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努斯之歌-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围了。几辆车差点撞在一起。
尽管车篷已经检查过很多次,用胶带封死,车窗也在千钧一发之际紧紧关闭,但身处这样的绝对黑暗之
中,每个人心中仍然无法克制地产生一种深深的恐惧。
车厢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光透进来。暗民离开了,没有夺走任
何生命,变换着不可思议的形状,表达着一无所获的不满和愤怒,在空中翻滚着,越来越远。
诺尔把眼睛凑到窗边,看到有些细小得难以发现的小黑点留在车窗上。他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轻轻一碰,
黑点立刻像受惊的飞虫一样飘走了。
“该死的东西。”罗比低声咒骂。
几分钟后,车队继续前进。
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很恐怖。
诺尔一直在思考暗民的事。他想得出神,丝毫不觉时光流逝。
今晚没有落脚的地方,但也许在车上过夜更安全。
诺尔希望睡着的时候能够做一个梦,什么梦都好。
他睡着了,又醒来,仿佛只有几秒钟,没有任何梦。
连续两天,诺尔醒来时伊恩都在开车。他终于看到远处浮现出建筑的轮廓——以撒罗克基地,未经允许
,禁止进入。
瞭望台下巨大的铁牌上是这么写的,基地的外墙高得不可思议,令人又安心又无奈。
“我们要怎么进去?”罗比问。
基地是从内部封锁的,一定有个伟大而果断的人发现病毒正在内部蔓延。这个了不起的人没有独自逃离
,而是封闭了整个基地。已经没有人可以判断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就算原本还有没被感染的人可以逃生
,现在也没指望了。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因为这个自我牺牲的伟大基地而变好,他们的牺牲全都白费了。
伊恩跳下车,要求所有人保持警惕。基地的围墙外长满杂草,他在草丛中搜寻,找到半人高的排水口。
拇指粗的铁栅已经损坏,也没有污水排出,里面的气味像一只死去动物的消化器官。
“我不想从这里走。”罗比低声说。
“我和雷吉进去,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把门打开。”伊恩说,“你和维克特守着入口,沃克、布莱安看好
车,剩下的人待命,如果有危险我会放信号弹。”
“我呢?”诺尔忽然问,所有人都看着他,似乎他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伊恩回头看他一眼,但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对罗比说:“看好他。”
“放心吧。”罗比抬起枪对准诺尔,向同伴做了个暂别的手势,“小心。”
伊恩和雷吉钻进废弃的排水口,入口的光芒渐渐消失,黑暗包围了他们。
强光手电筒打开的一瞬间,雷吉开始感到恶心,水管内部全是粘稠的污垢,脚下一层厚厚的淤泥,散发
着恶臭和呕吐物似的酸气。
伊恩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几只老鼠在强光照射下疯狂逃窜。这些疯狂繁殖的啮齿动物根本不惧人类,有
一只甚至爬过伊恩的肩膀,被他伸手赶开了。
“小心一点,中尉。”雷吉说,“可能有感染者从这里爬出去过。”他看到一些爬动的痕迹,入口铁栅
的损坏令人不安。
伊恩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前进。
腐臭味越来越浓,不远处的污水中漂浮着一具尸体。伊恩警觉地停下来,枪口瞄准尸体的头部。他和雷
吉都在判断那究竟是一具真正的尸体,还是静止不动的感染者。两者实在难以分辨,感染者没有动静的
时候和死尸无异。
伊恩小心地走到尸体旁,抬脚踩住肩膀把它翻过来。尸体的头部完全腐烂了,只剩一个完完整整的骷髅
模样。
“没事。”伊恩说。
雷吉抬起手电筒往通道里照了照。
他带着祈祷的语气说:“希望前面干净点。”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虔诚打动了哪一位仍然流连世间的神祇,接下去的路虽然肮脏恶臭,成群结队的爬虫
和老鼠,却不再有“生死不明”的尸体。
他们从排水口尽头的维修梯爬出去,新鲜空气带来的甜美感觉简直胜过世间一切至高无上的享受。
基地内部空旷而安静,除了一个正常的武器基地应有的设施之外,还有随处可见的尸体。
那些腐化成骷髅的尸体已经没有威胁,危险的是还在黑暗中游荡的幽魂。
伊恩走向那扇笨重厚实的铁门,电子锁已经损坏,手动门锁死死锈蚀在一起。
