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难而返-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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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成眉头才是一蹙。
就听见卫邵歌轻轻巧巧,平平淡淡的丢了两个字,“是啊!”
笑成呼吸一哽。
顿时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结果他原本是要给卫邵歌打电话的,这么一用力,不小心打开了屏幕,直接拨了出去。
卫邵歌才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就一响,他连忙拿起来,一看是笑成的,匆匆走到门边,正要接起来。
结果那边突然断了。
他正准备拨回去,就听见岙磊突然闷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不已,“你这是真心的?”
卫邵歌手指一顿,“当然了。”他稍稍抬了下头,“我没他不行。”
随即就拨了出去。
然后——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音。
他瞬时就要拉开门,手碰上门把手却没了动静。
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笑成手里拿着手机,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岙磊看卫少素来处变不惊,这会却整张脸都变了。
心道一声,嘴硬,何必。
正想上去给圆上两句,虽说他一百个不乐意卫邵歌和一男的在一起,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发小给别人甩了啊。
要分也得是卫少甩了别人。
否则以人这心比天高的性子,他下半辈子还不得给记恨死。
更何况了——
岙磊语气一敛,正准备开口。
就看见那个……笑成。突然对他点了点下巴,说了两个字,“幸会。”略略一顿,又加了一句,“前几年邵歌生日的时候曾和岙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岙先生贵人事忙,大概不记得了。最近听说岙先生入了新城那块地?巧了,托朋友面子,我也占了个分子。正想找岙先生说说这个事情,我这个朋友天马行空得很,这块地本来就是买来玩玩的,要是任由他性子来,还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本来要是别人我也就不多这个事了,偏偏岙先生又是邵歌的朋友。”
他说到这里,意味不明的顿了一下,“邵歌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说不得要多应点心。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电话过来,来和我助理预约个时间。到时我们详谈?”
啧,这气势,岙磊表面上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还真不知要说什么。
毕竟他刚刚还说了人家“只是有几个小钱”。
结果听听人家说什么?他拉了那些兄弟朋友,又疏通了多少关系才吃下的新城那边四分之三的地块……另外核心的四分之一,人家就只是“买来玩玩”?
笑成话一撂下,再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卫邵歌呼吸了一口气,把手机装回口袋里,又理了理衣领,随即快步走了出去。出了走道刚一个拐弯,他就愣住了——
笑成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腿弯曲着,正靠在墙上等他。
“卫少。”
他转过头看了卫邵歌一眼,“你跟我说说,你这次回国,是有什么事?”
卫邵歌看了他两秒,像是斟酌着他的神色,随即走过去,“有很多事……”
笑成“嗯”了声,随即道,“我不急,你慢慢说。”他神色平静得很,卫邵歌竟一时分辨不出什么。
他先是想习惯的笑一下,却又发现有点笑不出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患得患失的,迟疑不定的,心情。
但奇异的,他竟然很冷静。
就好像理智和情绪完全剥离成两边,他却站在中间。
他应该好好的解释,向对方说明清楚,那只是岙磊口无遮拦的一个玩笑,他从来没有任何“利用”的想法。
应该说什么呢?
比如,“我爱你”?
他隐约觉得,对方想听的正是这个。
可这不是真的,只有他知道在这个甜蜜的字眼背后是多么肮脏而可怖的……贪婪和占有。
但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永远不让对方发现。
这么想着,他微微笑了——
“我要和家里把事情解决清楚。”
“嗯。”
“还有一些学籍上的问题要处理。”
“嗯。”
“回国做一个交流……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回国其实只有一个原因,我想见你。”
为什么呢?
他等对方问。
然后他就可以说出来,我爱你。
突然,“啊!”的一声惊呼。
侍应生上酒的托盘洒了一地,莫珊一边用手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连连道歉,满地的酒水直接顺着地毯蔓延过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
微微一愣,“你们怎么不进去?正说着你俩呢。”
卫邵歌神色冷淡。
笑成笑了笑,“是么,说什么?”
莫珊表情却停了一下,随即大方道,“还不是那些玩笑,说你们俩读书的时候在女生里面那么受欢迎,现在竟然都没找女朋友。就说要给你们介绍呗。”
笑成讶然挑眉,“我怎么能跟校草比?”
