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过得很好-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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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们没说好……算了算了,孩子们的就留给孩子们吧。”曹晓莹扶着梁成均坐下,这才推辞着保住了小辈们的压岁钱,“下回我一定收下。”
可惜红包躲得了,酒却是一定避不开的,沾了新年与新婚双重喜气的酒,更加没有直接推开的道理。
“心意收下,酒不能再喝。”于是几圈之后,终于是梁成均替曹晓莹解了围,“都去坐吧,别难为她了。”
第五十五章 ——暂时的别离
跨初一,过初二,翻初三……年味仍没散尽。
梁成均在腿脚彻底好了的当天,跟曹晓莹一道去了民政局,他跟谁都没说,只支使着两个小辈守家。
电视里还是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一遍遍渲染欢庆气氛,但任谁也知道,短暂的一段休假过去,生活又该步入正轨。
接下来本该是令人期待的另一趟旅程,毕竟安易持说过,要带梁断鸢去看看自己过往的生活。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的时刻往往居多,半月有余的休假尽数花在了梁成均意外的姻缘之上,紧接着又恰好是公司新产品上线的关键期,老板邓曦谦忙的脚打后脑勺,再三催促就差上门提人,他得回公司去了。
“没事的,下回再来也一样,我还有很多个假期。”安易持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拍拍坐在床沿的梁断鸢的脑袋,安慰,“行李也差不多都发出去了,就剩一个箱子,我可以自己提。”
梁断鸢挠挠头不说话,半晌之后突然拉着安易持往后一躺,长叹一声,“郁闷……你什么时候回来?”
“开学前一周吧。”安易持怕压着他,翻身侧躺,窝在梁断鸢颈侧,鼻腔满是熟稔的气息,他抿抿唇,说,“也可以再早几天,如果,如果你有一点想我的话……”
“不止一点,”梁断鸢怅然道,“是非常。”
这大概是神经松弛的时候,他所能说出最肉麻的话了吧,安易持这样想着,轻声笑,支起身子,凑过去在他唇角啄一下,“可以随时拨视频给我,没空的话就,嗯……”
怎么办呢……安易持思索着,摸过了手机,打开自拍镜头,却不去看,兀自探身贴上梁断鸢的唇,咔嚓照了一张,“看看照片吧,随便看看。”
他声音逐渐减小,尾音像是被吞进了肚里,话音未落,很快地又缩了回去,手机被扔在一边,他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
梁断鸢长臂一展,勾回手机,屏幕上绿白格纹的床单背景中,两人亲昵靠在一起,茶色发丝融入乌黑发尾,唇齿相依,平躺着的角度不好凸显线条,却恰恰使他的面目不再那么凌厉,温柔的刚刚好。
一年半的相识,这还是两人之间的,第一张照片。
“没设密码?”梁断鸢语气里的惆怅一扫而空,含着笑意迟一步询问,“我能动吗?”
“可以的。”安易持仰头,与他一道看着屏幕,“好像还挺好看。”
“嗯,设成壁纸可以吗?”梁断鸢听得一声应允,动手点着屏幕,半晌突然侧头蹭了蹭安易持的颊边,不知打哪儿蹿出一股小灵通时代的浪漫来,“那……再来一张。”
这一回,是撬开了齿关的深吻,“我真是……不想放你回去……”
等到呼吸粗重着再分开时,两人对视良久,终于齐声笑开。
“你原来,”安易持捂着肚子,眉眼弯弯,“没这么幼稚的。”
梁断鸢勾唇笑着,不应,把照片往自己手机上也发了一份,然后将更露骨的第二张设成两人微信通话的背景。
“别。”安易持不好意思,“你上班经常要用手机的吧?万一被看到就麻烦了。”
“我会很当心。”梁断鸢掌心一转,收了手机,点点安易持的,“倒是你的,没有锁屏密码……”
“之前记性不太好,怕忘。”安易持说,“而且也没什么不能被看到的……算了,还是设成聊天背景吧,避免‘艳/照门’。”
“那倒是还差点意思。”梁断鸢一伸手,探进安易持的裤腰,却也不过火,只擦着小腹,在胯骨上摸了一把,“至少得是,这种程度。”
安易持低低地叫了一声,抬腿往旁边躲
出去至少一个身位,是个很排斥的姿势,显然是被这一下给惊到了。
同样的位置,任他自己再怎么碰都没感觉的位置,偏被梁断鸢掌心擦过,就好似窜过细小的电流一般,能激起一连串酥麻的痒来。
梁断鸢撑着床坐起来,手举到齐胸的高度,掌心向外,好像投降,“吓着你了,抱歉。”
“不,没有。”安易持也靠着床头坐起来,怕他误会一般,又凑近了许多,“太痒了,所以,我就是,我没准备……”
抱着膝盖,安易持说不出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在害怕。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长相不够粗犷阳刚,体型相比梁断鸢来说,又显得单薄瘦削的多,外加优柔寡断的敏感性格,会不会……
那些唇齿碰触的亲吻,肌肤相贴的抚摸,还有似乎带着欲望的揉捏……都只是因为自己抱起来就像是,一个并不丰腴的女生?
