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圆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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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姝丽起身行了个万福。
田国丈转头又对寇白门道:“寇姑娘所唱之曲,应该皆是姑娘自己度曲作词,这番才情,老夫下次登门专门请教。”
我有些懵了,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个都改日求教,那来此作甚么?
只听老头又对八艳之一——卞赛道:“卞姑娘可是出自官宦之家?”
卞赛道,小女子沦落风尘已久,这过往身世,不提也罢。
田老头点点头,道,卞姑娘操得一手好琴,可否在此为老夫弹奏一曲?
我心说,画画虽然是麻烦了点,但现场表演也不是不可能啊……我突然一惊,恍然明白了,这老头之前所说的,恐怕都是托词,寇白门那些佳丽恐怕已经淘汰了,剩下的卞赛,董小宛,李香君,还有……陈圆圆,我,不幸该是进了第二轮了。
但随即又觉得不对,李香君如此顶撞他,都不计较吗?万一进了京,冒犯了皇帝,那还了得?
第二章 选美大赛(下)
正摸不着头脑,卞赛已然欠身而起,在下人们摆好几案、琴后,正好飘至琴后,缓缓落座。
她双手轻轻浮起,如蜻蜓点水般微触了一下琴弦,阖眼片刻,琴声已铮铮而起。
我一听便知是“高山流水”。其实古琴曲我是不懂的,不过,在当代能听到的倒也不少了。象“高山流水”啦,“广陵散”之类,既是名曲,武侠小说,影视作品里倒也少不了。
我心说这个卞赛还真有一手,倒不是她弹的有多好,我不懂阳春白雪,但“高山流水”个中含义我却明白。俞伯牙的琴,弹的再好,也需要钟子期这个知音人来赏鉴。她此举颇有讨好田老头的嫌疑……
卞赛弹的许是很好,田老头又露出那副死样,眼睛半闭,一只手在椅上轻微的点着,和着;又怕扰了音乐,不敢发出零星的声音,另一只搁在茶碗盖上的手,竟不曾拿起。
然而,我是无心赏乐的了,万一等下叫我表演什么,那不知又要出什么丑了。利用这短暂的喘息,我得先发制人,想个对策。
果不其然,一曲终了,田国丈在极度赞赏之后,再次将眼光投向了我:“老朽听闻陈姑娘琵琶奏出来的音乐是天籁之音,……”
没等他说完,我已抢白,真是抱歉,圆圆来得匆忙,倒没有把琵琶带来。
田国丈仍不甘心:这倒是个缺憾了。不过,老朽还听说陈姑娘的戏唱得好。陈姑娘可否清唱一段,让老朽的耳朵享受个够啊?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怎能不卖他面子?况且我已是胸中小有成竹了。
如此,小女子就献丑了。
我也行至厅中,福了下去,瞄准了他手边的折扇:大人,可否借您折扇一用?
田老头自然十分乐意,将扇子递给了旁边阴阳怪气的太监。
小女子今次唱的是“贵妃醉酒”中一段。
我这次确实是献丑。我唱了京剧,而且是梅派的代表剧目“贵妃醉酒”,我想我应该不是学京剧的,但来两句还是可以的。
然而,我却是特意计划的。
第一,那个时候没有京剧,我唱得再烂也没有人知道。
第二,田国丈此举是来选妃,我这一出唱得该是恰到好处。梅派的唱腔,做功尽显雍容华贵,正好来个出奇制胜。
得意间,我已摆好架势,端平折扇,凭我的记忆,上演起一出“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
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
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
不觉来到百花亭。
一段终了,我环顾四周,众人再次投来更为诧异的眼神,那些迷人的眼睛中透出惊羡,恨不能围上来,若不是有田老头在,怕是要七嘴八舌闹开,怕是要好好讨教我了。
第一次开始崇拜起自己,能让这么多绝世佳人对我刮目相看,我简直要高兴的热泪盈眶了!
当然,最终点评的是田国丈了。
田国丈顿了好久才费力挤出一句话:老朽,算是没白活啊!
仅此一句,足够让我心花怒放了。
第三章 之 复社公子
回到家后,我不得不想想这个严肃的问题,万一我被选上怎么办。
倒不是对自己的相貌和才艺有多么的自信,而是相信陈圆圆将会被安插上这样的命运。选美的时候,全是一时意气用事,才发狠和她们比拼的,现在后悔迭迭了。
小姐没有被抓回来,鸨母好像也没有这个意思了。田国丈要是把我这个假陈圆圆带回去,那估计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逃走,但我又身无分文,何况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会,孤身在这里,能干什么养活自己?算来就只有妓女了。冷水泼下来,还不如安心当陈圆圆……
正极度郁闷中,鸨母一路小颠冲入陈圆圆,也就是我的房中,“我说葱头啊,呸,呸,不对,是圆圆,我的好女儿,你可真是了得,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倒把这样一个美人胚子差点给糟蹋了……”
您来就是说这个的?
