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生香-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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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见她一本正经,虽然不解,还是让步了,“‘第一楼’开业之前我要见到成效,否则他跟着我学做菜。”
媛媛转头看向败家子:“听见了?”
汤不凡很疑惑,非常疑惑。他什么时候在这两人眼里变得如此抢手了?难道是被自己超凡的赌技震惊了?觉得他也是个可造之才?可是这跟做菜扯得上半钱银子的关系吗?
好日子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之约(二)
晚上回到别院,汤不凡累得腰酸背痛的,第一次感觉原来骰钟不是那么好玩。妹妹是在罚她吧?可还找了一个好似很正当的名目。
吃过晚饭,汤不凡在园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根不算太粗的竹子,拿在手里试了试,舞出的风声呼呼的,听着便有几分肉紧。立马别在了腰间,咬咬牙走到妹妹房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媛媛在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过两日便要搬到新屋去了,想清点一下,为春桃省点事,听见敲门声便过去开了门。见到败家子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好似立马就快流眼泪似的,身上还不伦不类地别了根竹子。
“箫?”他有这么高雅么?
“我是来请罪的。”
媛媛噗地笑出了声,“你何罪之有?”
汤不凡低着头,开始数落自己,“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成天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不该背着你偷偷玩骰子,不该暗暗想着去赌坊。你打我吧!”千万别再像今天一样折腾他了,这是想让他见到骰钟就吐吗?
媛媛故意看了看他身上的那根竹子,忍住笑,板着脸问:“精挑细选过的吧?这就是你认错的诚意?”
汤不凡一头冷汗,妹妹的心啥时候变得这么黑了?是,竹子是细了点,可他负荆请罪的心确实是很诚的,就从前爹娘都在的时候他也没主动承认过错误啊。
“你要多粗的?”他立马就给她找去,宁愿被她打死,也不要被折磨致死。
媛媛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臂,“起码也要这么粗的。”
汤不凡膛目结舌,这是准备往死里打吗?这得多恨他不争气?
“霍家这别院恐怕找不到,哥给你到城外山上寻寻。”
说完这句,汤不凡就想立马开溜,掂量着考虑是不是该离家出走。可没银子,也没本事,出去还不得饿死?
“我说,能不能打个折?”汤不凡想清自己的处境后,决定和妹妹讲讲条件。
“要么继续练,要么去找这么粗的竹子。”
“你拿得动吗?不如将这恨拆分成几次,多打几下如何?”
“哦!打你不用费力气?”
汤不凡伸手扶头,“哥明日开始戒赌。”成不?
“嗯,好提议。但该练的还是得练。”
“你能不能给哥一个痛快?”
媛媛实在忍不住了,败家子现在的模样真的好难忍住笑意,哈哈大笑一阵才认真地跟他说道:“你以为我是在玩你?”
“不,”汤不凡绝对没这样想过,“你是在惩罚我不争气。”
媛媛摇摇头,“你错了。我是在为你好。”
玩骰钟也是在为他好?汤不凡不觉打量起妹妹来,她该不会打算替他开间赌坊吧?这么好的招待?
媛媛正色道:“你想不想在繁城扬眉吐气?想不想你的伶香姑娘对你刮目相看?想不想不用一直活在师兄的阴影下过日子?想不想不要再被人看成是一滩烂泥?”
媛媛几句话仿佛根根细针刺进汤不凡心窝子里,怎么不想?这些都是他做梦都想干的事,但自从知道方池厨艺精湛后,他就泄了气。在祖屋的日子,他原本也打算和妹妹一起重振汤家,可见到那厮居然烧菜都好过自己,他如何不自暴自弃?这些话是他从未对妹妹说过的,却也是自己最心有不甘的。
媛媛见他不说话,又加了一把火进去,“你以为把我嫁给了师兄,繁城那些女子便会看上你?需知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只要娶得起,他还是繁城最抢手的。你除了让自己比他优秀,没有别的出路可寻。”
虽然大神师兄未必会这么做,但媛媛说的可都是在情在理的道理。除了比别人优秀,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若有朝一日出现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难道自己就这么认输让大神师兄纳妾?
媛媛自问做不到,所以即使今时今日她也没松懈。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不是会做好吃的就可以,也不是千依百顺便能办到的。除非自己能与这男人比肩而立,稍稍逊色一点可以,但不能被别的女人比下去。
这个道理放在自己和败家子身上都是通用的。
汤不凡低着头,没出声,其实心里也知道妹妹说得不无道理。自己之前如此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希望,在妹妹的一番言辞下瞬间崩塌了。
“我能比他更优秀?”汤不凡低喃一句。
那人是方池啊!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似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一摸便会,虽在书院偶尔“打架闹事”,未必和夫子心意,但也是夫子心里最骄傲的门生之一。原本他还有一点引以为傲的资本,但那日在祖屋厨房里见到方池居然闭着眼也能做出和他一样美味的东西,他就信心全无了。除了放荡不羁,他拿什么和他比?
