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狂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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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潜，是你给我脱的衣服么？”
　　回过头我看到陈琦从他的被窝里伸出一个头来，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啊，大概不是……”
　　陈琦脸色愈发的难看。
　　“应该是我爸，别担心。”
　　“以后再也不许喝酒！”陈琦凶狠的盯着我。
　　这不用他说，这种福尔马林般浸泡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验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总算对后来的事情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陈琦给警卫大爷留了我爸的电话，嘱咐他我们喝多的时候可以打，自然就有人来接我们。
　　不得不说，陈琦真是一个深谋远虑、深思熟虑的人啊！只可惜马有失蹄，他也有被我爸扒裤子的一天。
　　“小欠，小好奇皮肤比你白多了，而且乖，给解腰带，自己就脱剩下的。哪像你，给你脱条裤子，你攥腰带攥的死紧……”
　　我爸活灵活现的诉说昨天我们两个的丑态，陈琦气压越来越低，天然呆母上大人什么都没看出来，一直呵呵的笑，我一面陪笑一面在桌子下捏陈琦的手。
　　7点半的时候，上次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军区的司机准时出现在了我们家楼下。我爸和我妈将我们两个送上了“出租车”。
　　“到了学校给我们打电话。”
　　“要经常视频聊天。”
　　车子转出小区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妈趴在我爸胸前耸动着肩膀，我爸一边摸她的头发和她说些什么一边看我们离开的方向。
　　我还真的以为我天然呆的妈和我爸很坦然的面对我们将离开家的事实，这两天里他们没有说过一点有关将来会思念我的事情，也没有发出任何挽留，仿佛下一刻我们就离开了也无所谓。
　　原来这两天他们两个都是在陪着我们欢笑。
　　我将整张脸都埋在手掌间，眼泪几乎要忍不住，但是，哭的像个窝囊废的事情有一次就足够了。
　　“很快会再见面的。”陈琦将我拉起来，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盖亚学院。
　　再一次鸟瞰这片桃树林，它不再是单纯的世外桃源，我和陈琦也不再是上一次的一无所知。
　　仔细辨认的话，说桃林是院落的围墙有些不准确，其实院落有两重。内一重就是白楼的入口处所在的内院，除了主屋，三面联排的青瓦斜顶房大概有90间；外一重在桃林外，浅粉的平顶房，视线放得不够远，不仔细观察的话极易被忽视。
　　我和陈琦通电话的时候曾想过将这个地理位置进行定位。以一般的直升机航行能力有限，最高时速不过450公里——几乎是可以发现的最快航行速度，以此计算再加上中途在不明机场加油的半个小时，我和陈琦目前在离家致远不过2500公里地方，尚且留在国内；再加上飞行中日照情况和偶尔看到的一些地形和植被的变化进行推测，我们应该是处在低维偏西的地区；不过桃花盛开这个反季节的现象也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好在山谷有些反常现象也是可以解释的通。
　　这次我们出发时都带了简单的定位器，飞到近山区顶空，定位器理所当然的失去了信号。我和陈琦相视一笑。
　　好吧，我们现在身处中国低维西南山谷处，OVER。
　　“陆潜，你来了！”刚踏进院子，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长发女孩就冲我招手。
　　阿拉蕾？
　　我揉了揉眼睛，果然是印刷品上和我重号的纪存在。我迅速的看了看陈琦，他面无表情的看我。
　　我恨面瘫。
　　“我等了你好久了！”少女快步走过来，眯起眼睛冲我笑——有点像我家的天然呆母后大人，让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
　　“你好。”我对着纪存在笑了笑：“这是陈琦……”
　　“陈琦同学好。”纪存在恭敬的弯了弯腰。
　　“你好。”陈琦微微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你的寝室。”打完招呼纪存在仿佛当做陈琦不存在一样拉起我的行李便走。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纪存在有问题，而且，关键时刻站队很重要，如果我现在跟阿拉蕾走了，以后倒霉的可不是她。
　　“等等——”我将行李抽了回来，拉住陈琦的手，“我们三个一起去吧！寝室的话应该离的都不远吧？”
