞笑,她的命又不值钱,我要来做什么。最后她不知怎么弄到一个连我都查不到的新身份,一个人,哦,不对,还要算上我身边这位,两个人跑到S市去,从此以后杳无音信。”
说完这些,袁勋缓缓道:“她想要的是平凡而浪漫的生活,前者以你的身份根本给不了她?史蒂夫,明明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干脆当做作了一场美梦,而要一直念念不忘直到现在呢?”
站在袁勋身边的周念玖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疲惫,但他依旧固执地用灼热的眼神盯着史蒂夫。
周念玖忽然疑惑了,这是友情吗?抑或……是爱情?
“是这样吗?”在他们的对面,那个逆光站着的高大的异国男人的身影似乎一下子就黯淡了。
一场绑架不了了之,双方最终没有握手言和。身为卡希尔家族的家主,史蒂夫因为在自己的地盘被挑衅或者其他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和自己多年的好友割袍断义,而袁勋则带着他的人离开E国同时发誓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
被绑架的周念玖毫发未伤,唯一的受害人就是沈广霁,他的胳膊受了伤。
“怎么样?严重吗?”周念玖看到他胳膊上缠了绷带。
“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养一养就好,只是暂时不能动笔。”沈广霁说。
“他为什么对你出手?”周念玖不解。
“出于对我增加他工作量的报复。”当时听到这个理由时沈广霁简直哭笑不得。
“你不是会拳脚吗?”周念玖还记得春天常常见到沈广霁在院子里打太极,他手底下的一招一式可不像是花架子。
沈广霁苦笑道:“架不住袁大少专门练过格斗,他放话说让我一个月拿不了笔,让我好好想想要么专职画画要么一心从政,不要两头都占着。他肯定是师从高人,这一个月的修养期还真让他给说准了。”
周念玖摸了摸沈广霁的绷带,说:“虽然做法粗暴,但他这句话说的不错,做事确实应该专注。”
沈广霁故意皱眉抗议。
周念玖以为碰到他的伤处,连忙挪开手。
沈广霁就势说:“你有没有在他手上吃亏?”
周念玖摇摇头,说:“没有,他抓我只是为了让史蒂夫紧张一下,并没有为难我,说到底只是虚惊一场,”
“那就好,” 沈广霁问道,“那天卡希尔先生忽然跟我说让我想办法拖住袁勋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袁勋做了什么让他心生忌惮?”
“因为我妈妈。”周念玖把史蒂夫的调查以及袁勋的说法复述给沈广霁,然后道,“看来袁勋这人还不算太坏。”
沈广霁道:“我从没说过他是坏人,只是大家立场不同,而且袁勋的行事作风虽然亦正亦邪,但在袁家算是干净的,要论不择手段倒是他弟弟袁章和他父亲一脉相承。”
周念玖对他说的这些人都不熟悉,他心中另有一个疑问,道:“虽然袁勋的说辞没有任何破绽,但我觉得妈妈不像他说的那样绝情,至少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常常提及那个男人,她给我起的我的名字也是。”
“还有你的摇篮曲,你妈妈是爱他的,至少是曾经深爱过他,否则她不会这样爱你,”沈广霁道,“现在真相已经随着你妈妈过世成为秘密,其他的当事人也会选择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继续生活下去,不管是认为自己当年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袁勋,还是认为自己错付真心的卡希尔先生。”
周念玖说:“看来爱情还真是个复杂而又麻烦的东西。”
沈广霁用还能正常行动的左手抱住他亲了一下,说:“别人的爱情是怎样不用去管,你只要记得我对你的心意是再简单不过就好了。”
周念玖并没有被他安慰到,他想到之前和袁勋说过的顺其自然。
他和沈广霁在一起就是一种顺其自然。
这是爱情吗?还是一种他之前从未想过另外一种关系——习惯和依赖。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翡城
四年后,翡城。
“周小念,你说说你多久没跟我联系了。我寻思着咱俩再不见个面我估计连你长什么样儿都记不清。”方乐业挖了一大勺冰激凌放进嘴里,然后被甜到皱起眉,他嫌弃地把甜点推到一旁,道,“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又得了个什么什么奖来着,呃,压力山大奖对吧?”
“是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周念玖纠正他。
方乐业拿出小本子记上,边解释说:“这次哥们儿专程来找你的,抽空咱俩聊聊你这行的事儿,我留着做素材。”
周念玖道:“我也正好有事问你。”
方乐业拍着胸脯笑道:“难得周小念主动相询,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念玖说:“你知不知道沈广霁去哪儿了?”
方乐业笑容一僵,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你们家有谁知道,能帮我问问吗?”周念玖说。
“这个……你看我小表叔那么大个人了,去哪儿也用不着向谁报备,他们多半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哥们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帮你问,”方乐业缓过劲儿,一连串的问题也来了,“倒是你俩这几年在玩儿什么?躲猫猫吗?”