卫邵歌指节一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莫珊突然上前一步,神色变得十分认真,“笑成,我得跟你表白,大学到现在,我一直忘不了你。”她说着话锋一转,又有点调皮,“你要是有这个需求,能不能首先考虑考虑我?我先在你这排个号呗?”
笑成顿时就笑了,“别,你可别这么说。我刚不是说了么,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莫珊一愣,“我以为那是你的托词。”
笑成摇了摇头,突然握住了身边人垂落的手,随即,十指交口,笑而不语。
这个无声的回答冲击有点大。“你们……”莫珊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但她马上冷静下来,“笑成,你别开玩笑啦,我可是认真的。”
笑成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是。”
丢下一句,“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就直接牵着手里的人离开了。
等走到门口,他才想起来夹克和帽子忘在包间里了,但这也没什么,手机钱包钥匙都在,他也不想回去取了。
真是奇怪。
明明刚才,就是刚刚,他还是那么的沉醉于包间里的一片热闹。沉醉于成为众人的焦点。
现在夜风拂来,却觉得那些热闹都是别人的,与己无关。
好像刚刚,和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具是虚幻。
大概是因为那会他还什么都不记得,不光不记得卫邵歌,还不记得,他已经走过了一世的录。
而现在他想起来了。
不光想起了卫邵歌,还想起了一件,甚至他之前都忘记了的事——
或者说有意忘记的事。
第112章
随着冷风吹进脖子里的,还有淅淅沥沥的水线。
就这么一会功夫,竟然开始下雨了。
卫邵歌仰头看了眼天上往下乱飘的雨丝,心里升起些烦躁,他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一下雨就好像预告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让人心烦意乱。
尤其是,刚刚被牵住的手,这会已经松开了。
他目光落在笑成插进口袋里的右手腕上,在黯淡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白,好像蒙着一层光。
这让他咽了一下口水。
“你饿了?”
笑成突然头也不回的问了句。
“有点,刚在桌上都没吃什么。”卫邵歌面不改色的说。
就听见笑成“嗯”了一声。
卫邵歌等了几秒没听见下文,抬头去看,突然才发现笑成就穿了件薄薄的紧身绒衫。外套显然是忘在包间里了。
但他这会一点也不愿意对方回去那个场合,他自己也一样。
卫邵歌眉头微蹙,早在来之前他就应该预料到的,他一点也不喜欢,对方明明就在身边,注意力却全然没在自己身上。
真是不公平,他根本就挪不开视线,而这个人却可以和别人谈笑风生。
他这么想的同时,两三下解开扣子,把外套脱下来,直接给搭在了笑成肩上。
笑成肩上一暖,随即胳膊一动,就打算还回去。刚好这会车子开过来了,卫邵歌当先走了下去,付过小费,坐进了驾驶位。
等到笑成在副驾驶上坐好,并且系好安全带,他缓缓发动了车子。
他觉得今天状态出奇的好,自己从始至终都非常冷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心里烦躁到极点,他也完美的控制住了这种情绪,没有让它影响自己的行为。
这是很难得的。
卫邵歌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这么想。
车厢里静悄悄的,不像是他们来的路上,两个人虽然也说的不多,但绝不会安静到这种地步。
这好像预示了什么?
就好比这个天气。
真是糟糕。
他这么想着,却又因为这个狭小的车厢空间里,只有彼此两个人升起了一股愉悦。以至于都有些不担心对方将要和他说什么了。
大概因为现在状态很好,他确信自己能够做出冷静的决定。
路边店面流光扑面压来,他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
笑成从来都是很理智也很客观的,他不觉得对方会感情用事,因为一两句话就联想许多。他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卫邵歌这么想的同时,快速吸了口气。
虽然这种记忆混淆,有很大几率在短期内得到恢复,他也不希望是现在。
这太快了。
他还没有……什么都没有开始,就要结束?
