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妄-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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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知道冯究望会想这些，他以为他和他作对，是容不下家里有其他人，是叛逆是不懂事，是各种少年人身上都会有的毛病。
但实际上冯究望是看到了所谓的成年人的“爱情”——轻易就会破碎的东西，没有固定的长势，随时都有可能泯灭。
冯琛和陈芳梅之间没有爱情，两个人相敬如宾，共同生活的这些年是靠亲情维持的。
他的柔情和爱意早给了冯究望的母亲，可惜女人很早前就病故了。
懂他的人不在了，此后做的所有错事都没有人再为他纠正，没有能让他心甘情愿听话的人。
于是他又变回那个暴躁、笨拙，不能好好表达自己的粗人，就算面对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冯究望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一片光线，冯琛知道自己的儿子长成一个男人，根本不是他嘴里到处惹是生非的小畜生。
冯琛的喉头滚动一下，“你……”
冯究望看向他。
“好好对人家女孩。”冯琛最后只能干巴巴说出这一句。
谁想到冯究望笑开了——谁告诉你他是女孩了？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要是以前说不定真的会说，但是说了会给俞还惹麻烦，他就不要说。
“噢。”
冯琛瞪他：“你在敷衍谁呢？”
冯究望：“你。”
冯琛深呼一口气。
他今天不想再发脾气。
“你……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或者直接问我。”
“没有。”
“我没让你现在说！”
冯究望耸耸肩，“好，那现在没有，我可以去洗澡了吗？”
冯琛又在沉默，“去吧。”
冯究望走后，冯琛还坐在那里，脸埋在阴影里不知想什么。
他像块粗糙冷硬的石头，磨平了一边还有另一边。没有谁愿意捂暖了。
而冯究望刚刚二十岁，固然年轻却不再横冲直撞。他把能够拉住自己的缰绳交到俞还手中，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付出什么，最后也确实得到了。
爱是没有固定长势的，它可以是任意形状，当它变得足够柔软就不会破碎。
第64章 开学
三月初开学，天气还是有些冷的，返校的大多数学生都只带了轻薄的衣服，一身套两层。
吴浩非本来以为他会是第一个到宿舍的，没想到拉着行李上了四楼，宿舍门上的钥匙换了摆放的位置，进门发现冯究望的床铺已经铺好了。
他在宿舍群里面问：＇靠老幺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办公室里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着亮起来，俞还手指触到手机的边角，扭过头去看，看到微信显示的消息通知连忙道：“‘老幺’是在叫你吗？”
俞还几乎要坐到桌子上，冯究望紧挨着他，一条腿岔在他双腿之间，鼻尖蹭到鼻尖闻言撤开一些距离。
他眼睛看着俞还，慢悠悠回答：“嗯。”
俞还硬着头皮继续聊：“宿舍里面你最小？”
“嗯。”
冯究望回答完，再次贴上来，舌尖舔到俞还的唇，顺着那条缝儿往里面探。俞还眼睛微微睁大了，两只手按在他肩膀前，从推变成拽，指尖只勾住一点布料。
他昨天刚刚到市里，冯究望听说他这么早就回来也跟着订了车票。
从俞还家到学校是远，但从冯究望家到学校却很近。冯究望坐车两个小时，凌晨到了宿舍补一觉，早上就活蹦乱跳，在食堂吃了早饭直接拐到俞还办公室。
这次知道敲门了，听俞还说了“请进”才推开门进来。
俞还当时正在摆弄窗台上新买的花儿，抬头看到冯究望着实愣住，又想到他家离得近，随时都能过来，张着的嘴巴瞬间闭上，嘴里却还要问：“你来这么早做什么？还有两天才正式上课。”
冯究望往他这边走，“你都把上班时间告诉我了，我以为是在邀请我过来。”
俞还想到两人昨天的聊天内容，“那是你问我我才说的。”
“不管，你就是告诉我了。”
冯究望走得进了，手里掐着手机，胳膊搭到桌子上堵住俞还的去路。
俞还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瞅，给了冯究望挨近的机会，下颌直接搭在他肩上，声音低沉传进耳朵，“别看了，关门的时候锁上了。”
俞还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警惕：“你锁门干嘛？”
冯究望抬起头，“整整十一天不见老师都不想我吗？”
没等俞还回答，冯究望又说：“都不想亲亲抱抱吗？”