“能!”媛媛很认真地说:“你不是比他人缘好吗?不是比他幽默吗?不是比他潇洒吗?他也玩不好你这手东西。”
汤不凡的眼里酸酸胀胀的,原来自己在妹妹眼里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虽然她夸的这几样,他都不觉得是什么长处,或许还带着少许贬义,可也让他的心激动不已。
一把将妹妹收入怀中,搂着她声音微颤地问:“你真是这样看哥哥的?”
媛媛点点头,摸摸他的脊背,笑着说:“是的。”
十八年了,汤不凡第一次听见有人真心称赞他,不是因为他的钱,不是因为他做的吃食,忍不住流下泪来,“可是练好你要我练的,就能超越他了?”
“当然不是。”媛媛被他勒地有点透不过气,“总之我会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不凡公子。”
这可也是在为自己减少劲敌啊!媛媛偷笑着。
“好!哥听你的。就算练到那不起锅铲,我也奉陪到底。”
“以后你不用拿锅铲了,公子怎能呆在厨房里?”一身油烟味哪个女子会喜欢?
媛媛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告诉了败家子,汤不凡只觉得这完全是妹妹替他量身打造的一出成才好戏嘛。竟然将他的短处都发挥得淋淋尽致,若是自己这样都输给方池那厮,岂不是连自己都对不起?
媛媛的计划越清晰,汤不凡便越有信心,两兄妹说到兴起,连时辰都忘记了。直到门边再次响起敲门声,媛媛才起身去门边查看。
阿爷拿着烟杆子立在廊下,看看媛媛,又瞥了瞥屋里的汤不凡,点点头,“睡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细细商量也不迟。”
汤不凡这才发现时辰不早了,赶紧起身走出园子,回首对妹妹一笑,便回了屋子。
媛媛见阿爷还没走,想扶他回房间休息,却听到他一声长叹,执起烟杆子抽了一口,“乖孙女,谢谢你。”
媛媛愣愣的,阿爷这声谢谢又从何说起?
汤一柏吧嗒吧嗒两口烟杆子,回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你解决了你阿爷十几年来的难题,这些都是阿爷一手造成的啊!”
媛媛惊异地看着他,问:“阿爷,你记得从前的事?”
汤一柏没出声,嘿嘿笑了两声,将烟杆子收起,“只要这不孝孙发奋图强,阿爷也答应你,从今往后不再捏着这烟杆子。”
媛媛其实一早便希望阿爷戒烟了,但碍于他是长辈,又除了抽水烟没别的事可做,才一直没在他面前提起。没想今日他居然自己说出口了,媛媛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却也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趁着他这会儿看似还清醒,问上一句:“为什么是阿爷一手造成的?”
汤一柏伸手摸摸她的头,怜爱地看了她一眼,要她替自己背起汤家这么大的重任,确实苦了这孩子了。
一声长叹,“阿爷当初可怜方池那孩子,却没想到会连累自己的孙子。”
这事又和大神师兄扯得上什么关系?媛媛越发不解起来,带着疑问看着阿爷,其实两家的恩怨她现下也多少有了些头绪,但这一切和大神师兄有关吗?又怎么连累到败家子的?
