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上人ABO-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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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先说好,最多两个小时,之后去吃晚饭。”
第四十八章
林厌不知道这小少爷为何一时心血来潮要学这个,便也就半敷衍着摆了个苹果在前面,叫他练素描。
画画这个东西,并非短期内可以学成,需要大量的重复练习和时间,所以他也不可能真教得了多少,充其量就是打发时间。
林溪月却比他想象中的要认真一些。
因为右手无力,所有日常行动都换成左手之后,难免有很多别扭的地方,林溪月却能在短短一个多月里适应成这样,私下也不知自己悄悄练了多久。如今林厌见他虽落笔生涩,但手腕是稳得,仿佛他生来就是左撇子。
如此一想,那股不耐烦似乎稍稍消退了些,林厌翘着腿坐在对方身后,随手拿过一本速写本,开始自行练习。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铅笔扫过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响,最后是林溪月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哥哥,你喜欢画画吗?”
“不喜欢,”林厌漫不经心勾勒着纸张上的草稿,“但也不讨厌。”
“……你似乎总是这样。”像是有些无奈的,林溪月笑了笑:“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吗?想要完成的梦想,又或是目标……”
林厌闻言,手里的笔停下了一瞬,他抬起头,对上林溪月那双漂亮的眼。
“那你呢?”几乎是有些刻薄的,他反问道:“你就打算靠着撒娇和脸,一辈子倚靠别人过活吗?”
林溪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怔住了。
而林厌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将压在心里很长时间、却因为多少有些不忍而不曾开口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你受过最精英的教育,有过最光鲜的生活……是,家破人亡是很悲惨,可这世上总有从出生起就一无所有的人,你或许很倒霉,但绝对不是最倒霉的那个。”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重新起笔。速写的沙沙声混着林厌没什么波澜的音色,却又尖锐的有些伤人:“你没有一蹶不振——是好事,值得称赞,我知道你私底下在偷偷习惯左手,也知道你努力想要摆脱过去的阴霾……但是,你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手伤好了以后,你将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这个豪宅,过着你身为少爷的名流生活……是,我欠你一只手,不会抛下你不管,然后呢?欠的债总有还完的那一天,又或是我某日突然不要你了,你又该何去何从?”
“我……”林溪月脸色惨白,林厌的每一句话都刺激到少爷脆弱的自尊心……是,他承认,他之所以在这段时间这么粘着林厌,除去喜欢之外,还有便是害怕被抛下。
其实他也未必想着要永远依靠林厌生活……只是,遗产那边的事情暂且陷入了僵局,没有资源人脉的林溪月已经举步艰难,除非迟纵愿意再一次为这件事出头。
想起这个,他便难受得要命——同样身为Alpha,一朝事变落入低谷,并非是他所愿。只是现实的暴风雨太过猛烈,不曾受过风吹雨打的名花经不住摧残,没多久便又蔫蔫的垂下了头……
“比起我的未来,多想想自己吧。”片刻后,林厌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素描本:“你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你的未来、你的目标……和你接下来漫长的人生。”他拍了拍年轻人僵硬的肩膀,看着那双因慌乱而失了笑意的眼睛,有些不忍:“我不能……也不会替你做主,所以总有那么些路,你要自己走。”
说完这些后,他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留下林溪月一人坐在椅子上,在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Alpha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他沾着些铅色的掌心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任性的放声大哭了……兄长说得不错,自己没有理由一直躲在对方身后不肯面对事实,尽管他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只求绑住他,可也不过是幼稚且偏激手段中的一环……他不够成熟,在他孜孜不倦追问着那个人的人生、以求将自己融入进去的时候,却忘了连自己都过得一团糟。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理由,正大光明的站在对方身边,说:“我喜欢你”呢?