　　“哦，对！”阿拉蕾敲了一下头，“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还有智商这么高的天然呆吗？
　　所谓的寝室其实就是院子里的那些斜顶瓦房，20平左右的房间里仅有一桌一床，同主屋的装修风格保持的很一致，当然邱向农说的舒适的环境指的并不是这个房间，而是它下面的一层，80平的狭长房间，一室一厅一卫，足够一个人日常使用，同白楼不同的是，这个房间并没有使用仿自然照明，客厅的落地窗外是真实的桃树林，地面上落满了粉红的花瓣，洒在嫩绿的草地上很是好看。
　　仔细推敲下其实很容易明白，如果现在我从窗户站出去，就会发现侧屋的背面是两层的，上一层是正常的不透明墙体，下一层就是的落地窗。只不过屋后的桃树林比屋前的更密实更高些，所以我们在空中看起来整片桃树林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和变化，更不可能看到树干后隐藏的窗户。
　　“陆潜，还不错吧？”纪存在张开手指点了点窗户。
　　“很不错。”窗外的视野说不上开阔，但是也很养眼。
　　“你喜欢就好，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走窗子就好啦！”纪存在纤细的手指再一次敲了敲窗子。
　　我迅速回头看了看陈琦，他四下打量屋子，并没有看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
　　“咱们白天应该都在白楼里，晚上哪会有什么事！”我急忙摆了摆手。
　　“不着急，也许以后有呢！”纪存在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手机，“里昂说陈琦的房间在另一侧，咱们现在过去吧！”
　　“不用了。”陈琦说了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自己去？也好，里昂——”纪存在靠在沙发上，对陈琦说。
　　“我是说，不用其他房间了。”陈琦打断了纪存在的话，将他的行李摊开：“我和陆潜住在一起就可以了。”
　　“可是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你们两个住挤了点。”纪存在站的笔直，语速加快了一些：“陈琦同学的寝室在另一侧，想必也是很好的。”
　　“我不觉得挤，”陈琦将头转到我这边，“陆潜，你觉得挤吗？”
　　“纪同学，我和陈琦住一起就可以，我们俩从小就在一起，习惯了。”在陈琦冰冷的眼神扫射下，我马上表明忠心。
　　“可是……”纪存在略带疑惑的皱起了眉。
　　我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总算有表情了，不然一个学院里都是面瘫我可怎么活！
　　“纪存在同学不用担心，”陈琦道，“如果陆潜住的不习惯，我会让他搬去我的寝室住的。”
　　“那好吧，”纪存在悻悻的看着我说，“我先上楼了，如果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噢，好……”
　　“麻烦纪同学，”陈琦说，“有这么热心的邻居我觉得很荣幸。”
　　“不要见外，陈琦同学。”
　　说完这句话，美少女阿拉蕾就离开了。
　　“呼，这都算什么事儿啊！”我摊在了沙发上。
　　“你抬眼我看看。”陈琦挤到我旁边。
　　“干嘛？”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没干嘛，样子也没变……”陈琦皮笑肉不笑的捏着我的下巴来回的摆弄：“怎么……”
　　“行了，”我将他的手打掉，“都是同学，热情些也不过分。”
　　“哼哼，也没见她跟我热情。”陈琦站起身将我也拉起来：“收拾行李。”
　　“累……”
　　“我看是懒吧。”
　　陈琦将我扔在沙发上，自己去收拾行李了。我倒在沙发上看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自觉站队果然很重要。
　　哎，对着一个连草莓面包都要掰一半才准我送人的小心眼如此挑衅，阿拉蕾小朋友万万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
　　二：少年啊，忘却背叛和欺骗。


第17章　老师
　　学院似乎真的很赶时间，陈琦刚刚收拾完行李，我和他的手机都响了起来，信息来自Gaia。
　　“陈琦同学请到701室，顾教授正在等你。”
　　“陆潜同学请到812室，哈希雅在等你。”
　　不一样的短信，但是可以推测是要见自己的导师。学生会在一个月内到齐，所以先来的先开始接触实验也是正常的。
　　“8层是最底的一层了吧。”陈琦合上手机，开始换制服。
　　“看起来是。”盖亚学院的制服是全黑的，男女均为裤装，内衬贴近左胸的位置有金线绣成的穿着者的编号。
　　No。60。
　　“你穿成这个样子，倒是意外的合适。”刚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就听到陈琦说。
　　我回过头，便看到陈琦穿着全黑的制服笔直的立在落地窗前，外面本应是象征着浪漫的粉红树林在他的衬托下倒有了了几分肃杀的意味。
　　“你才更合适好不好！”
　　“都跟你说过，别把眼睛睁那么大！”