哎哟,哪里,倒把正事忘了。是几位公子,姑娘等着见你那!
您不是早跟他们说小姐病了吗,怎么又要我冒充?你也不怕穿帮啊!我有些火了,这老鸨也太唯利是图了吧。
唉,他们若是冲着以前那个贱人,那我也就挡了。但他们都是冲了你啊!你可真有面子,复社的那些个公子平时从不登门,今儿个说是听李香君夸你如何如何,非得来拜访你啊。连姓柳的那个妮子都来了,老娘从没这么有脸过……老鸨眉飞色舞,笑的合不拢嘴了。
姓柳的?是柳如是?
可不是。
那复社的公子又是谁啊?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啊。
哦。
圆圆,你……等等那,你别这样去啊,得装扮一下,春喜,春—喜—,过来给你家小姐梳妆啊!
圆圆,这些衣裳你先穿着,赶明儿,妈妈请裁缝给你多做几件新的。
至此,我和陈圆圆是分不开了。
鸨母已在书房中置了酒菜,我在鸨儿,丫鬟的簇拥下,准确说是推搡,下了楼,来到书房,踉跄而入。
桌边围坐的五人一齐站了起来,回头看我。
三男两女,我只认得李香君。也就是说,旁边的丽人一定是柳如是了!
只见那丽人比李香君高了半偏云髻,身着红色织锦的夹袄,套了个亮闪闪的白色坎肩。下身是粉色镂金的碎花裙子。穿的这般喜庆,我还当是婚嫁呢!
正要上前细看,李香君已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道,“圆圆,你可来了,让我们等得好辛苦啊!”一边将我拽了过去。
李香君的热情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兴致勃勃地替我介绍起来:
“这三位是复社的大才子。”
首先介绍的是个四五十岁的长者,胡子头发都有些花白了。——这位是吴老先生,吴先生早年联名140多名士子上书痛斥阮大铖。可是复社的领袖人物呢。
“好汉莫提当年勇啊。香君,你这样个介绍法,不是让我羞愧吗。”老先生谦虚了一下,自我介绍道,“在下吴应箕,表字次尾,陈姑娘若不介意,叫我楼山亦可。”
我赶忙行了个万福:“圆圆见过楼山先生。”
接着,是位年轻公子。只见他从头巾到袍裳全是清一色的雪白缎子,外罩雪白裘衣,想必家中是有些钞票的。——这位是冒辟疆冒公子。
哦!!原来他就是冒辟疆,不由我不仔细看了:这个,还是生得面若傅粉,唇若施脂,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还是有些小帅的,就是眼睛小了点,不过要是在现代,单眼皮男生还是挺受欢迎的吧。
四目相对,我微微一笑,也行了个万福。
还剩下一位,用白话小说里常写的,是腰园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方腮。——这位是……李香君倒有些犹豫了。
于是,未等她接上,我就抢道:“这位想必是侯朝宗侯公子吧!”
那书生颇为惊讶,姑娘怎么识得我,我的名头可不及吴兄和冒兄啊!
我笑道,有香君姐姐在,哪能没有侯朝宗啊!
倒把李香君说得俏脸通红,假意骂道,圆圆你嘴巴怎么这么坏!心中恐怕已是乐开了花。
此时,柳如是终于可以隆重登场了!!!
真不知怎么形容她,不知是我原本就对她比较钦佩,还是她确实是明艳不可方物,我一时竟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的美,什么唇红齿白,娇艳若花,实在有些俗。她的美不同于其他名姝。若说这秦淮八艳中,最美的当属我家小姐——原来的那个陈圆圆。但柳如是却是赢在气质,她的美中不是英气,却是有些寒意。
柳如是莞尔一笑,道:“听香君说起妹妹文采曲艺如何了得,倒教我按捺不住,想来请教。”
我赶忙道:“姐姐这样说,岂不是折杀了小妹,小妹来此也有段日子,尚未来得及去拜会诸位姐姐,反倒要二位姐姐亲自登门,这可让我怎么赔罪是好啊!”
李香君道,圆圆怎么这样客气?自家姐妹倒显得生分了。这是柳姐姐难得在南京,过不了几日,她便要去常熟,我还不赶紧拉她来见你,怕以后想见就难了。
怎么,柳姐姐不在南京常住吗?——这倒叫我意外和失望。
柳如是正要开口,李香君又抢道,钱牧斋正给她修什么我闻室,她又怎会在此久居?言语中颇有调侃之意。
我自然知道钱牧斋就是钱谦益,虽然知道后事,无奈不能点出,只好扯开话题,我闻室?典故可是“如是我闻”?