毕竟这一年半里,梁断鸢一次也没有,伸手往下探过。
安易持很怕梁断鸢方才继续,万一碰到相同的器官,是不是就会提醒他这个事实?
他怕融洽的平和的幸福如同肥皂泡般被这一下扎破,一切又回到他一无所有的过去。
“怎么了?”梁断鸢在床边单膝跪着,仰头看他的表情,带着满腔的小心和歉意,“你不喜欢,我就不碰,是我唐突了。”
时隔许久,挂钟走针的动静响了好一阵子,安易持终于下定决心,得在回家前说清楚,他答应过梁断鸢,不会瞒他。
“我是个男生……”他放下屈起的腿,垂在床沿,“我也没有不喜欢,只是,我怕你觉得,恶心。”
“我为什么会觉得恶心?”梁断鸢抬起他的下巴,逼视他游移躲闪的神色。
“……我不知道,可是,”安易持抓着他的手,“也许现实和想象不一样,我……”
梁断鸢没再听他说下去了,很突然地,他站起身,反手抓住安易持,拉着他的手摁在自己身下,“恶心么?”
隔着单薄的棉质睡裤,安易持的掌心确实地触到鼓鼓囊囊的一团,炙热,他条件反射般指尖微屈,越发叫那触感填了个满当,“没有……”
“所以我也不会这么想。”梁断鸢闷哼一声,松了力道,那没用劲的手就贴着他的腿滑了下去,蹭过下/身的力道与温度,好像隔着两层棉料,依旧能被清晰地感知到。
“别乱想。”他的呼吸乱了一瞬,视线向一边挪开,欲盖弥彰般,伸手揉乱了安易持的额发,“……啊,真是!”
安易持缩了下肩膀,坐着没动,眼睛紧紧盯着梁断鸢。
“我一直不太相信这个词,但是必须得说的话……”梁断鸢少有的耳根发红,“易持,我也很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安易持懵了一瞬,他绝对是以为,梁断鸢绝无可能说这种话的。
那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要说大脑是人体的第一性/器官。得偿所愿的感情喷薄而出的刹那,安易持再次屈起了腿,感知到的身体,不自主起了令人尴尬的反应,“可是,你从没有碰过我,我以为……”
“你想要么?”梁断鸢一步跪上床,推倒本就没怎么坐稳的安易持,隔着裤子,就那样用劲揉了一把,“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突如其来的刺激,安易持夹紧腿,慌张推了他一把,“时间,还要赶飞机。”
梁断鸢的动作停下来了,额头抵在他肩上,睡着了一般停了好一阵子。
“休息一会儿,换衣服吧。”再抬起头时,梁断鸢敛着呼吸,直直往门口窜出去,罢了留下一句,“我送你去机场。”
那一天,各地飞回朔桑的飞机几分钟一架,把各地背井离乡的年轻的打拼者送到目的地,但朔桑飞往家乡的航班看起来并不繁忙。
梁断鸢帮着办好行李托运,陪安易持走到安检口,理了理他的衬衫领口,“落地应该就没有地铁了,确定有人接么?不行我帮你订车。”
“有的。”安易持抿抿唇,“说好了司机会来……你快回去吧,耽搁很久了。”
梁断鸢转身要走了,却听安易持紧跑了两步赶上,从背包里取了面包和牛奶递给他,“嗯,等等,你回单位没人照顾,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饭吃,拿着吧。还有尽量不要通宵了,好好睡觉。”
“嗯,记着了。”梁断鸢手下,掌心贴上他的颊边,拇指蹭了蹭,“还有呢?”
