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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七年之痒_桃灼灼-第46部分

小说: 七年之痒_桃灼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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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杯酒下肚,蒋绎突然就醉了。
  简烨大概是第一回喝酒,蒋绎怎么喝他就跟着怎么喝,大半杯灌下去; 比蒋绎醉得还厉害。他此时拉着蒋绎的手,要哭不哭地质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许我试试?”
  蒋绎用他为数不多的清醒的脑细胞分析了一下; 大概是这少年看上的人另有所爱,被他姐姐棒打鸳鸯了。其实算不上棒打鸳鸯,听起来,少年的心上人八成没把他放在心上。
  大抵每个人年少时都有这么一段求而不得的往事; 大多数人年岁渐长,这珍而重之的求不得也会慢慢烟消云散; 总有一天能拿出来,与那些少不更事的笑谈一同摆上饭桌,供人做了下酒菜。
  可是当时人在局中,过来人的道理是万万不肯听的。
  人在醉酒的时候通常情绪比平时外露一些; 蒋绎被简烨几句话勾得悲从中来,当即就把桌上的最后一杯酒当饮料喝了。
  酒劲一上来,蒋绎就毫无征兆地趴在了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蒋绎这一倒; 简烨却起来了。他目光清明,哪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简烨谨慎地坐在蒋绎身旁,叫了他好几声,见人确实毫无反应,才放心地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拿出蒋绎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谈衡正心烦意乱着,一个陌生号码突然在他的私人手机上拼命闪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更加烦躁了,心想这个新来的秘书就是不靠谱,自己的私人手机号都能泄露出去,是不是不想干了?
  那个号码一直不屈不挠地响到自动挂断,谈衡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奇异的不安。
  简烨看着蒋绎的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然后丢下人事不知的蒋绎,离开了酒吧。
  又过了一会,服务生过来收杯子,见客人醉得叫都叫不醒,立刻愁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客人的手机响了起来,服务生没怎么犹豫就按了接听键:“您好,这里是moonlight,您的朋友喝醉了,需要帮助……”
  服务生一问三不知,根本说不清这个“朋友”的身份。谈衡刚刚经历了希望到失望的巨大落差,疲惫得一点都不想动,却在听到“moonlight”时鬼使神差地抓起了车钥匙。
  大概是因为那曾是蒋绎原来最爱去的酒吧。
  谈衡把蒋绎扛到自己车里时,突然重重掐了自己一把。他心不在焉地感受着疼痛,迟钝得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最后他如同梦游一般把车开走了,根本没看见就在几米外的酒吧门口,一个少年失落地垂下头。
  谈衡把醉酒的蒋绎背上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放在了主卧的大床上。他帮蒋绎换了宽松的睡衣,然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他旁边的地上,定定地看着他。两年没见,这个人好像一点都没变,在他苦心维持原貌的他们的房子里,他几乎可以假装那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存在过。
  除了他脑后鬓边不停冒出的可恶的白头发。
  谈衡小心翼翼地拉过蒋绎的手揣进怀里,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居然就这么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睡着了。
  蒋绎醒来时觉得浑身都难受,头疼就不说了,他喝多了自找的;而且可能是因为姿势不对,胳膊居然也疼得很。蒋绎试图换个姿势,他抽了一下几乎麻木的手臂,可竟然没有抽动!
  他的动作却惊醒了谈衡。
  谈衡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有人跟他抢东西,尽管他一时没想起来人家能跟他抢什么,可既然是他放在怀里的,那必然是十分珍贵的宝物。于是谈衡本能地使劲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这下可好,蒋绎本来就睡在床边,一个没留神,整个人都被谈衡拽到了地上。
  短暂的眩晕过去后,蒋绎发现自己摔在了一个人身上。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置,以及熟悉得刻入了骨髓的人。
  蒋绎就这么趴在谈衡身上,大眼瞪小眼地跟他对视了半天。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别说想不起该说什么话,他甚至连自己该不该说话都不知道。
  还是谈衡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搭在蒋绎的腰上,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还行,没怎么瘦。”
  蒋绎:“……”
  蒋绎把自己僵成一个同手同脚的姿态,好不容易才从谈衡身上翻滚下去。他坐在地毯上,表情呆滞,整个人诚实地反应出他当前的状态:不知所措。
  事实上,一大早谈衡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带给他的冲击是巨大的。
  他根本没有做好再见谈衡的准备。
  他该说什么呢?是先抱歉我把你爸送进了监狱,还是先质问你为什么要发那样的声明让我在业界几乎混不下去?抑或只是装作什么逗没发生过的样子,强行说一句好久不见,然后落荒而逃?
