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之梦断凤凰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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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自天边红海冉冉升起,霞光万丈,校场上空沙尘染金,铁甲上金光闪闪,刺人眼目。
阅兵渐至尾声,罗栋偷偷觑了杨策一眼,见杨策眉峰如刀,神色无法分辨,心里无底,脸膛不由得更加冷暗。
许昌瞧在眼里,眼底闪过阴冷之色。
朝霞璀璨,四野死寂,唯有冷风呼啸。铁甲利光晃晃,尽是冷厉光色。
宝剑入鞘,杨策甲胄在身傲岸挺立,“柔然乱我边境,扬威耀武,掳妇孺牛羊,掠财资物产,犯我朝天威,欺我军卑弱。尔等皆为勇士,食君之禄,定当报效君恩,驱逐柔然,方显英雄本色,扬我军威!”
字字威严,句句浑厚,随风一声声传至四面八方。
众将千呼万喝,地动山摇一般,于天地间久久回荡,震慑心肺。
他沉重抬手,眉宇冷硬如冰,“可笑我军有人食君之禄却不思报国,与柔然勾结密谋,致我将士无辜伤亡,更令征西大将军陷于柔然。此等叛国逆贼该当如何?”
五万将士站立不动,因主帅之言更显肃穆。罗栋一震,脸孔凝冻。许昌低垂目光,双眼急速转动。
一股凛然怒气自杨策胸中透出来,“叛国逆贼,死罪当诛!以正我军法纪、祭亡灵!”
语声未落,四名亲卫立即擒住许昌牢牢制住。许昌一惊,拼力挣扎,大喊:“杨策,凭什么抓我?”
其余两名将领皆是惊讶,众将更是震住,惶然看着点将台上的一幕。
罗栋上前一步,凝重道:“杨将军,叛国通敌大罪非同小可,不可草率!可有罪证?”
杨策身形未动,嗓音雄浑:“罪证呈上!”
一名亲卫呈上罪证递给罗栋过目。罗栋一一仔细看来,越看越是心惊越是胆寒,额上冷汗涔涔。他单膝下跪,惭愧道:“末将无能!”
狂笑声起,回荡于空旷校场,异常刺耳。许昌笑得阴刻,“杨策,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伏诛?”
再次纵声狂笑。猖狂笑声中,突有漫天羽箭追星逐月般射来,点将台上众人急忙抽剑挡箭,一时间,金铁之声激撞铿铿。
远处凝望的宁歌见有变故,诧异之下心急似火,却也无能为力。
五万将士呆呆立着,不知作何反应。而台上一人趁乱迅捷奔下点将台,跃上一匹神骏,急速驰骋而去,竟是毫无阻拦。
杨策从容跨上雄骏,策马直追,风氅展翅。抽箭弯弓,弓似满月,贯力于双臂,目光森森瞄准,狼牙雕翎箭笔直射去,挟带着一股呼啸的风,正中许昌颈部,贯穿而过。许昌栽倒于地,神骏兀自跑远……
一箭封喉。弓上铁弦,犹自颤颤。
五万将士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舞动枪戟,铿然有声。
而端坐雄骏者,英武傲挺,迎着粲然霞光,有如神祗,在一片高呼声中巍然坐定,身上甲胄在霞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须臾,杨策右手略抬,三军霎时沉寂,“叛国逆贼许昌伏诛,众将以此为戒,以报君恩。叛国余孽全部收押,听候发落!”
雄骏长嘶,晨风飒飒,五万将士再次欢呼。
关卡处,宁歌松了一口气,心头震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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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阙 朔风飒飒鸣(1)
夜阑已深,漠上狂风肆无忌惮地横扫。书房内,烛火高照。
罗栋一拍桌案,“好,我领两万骑兵,打前锋。”
三人围着桌案而站,案上一幅包含中原北疆与广袤漠北的江山图。杨策负手而立,垂目久久凝视舆图,眉峰如刀。
副将魏亦晨道:“将军,还是我打前锋。”
杨策阻止两人,敲着图上一处战略要地,沉声道:“罗将军,你领三万,隐秘行进,莫让柔然发觉。魏将军,你领两万,由东路挺进,出其不意地消灭柔然王庭东面三万骑兵,务必在日落前赶到王庭。我领六万,会会柔然可汗。”
语声淡定,倒似叙述一件寻常小事。罗栋有些不屑,疑问道:“此计甚妙,只是,你只领六万,而柔然十万铁骑,恐怕……”
杨策微微一笑,“六万足矣,怀朔镇必须留守一万将士。”
魏亦晨点点头,打趣道:“公主安危关乎我等生死荣辱,不可掉以轻心,一万将士该是足矣!”