他从林厌身上索取的够多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给予什么。
是骨子里被宠坏的傲慢让他下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如今却被林厌无情戳穿,只觉得羞愧难堪,连嗓子里都泛起了血气。Alpha的尖牙咬破了唇皮,林溪月用力吞下满口血泪,他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就在小少爷终于调整好心态,睁着微微泛红的眼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瞥过了林厌放在桌上的素描本。
在摊开的那一面上,是一张有些潦草的人像速写……是林溪月的画像。
但不是现在的林溪月,而是数年前那个生日宴上俊美优雅的青年,那时候的他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分化成了Alpha,一朝将所有视他为弱者的人踩在脚下,不可谓不扬眉吐气——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刻,因为他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战胜了所有不公,他熬过了异常艰苦的分化期,他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林溪月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忍住将先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还回来”,他捧着画本,像捧着世上最无价的珍宝,呼吸从颤抖到平复,心绪从激烈到平静……最终统统化作难以用言语简述的爱意,沉入灵魂中去。
深深地、慢慢地吸了口气,林溪月小心翼翼的撕下那张画像,郑重的收进怀里。
……
迟纵做了一个颠倒时光的梦。
梦里的他穿越了漫长的路途,回到了数年前,那个充满冰冷消毒水味儿病房里,看见了站在门口、口无遮拦的自己。
他疯了似的冲上去,想要堵住“自己”的嘴——却被冰冷的房门隔绝在外,只剩下一扇小小的窗口,隐约可见里面发生的情景。
他看见林厌的坐在床上,永远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单薄的身体被病号服包裹着,脆弱的仿佛一触既折——
迟纵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未能出口的咆哮化成血沫堵在嗓子里,像是一口带着铁锈味儿的烈酒,火辣辣的落入胃里,烫得他穿肠烂肚。
可他能做的,也只有拼尽全力将铁门拍的咣咣作响,直到最后满手血渍、脱力的跪倒在地上……
却什么也做不了。
“少爷、少爷?”
一个声音突兀的打碎了这场难以挽回的噩梦,迟纵惊醒时心跳未平,剧烈起伏的胸膛似有什么从中跳出来一般,他不得不闭紧嘴,咽下满口苦涩。
“我……”意识有短暂的恍惚,男人用力抹了把微湿的眼角,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是在私人飞机里:“这是……”
“少爷……您之前突然说要回学园岛,态度坚决。”一旁的下属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生怕用词不当触怒了眼前这头刚睡醒的老虎:“为此董事会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都被您拒接挂断了。”
迟纵揉着酸痛的太阳穴,低咳了几声,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抿了一口:“别管他,再问就说明天晚上会议前我肯定会回去……”一边说着,他将有些发麻的双腿放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帮我找个车,我要去……岛中的医院。”
“遵命。”
走出机舱的时候,外头已是一片夜色,一眼望去,唯有指示灯发出星点的光芒,冰凉的海风吹拂着面颊,带着点儿熟悉的腥咸,是那么让人怀念。
但对此时的迟纵而言,海天一色的夜幕如同一张血盆大口,灯光如同森白的獠牙,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将他彻底撕碎——这是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一度逃避最终豢养出凶猛的恶兽,被其反噬,纯属活该。
数年过去,当年工作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连之前的主治大夫也退休回去养老。最终迟纵站在曾经的病房前,空无一人的房内一片昏暗,唯有冰冷的器材被月光笼罩,反射出一点儿无机质的光泽……那些过去了太久的爱与恨,都被时间冲刷的不剩一点儿痕迹。
可他仍然这么执拗的不远万里跑过来,只为了这么看上一眼。
深吸一口气,迟纵走进房间里……经年已去,被褥洁白如昔,连房间里的摆设都有变动,他却依然仿佛透过那薄薄的月光,看见了那个坐在病床上垂下头来的青年。
他是那么瘦……又是那么的苍白,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又尖锐的不可思议……迟纵缓缓在床边跪下,将脸埋在冰冷陌生的被褥间,连呼吸都有些发疼。
学园岛上有着他们所有美好的回忆,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次约饭、每一回交谈……记忆如同洪水般汹涌而至,夹杂着泥沙碎石、断枝残木一起,从头灌下,直至没顶。
他想起那人抽烟时被火光照耀下性感的侧脸。
他想起那人在灯火通明的学生会办公室里,隔着文件堆冲自己无奈微笑的样子。
他想起那人第一次被他拉去路边摊,露出意外却又有些高兴的表情。