俞还呛了一下，伸手推推冯究望，力道是轻的，猫咪踩奶也不过如此，大有安抚的意思。
“你起来，别闹了。”
冯究望松开手里的手机，把它留在桌子上。无论是身形还是肩宽他都有绝对优势，俞还被他圈起来，为了不挨到他胸前，脑袋只能微微扬着。
冯究望低下头作势要吻。在办公室里接吻，俞还显得犹豫了，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可是更加不好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于是主动一些贴过去，嘴巴张开一点。
结果冯究望忽然停了，手指落在他后颈轻轻撩蹭，“剪头发了。”
是剪了一点。
所以，不是要接吻吗？
俞还茫然了一拍，怕是自己会错意又觉得冯究望是在耍他，两难之间落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是吴浩非发在宿舍群的消息。
吻最终还是落下来，舌头舔到每一处，纠缠又分开。
俞还更加确定冯究望刚才是故意停下来的。
懒得纠正他的恶劣行径，俞还说：“我一会儿要去开会。”这是新学期的惯例，学校开完系里开，老师开完学生开。
冯究望问：“开会要多久？”
俞还说：“不知道，这儿哪有准？”
“不一起吃午饭吗？”
在学校里两个人应该保持适当距离，可这还不是正式上课，俞还想了想，“那等我这边结束了给你打电话。”
“好，我等你。”
冯究望说着揉了揉俞还的头发，俞还有些炸，“我今天早上刚弄好的发型！”
“散着就好看，干嘛非要用发胶？”
“……因为看着不太成熟。”俞还把眼睛瞥到窗台，盯着他新买的那盆满天星，“我怎么说也是你们的辅导员。”
俞还的年纪倒不是老师里面最小的，但长相和性格都过于温顺了，不做发型就更显得年纪小，让人畏惧不起来。知道自己的弊端在哪里就要避开，他在学生面前向来能把握好开玩笑的尺度以及保持适当的距离。
不过这些在冯究望身上都不成立。
俞还指甲抠到桌子的边角，说：“腿可以拿开了吗？”
冯究望眨眨眼，装作听不懂：“哥哥求求我。”
俞还造出生气的架势：“你别得寸进尺啊。”
冯究望非但没离开还贴得更近，放慢声音再次说：“求求我。”
俞还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小他七八岁的男孩心动，一切幼稚的行为都显得合理，他也要融进去，两只手交叠按在冯究望那条腿上，脑袋微微扬起来，是故意的，却摆出很天真的姿态，眼睛里带着狡黠。
“哥哥求你。”
是自称哥哥还是在叫冯究望哥哥。
一时间谁也分不清。
冯究望半开玩笑勾着的嘴角落下，侧过头咬在俞还颈上，犬牙轻轻划过皮肤引起颤栗。他并不用力，把猎物叼住又松开，暧昧的厮磨。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衣服往上翻了一个角，手掌滑进去，一曲一伸往里走，触到红润的一点，引来身下人的惊愕与喘。
俞还脸上总能轻易染上颜色，淡红的，落在两颊边，眼角都被装饰了，像化了妆也像喝醉了，睫毛向上颤眼睛也向上勾。
刚刚二十出头的男孩子经不住他这样看，想把他按在有光照的桌子上，亲吻、抚摸、拥抱或者做更过分的事，咬碎一颗草莓，舔他里面甜的芯儿，捣出汁水，任由透红的液体流满整个手掌……
俞还按住他作乱的那只手，皱住眉佯装严肃地讲：“别在这里……”
冯究望蹭蹭他的鼻尖，“我知道。”
知道还不放开他？！
俞还没忍住开口骂了句“小混蛋”，冯究望笑得更开，啾他泛红的脸颊，终于肯撤开。
俞还的头发乱了，衣服也乱，在镜子前整理一下，回头责怪道：“都怪你。”
冯究望尝到甜头又变成乖乖崽，顺着俞还说：“嗯，怪我，我道歉，对不起老师。”
俞还不习惯他一本正经地叫自己老师，仿佛在提醒两人之间的身份，他们逾越过那条线，头顶蒙着一层晦暗的纱，在狭小的空间里拥挤纠缠，背着所有人偷情似的回应对方的感情。
##
俞还去开会，冯究望回了宿舍，吴浩非也在寝室，见他回来了连忙问：“去找对象了啊？”
假期前吴浩非就好奇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现在竟然还没忘。
冯究望直说：“去找俞还了。”
吴浩非跃跃欲试的神色瞬间变作茫然：“你找俞哥干嘛……俞哥这么早就来了？”
“有点事去问。”其实是去讨甜头了。
吴浩非没有再问，而是把头探过来：“你真没谈对象，那干嘛来这么早？”
冯究望：“你来这么早是为了早点见女朋友？”
吴浩非表情变得古怪：“你他妈……是真不看群消息啊。”
“看的，年后就把免提醒关了。”
“你之前居然还设置免提醒？！”吴浩非彻底无语，“过年我俩吵了一架，她直接把我删了，我求爷爷告奶奶求着她朋友加我也没加回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冯究望：“怎么不直接去找她？”
吴浩非瞪大眼睛：“你知道她家离我家多远吗，再说我去了又联系不上她，你看我像缺心眼的吗？”
冯究望感觉自己有被骂到。