正说话间,侯朝宗插进话来,你们姐妹三人只顾闲话,把我们三个撂在一边,酒菜也搁凉了,你们说该不该各罚一杯?
吴应箕也道,正是,我们是来吃酒的,不是来喝风的。老夫站这么久,腿都酸了。实在该罚。
于是李香君,柳如是还有我一齐笑了,她二人痛痛快快自斟了酒,又给我倒了一杯。
我一闻,呵,不知是几十度的白酒。不由吓了一跳:啊,我不会喝酒。
众人竟不信,侯朝宗更是说道,圆圆姑娘又来搪塞我们,岂有不会的道理。定是瞧不起我们。
这倒教我好不为难了。要是喝醉了,说错话可就完了。许是我脸色太难看,冒辟疆挺身而出道,圆圆姑娘若是不会喝,还是我来替吧。说着竟来取我面前的杯子。
侯朝宗笑道,冒兄要怜香惜玉,我岂有不成全的道理?于是他们三人将杯中酒饮尽,我们方才落座。
之后我的酒基本都由冒辟疆代喝了。这是后话。
一时鸨母上来:“难得诸位赏脸,老身这些酒菜恐怠慢了,这边才从醉香居叫了招牌的八大叉。”正说着,果见后面跟了一溜提着食盒的小厮。
所谓八大叉,实在是南京菜的极品,即叉烤鸭,叉烤鱼,叉烤乳猪,叉烤鸡,叉烤火腿,叉烤山鸡,叉烤酥方,叉烤鹿脯。其中首推叉烤鸭,相传清朝的满汉全席中即有。看来这次鸨母是下了血本了。
众小厮将桌上菜全都换了,把这些让人流口水的佳肴堆了满满一桌。
“各位好好吃酒,我家圆圆得蒙复社诸位公子垂青,实在是幸运得紧哩……圆圆,好生款待,替妈妈多敬几杯。”
冒辟疆起身往鸨母手中正要递一锭银子(有些大,不过我看不出是几两),道了句有劳。结果,鸨母反倒谦让起来,又开始念叨:“公子千万把银子收起,这桌酒只当是老身请的,还望公子日后多来捧圆圆的场才是。”
这下反把冒辟疆弄尴尬了。我不知怎地,竟自己掺和进来,“妈妈,莫拂了冒公子的好意,权且收下,你那样说倒把我家,咳,我说得忒差了点。”
这时,李香君也走了过来,“圆圆说得是,他们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平时不将我们这些女子放在眼中,倒似我们非巴结他们不成!”
再让了回,鸨母终于将银子收下,退了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复社的公子不少人颇有些自命清高,瞧不起秦淮河畔的曲巷烟花,觉得她们只会唱些戏文小曲,出身更是不好。直到柳如是等人在他们面前展露诗才,方使他们对个别人改观。譬如柳如是,顾眉,卞赛等人。在秦淮八艳之中,陈圆圆是以美色当选的,他们这些以诗文,家国为主打的复社公子,自然不愿与世俗人一起来争风吃醋,所以原本复社的公子是罕来此处的。所以这次破天荒的登门,而且是复社的一些首脑人物,难怪鸨母会这样受宠若惊。
不过,这次他们来,鸨母实在该感激李香君,若不是她将我“吹嘘”一番,又怎会将这些人引来一探究竟呢?
第三章 之 才服众人
重新告座后,我已经完全被桌上的八大叉给吸引了。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吃的不过是些剩菜残羹……
如此来说,当陈圆圆还是很好的,吃好穿好,活得自然就好啊。想必日后进宫,跟了吴三桂,日子更好吧,管他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关我屁事。
谁知这帮人,吃饭也不好好吃,一个个在边上干看着,居然还聊。
“说到叉烤,古时的易牙算得上行家,他在煎,熬,炙均是了得。尤其是炙鱼,听说便是因此而得宠于齐桓公。”
“楼山兄此言差矣。以炙鱼而闻名天下的应该是春秋末年一个吴国的厨子,也就是太和公……”
于是他们牵扯了好些人出来,什么宋五嫂都出来了,就差食神了。我心说他们怎么就没完了,还让人吃么?结果,他们非但乐此不疲,还把我也硬扯进来。
“圆圆,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也在想古时的名厨,”只好强咽下不爽和口水,料定他们必相问,我已想好对策。有一部叫“满汉全席”的电视剧中,那个张东官时常提起什么“詹爷爷”,也就是詹鼠——
我要说的这个厨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