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梦见自己在重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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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苏服气地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墙角被钟译教训了一顿后扎马步的钟程,视线转到依旧一脸受害者委屈的唐胜超身上,看起来的确揍得不轻。把邪火暂时压了一头,唐苏顿了顿,问道:“疼不疼?”
“当然疼,揍你一顿你试试?”唐胜超横了他一眼,嗤了声扭头看窗外,不再搭理唐苏的废话。
钟译刚训完二弟,觉得这孩子别的本事没多少,闯祸个顶个的来。可一回身就听见病床上这个更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说辞,连个金玉其外这会儿都算不上了。孩子就怕比,这会儿钟译顿觉二弟顺眼了很多。心中刚顺畅舒泰了几秒,转念一想这货就是以后的小舅子,钟译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阴沉地在唐苏旁边驻了足,准备好好看几眼这个小舅子。
唐胜超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他可是看出来了,唐苏不仅跟这两个人认识,看起来关系还匪浅,这么一琢磨,原本丧掉的两分胆子顿时成了精,作威作福地就要大显神通。
他挺了挺半身不遂的胸,底气还没有升起来多少,横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还想在医院里打人?”
钟译压根不想跟他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唐苏,轻声说了一句,“别气。”
唐苏就差没气笑了,他换了几口气,还能稍微拽着平静要狼窜出去的尾巴,努力做出怒发冲冠之前的风平浪静,“晚饭吃了吗?”
唐胜超摇摇头,从齿缝里蹦出来一句,“没。”
接着就要酝酿出来一桌满汉全席。
唐苏不给他机会,张口就道:“我吃饭半路被你喊了过来,一路高速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正好我也饿了,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吧,想好了再想吃什么。”
说完就拽了一下一旁钟译的胳膊,走到墙角的时候敲了一下钟程的脑袋,“走了,饿不饿?”
“饿饿饿!”钟程迅速收了势,或碰乱跳地跟在唐苏身后当尾巴。走了没几步被他大哥撇到一边去,强行跟唐苏并排一起走出去。
钟译对钟程一向是哪里不听话揍哪里,小子皮实的很,自从回国后也没见走上歪门邪路。跟床上的小子一比,钟译觉得自己简直能出本孩童教育专著。他自然是知晓唐苏的身世,也知道媳妇跟唐胜超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甚至日常也十分疏离。但转念一想,唐苏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才由一棵小树苗长到现在这样的笔直,想想他心里便揪疼一下。
这是没有任何庇护的,甚至曝晒于荒野之中,是一份孤独的被遗弃的自由。
钟译心头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伤感,让他想迅速做出些什么以弥补唐苏成长中的空缺。
钟译说:“想吃什么?离着医院有个地方不远叫和园,做的应该和你胃口,去不去?”
唐苏心里憋着股火,和园他知道,路不堵也得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更不用说这就到了下班的全国大堵,但这股火发到谁身上都不成,除了他惹是生非的弟弟。
“行,和园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今天正好。”
晚间突然来了风雨,夏日里暴雨瞬间而来,钟译跟唐苏走得急连个准备都没有。三个人终于挤上了车,钟程在后备箱找出把伞,还是钟乂落下的,上面画着个超人,十分精神昂扬。
三个人看着一把小伞面面相觑一番,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打着大红超人伞的少年,一脸阴郁地进了便利店,出门拎了一把大哥特意暗地里交代的单人伞。
“店里就这一把了,唐苏哥你们俩用吧。”钟程借伞献佛,努力把自己身上揍人亲弟弟的罪民洗刷下去。
唐苏接过伞,眼梢带了一眼钟译,道了声谢,又见钟程左右坐不住屁股上带尖的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说吧。“
钟程大急,脱口而出,“唐苏哥,那人真是你亲弟弟?你之前说的弟弟就是他
!”
不能怪钟程不可置信,这两人看上去不仅外表不相似,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但那唐胜超估摸是吃糟糠长大的。
“是我弟弟没错,不过这事他错在先。”唐苏说,“下次揍人别太重,怕你吃亏。”
钟程受教地哦了几句,又郑重地表示这一次当真只是手滑,等去了和园蹭完一肚子饭才想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这会儿浑身的劲儿都用去消化了,钟程跟着回医院的路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
到医院的时候正巧停雨,唐苏跟钟译挤了一路的伞,对方半边身子湿了个透。
“我们速战速决,别等会儿你再感冒了。”唐苏接过给唐胜超打包的饭盒,“
你在车里待会儿,我自己过去就行。”
“我不要紧,”钟译说,“跟你一起去,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唐苏失笑道,“毕竟一家人,就是熊了点儿。”
钟译摇头,定睛看着他,“怕你受委屈。”
钟译脑补着唐苏一颗小树苗在荒野里历经风雨无人照料,他这棵大树一定提留着树叶,迈着树根,一路狂奔着跑到他身边,扎根于此。
窗外的积雨云杳无踪影,漫天的灿烂晚霞熏染了天际,灿如烟花。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增了一个收!震惊!