有时候他也会情不自禁觉得,自己其实就是趁虚而入。如果笑成什么都记得,绝对不会这样毫无保留的接纳他,而他自己,也完全没有勇气坦然面对笑成。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更不愿意旁人知道他有病,尤其不愿意,这个“旁人”是笑成。
大概是出于一些仅有的尊严。
在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失控的时候,他下定决心要提出分手。不仅仅因为当时不得已的情况。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他无法忍受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
他从来都是最出色的。
无论是学业上,工作上,运动上,还是他经手任何一件事,他总能做到十全十美。所有人亲近他,喜爱他,仰慕他,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他不在乎。
但这并不是说他不看重这些。
即使是,在别人眼里,唾手可得的这些,实际上也是他付出了精力和心血,才一点点造就。
这是他赖以为存的伪装……伪装成和别人一样的样子。
就像是衣服和鞋子,如果没有这些,就好比让他赤身裸体站在众人面前。
他承受不了?
不,他能。
即使多么艰难,他还是选择了承受。否则两年前,他也不会做出接受治疗的决定。无论是国内的医生,朋友,还是导师,都劝告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现在表现棒极了。
但他知道压根不是这样的。
他所有的完美和漂亮都是在别人面前。
而这个人,就像是把裁纸刀,轻轻松松就划开一层层胶带的包裹。他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丑陋不堪的东西一点点泄露出来。
这简直令人绝望。
而溢泄的污浊则会玷污了对方。
对方是这么干净。
而他呢?
他最失控的阶段,不知道手上沾了多上肮脏……乱七八糟的片断一闪而过,理所当然的,最后摆平了一切,花点钱,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早就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从他母亲的绝望里,从他父亲的冷酷里,他学会了生存之道。
他可以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事实上呢?
他根本不是对方看到的,想到的,或者希望的样子。
非但如此,他早晚会害了他。
笑成是这么聪明通透,每每在他面前,卫邵歌都觉得自己干净漂亮的外壳马上就要融化蒸发。
然后呢?
他冷笑一声。
想起回国之前拿到的那一页所谓治疗建议——
“……寻求帮助,在特殊对象的接纳,包容,引导之下,尝试自我的再次建立……”
呵!
真是可笑。
他怎么可能在对方面前把自己仅有的最后一层保护撕掉?
他怎么可能暴露出自己真正肮脏不堪的样子?
就算是全世界人都清楚看出他有多丑陋,在这个人面前,他也必须漂亮。
他压根一点都不想笑成想起来,因为那会让笑成记得,自己并不是看到的样子。
而是不正常的,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或许他还会想知道更多……但这是他不允许的!
他必须维持仅有的尊严。
车子缓缓开下停车场。卫邵歌拔下钥匙,转头说了句“走吧”,开车门下了车。笑成也跟了上来,他肩膀上还披着对方的外套。
这会时间还不晚,地下停车场不时有车子开过来,他们绕过车灯,走到角落的入户电梯。进了电梯,笑成手机响了起来,蒋郭泽那边打过来,是之前的事情有了眉目。
两次袭击,明显是针对笑成,蒋郭泽心里早有猜测,查了之后果然如此。艾森在港岛挂出了百万花红,要买笑成的命,可惜几个月过去,港岛上下竟然没一个敢接。他只好辗转联系s市地下势力,说要花钱买命。然而对方一听笑成的身份,就知道事发必是重案,不肯冒险,艾森找到中间人几番游说,又多次提价。这边终于松口,说是把生意交到下面人手里,他十中抽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下面的人,也只管绑架勒索,不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蒋郭泽也是花了不少钱才知道这些,顿时怒火上涌,脑子里想了七八个法子,势必要置艾森于死地。当即就给笑成打电话,一个是提醒他最近仍要小心,这两年都等得了,十天半个月又怎会忍不下来?艾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个就是想和他好好合计一番,究竟怎么把艾森解决干脆。
这边他兴致勃勃着,却发现对面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情绪不高的样子。蒋郭泽不由得话音一顿,问他“怎么了”。
就听对方说,“我这儿有个事,现在必须得解决。”
蒋郭泽听他语气就觉得不太对,也就“哦”了声,让他解决问题之后联络自己,就结束了通话。
那边笑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穿好了拖鞋。
卫邵歌比他进来早一步,他把手机随手放在鞋柜上,想了想干脆关了机,然后上楼。
他现在心挺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