杨策目中隐然透出一股戾气,“好,后日卯时,三军齐发,与柔然决一死战。”
两位大将见他目露杀机凛然生威,为之鼓舞,“夜已深,属下告退。”
杨策送两员大将出了书房,行至朱栏,追加一句:“今晚所议之事,只有我等三人知晓,莫要泄露。”
罗栋与魏亦晨望见朱栏外琼庭里一抹雪白身影,惊闻杨策严肃之语,连忙齐声道:“属下遵命。”
杨策微觉两人异样,旋即望见湘君公主孑然立于琼庭,闻声转身望来,眉目冷寂。
两员大将欠身行礼,“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杨策眉头微皱,“臣参见公主殿下。”
朱栏里悬挂着素纸灯笼,一片昏红中,宁歌一袭素白衫裙愈显清冷,“免礼。”
两员大将知趣地告退。
方才一瞥,广袂与青丝飘掠,竟有欲飞的错觉。杨策缓步上前,淡淡关切,“漠上夜寒,公主早些回房歇息。”
缁袍佩剑,踏着狂风而来,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尽为他掌控。
二哥尚处水深火热之中,她焚心似火,怎会安然入梦?
宁歌瞥他一眼,冷讥道:“杨将军二十载戎马生涯,驰骋沙场出生入死,铁马冰河白骨如山,蹚着鲜血从修罗场踏上庙堂高处,乃南萧黎民争先传颂的不败神话,不知此番与柔然一战,可有必胜把握?”
杨策知她所虑,眼梢处浮出笑意,“公主过虑,臣定当救回王爷。”
宁歌挑眉道:“你扼守潇江六七载,水战精熟,然而柔然铁骑神勇善战,风驰电掣,倏来忽往,不知此前杨将军可有遇见?”
杨策淡笑,“公主是灭我军将士威风,还是长柔然志气?”他神色倨傲,“既然公主也说臣是南萧不败神话,此番征讨柔然,定能旗开得胜,不辱君恩。”
宁歌缓缓道:“不知杨将军有何良策?”
狂风掠起缁袍广袖,墨黑如鹰展翅,叫她不禁想起今早校场上那抹傲世的甲胄身影,那威武的果决行止,此时想来,她仍是心神激荡。
杨策朗声道:“公主忧虑王爷安危,臣明白,但请公主稍安勿躁。”他将玄铁匕首递给公主,“物归原主,公主收好。”
宁歌收下匕首,却闻他从容之语,“公主还记得么?无论时辰对不对,只要公主站在原地,纵使火海刀光,纵使千山万水,我一定会站在公主前方,就像昨晚那样,杨某会护公主于左右,令公主不伤及半分。”
宁歌心神一震,思绪急速飘回建康皇城国宴的那一夜,昭阳殿前曲折石径上,他说过类似的话语,同样的坚定语气,同样的低沉嗓音……他究竟想要表明什么呢?对自己的忠诚么?
第十阙 朔风飒飒鸣(2)
可是,他不需要对她忠诚,只需对母后忠诚!
眼见她凝眉细思,杨策的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笑,语声中不掩赞叹:“公主果敢,竟将刺客刺伤……”
宁歌不屑于他的赞赏,打断他,“你如何知晓许昌通敌卖国?许昌是怀朔统领大将,你不担心他的部下因愤恨而别有异心么?”
一夕之间便揪出叛国逆贼,他当真具有通天彻地之能?检阅三军之际,射杀边关驻军主将,亦是立威与震慑。然而,会不会人心惶惶?会不会适得其反?
杨策付之一笑,“世事纷杂,只要用心,便可洞察,当日公主被高风挟持,不也是早就猜出幕后主谋么?至于许昌部下,不足为惧,臣会妥善处置。”
宁歌突然问道:“可查出昨夜刺客?”
杨策笑答:“若是没有刺客,臣尚不能将许昌定罪!”
宁歌凝眸,奇道:“刺客是许昌派来的?”
杨策颔首,“正是,据臣查明,许昌与柔然可汗密谋,劫持公主至柔然,以此威胁太后割让西北广袤疆域。”
宁歌觉得眼前的轩昂男子神秘莫测精睿慑人,似乎能够看透一切:一夜间揪出通敌卖国的逆贼,不知他是如何查明的!他刚刚抵达怀朔,一切都是陌生的,并无心腹,且所率五万铁骑并非他的旧部,却俨然将整个怀朔掌控在胸,他果真如此了得么?
然而,铁血英雄当如是!不败神话当如是!
仿佛听见他的叫声,她回神,见他炯炯凝视自己,目中似有担忧,便心虚地垂下眸光。
琼庭昏暗,她一袭白衣,他一身黑袍,极为不称,好似永远也无法相容。
杨策笑道:“今日接到太后懿旨,若公主稍有损伤,臣万死不足以谢罪。臣恭请公主待在府衙,不可外出。”
宁歌抬眸凝视他,见他似乎并无暗示什么,便稍稍放心,“望杨将军大败柔然,旗开得胜!”
杨策望着她风中飘摇的身影,扬声道:“恭送公主!臣定会将王爷安然带回公主身边!”