周念玖说:“我没躲他。”
“你没躲他犯得着隔三差五打飞的出国?依我看他唯一一次卖画的收入多半贡献给航空公司了,好在他还有信托和分红,一时半会儿饿不死,”方乐业说,“对了,我记得你斩钉截铁说过跟他没什么,这话放现在谁信啊?”
“我们确实交往过一段时间。”时过境迁,周念玖认为没有必要隐瞒。
“过?也就是说你们真的好过,而且分了?”方乐业嘴巴张的老大。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分手。”周念玖说。
沈广霁的原话是如果你需要考虑那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等你想到答案了我会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等你。正是沈广霁这种无条件的包容让周念玖下定决心要慎重对待,他说:“我当时认为抱着那种不确定的心态交往对他不公平。”
公平?感情这种事哪有公平可言?早就脑补过无数悱恻缠绵小言故事并付诸文字的方乐业也不是头一次见识好友在这方面的一根筋,但他可不会好心到兴起把这一句告诉周念玖,毕竟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沈广霁吃瘪简直是人生快事——要知道那可是无往而不利的沈广霁耶,方乐业甚至觉得少年时代的心理阴影好像一瞬间扫清了不少,他强忍着心里快要爆棚的幸灾乐祸扭曲着表情给了周念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我现在想清楚了,”周念玖根本没在意方乐业的颜艺,他说,“我需要当面和他说,可是我打不通他的电话,给他发邮件也没有回,如果你有他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从幸灾乐祸到乐极生悲,这个过程不到一分钟,身为一个宅方乐业觉得自己整个表情系统都崩掉了,他说:“所以你是打算跟他重修旧好对吧。”
“重修旧好?需要我提醒你用词不当吗?”周念玖说。
“在这方面已经不务正业五年的你完全没有跟全职写手一搏的战斗力,”刚从失望谷底爬上来的方乐业表示拒不接受非专业性意见,他说,“有本事把我这几年出的几本全看一遍然后交一篇不少于万字的观后感。”
“不用了,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周念玖在方乐业开始强行推书之前及时阻止,道,“对了,你大老远来婓城找我有什么事,该不会光为了和我聊这个吧”
“还真有事。”方乐业从包里掏出一张看着就特别低调有内涵的卡片递给他,说,“系里组织了五周年聚会,邀请函给你。”
“你去?”周念玖接过来翻了一下,时间在一周后。
“当然啊,据说系花恢复单身了,我可得抓住机会。”方乐业毫不掩饰自己目标,见周念玖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道,“要我说你就该多出去混混,跟同龄人多处一处沾染点青春气息,别有事没事老跟三十多的人混,搞得自己一副暮气沉沉看破红尘的样子。哥们这话就撂这儿了,你就说吧,去还是不去?”
“我去。”周念玖说。
“我说你别死脑筋了……嗳,你刚说什么?”方乐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了我去。”周念玖好心重复一遍,说,“所以方大作家请不要再重复那一套人生哲理了,我听了好几年都快能串起来当必修课范文背了。”
“周小念你行,损我是吧,我就等着你聚会上哭着喊着求我救场。”方乐业气呼呼在客厅、、起居室走了两趟,然后眼尖地看到吧台那儿放着红茶和点心。
方乐业也不跟他客气,顺手泡了一壶,然后心满意足地边喝着边说:“嗳,你这儿好东西挺多啊,回去我给孟梦带点儿,她肯定喜欢。你哪儿买的?”
“我也不太清楚,你直接把这些带回去给她吧。”那是周念玖上个月去E国的时候史蒂夫安排的,他随意拿了两样,等到带回家才意识到喝茶其实是沈广霁的爱好,不过这会儿沈广霁没来就便宜了方乐业。
那次E国之行表面上并没有改变什么,史蒂夫在征求他的意见之后选择不公开两人的父子关系,但是在绘画方面他以一个收藏家的身份给了周念玖一些意见——闭门钻研固然有可能在一个方向上走到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深度,但是并不利于打开作品格局,他建议周念玖来欧洲学习一段时间。
周念玖答应他会认真考虑。
说是考虑,周念玖心里其实已经有决断,之前的二十几年,他在生活上像是不曾断奶的婴孩一直享受着文家父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成自然,到了和沈广霁相处的时候他也将对方的照顾当成理所当然。到E国后,在和史蒂夫短短几天的相处之中,对方那种看似放任实则是注重个人独立性的西方式家长作风让他看到了与家人相处的另一种方式。
学会独立,不管是生活还是创作。
于是他来到翡城,并且一呆就是四年,在这里他扫除了在绘画上的最后一道障碍,那是对自身风格不确定所带来的不自信,直接表现就是无意识地自我否定,然后变成一种创作表达上的惫怠,而在这个艺术之都他终于找到绘画上的自我,并且以一种坦然的态度呈现在作品里——就像原石被巧匠顺应天然进行切割,渐渐展露出夺目的光彩。
周念玖已经过了一有所得就急于找沈广霁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