  他甚至还没有攒足勇气,问问谈衡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倒是谈衡比他大方得多,他对蒋绎伸出一只手,平静地说道:“地上凉,先起来。”
  蒋绎便如同一只提线木偶般,听话地把一只手交给了谈衡,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家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还有地暖,地上恐怕比床上还暖和。
  然而逗暖不过谈衡的手。
  蒋绎甫一碰到谈衡的手就像被烫到了一般,烫得他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立时就想抽回去,可是被谈衡不容质疑的力道攥得死死的。谈衡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淡淡地说道:“去洗漱吧,待会吃饭。”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甚至连电动牙刷都与他两年前用的那一把是同样的款式。蒋绎机械地刷牙洗脸,洗面奶的泡沫溅到了眼睛里,他闭着眼睛随手一抓就是一模一样的毛巾。蒋绎心情复杂地下了楼,发现客厅的一切也都煞费苦心地维持了原状,就连他带走的饰物,谈衡后来都买了同样的,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他明明那么恨他,恨不得毁了他的前程。
  这两年里,蒋绎吃过无数家饭店与外卖,最常吃到的是闻历的手艺,可他依然保留着谈衡印在他味蕾上的印象。早饭与往常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面汤蒸腾出雾气,恍惚间,好像谈衡随时有可能对他说一句:“走吧,上班去了。”
  可是他出奇地保持着惹人厌的清醒;他知道门外的一切都与里面不同。那扇厚重的木门,隔绝的不止是一个存在于镜花水月中的家,还有两年回不去的时光。
  “我爸死了。”谈衡突然说道,把蒋绎吓了一跳:“胰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不好了。我给他办了保外就医,他是在医院里去世的。”
  谈衡犹豫了一下,又道:“这些年外面的传闻你听过吗?他……其实不是我亲爸。”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毫无征兆,谈正绑架他的时候,就曾歇斯底里地对他说过:“我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蒋绎当时要烦心的事太多了,根本没把这细枝末节放在心上。
  但是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谈岳养了谈衡二十多年,悉心教导,是不是亲生实在没多大区别。
  谈衡自顾自说了下去:“是白叔告诉我的。我大哥——我还是姑且叫他大哥吧——撞死的那对夫妇,他们车上还有个孩子,就是我。我爸后来把我抱回家,”谈衡苦笑了一下:“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我对我妈没印象,因为她早就不在了。我爸对我管教得那么严厉,也不光是因为我大哥不成器,大概也有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我的缘故吧。”
  谈衡叹了口气,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好受一点,嗯,毕竟养育之恩摆在那,血缘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总之真相就是这样,聊胜于无吧。”
  谈衡硬是摆出毫不在意的表情:“你有你的道理,我不怪你。是我不该一味隐瞒,才把事情推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小绎,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蒋绎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了。谈衡越是故作轻松,越是说明他心存芥蒂;他只是急迫地想要“重新开始”,却大概根本没想过他们之间横亘着这些恩怨情义该怎么办。
  蒋绎一眼就看出来了,两年过去了,他们还在原地踏步。
  于是蒋绎轻轻摇了摇头。
  谈衡垂下眼帘,看不出情绪。良久,他抬起头对蒋绎扯出一个笑容:“吃吧,都凉了,待会我送你回家。”
  

  ☆、第七十五章

  蒋绎没有拒绝谈衡送他回家的要求。猝不及防的见面也并非没有好处; 起码蒋绎觉察到一味的逃避于事无补。他已经逃避得够久了,结果呢?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心绪里打转,钻着南辕北辙的牛角尖,毫无益处。
  不甘不愿,也是时候该换一种方式了。 
  他们熟睡的时候尚可亲密无间,那完全是出于本能;可清醒的时候却只有相顾无言一种相处方式。谈衡能在早饭桌上问出“能不能重新开始”已是花光了勇气,再也没法多说一个字了。
  一夜之后; 云淡风轻,只有一个被动交换的手机号,有气无力地躺在谈衡的通讯录里。
  哦; 现在又多了一个新住址。
  谈衡把车停在蒋绎楼下,憋了好半天才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蒋绎含混道:“开了个小店。”
  谈衡“哦”了一声,既没有表示好,也没有表示不好。他把车熄了火; 憋了半天说道:“以后能叫你出来吃饭吗?”
