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守-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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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凯华看似想强留自己的最后一分风度,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于是靠在椅背上,颔首低头,不看任何人,冷冷道:“这是事实,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都会这么说。”
“但是说不通啊,江总,既然你没有绑架蒋紫阳,那蒋紫阳的生下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老房子里?还有,你刚才拿出的不在场证明可信度太低了,连个人证都没有,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
邢朗故意把话说的极端不利于江凯华,将江凯华推至和警方的对立面,逼迫江凯华开口说出更多的讯息,因为他看的出来江凯华始终会警方有所隐瞒。从昨天江凯华试图开枪袭警,邢朗就洞悉了这个人身上有一层一团巨大的疑云。江凯华在遇到危险时,不是选择依从警察,而是站到警察的对立面,甚至想要开枪袭警,意味着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落入警察手中,就将和警察产生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垒,所以他选择先发制人,不惜杀死警察,确保自己无虞。
一旦将他开枪袭警的心态琢磨通透,邢朗就丝毫不信任他的连篇谎话,江凯华根本不是他口中那个为了女儿的安危被真正的绑匪摆布的无辜者。
江凯华深沉的低垂着眼睛,眼睛平静又冷漠,并没有如邢朗所愿愤激跳脚,而是再一次的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我没有绑架蒋紫阳,是有人想陷害我。就是威胁我上火车的那个人,是他绑架了蒋紫阳。你们在我的老房子里找到蒋紫阳的孩子,是那个人布下的圈套。”
邢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有人在陷害你?那这个人为什么陷害你?退一步讲,既然你笃定有人在陷害你,那么请你提供一份名单,供警方侦查。”
江凯华看死终于有所触动,抬头看着邢朗:“名单?”
邢朗点点头:“绑架、杀人、干预警方执法、勒索钱财、那一项罪名单拎出来都够你喝一壶,既然这个人把这么多罪名诬陷到你身上,可见他有多恨你。我想你心里一定有数了,到底是谁这么恨你,恨到做出这么大的局,想把你送进监狱。”
江凯华不语,只是下颚绷紧,眼角略有抽动。
韩斌问:“你想到了谁?”
江凯华咬牙切齿般的说:“没有。”
韩斌冷冷道:“不,你刚才想起了一个人。”
江凯华依旧说:“没有。”
韩斌和邢朗对视一眼,他们都很笃定江凯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江凯华却‘隐瞒不报’。
想必这个人和他的恩怨纠葛非比寻常。
长达几个小时的审问到现在都没有突破,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所获,审讯陷入僵局,两位队长的耐心即将消失殆尽。
就在他们认为江凯华再无所言的时候,江凯华忽然说:“周司懿,难道你们就放过他了吗?”
邢朗道:“我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对周司懿的侦查也在进行中。对你也是。”
“……你们怀疑我?”
邢朗拿起圆珠笔,笔头指向江凯华,微微笑道:“不,是我个人怀疑你。”
江凯华极其僵硬不自然的咧嘴冷笑:“你怀疑我绑架蒋紫阳?”
邢朗摇了摇圆珠笔:“不止,我还怀疑,你和你女儿的失踪也有点关系。”
“……为什么?”
他们的对话貌似陷入一个死循环,邢朗说:“因为我不相信你。”
说完,邢朗身体前倾,桌沿挡在胸前,笑道:“江总,和商人相比,我认为你更适合做一名演员。今天之前,你一直在做戏给警方看。”
邢朗没有遗漏当他说出‘演员’这个词汇时,江凯华忽然颤抖的眼角和他不自然抿动的嘴唇,他好像有些心虚,急于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韩斌叫进来两个警察把江凯华带出去,江凯华在出门时忽然回头看了看邢朗,再次掀动嘴唇,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会议室里只剩下韩斌和邢朗两个人,韩斌无言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拧开保温杯盖子,喝了一口水,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一句?”
“江凯华一直在做戏那句。”
邢朗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拿起桌面上不知是谁落下的小镜子,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按照我们家魏老师的话来说,绑匪策划两次行动,为的不是钱,而是满足自己的表演欲。”
韩斌沉吟道:“魏老师也跟我提过,绑匪是在‘表演’。”
邢朗好像对这个小镜子很感兴趣,拿着镜子反射从背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道:“从蒋紫阳失踪开始,我们一共在绑匪的行动中找到三处刻意模仿影视剧中桥段;一,绑匪在录像中做手势,是在模仿一部美剧。二,绑匪在火车上让廖文杰把钱扔下去是在模仿一部美国电影。三,江凯华带着钱伪装成工人和工人群体一起下火车是在模仿一部韩国电影。而且绑匪还在两次围捕行动中雇佣了大量的‘群众演员’,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既然绑匪做的所有事情和‘钱’无关,那就只能解释为他乐在其中。你想想,调动警力,雇佣演员,场景选在经典电影桥段发生的火车上,绑匪做这些事,究竟想干什么?”