他想起自己在提林溪月挑礼物时,曾经随手抓过那人的手指,为他戴上戒指……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美好却统统在这冰冷的病房里摔了个粉碎,余下的碎片无人清扫,散落满地,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数年之后他故地重游,猝不及防被扎了个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那时候的林厌是喜欢着他的,他的爱意就跟他的人一样的隐忍、低调,从不宣之于口,但稍有留意,便能体会得到。
如今想来,对方每一个躲闪的眼神、每一次未尽的言语,每一次宠溺和放纵,无时无刻不在宣示着他的内心,在那钢铁铸成的冰冷外壳下,小心翼翼挖出来的一点儿柔软的血肉上,完完全全盛放着当年的自己。
而他当真是全无感觉吗?未必。
他只是太迟钝也太愚昧了,自欺欺人的将其规划进“友谊”的范畴,以此来逃避这份沉重的爱意,他固执的看着“完美无缺”的林溪月,却任由偏见将林厌抛之脑后,如今那镜花水月般的少年情怀被消磨干净,惶惶然回首,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林厌走了,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带走了他的心,只是迟钝的少年没有反应过来,他用酒精和时间反复麻痹着空荡荡的胸口,直至许多年后再度遇见,才终于回味过来。
原来心动的感觉是这样的。
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浪漫场景,也不同于小说描写的天花乱坠——只是一次偶遇,一个眼神,一次接触,一句对话,都能叫人热血沸腾。所以哪怕折损自尊,哪怕明知对方讨厌自己……他仍然愿意不顾一切的追上去,只求能抓住那个人的手——无论有多么的狼狈。
就像是……现在这样。
年轻的Alpha抬起头,月光从窗外漏进来,落在他空无一物的掌心里,一片冰凉。
他想:原来我也喜欢你。
不是从前,而是一直……
一直,都很喜欢。
第四十九章
来到海边的时候恰逢赶上日出。
地平线上浮着一缕淡金,巨大的日轮从海中缓缓升旗,乍破的天光似乎将海风都染上了一丝暖意;迟纵踩在沙滩上,凌乱的碎发被风吹拂起来,露出一张写满了疲惫的俊脸。
多年前值班的医生退休养老,恰好看护过林厌几天的小护士却升为了护士长,她告诉迟纵对方在出院之后去了一趟海边……带着一枚小小的石碑一起。
如今迟纵看着眼前此起彼伏的海浪,一种无力的绝望感由心而生……时过迁境,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事到如今早已晚了太久。
最终能做的,也只剩下看上这么几眼。
迟纵在海边待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烈日高挂当头,阳光灼得他两眼生疼的时候,才终于不堪重负的晃了晃,被赶上来的下属扶住。
迟纵抹了把脸,沉默良久,沙哑着嗓子开口:“帮我……立一个碑位,在这片沙滩上。”
他自知没有起名的资格,便也只是刻上一串“出生”的数字,位置则选在一颗椰子树下面,背靠绿植,面朝大海。
他单膝跪那小小的、连衣冠冢都算不上的“墓碑”前,虔诚的上了三炷香。
看着那细细的香火很快在海风中燃尽,迟纵长吐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他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石碑,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我还会来看你的。
接着他便不得不返航……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落地后先回了就近的住处。经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在定期打理中一尘不染,迟纵脱了皱巴巴的外套,把自己丢进洗浴间,好好地冲洗了一番。
等换上了柔软的睡袍,他将自己丢在松软的大床上,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太困的关系,又或是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他难得没有做梦。
但一觉睡醒,脑袋却昏昏沉沉的,摸了摸还有些发湿的发根,迟纵坐在床边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吹头就直接睡了……加上这几天休息不好,又跑去海岛上溜了一圈,有些低烧。
但Alpha的体质向来强悍,他没怎么多想,爬起来倒腾了一下,便出门参加会议去了。
……
另一边,林厌难得安静了一会儿。
当林溪月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对方的表情,林厌就知道这小子还是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不过林厌本身也不是什么婆妈的性格,这一次开口已经破例,至于剩下的,他定然是不会再管了。
难得气氛和谐的吃了一餐饭,饭后林溪月就回屋换了套衣服,说是要去找人谈谈。
林厌没有过多干涉他的意思,只是礼貌性的提醒他注意安全——肩膀上的石膏已经拆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点儿被冬天宽大的外套裹住,看不出什么异样。
对此,这小子很激动的抱了他一把,在他耐心消失前头也不回的跑了。
林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站在门前一直看着对方乘坐的车尾灯消失在夜幕之中,才转身回到了画室。
应该是刚才林溪月在里面待过的原因,空气中香甜的信息素味儿还没散去,混着颜料发出的味道,莫名的和谐。林厌无所事事,先是慢慢吞吞的把调色盘画笔什么的都洗了一遍,末了拉了张小板凳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