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之梦断凤凰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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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满目凄凉。冷风萧萧,刀枪剑戟随地可见,仍在淌血的尸体展露出临死之际的搏斗与挣扎。
断肢残面,惨不忍睹,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绫子弯腰干呕,一声声摧肝裂胆似的。宁歌捂住口鼻,扶着她往城门走去。
一瞬间,*之夜沉寂下来,充斥于整个怀朔镇的金戈激鸣之声悄然远去,一如坟墓死寂。
城门近在眼前,宁歌倏然顿住,深深吸气,缓缓转身……
绫子骇然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肃然而立的镇民,潮水般连绵不绝,阵势骇人。
第十阙 朔风飒飒鸣(4)
火把在风中肆意扑噬,耀亮一方天宇。骚乱镇民循序散开一条通道,有一黑袍男子自通道深处稳步走来,面目隐于暗影之中,不可辨认。
绫子紧紧地抱住湘君公主的手臂,簌簌发抖。
突然,镇民高举枪戟,高声呼喝,欢迎乱贼之首。
黑袍男子抬手制止,站定于镇民前方,面目现于耀耀火光之下,犹显阴冷。
宁歌静静望着他,脑中心念急转,竭力从记忆中揪出与眼前黑袍男子三分相似容貌的那一人。
是了,是他。许昌!黑袍男子与许昌三分相似,如此说来,今日镇民骚乱谋逆,是蓄谋,也是复仇。
黑袍男子笑意冰冷,喊道:“公主要往哪里去?”见湘君公主不语,他嗓音阴刻,“夜黑风高,公主不怕夜狼吗?”
宁歌冷唇相讥:“许盛,你想为兄长复仇,是么?”
许昌有一胞弟许盛,亦在军中任职,眼前黑袍男子便是许盛。许昌伏诛,许盛杳无人影,只怕早已藏匿,幸而杨策知会过宁歌,要她特别留意。
兄长被杨策射杀,他心生不忿,迁怒于湘君公主,决意复仇,便有今日谋逆之举,趁怀朔镇防守空虚之际煽动镇民作乱。而镇民轻易攻破城门,冯晋怕是墙头之草随风摇摆,守城不过是做做样子。
许盛纵声狂笑,“公主当真让人刮目相看。没错,杀人偿命,我要为兄长复仇。”
宁歌丝毫不惧,面色冷冽如浮冰,“你想如何?”
许盛阴邪道:“我想要如何,很快便知,只怕要委屈公主。”他猛一挥手,“送公主回府衙。”
立时,四个镇民上前押着湘君公主与绫子往府衙走去。与许盛错身而过,宁歌斜眼望见他眼色阴冷笑意阴沉。
镇民推推搡搡的,绫子低声惴惴道:“公主,如何是好?”
夜风掠过,一缕发丝拂在唇上,痒得揪心。宁歌冷眼望着前方木然站立的镇民,“见机行事。”
内苑里、秀堂内外,重兵把守,巡逻守卫来回走动。绫子合上门窗,斟茶端给湘君公主,俏脸惊惶,“公主,那许盛究竟想要如何?如今该如何是好?”
宁歌端直坐着,缓缓饮茶,“你怕什么?一切自有天数,听天由命!”
绫子黯然垂眸,“小的不是怕,”她不知公主身陷贼手为何还能这般镇定,然而为了公主,她愿意付出一切,“公主,小的掩护你逃出去,那,小的和公主更换衣袍……”
说着,她悄悄地开门偷觑一眼,便抖索着脱下衣袍。宁歌含笑摇头,“你以为能逃出去么?去,你跟门外侍卫说,我要见冯将军。”
绫子惊讶地愣住,旋即恍然大悟,自去与侍卫交涉。
一盏茶的工夫,即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末将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帘内,宁歌闻其声音不卑不亢稳而有度,便柔声道:“冯将军辛苦了,不知现下逆贼贼首许盛身在何处?”
冯晋魁梧挺立,平稳道:“末将不知。”
透过珠帘,宁歌望见他的脸庞无波无澜,悠然问道:“若明日杨将军得胜归来,见怀朔镇聚众造反生灵涂炭,将会如何?”
冯晋的嗓音更显冷静,“末将不敢妄自揣度。”
宁歌狠狠握拳,克制着心中滚沸,“你是不敢揣度,或是无需揣度?倘若我没有估错,杨将军很有可能战死漠北,罗将军魏将军亦是铁马裹尸还,而怀朔镇,便是你的天下。或者说,北疆七镇,你是王,而你的主,便是柔然汗王。”
听闻此言,绫子大为惊骇。
冯晋深深一震,抬眸望向帘内,复又垂首,脸上更是平静,“公主所言不差,末将佩服。如今怀朔已为许盛控制,守军临阵倒戈,末将亦无能为力。”
第十阙 朔风飒飒鸣(5)
宁歌蓦然拂帘而出,浅笑连连,“有些话,可以直言,有些事,心照不宣,如此而已。事在人为,冯将军深谙其理,无需我多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要让冯将军明白,杨将军乃南萧不败神话,驰骋沙场二十载,岂会轻易败于柔然?若无必胜把握,他岂会自请征讨柔然?”