汤一柏也没隐瞒,有些事该说的还是应该说给自己的孙女听,刚抬起烟杆子,又记起什么似的放了下来。
“当初收了方海做徒弟,阿爷至今也没后悔过,他确实比你爹有天分,所以才将一身所学尽数倾囊相授于他。原本两家同住一处屋檐下也没什么间隙,想让他师兄弟二人一起同心将‘第一楼’承继下去,可是方池却在这个时候被他爹接进了城里。”
汤一柏思绪悠远地在回忆着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方池这孩子比他爹更有承继你阿爷衣钵的潜质,小小年纪便能做出一手好菜。阿爷一时没能洞悉他爹对他真正的期望,将自己的一厢情愿都加注在了这孩子身上。方海接了方池进城原本是想让他远离厨房,进书院念书,考取功名,将来让他方家扬眉吐气,却不料被你阿爷给破坏了。”
这么说大神师兄的厨艺其实是由阿爷亲授的?难怪他对着阿爷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哎!阿爷或许是年纪大了,也糊涂了,成日与方池呆在厨房里,忽略了自己的孙子。”那时他时常嘴里称赞的都是方池,却不料让乖孙从小便活在与大师兄攀比的阴影之中,继而形成了他日后玩世不恭的性子。十几年了,他一直想方设法地逼孙子,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孙女的一声肯定解决了。
是啊!不凡这孩子要的不过就是一声称赞吗?这许多年他和自己的儿子都用错了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之约(三)
媛媛从阿爷的话里明白了许多从前的纠葛,却想起那日在比试会场前方海说的一席话,忍不住问阿爷:“那本厨神秘籍……”
汤一柏爽朗地笑了两声,“什么厨神秘籍啊?那不过是一本普通的菜谱而已。”
但这也是方海最终选择离开“第一楼”的原因。
“你爹愚笨,任阿爷怎么教他也不会自己试味,每每做出的菜都差强人意,或许这就是资质不如人吧!但阿爷不想汤家的家业败在他手里,让他为自己的资质内疚一世,所以才将自己做过的菜谱写成集,想让他日后多多练习,勤能补拙嘛。但阿爷做得不好,被方海无意中见到了,以为我对他隐瞒了什么汤家不传之秘。所以……”
若说起愧疚,他对方海只是没能找个时机好好谈谈这些而已。那时“第一楼”每日门庭若市,他只将心放在了做菜和这盘生意上,加上方池那孩子一有空便来找他偷偷传授厨艺,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不忍心拒绝,也根本没留意到方海的转变,直到他另起炉灶的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一心调丨教的爱徒早已有了异心。
说起来“在水一方”在繁城有今日的地位,也是因为他一手促成的。自己的儿子始终不如那个尽得真传的徒弟啊!“第一楼”因为方海的离去,生意本就一日不如一日,可他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落下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毛病。自己那个愚笨却很孝顺的儿子,不得不担起“第一楼”所有的责任。
他日以继夜地呆在厨房里,希望能重振“第一楼”的声誉,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在与媳妇一同出去办货时发生了意外。
“阿爷愧对你的父母,也愧对汤家列祖列宗。”
所以他此后尽管清醒时知道不凡在外做了些什么,他也装作失忆,除非他做得过了,他才找些名目拿着烟杆子教训他一番。他不想自己唯一的乖孙也重蹈他父母的覆辙,他这是不想再逼,也怕了再逼他啊!
“阿爷……”媛媛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难过。原来很多事,不是他真的不记得了,而是不愿再提起。有些事尽管阿爷没说得那么仔细,但她却能想得明白。不过这样说出来也好,闷在心里早晚闷出病来。
汤一柏握住乖孙女的手,惆怅地看了她两眼,“阿爷也愧对了你。”
她原本可以锦衣玉食地过日子,长到该出嫁的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现在却要跟着自己受苦,居然还担起了本不该她承担的重责。看着她一步步艰辛地走过来,他没有一刻不是在心痛她的。这哪里是个还未长成人的女孩儿该承担的责任啊!
媛媛笑了笑,抿抿嘴说道:“阿爷没有愧对我。也不用怜惜我,这些都是我喜欢做的。真的。”
媛媛说的都是实话,她很享受这样靠自己一手一脚挣家产的过程,若要她整天呆在家里绣花,她倒觉得比干一番事业痛苦多了。从前她可没过过那样足不出户的日子,不憋死她才怪。
“你和方池……”汤一柏有些担心。
那孩子是好,知道汤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他爹都不理了,一个人跑来祖屋找他们。他其实一早知道那孩子的来意,所以才没过问,他这是对他早年教导的回报,可却没料到这两小的会因此互生情愫,这条路未必很容易啊!
媛媛低下头,有点羞涩,看来那日在门前与大神师兄缠绵时,阿爷是清醒的。
“阿爷,你别担心我们了。只要你开心,媛媛的事自会有办法处理。”大神师兄不会让她失望的。
汤一柏不知还能说什么,事情不这样都这样了,唯有期望二人少些风雨,少些坎坷吧!那孩子确实是他很满意的。
媛媛送了阿爷回屋,回来时见到败家子屋里的烛火还亮着,轻轻推门进去,见到他拿着一个瓶子在那儿比划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用急这一时,哥,早点休息吧!”
汤不凡回过头,笑了一下,“嗯,就睡了。”
回头愣了一会儿,方才那声哥媛媛叫得好甜,让他想起了她没失忆时!转身追到门边,见到妹妹胖胖的背影,汤不凡有些激动,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
翌日一大早,媛媛便和春桃出门了,大包小包地将行李搬上霍成羽留给她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