还有十天就要国庆啦!!快收收心适应一下假期生活~
☆、攻无处不在
唐胜超胳膊腿都捆成了木乃伊局部,其实程度也没有到骨折,但被揍的厉害了就顺势想碰个瓷,企图唤出几分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再把看不顺眼的钟程整一顿。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幅状态,还没到下班点儿太阳就打卡早退不说,一场暴雨把城市的热风浇了个透,一点火星也被晚风吹走。唐胜超在寂静无声的单人病房里享受了会儿孤独寂寞冷后,满腔的怒火被饥肠辘辘一点一点蚕食干净。
外面疾风骤雨停歇,偶尔还能闻见其他病房里的饭菜香味,混合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居然成了独树一帜的勾人,哪怕是难以下咽的食堂菜都令人食指大动。
快八点的时候,唐胜超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越想越饿。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门轻声打开,唐胜超惊喜地扭了一下脖子,见医生同两位护士走了进来。
“小伙子挺精神啊,疼不疼了?年轻人就是厉害,恢复的快。”医生看了看,没有发烧的症状,扫了一眼茶几柜子,楞了一下,“你家人还没来?晚饭吃了吗?”
唐胜超扭回头,气的不想说话,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一声。
医生也不在意,跟护士交代了几句后,又跟唐胜超打了个招呼,接着进了下一个病房。等唐苏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唐胜超已经饿的发不出一点火星了。
骨汤浓郁的香味从门缝里勾勾绕绕七拐八拐地被吸进鼻腔,胃里简直要伸出一个小手把骨头给抓进来。
唐苏刚推开门,就见半身不遂的人双眼冒着绿光盯着自己,他摊了摊空空如也的双手,故意逗唐胜超,“想好了?要是还没想好也不着急,这么晚了吃饭对肠胃不好,你可以明天接着想。”
被饿惨的人出奇的愤怒,“为什么要我想?明明受了伤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以为你是谁就能教训我?你根本就不是我哥,捡来的就是捡来的,养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最后几句话没有力气吼出来,气若游丝般拼力抛出去,却打中了双手拎着食盒袋子的钟程。他自知下手有些重,对方又是唐苏的弟弟,好感度还是想刷几分的。饭吃了一半就急吼吼地又点了菜打包,亲力亲为地也不嫌重拿了一路,跟在唐苏脚后跟刚冒出个头就听见唐胜超镇定自若地爆了一串料。
兜头几个雷砸过来,唐苏没什么异样,钟程却是楞了个十足十。他呐呐几乎不能言,在唐苏与唐胜超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把目光求救似的转向刚找好车位匆匆赶上来的大哥,“大哥……唐胜超不认唐苏当哥了……”
脑子忘记放个过滤网,他连下一句话也一并说了,“那我能认吗?”
钟译二话不说走过来给了他脑门一个爆栗,瞎说什么呢,得叫嫂子!
接着瞪了他一眼,眼神在病房里转了个来回,心思便明了了。他几乎想把唐胜超丢在病房里到天荒地老,也不愿意这个小白眼狼去堵唐苏的心口。
尽管氛围不怎么恰好,钟译还是走到唐苏身边,强行刷了个存在感,“饭后生气对身体不好,咱先去散个心?”
唐苏摆摆手,“不用,饭先放这儿吧。”
接着他转向唐胜超。
敏锐的目光过于澄澈晴明,激的唐胜超差点咬了舌头,他有一丝后悔将刚才的话脱口而出,其实他对唐苏原本并无什么恨意,不过亲戚嚼舌根的时候说几句闲言碎语,成为一根倒在脑部的刺,突然就被扎了一下。
“你说的对,我的确算不上你哥,”唐苏赞同地点点头,“你慢慢躺着,我回去了,有空给爸妈打个电话,还能来照顾照顾你。”
说着唐苏的前脚就要伸回去,唐胜超急了,冷不丁地就要坐起来,但手脚十分不协调,半道又重重跌了回去,好在床本来就摇上去了一半,枕头也够软,他半点儿事儿都没有,心里只剩下惶惑,“你走了我怎么办?!”