雷吉把微型炸弹安装在门锁上,伊恩举枪扫视通往基地核心区域的通道,慢慢移到一排掩体后方。这里
实实在在成了一个露天坟墓,还不能确定里面会有些什么活物。
雷吉躲到他身旁按下引爆器。巨响过后,空气中充满一股刺鼻的金属烧灼味。不等浓烟和气味散去,巨
大的铁门已从外面往里推开。
门外留下三个人看守车辆和装备,其他人跟着罗比一起进来。
经过岗亭时,诺尔看到里面坐着个缺了一半脸孔的警卫,仰着头,嘴巴张开着。他转开视线,不想去探
究那张嘴里是什么东西在蠕动。罗比的枪口一直对着他,生怕他逃走。
自从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那座白色高塔之后,诺尔就已经打消了逃走的念头,他不是那种孤傲独行的
人,无论想找回自己的过去还是弄清这个世界的真相,都必须有其他人的帮助才行。
“里面干净吗?”罗比问着迎面而来的雷吉。
“至少外面看起来还算干净,里面等你去探索。”
“好吧,看看会有什么惊喜。”
罗比把手枪塞回装备带,取下挂在肩膀上的冲锋枪。
通向基地内部的门很容易就打开了,一棵不知从什么地方长出来的藤蔓帮了大忙,顶开了紧闭的门缝。
罗比和维克特一起用撬棍撬开金属门。
门背后全是死去的、腐烂干枯的尸体,想进去就不得不踩在这些腐尸上。从尸体的伤痕上大致可以看出
他们死亡的原因。有些人的头颅里卡着弹头,有些人手中握着空仓的手枪,地板上随处可见弹跳出来的
弹壳。
这不只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也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屠杀。
银灰小队的队员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心情踏过尸堆走进去。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各朝着一个方向戒备,对每一扇敞开的门,每一条无尽的通道都保持警惕。
“武器库在地下。”雷吉说,“电梯已经停止了,只能走楼梯。”
“下面有声音,可能还有在活动的感染者。”
罗比说:“有手雷吗?为那些怪物办一场烈火派对肯定很爽快。”
“那会毁了我们往下走的路。”伊恩说,“我需要两个人。”
“我去。”罗比先站出来,“我要第一个拿到枪。”
雷吉理所当然地跟上。走进入口时,罗比回过头来指了指诺尔,模仿伊恩的语气对维克特说:“看好他
。”
维克特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诺尔不认识他,只听过他的名字,这个叫维克特的士兵是当初在沙漠中被他当做肉盾挡在身前的人质。
碍于伊恩的命令,维克特始终没有当面找过他的麻烦,但诺尔能够感觉到他难以释怀的敌意。
“你们的头儿总是这么身先士卒吗?”他问。
维克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嫌恶:“不关你的事。”
“你们不怕他遇到危险?我在实验室听到那些研究员说,通过感染者撕咬传播的变种病毒易感染性高达
99%。”
“中尉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用你管。”维克特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推向墙边,“乖乖站在那
里别动。”
诺尔看到其他人也都向他投来冷漠的目光。
他们终究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加入,没有人把他当做同伴,仅仅只是执行一个任务而已。但是他也从这几
句简短的交谈中感受到他们对伊恩的信任。
中尉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诺尔贴着墙壁,感到一阵莫名的冰冷。
他看到从对面的铁门里爬出一个黑影。
影子先是四肢着地,动作像树懒一样缓慢迟钝,接着它又奋力站起来,摇摇摆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它是个与众不同的感染者,身上的脓疮烂得触目惊心,有的脓疮挤破了,从里面流出大量黄绿色的脓液
。粘稠的液体沿着身体四肢流到地上,在它身后留下一道仿佛巨型蛞蝓经过后残留的粘痕。
维克特抬起枪,没等它走近就对着它的头部开了一枪。没有人愿意接近这样令人作呕的怪物,子弹射穿
了颅骨,但它没有像普通人中弹后一样立刻倒地不起,而是激烈地翻滚着,嚎叫着,缩成一团,胸骨和
肋骨互相挤压摩擦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从它受伤的头部涌出大量粘液,它像一只刚从母鹿体内呱呱坠
地的畸形幼崽一样挣扎。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幅景象惊呆了,就在这怪物折腾不休的期间,另一个浑身脓液的怪物也从角落里爬出