韩斌皱眉,抵着额角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不认为绑匪是在演戏,倒像是……拍戏?”
邢朗的眼神随着被反射到背后墙上的光斑闪了闪,放下手里的镜子,看着韩斌:“换句话说,绑匪在‘导戏’。他把警察、群众、和他自己雇的人都当做他的演员。”
没错,剧本已经写好,演员已经就位,躲在幕后的人其实是一名‘导演’。
“你怀疑江凯华就是这个‘导演’?”
韩斌问。
“按照目标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有最大的嫌疑。”
韩斌觉得他分析这么多,并派不上用场:“把逻辑捋的再顺也没用,关键还要找证据。”
邢朗和他的思路恰好相反:“逻辑都捋不顺,怎么找证据?瞎找?”
“你现在倒是把逻辑捋顺了,告诉我证据在哪儿?”
就在他俩即将吵起来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推开,技术队的一名女警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韩队,邢队,这是江凯华的资料。”
邢朗率先截胡,把文件接过去,翻了两页,忽然笑了笑,把文件又扔给韩斌:“你不是要证据吗?就在里面。”
韩斌翻到他刚才看的那一页,很快找到他口中所说的‘证据’,消沉已久的情绪终于得以振奋。
资料上记载,江凯华曾在年轻时参加芜津电影学院在十几年前开设的‘导演速成班’。十几年前的芜津电影学院远没有现在的门槛高,校方为了扩大知名度和提高收入,开设了针对具有‘摄影’和‘导演’兴趣的社会人员的速成班,报名的人不多,所以只开了不到一年就关闭了。
江凯华就是最早的一批学生中的一员,技术员还找到了第一批学员的合影。十几年前的江凯华还很年轻,打扮的精神又利索,坐在第一排,脖子里挂着一个如今早已被市场淘汰的相机。
女警员在旁解说道:“江凯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婚礼摄像,后来托关系进入剧组工作,也是在剧组结识了他的妻子,孟妍。”
“什么剧组?”
邢朗忽然问。
“嗯……好像是一部电视剧,韩队手里的资料里有这个剧的全部信息。”
邢朗搬动椅子坐在韩斌身边,拿过韩斌手里的文件,边翻边说:“我跟你打赌,在剧组里我们会看到另一个熟人。”
韩斌没搭理他这句废话,跟上他的阅读速度,一目十行的一页页资料看过去,看着看着忽然按住纸面,指着编剧一栏:“停,这是……蒋钊?”
邢朗定睛一看,果然是蒋钊。
这部裹臭脚的电视剧长达六十多集,编剧也多达六七位,而蒋钊被几个略有名气的编剧的署名挤到了犄角旮旯里,十分不显眼的位置,可见他虽挂了个编剧的名,做的也只是润色修稿的杂活儿。
这份资料在蒋钊的个人档案中看不到,因此无法确定编剧中的‘蒋钊’是否就是蒋紫阳的父亲蒋钊。但是邢朗丝毫不认为江凯华和蒋钊同时出现在一个剧组中是没有后续的巧合。
或许这就是他和魏恒探讨过的,江凯华和蒋钊之间存在的某种关联。
邢朗曲指弹了弹纸面,笑道:“捋逻辑有没有用?韩队长。”
找到了新的线索和新的证据,韩斌心情振奋,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忙对女警说:“把江凯华带过来。”
女警点头应是,然后迟疑的看着邢郎手中的镜子,道:“邢队长,这是我……”
邢朗了然,笑道:“你的镜子?真可爱。”
说着把镜子递给了她。
女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快步离开会议室。
在等江凯华前来对质时,邢郎接到了魏恒打来的电话。
“正好,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刚才我和老韩……”
话没说完,被魏恒打断:“先听我说,我找到了蒋紫阳的父亲蒋钊。”
邢朗静了一静:“嗯?”
电话那头很乱,人群背景音纷叠杂乱,还有警笛的声音。
魏恒说话的语速很匆忙:“上次我带着勘察组到江雪儿家里采证,勘察组采集到了几枚指纹和脚印。”
“是周司懿?”
“不,那些指纹和脚印不属于周司懿。”
邢朗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忐忑:“那是谁?”
“是蒋钊。”
邢朗缓慢的倒吸了一口气,心率莫名快了几拍:“你刚才说找到他了,他在哪儿?”