唐苏啧了一声,好似对这个答案过于浅显的问题有些不解,他道:“报警啊,你受这么严重的伤,难道不应该报警吗?”
他故作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颇为关怀青少年健康发展地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警民一家亲,一定不会让无辜少年对社会失去信心,为你查出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你平白无故遭受妄灾。”
唐胜超把牙都磨掉了一层,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唐苏说完抬腿就走了,连辩驳申诉的机会都不留给唐胜超。
老婆走了,钟译本来就是来打打酱油的,哪怕原先还有见见小舅子的打算,可这小子不磨不成器,他也跟着掉头就走。
独剩下拎着饭盒的钟程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硬不下心肠,把饭盒一股脑儿放在了茶几上,手心被勒出一道道红痕。他甩了甩手,又觉得茶几离着唐胜超太远,只好又做了会红领巾,全部搬运到床上的小桌子上。
他见唐胜超不为所动,有点生气,“我辛辛苦苦给你拿来的,你不饿啊?”
过了几秒,钟程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可把我唐苏哥惹生气了,他现在不理你,你要不要给父母打个电话?还是报警?”
后半句话说的有些力不从心,反正哪一条他都占理,但毕竟是唐苏的弟弟,这有点像两个熊孩子揍了一架,到了钟程这个年纪,总觉得喊家长有点丢脸。
半响后,唐胜超才声如蚊蚋地哼了一声,“他……他是不是发火了?”
钟程颇为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唐苏哥从来没有跟我发过火生过气,我住在他家过的跟神仙似的,别说生气了,大点声说话都没有过。”
唐胜超闻声震惊地抬头看着他,警觉地问,“你住在他家里?!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啊,我喊唐苏哥呗,唐苏哥喜欢我,这有什么办法?”钟程毫不要脸地卖弄一番,“再说你又不喜欢唐苏哥,还不认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胜超炸毛地恶狠狠盯着他,像是要把钟程咬下块肉来,“你管不着!唐苏是我哥,这是户口本上写着的!你有吗?你有这户口本吗?!法律都不承认你们!”
钟程一副“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着他,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能把兄弟关系说的跟结婚似的,他稍许倾了倾身子,探过半边凑近唐胜超,轻声地点破对方恼羞成怒的一点, “我明白了,唐苏哥跟你家压根就没有血缘关系吧?”
唐胜超惊讶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漏出了风口。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对方似乎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收养大戏,顿了足足有三分钟,才用异样的心神领会的目光看着他,道:“你可真惨,到了现在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敢叫父母才把唐苏哥喊来,现在又把唐苏哥惹生气了。”
他十分不能理解地看着唐胜超,似乎在说“你怎么能这么蠢。”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言语,而是说了一句似乎不相关的话,他说,“唐苏哥真可怜。”
唐胜超脖子和残存的手脚僵硬了几分,整个人同打着绷带石膏的地方一块化成了雕像,他内心一点点翻腾成海,直到这时他才有点明白唐苏的话。
但钟程并不给他机会,反而兴奋地拿着针把对方的囊肿一个个都挑破,“唐苏哥一定是被你们收养了,可爹不疼娘不爱,生了你后所有的注意力和爱都给了你。唐苏哥大概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长大,这会儿还要给你擦屁股,你还说我凭什么叫唐苏哥,你又凭什么?你们什么都没给他,唯独早些时候给了点希望,又一干二净地收回来了,这比没有付出还残忍。”
钟二少爷卖完了前几天偶然喝的鸡汤,这会儿话语戛然而止,后半段忘了,他学着大哥面瘫脸,脑海里苦思冥想半天后半段未果后,只好闭了嘴。却发现余音未了的效果比长篇大论来的更为犀利,唐胜超呆愣地木在床上,眼睛盯着小桌上的食物发怔。神情有些凝重,好像要把不多的人生都回忆完,好在他还年轻,匆匆而过不过十几年光阴,但这么点儿路程,他已经想出来太多唐苏受到的冷漠与排挤,一点一点设身处地后,密密扎扎地刺着他的脏。
他几乎无法想象唐苏如何安好地在自己家成长,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变成了三维立体,他甚至恍惚中看到唐苏蹲下来拿着小玩具,试图亲近幼小的自己,却被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使劲推到在地,又抢过小汽车砸在唐苏身上。可对方也并未生气,不过有些寡落地低了低头。
钟程见唐胜超一言不发,套着病号服的身形有些发颤,他顿时不知再说些什么,松开握紧的手,顿了顿,才说出一句,“你想好了,就跟唐苏哥说一声吧,他不是那种爱生气的人。”
钟程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若有似乎的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周国庆节!
开心不开心!粗长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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