吴浩非又说：“哎你给兄弟出出主意，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冯究望说：“现在就去找她。”
“我是想，但是我也不知道她回没回来，没回我尴尬，回来了万一把我晾在外面呢，而且我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站着也不合适吧？”
冯究望盯着他，吴浩非以为他想不出其他主意，叹口气：“算了吧，你肯定不知道，就凭你这张脸，肯定都是女生主动找你。”
冯究望却开口：“你确定你是想和好吗？要是真的在意她，你自然会去。”
吴浩非静了静，片刻后幽幽说道：“你就是谈恋爱了吧。”
冯究望没回应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十二点。
“我是喜欢她，但是我俩离得太远了，光假期一个多月见不到就成这样……”吴浩非嘀咕着，“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吵架不是重点，重点是距离、距离！”
“距离是问题吗？”
“怎么不是？等以后工作了更是问题。”
冯究望坐到自己的桌子前，脊背靠着桌沿，腿伸长又曲起。
“你都没想过这种事？很多人谈恋爱愿意找本地的不是没有道理，不然毕业直接be。”
冯究望说：“不会的。”
“什么不会？你现在说不会没用，就算你有心和对方一块，也要看对方乐不乐意和你一起，毕业即分手好吧？”吴浩非发表完自己的讲话，又伸长脖子，“所以你真的搞对象了？和谁啊，咱们学校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冯究望还在想吴浩非说的那番话，被他这么一问蹙起眉，“你查户口吗？”
吴浩非一拍大腿：“我这不是好奇嘛，看你对谁都是那副性冷淡的样儿，这次又是人家主动追的你吧？”
冯究望：“不是。”
吴浩非惊了：“你还能主动追别人？我不信。”
冯究望冲他假笑一下。
第65章 错*
吴浩非更加好奇了，可惜不管怎么问冯究望都不再回答。
“搞个对象也要藏着掖着，不至于吧？老幺，你怎么回事，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过于没良心了！”
吴浩非还在挣扎，冯究望已经把游戏打开问：“打么？”
吴浩非知道在冯究望嘴里撬不出答案，利索地掏出手机。
“来，走着，打一把。”
##
俞还从会议室出来没能立刻就跟冯究望联系。
一个假期不见，许多相熟的老师凑在一块寒暄。俞还和带大一的女导员说了几句话，本来可以抽身了，萧培却突然凑上前。
“俞老师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萧培脸上的笑容灿烂，刚才说话都不见他人，现在身上有股淡淡地烟味，叫俞还忍不住想退后。
“挺好的。”俞还熟练地回应，“萧老师你呢？”
萧培挑挑眉，“还不错？过年带着女儿出去玩了一圈。”
“没有在家过年吗？”
萧培咧嘴笑笑：“啊，没有。”
俞还点点头，对面又没了说话声，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却见萧培正在打量他。
“萧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萧培说：“那你忙你的，有空咱俩再聊。”
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可聊的？俞还把它当作一句客套话，点头应了就往楼下走。
他给冯究望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我现在下去？”
俞还说：“嗯，你下来吧，直接往食堂走。”
午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俞还今天没有其他事情，下班会很早。冯究望就更闲了，一路跟着俞还，从食堂到办公室。
俞还似乎极喜欢自己新买来的那盆花，没事就往窗台看一看，顺带还要教育冯究望：“你就没点别的事可做吗？看看书啊背背单词，你上学期英语只是及格而已，绩点都没拿到。”
“那不是因为平时分扣的多吗？”
“你也好意思说啊？”俞还转头看他。
冯究望极其好意思地冲他笑。
“怎么突然想起养花？”他问俞还。
俞还说：“我上学期开学的时候也养过啊。”
冯究望靠在沙发上，侧过头看他：“我怎么没看到过？”
俞还：“养死了。”
冯究望掩住嘴巴干咳一声，“嗯……满天星挺好养活的，这回应该养不死。”
俞还面无表情：“我之前养的也是这个品种，只是颜色不一样。”
冯究望：“……”
冯究望勾勾手指头，俞还防备地看他：“你又要干嘛？”
“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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