　　“我睁，我睁！”
　　“……懒得理你。”陈琦翻了翻白眼：“不同的老师，时间不好确定，咱们一会儿还是寝室集合。”
　　“no。1陈琦。”陈琦输入了自己的指纹。
　　白色的电梯为我们打开。
　　“欢迎两位入学，电梯只到7楼，第一次去往负8层的陆潜同学请使用安全门内的楼梯。”还是上次那个温柔的女声。
　　“谢谢。”我道。
　　“很高兴为您服务。”
　　白楼并无变化，空荡的环形走廊，电梯里捧着玻璃器皿的白大褂们，还有那个娇小的身影。
　　“邱向农身后的是纪存在？”
　　“应该是，她也在编号内，有导师很正常。”陈琦道。
　　纪存在不知道在和邱向农说些什么，看到电梯里的我们两个，笑着对我们挥手，我也对她挥了挥手。
　　“阿拉蕾笑起来真的好像我妈啊！”一个没忍住，我还是说出了口。
　　“怎么，不忍心拒绝了？”陈琦面无表情的说。
　　“你想的太多了，她也没说喜欢我……”
　　“哼。”
　　7楼到了，我和陈琦走出电梯。
　　“注意安全。”陈琦对我说。
　　“你也是。”
　　陈琦直走进了701，我转身向电梯旁的安全门走去。
　　乳白色的楼梯，环形向下。
　　传说人类曾住在神界的白塔之上，无忧无虑，有一天意外之子降生，触怒了神威，人类的先祖被罚下界，这才有了这千万年的人间。
　　这个传说和失乐园以及女娲造人相比并没有那么深的群众基础，但是它有传说和神话的共性：建立在繁殖的体系。
　　这座白楼让我不断地想起那个神话，白楼很像一座逆向的白塔。
　　812。暗红的木门，背后是我的导师。
　　“哈希雅教授，您好。”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没有职称，陆潜。叫我老师就好。”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穿了黑色的袍子站在屋子中央。哈希雅是一个中等个子的白种人，眼神清澈，和他的外表看起来很不相称。
　　他让我叫他老师？在如今这个遍地卖假药的都敢称自己是老师的年代？
　　“老师好。”
　　“你今年多大？”
　　“14周岁，不过马上要过生日了。”这些基本资料他都没有看吗？
　　“生日啊，古老些的犹太人15岁的时候会为自己家的孩子行割礼。”哈希雅随意的哼了几句歌谣，是我听不懂的话，应该是古老的希伯来语。
　　“就是这样的歌谣，大人们唱着这样的歌，鼓励那些行割礼的孩子们。”
　　这是调戏？还是让我去行割礼啊？话说我的小将军这辈子除了陈琦并不打算让别人接手，更何况是这种会损失掉些什么的陋习……
　　为毛给我安排一个犹太老师啊？为毛他要和我提这个东西啊？
　　在我纠结的连菊花都有些疼了的时候，天籁般的声音又出现了。
　　“现在散落在世界的犹太人已经有很多不受割礼了吧……”哈希雅收回了那种飘渺的声音：“很高兴我此生的最后一个学生是一个中国人。”
　　“我也很荣幸成为您的学生。”
　　“不要拘谨，过来坐吧。”哈希雅说完那句话便坐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你想学些什么？”脸上褶皱很均匀的哈希雅问我。
　　喂！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玄幻？老师要不要这么问？我发现自从末世之后我都快得选择综合征了。
　　“老师觉得我能学些什么？”
　　“学什么还是自己想的好。”哈希雅说：“如果你今天不知道想学什么，不如我们来学习静坐吧，类似你们中国所说的打禅。”
　　“打、打禅？”
　　“哦，你还小，换个说法，谁先动，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现在开始！”
　　哈希雅将眼睛闭上了。我看着自己对面的老头愈发的觉得他不怎么靠谱啊！即像大街上拦住你说你有血光之灾的算卦分子，又像武侠小说里乱买秘笈的江湖骗子。
　　我也闭上了眼睛——总比盯着一个老头来的快乐些。
　　迎着阳光坐，世界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带着些暖暖的橘色。
　　橘色？有些像若干年前陈琦递给我的棒棒糖，也有些像王丽女士冬天经常穿的一件羊毛衫。
　　那都是一些温暖的过往。糖的味道，拥抱的感觉。
　　是不是孩子在母体里也是这种感觉？每时每刻的觉得甜蜜，每时每刻感觉安全？
　　“老师，”我没有张开眼睛。
　　“是你输了哟。”哈希雅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您觉得人类是否会灭亡？”
　　“我今年90岁，我见到了新生儿，也见到青壮年，更看多了死亡，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觉得人类不会灭亡。”
　　“因为科技？”
　　“嗯，但是不只是科技——”
　　“还有信念？”哈希雅接的越来越快。
　　“不是信念，是个命题。”
　　“哦？”
　　“人类坚信自己会灭亡，人类就永远不会灭亡。”
　　“危机意识？”
　　“这个命题比危机意识更深的印在人类的脑中——”
　　“并不被发现的生存的……前提？”
　　“不愧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