杨策为南萧降将,虽是手握重兵的铁血将军,却于大宁不受重用,此番请战,必想立下赫赫战功,于大宁朝堂站稳脚跟,令文武朝臣再也不敢小觑,若是败于柔然,岂非让自己再无立锥之地?
一番念头闪过,冯晋淡定道:“公主坚信杨将军定会凯旋?”
宁歌柔然一笑,“世事并无绝对,倘若依你所想,北疆七镇落入你手,你以为华太后会将北疆七镇拱手相让么?不是烽火连天,便是战鼓齐鸣,你想安享太平,怕是不可能。再者,柔然能否言而有信,是否甘心让你吞下这块肥肉,亦非绝对。”
冯晋脸色微变,眼色连番变幻,似是陷入沉思。
绫子望望冯晋,又瞧瞧湘君公主,又惊又怕,且敬且愁,担心冯晋突然发难,又希望此番言语打动他。
宁歌冷冷凝视,面上沉着,手心渗汗。
冯晋黑甲在身,佩剑夺人,浓眉微结,仍是未作任何言语。
屋外夜风呼啸,震得窗棂簌簌抖动。对峙半晌,却似一年半载那般漫长。
宁歌侧脸望向窗台,悠悠开口,“几年前,我流落北疆。有一次,刘伯伯在草原上教我骑马射箭,后来,刘伯伯因事走开。恰在此时,两个柔然骑兵看见我,策马朝我冲过来,狂笑着一鞭抽在我身上。我怒极,在他们扬长而去之际,弯弓射杀两人。”
绫子惊得脸色煞白,可以想象柔然骑兵多么张狂,亦可想象公主多么愤怒。
那抽箭搭弓瞄准之际的眼神,定是杀气凛冽。此时,冯晋瞧见湘君公主的目光冰冷裂人,仿似千年玄冰。
宁歌缓缓眨眸,“一箭射中后颈,一箭射中后脑。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从此,我便立誓,倘若有人侵犯我,我要他十倍偿还。”
一字一句,杀意铿锵。
冯晋脸色淡然,却掩饰不住敬佩之色,“公主神勇,不让须眉,末将敬服……”
宁歌不令他继续说下去,转首凝视他,“去岁,我跟随陛下至广林苑行猎,为匪贼劫持,后获救,匪贼被关押在死牢。只要匪贼说出幕后主使,他便能捡回一命。如今,匪贼已经放逐江湖,天高地远。”
她目光幽静,却似正午阳光那般耀人,令人不自觉地俯首避开。冯晋一介武夫,却没来由地有些惧然,他自然也明白,湘君公主道来京中往事,意在言明:若他此时回头,公主不予追究。
可是,他需要她的不予追究么?
冯晋微作一笑,“公主之意,末将明白。”
宁歌冷冷道:“是忠,还是义,或是北疆七镇,或是荒野抛尸,取舍在你一念之间。”话落,她回身入内,珠帘在她身后脆脆晃动,“绫子,送冯将军。”
绫子应下,拱手有请冯晋。他却僵立不动,似已风化一般,但见他目色凝重,似有万千头绪纷扰。
良久,冯晋转身离去,脚步沉沉有声,似有千钧重,一声声似踏在宁歌心坎上。
绫子拂帘入内,但闻湘君公主长长叹息,又见她黛眉紧皱忐忑不安,便扶住她,愁苦道:“公主,冯将军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宁歌吁了一口气,“回头与否,要看他如何取舍,我只有五分把握。”她颓然跌坐下来,“如此看来,他与许盛并无深交,只是下令守军不作抵抗。方才你也看见了,此人秉性不坏,却也奇异,在他眼里,忠义如粪土,唯有疆域与权势才能打动他。”
第十阙 朔风飒飒鸣(6)
绫子不解,“不过,公主并无以北疆广袤疆域与权势为诱饵打动他。”
宁歌轻轻摇首,“北疆已是他囊中之物,我只能点出囊中之物太过烫手危及生命,逼得太紧反而不好。”
绫子接着道:“在权势与生死之间,自然是生死较为重要了。公主陈述诸多利害,对他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倘若这样都不能令他翻然醒悟……”
宁歌捂额,神色疲惫,“冯晋很清楚北疆局势和柔然铁骑的厉害,不过他不清楚杨策的底细,我稍微点拨,他自会明白。我大宁向来重视北疆七镇,母后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想要做个太平地头蛇,简直是痴心妄想。”
绫子忧心忡忡,“可是,倘若他一意孤行呢?或是许盛逼得太紧,他无法单独行事呢?”
宁歌无力一笑,“放手一搏,风险太大,因此,我们要另做打算。”
绫子喜道:“公主有何打算?”
宁歌眸光一闪,缓缓起身,踱步于外堂与内室之间,环顾四周。恰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扇被人狠狠踢开,一人跨进房中,笑容满面,“公主在找什么?”