听此双关之语,宁歌步履一顿,然而,也只是一顿,旋即消失于寂寂朱栏。
“公主,漠上风寒,回屋吧。”
绫子站于湘君公主身侧,软声劝慰。庭苑内,冷风簌簌,碧树纷乱摇曳,奇花散发馥郁芳香,染了冷风,整个苑子香气郁郁,浓得腻人。
宁歌倚于廊柱上,望向天边长河落日似锦晚霞,仿似没有听见绫子的话。
绫子回屋取了风氅,披在她身上,“公主放心,杨将军定会救回王爷。”
宁歌幽幽吩咐:“你伤势尚未痊愈,回屋歇着吧。”
绫子不敢忤逆,回屋坐在床榻上,望着廊上的素白身影怔怔出神。当听闻魏王被掳的消息,公主险些昏厥,不惜冒险跟随大军前来北疆,来日回京,太后该要重重责罚于她了。
前方战事未知,公主忧心魏王安危,恨不得上阵杀敌,救出忧思之人。
绫子重重叹气,知她忧心如焚,却只能寄希望于杨将军,耐心守望。
“公主……公主……”
庭苑传来慌张的喊声,是侍女仓皇奔来。绫子连忙奔出,但见侍女神色惶急,“禀公主,冯将军让小的禀告公主,镇民骚乱,公主莫要外出。”
冯晋原为怀朔镇戍区守将,许昌伏诛,杨策提拔他代掌怀朔镇驻军。绫子大惊,却见湘君公主眉眼冷凝,“情势如何?冯将军现今何处?”
侍女垂首道:“小的不知。”
宁歌系紧风氅,匆忙迈步而去。绫子连忙跟上,“公主,往哪里去?”
宁歌一言不发,绕过朱栏,来到前苑,转入一道狭长石甬,登上石阶,来到府衙二楼。立于护廊前,极目远眺,怀朔镇尽收眼底。城门外郊野处烟尘滚滚,数万镇民聚集,黑压压一片,气势高涨,见之心惊;镇民居住区人影匆匆,或结伴或成群地跑向城门;府衙附近鲜无人影,唯有零星几个守卫走来走去。
第十阙 朔风飒飒鸣(3)
绫子手指远方,吃惊道:“公主快看,那么多人,是要造反么?”
话音方落,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心直口快,连忙捂住嘴巴。宁歌心潮起伏,“快,找冯将军前来。”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宁歌转身看去,正是冯晋快步走来。他脸色凝重,望向尚在郊野的聚集镇民,“公主,大事不妙,镇民闹起来了。”
宁歌冷冽目光盯住冯晋,问道:“为何会这样?”
冯晋一身铁甲,脸膛方正,对此镇民造反并无失职愧疚或是焦急之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事说来话长。公主,为今之计,唯有死守城门,末将与一万守军护公主无虞。谋逆镇民虽有枪戟刀剑,然只是乌合之众,疏无纲纪,我军定能守住,公主放心。”
宁歌脑中电光火石,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城门守军指挥是谁?”
冯晋躬身道:“是末将属下。”
宁歌紧盯着他,“冯将军,务必守住城门。我跟你去城门看看。”
冯晋目光一闪,着急道:“不妥,刀剑无眼,公主待在府衙,末将前去城门督守,及时差人通报公主。”
宁歌心中已有计较,爽快道:“好,我等着冯将军的好消息。”
冯晋转身离去,绫子眉心略皱,“公主,冯将军似乎……”
宁歌右臂略抬,阻止她说下去,转身望着城门外越来越多的镇民,“此事并非偶然。绫子,找来两身男子衣袍,记住,切勿让人发现。”
绫子应下,随着湘君公主下楼,回到内苑。
夜幕降临,狂风扫荡。侍女送来晚膳,两人用了一些,便吩咐撤下,紧闭门扇。绫子为湘君公主更衣,“冯将军差人禀报说造反镇民开始攻城,不过那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一万守军绰绰有余。”
宁歌利落地披上墨色披风,“你也换上,此时唯有自己可以信任。”
绫子一惊,“公主也觉得冯将军怪异?”
突然,寂静里轰然炸开一声巨响,府衙被震得微抖。两人倏然顿住,只闻暗夜里传来隐隐的喊杀声与刀剑金铁声。
定是巨木激撞城门的巨响,宁歌不慌不忙地帮她整着衣袍,“城门已破,快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避过耳目,从府衙后门溜出来,赶往城门。
杀声渐大,刀兵交接之声烈烈震天,仿佛就在耳畔,令人惊骇。冷风狂扫,卷起沙尘灰屑,迷乱人眼。整个怀朔镇似乎人去楼空,又似到处隐匿着致人于死地的杀气,更似聚集着强劲的爆发力,仿佛顷刻间便会毁灭所有。
两人贴着墙根、隐于暗影中急速行走,避开零星镇民。绫子紧紧拽住湘君公主的袖子,惴惴道:“公主,我们要出城么?能顺利出城么?”
宁歌低声喝斥:“别啰唆!快走!”
转过一条小道便是深阔的镇区大街,大街尽头便是城门。街上空无一人,夜色深浓,唯有地上零星的几支火把兀自在风中燃烧。杀戮之后的战场,满地血腥,满目凄凉。冷风萧萧,刀枪剑戟随地可见,仍在淌血的尸体展露出临死之际的搏斗与挣扎。
断肢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