魏恒顿了顿,沉声道:“在江凯华家的地下车库,他已经死了。”
邢朗猛地抬起眸子看向门口,寒光出鞘般的目光对准了站在门口的江凯华。
江凯华愣了愣,貌似在他眼神里读到了什么,登时脸色大变,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似的往后跌了几步,然后凭借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蛮力,挣脱了警察对他的挟制。
“啊!”
谁都没有想到江凯华会在警局中公然袭警,方才从邢朗手中拿走镜子的女警员属于防备,被江凯华交叉双手用手铐从背后勒住脖子。
邢朗和韩斌立即冲出办公室,和陡然间发狂的江凯华展开对峙。
“你他妈想干什么!”
江凯华的两只手像剪刀似的死死绞住女警的脖子,大吼道:“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第104章 冷酷仙境【44】
蒋钊的死相很恐怖,腔子里的所有器官都被取出,只剩了一具空壳,为了防止尸体腐臭,尸体内外涂抹了大量的食用盐,还缠了多层透明的保鲜膜。
尸体在江凯华家中地下车库被发现,地下车库面积宽阔,不仅停着两辆车,边角处还搁置着几组从房子里淘汰换置出来的旧家具,蒋钊的尸体就躺在废弃的衣柜之中。
尸体藏的很隐秘,警方得以发现,还归功于一名警员手牵的警犬。
别墅门外停了一辆勘察组的警车和一辆法医组的警车,勘察组的警员在地下车库发现尸体的周围拍照取证。魏恒受不了阴暗潮湿的车库里散发出的腌肉般的尸臭味,站在院子里给邢朗打了一通电话,汇报这边的发现。
挂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邢朗就到了。
因为围观群众较多,警察在别墅远门外拉起了警戒线,邢朗把车停在甬道边,掀起警戒线钻进去。
小汪向他迎了几步:“邢队。”
“魏老师呢?”
“在里面。”
说着,两人已经走入院中,邢朗一眼看到魏恒蹲在门首前在逗狗。
穿着背心的警犬爬卧在他身前,在他的抚摸之下很享受似的吐着舌头。
“喜欢‘将军’?”
邢朗走过去,笑问。
魏恒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从警犬的头顶一遍遍的摸到脊背,微扬着唇角,间接回答他的问题:“在警犬里面,它算乖的。”
邢朗说:“它年纪不小了,等它退休了我想办法给你要过来。”
魏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车库方向:“你去看看尸体。”
邢朗在小汪的引领中进入车库,看到了蒋钊的陈尸现场;保鲜膜里糊满了食用盐的尸体表面被盐分渍干了水分,不仅没有腐烂,反而滋生出一股怪异的腌制肉品的‘香味’。而和尸体躺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黑色背包,里面装有蒋钊的证件和钱包,以及他生前所穿的衣物。
尸体头部的保鲜膜被法医解下,并且清理干净了面部的食用盐,所以邢朗很快辨认出了眼前这张眼球中还镶着盐粒的青白发皱的面孔就是他们在追查的蒋钊。
秦放蹲在地上,按着死者勃颈处两道皮肉外翻的伤口,道:“死者的肚子被刨开,器官全都被挖出来了。脖子上有两道叠加的刀伤,一道5。4厘米,一道7,57厘米,创源很深,刀口的施力方向都是从右向左,创口平滑度一致,目测是同一个人,用同一把刀干的。”
“左利手?”
秦放点头:“没错,凶手管用左手,看这些保鲜膜缠绕的方向,从尸体的前方绕到尸体后方,螺旋状向下缠裹。是以左手为主的发力方向。”
秦放说完,把沾满盐粒的白手套摘下来递给助手:“目前只能看出这么多,尸体搬到哪儿?咱们单位还是渠阳分局?”
邢朗站起身,离了味道刺鼻的尸体,想了想,道:“送到老韩那儿,他知道该怎么办。”
从车库出来,邢朗在小道边的积雪中用力蹭了蹭鞋底,一转眼看到魏恒还和警犬待在一起。
警犬坐起来了,和魏恒面面相对,一人一狗牢牢的注视着对方仿佛在用眼神进行某种跨国物种的交流,画面一度呈静止状。
邢朗走过去,在警犬的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一脚,说:“将军,起。”
警犬果真抬屁股站起来了,转向邢朗摇尾巴。
邢朗摸摸它的脑袋,然后让小汪把警犬迁走了。
狗走了以后,邢朗对魏恒说:“你如果真这么喜欢,咱们也养一条。”
魏恒蹲久了腿麻,抬手伸向邢郎,扶着邢郎的手站起来,整了整大衣衣襟:“你有时间养还是我有时间……”
话没说完,魏恒忽然停住了,把邢朗的手拉起来,看到他掌心缠绕的一层纱布:“你的手怎么了?”
邢朗把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