许盛一身黑袍,邪气逼人,令人无端发憷。
绫子惊在当地,脸色发青,微扯湘君公主的衣袂。
宁歌眉目冷凝,“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许盛阴邪一笑,“来人,拉她出去。”
立时,两名侍卫进房押着绫子出去,任凭绫子挣扎喊叫:“放开我,我不走,公主……”
门扇合上,烛火被风扫过,几乎熄灭。猝然,许盛捏住她的下颌,眼色厉厉,“公主,要怨就怨你自己跑来北疆。杨策率兵征伐,你来做什么?”他阴森地笑,“自会有人帮我收拾他,公主你呢,就由我来收拾。”
宁歌吃痛,竭力忍下,冷眸直视他,“你如何收拾我?”
许盛捏着她的下颌,猛地抬起,“你不怕?”
宁歌面无表情,“当然怕,”她缓缓微笑,“我怕你最终仍是无法复仇,死不瞑目。”
许盛松了手,厉声狂笑,“公主,我很是佩服,”他随手甩出一掌,立时,她苍白的脸上显出粉红五指印,清晰刺目,嘴角处溢出殷红鲜血。他见她斜眼冰冷瞪着自己,便捏住她的脸颊,淫亵一笑,“公主美貌,百年难得一见,可惜啊,今夜就要毁在我许盛的手里。”
宁歌的目光更为寒气迫人,仿佛嗜血剑光。
许盛钳住她的皓腕,“听闻公主骄奢荒淫,不知是真是假。”他眼中的欲色大盛,“想必公主深谙男女之事,今晚就让我好好享受……”
宁歌咬牙奋力挥掌出去,“啪”的一声脆响,正中他的侧脸。
许盛震怒,抬腿踢中她的腹部,“贱人!”
宁歌跌倒在地,捂着腹部,疼得抽气,狠狠咬唇,抬眸瞪视着他。
许盛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儿提起来,眼神森厉骇人,“怎么?恨我?尽管恨吧!是不是很想举刀杀我?要不要我给你一把匕首?”
宁歌死死瞪着他,仿似三棱铁镞贯穿他的眼睛。
他纵声邪笑,“公主?我呸,不就是一个贱人吗?”
静夜里,衣帛撕裂的声响,清晰如叩玉。
凝白玉脂的胸脯倾泻流光,与此同时,寒光骤起,映上她绝烈的眉睫,迫上他淫笑的眉宇。
许盛大惊,退身闪避,立时,静夜里撕开血肉撕裂的细响,右臂上一道长长的血色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他怒极,扼住她的咽喉,睁圆双眼,手上逐渐加力。
宁歌嗬嗬喘气,脸色越显惨白,玄铁匕首哐啷在地,两手胡乱地掰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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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阙 朔风飒飒鸣(7)
“嘭”的一声,门扇被人撞开,有人闯进来,“大事不妙,镇民和守军打起来了,死伤惨重。”
许盛一惊,缓缓松开湘君公主。
宁歌捂着脖颈急促喘息,连声咳嗽,瞥见闯入者正是冯晋。
冯晋的目光淡淡扫过湘君公主,迎上许盛怀疑的目光,丝毫不惧。许盛泄气地拂袖,质疑问道:“怎会无缘无故打起来?”
冯晋回道:“我也不知,正要赶去瞧瞧。”
许盛恨恨道:“去瞧瞧。”
冯晋望静立一旁的湘君公主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他的眼神淡然无波,却已不是先前的冷淡与敌对。宁歌明白,方才那番话,冯晋听进去了,因此他才会在紧急之际救她一命。
绫子奔进来,一脸焦急,“公主,你怎么样?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打你了?”
望着她心痛的模样,宁歌目光森冷,一字一字咬牙道:“我定要他十倍偿还!”
绫子扶着湘君公主坐下来,心疼地抚触着她红肿的脸颊,眼中泪光摇曳,“都怪小的不好,小的没好好保护公主,让公主……”
宁歌握住她的手,虚弱一笑,“莫要自责,与你无关。”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四名守卫跨进秀堂,架起绫子和宁歌,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绫子奋力挣扎,叫嚣道:“放开我,放开公主,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放手……”
宁歌任凭守卫无礼地对待,“绫子,别叫了。”
出了府衙大门,来到一空阔处。此为怀朔镇中心,地域广阔,镇民聚集,约有数千,北首处设有火刑台,台上堆砌着一人高的干柴。
守卫押着湘君公主至火刑台上,绑在圆柱上。绫子站在台下,脸色剧变,惊骇地大喊:“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不能这样,不可以……”
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嚷。宁歌冷眼扫过去,镇民木然站着,台上火把熊熊燃烧,似要吞噬一切;许盛立于镇民正中央,面浮阴冷微笑;身旁正是冯晋,脸庞恰好处于明亮与昏暗边缘,半明半暗,瞧不出是何神色。
她勾起一抹轻笑,烈烈火光将她的脸颊映衬得愈显睥睨众生。
狂风冷扫,令人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