来,以惊人、丑陋而疯狂的姿态扑向人群。
第11章 突然
抑或,真正的恐怖不是已经发生的结果,而是正在发生的经过,有时甚至只是一瞬间。
这太短暂了,短暂得常常令人忘记它的恐怖之处,仅仅只记得结果。但恐怖不是坏事,人们因为对恐怖
的警觉和畏惧而逃离了很多危险。
枪声激怒了躲在暗处的怪物,它扑向维克特,四肢并用,速度奇快。
怪物已经没有了指甲和毛发,因此只用双手攻击并不能就此重伤全副武装的维克特,但士兵们还是害怕
它的每个举动,尤其是那张一旦张开就不想合上的嘴。维克特又朝它开了一枪,不知道怎么回事,子弹
没有命中目标,站在他身旁的菲利普举起一支铁管,尖端向下用力刺去。这一下比枪和匕首都管用,铁
管折断的那一头从怪物的嘴里穿过,钉在地板上。这个沉默寡言的士兵一脚踩住感染者流脓的头部,试
图夺回“战矛”。
忽然,空气席卷起来,卷成一道旋风。至少十几个怪物组成的猎食小队正在涌入这个空间。
银灰小队立刻开始反击,没有惊叫,只有枪声和子弹射进肉体的声音。菲利普拔出那支铁管,立刻对着
另一个向他扑来的怪物刺去。诺尔看到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宽慰,似乎刺穿怪物头颅的一瞬间获得了一种
神秘、至高的享受。
维克特击中一个怪物,子弹打在眼眶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头骨整个裂开了,溅出大量黑紫和黄绿色的粘
液。维克特把诺尔挡在身后,其他人也非常默契地围成一圈。
“我讨厌你。”维克特说,“但是你最好躲在后面别出来。”
他说得这么直白,说出了这里所有人的心声。诺尔早就知道,丝毫不觉得意外。
“我也是。”他回答,“你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伤不了我吧?”
维克特回头看了他一眼,诺尔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
“别高兴得太早,它们一直都在变化。”说完,维克特又转回去继续射击。
子弹是宝贵的,可再多子弹也换不回生命,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因此总是尽量瞄准最致命的头部开
火。有些怪物的动作太快,瞄准就成了一件麻烦的事。
诺尔必须承认,即使伊恩不在,银灰小队面对这样的危险一样游刃有余,同伴之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
他被保护得非常妥当,连一点血污和脓液都没有沾染到。没过多久,大厅就恢复了安静,到处是死去的
怪物尸体,一股浓烈的血浆、便溺、酸液和腐臭味弥漫在四周。
士兵们毫不松懈地检查每个死去的怪物,一旦发现还有活动迹象就用匕首对准脑袋刺上几下。想到这些
恶心的怪物不久前还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现在却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不免让人产生几分
凄凉的悲哀之情。
诺尔望着这个与众不同的战场,突然间,身旁传来急促的惊叫声。
一个脑袋缺了半边的怪物从粘液中抬起上身,骨瘦如柴的手臂紧紧抓住经过的士兵,把他拖倒在地。诺
尔记得这个摔倒的年轻人名叫柯顿,鼻尖有几颗讨人喜欢的雀斑,稚气未脱像个孩子。
柯顿摔在一片从怪物体内分泌出来的粘液里,粘液力大无穷,像胶水一样把他粘在地板上。维克特立刻
朝怪物残缺的脑袋开枪,太晚了,那张张开的嘴已经到了柯顿的小腿上,子弹穿过头骨也不能阻止它撕
咬下去的本能。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咬这个词带来的恐怖后果吓出一身冷汗,只有诺尔向垂死挣扎的怪物扑去,双手死
死掰住它的嘴。柯顿挣脱后脸色惨白地往后爬,维克特抓着肩膀把他拖开。
诺尔的血从指缝间流到地面上,他不敢立刻放手,生怕会被咬断手指。菲利普赶来用那根削尖的铁管对
着怪物脑袋连刺几下。
它渐渐不再动弹,一颗子弹卡在它左额上方,尚未穿透颅骨,也许这就是它没有立刻丧命的原因。
诺尔的手指完全失去了知觉。他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维克特有可能是对的,病毒一直在变化,
这里的怪物和那些在城市边缘游荡的感染者不一样。它们被感染时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谁也不能保证
这个过程中不会变异出一种新病毒。
“它死了。”维克特终于轻声说,“都死了。”
诺尔松开手,死去的怪物像恐怖玩偶一样啪嗒一声横躺在地上。柯顿捡回一条小命的喘息声那么刺耳,
让每个人都感到一些别扭的不知所措。
“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