  蒋绎愣了愣,干巴巴地说道:“好啊。”然后他自觉气氛尴尬; 指了指车门:“我先走了,还要去店里。”
  谈衡反应慢了半拍,没有来得及阻止。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漏了一块,呼呼地往里灌着风。他恹恹地往方向盘上一趴; 动都不想动。谈衡自暴自弃地想道,今天不去上班了,哪里都不想去。
  这个想法在他十分钟后看到蒋绎与一个年轻男人一同走出楼门口时戛然而止。
  蒋绎一回家,意外地发现闻历坐在沙发上; 两眼通红。闻历见他回来,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急急问道:“你昨晚去哪了?怎么电话也不接?”
  蒋绎诧异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恶人先告状:“被你打没电了。”
  闻历:“……”
  蒋绎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顶:“失业了,心情不好,昨晚出去喝了点酒,结果喝多了,就……”他顿了顿,没脸说被前夫扛回家睡了一觉,只好含糊地解释道:“在酒店住了一晚上。”
  闻历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如果他有耳朵,一定已经支楞起来了。过了一会,他表情复杂地盯着没心没肺地找充电电源的蒋绎,期期艾艾地问道:“是……419吗?”
  蒋绎:“……胡说什么呢?那是个清吧,一般没人上那找419的对象——何况那个酒吧可能风水不好,除了我,长得好看的都不爱去。”
  昨天蒋绎把车扔在了煎饼店,他俩今天只好选择别的交通工具了。一下楼,两个人就开始为打车还是坐地铁而争论不休。争论声顺着风声,飘进谈衡摇下的车窗里,谈衡的心一下就不是滋味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蒋绎这两年身边可能会有别人,可那跟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那个男人青春逼人,不像自己已经有了白头发;他还小,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蒋绎的宠爱,可以撒娇地要求去挤地铁。
  而他的理由竟然是——
  “这么远,打车要花掉我们一天的伙食费!”
  谈衡愤愤不平地想,他怎么敢提这样的要求!那是他捧在手心还嫌不够的心上人,他凭什么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来不及思索,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谈衡迅速启动了车子,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停在了蒋绎身边:“去哪,我送你。”
  蒋绎抽了抽嘴角,委婉地拒绝道:“不麻烦了,你去上班吧。”
  哪知谈衡十分理直气壮地一摆手:“不用,公司少个人也不打紧,又倒闭不了。”
  蒋绎拒绝了一次,却发现谈衡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一路跟着你”的意思。以他对谈衡的了解,知道这人是绝对做的出这样的事的,无奈只好拉着闻历上了车。
  闻历认识蒋绎两年,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与他相熟。闻历坐在后排,警惕地看着司机的后脑勺,殊不知司机也在偷偷观察他。
  早高峰永远拥堵,谈衡的车只好蜗牛似的往前爬。蒋绎闭着眼假寐,谈衡也识趣地不打扰他,只剩下后排的闻历,能给他打发时间。
  “小孩,你叫什么啊?”
  “……闻历。”
  谈衡随口赞了一句:“好名字。我是谈衡,小绎的前……”
  “前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蒋绎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淡淡看了谈衡一眼:“开车的时候不应该专心点吗?”
  谈衡笑笑,并没有反驳。
  闻历没正经工作过,不太知道正常老板跟员工的相处方式,但总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
  太随意,也太亲密了,即使蒋绎脸上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也还是太亲密了。
  磨蹭到煎饼店已经十点多了,闻历把吉祥物放在前台,自己去找了围裙套上。出来的时候一见谈衡,大感诧异:“你怎么还没走?”
  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太直白,又抱歉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谈衡都已经要气疯了。可闻历丝毫没有自觉,转身进了后厨。
  谈衡对蒋绎怒目而视,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他是谁!”
  蒋绎正在同刚进来的两个小姑娘熟稔地插科打诨,笑得如沐春风,为了避免谈衡坏他形象,先下手为强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直到两个小姑娘拎着煎饼走了,蒋绎才冷淡地说道:“店里干活的。”
  谈衡被蒋绎敷衍得心头火起,冷笑了一声:“店里干活的为什么住在你家?”
  蒋绎:“还是室友。”
  蒋绎只有醉酒的时候比较乖,清醒过来以后冲他笑一下都是公式化的,远没有对着小姑娘来得真心实意。谈衡一颗心泡在翻江倒海的醋海里,还没来得及泛酸就被蒋绎泼了盆冷水。
  “跟你有什么关系?”
  谈衡一愣,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蒋绎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他把谈岳送进监狱,也算讨回了公道,只是骗了谈衡这么久,实在不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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