“我也会很想你……”安易持偏头,在梁断鸢掌心轻轻落下一个吻,隐蔽地亲昵,“拜拜。”
“拜拜。”
都在告别,却无人挪动脚步,身边人影匆匆而过,像快进的电影片段,唯有两人的时间停在这里。
等易持航班开始登机的广播突然响起,易持才惊醒般动了,往前一把抱住梁断鸢,贴着他的颈侧深深呼吸,继而往后退几步,一边挥手,一边往安检口跑去。
梁断鸢反手摩挲颈侧,好像要把那温热的触感牢牢刻进皮肤里,另一手高举,冲安易持挥了挥。一直看着他通过安检,融入候机厅嘈杂的人流里去。
他收回手,转过身,往机场外的高架桥走,车子停在那里,还残留着空调的余热,可梁断鸢坐进去点火往前走,又觉得掌心空空,有些凉意。
汽车滑下环路立交时,绿化带的另一侧,又一架客机冲出跑道,轰鸣着,升入高空。
第五十六章 ——那么多的委屈
大学以来,梁断鸢从来都觉得寒假实在是匆忙,仓促短暂的还不够他攒够下一年的学费,更别提留出空闲来交际或是放松。
但这一年,他大四,一边在邓曦谦的创业公司实习,忙着上线产品的反馈与维护,一边三天两头要跑回家里,抽空给梁成均二婚的婚礼流程操持监工,可抽根烟的功夫,钻着空子闲下来的时候,依然觉得这假期有些过于长了。
长到走了这许多天,还没等到易持回来。
酒店隔出来的吸烟窗口,梁断鸢掏出手机,给安易持拨去了视频。
铃音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来,不用看画面他也猜得到,易持定是走在滨河步道上,散着步等他。
“昨天回去太晚,没跟你说,今天忙到这会儿,终于是闲下来了……”梁断鸢暂停了一下,发现这回的视频接通,却是满屏枯枝树干映着绿灯的影子,显然是后置摄像头取的景,于是出声提醒,“换个摄像头,易持。”
“每天都是那样,多没意思。”易持的声音响起来,轻快,“今天给你看看河边的风景吧,正好街上人少。”
“嗯。”梁断鸢默默掸了掸烟灰,“看看。”
“你看,我跟你说过冬天的黄河水很清澈对吧,都没什么泥沙。”镜头抖动的厉害,定下来再看,是砾石铺岸接着滚滚的流水,易持下到了河堤,“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水位低的时候露出沙滩,可以堆沙堡,挖战壕。”
“离远一点。”梁断鸢说,“很危险。”
“嗯。”安易持听话往后退了几步,大概是坐下来了,镜头里的世界变得平稳,“最近辛苦你了吧,昨天我在早间新闻里看到叔叔了,他又开始忙,婚礼的事情是不是也交给你了?”
“是啊。”梁断鸢顿了半晌,突然问,“怎么了,你不开心。”
“我没有啊,每天都是这样,起床吃饭散步洗澡睡觉,没有不开——”
“换个摄像头。”梁断鸢打断了,虽然那声音听起来的确还是愉悦的,但听在他耳朵里,总与往日有些微妙的差异,“听话,易持,没什么事的话,让我看你一眼。”
静了半晌,镜头转换,屏幕上是安易持的半张脸,“不相信我,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嘛,真的是想给你看看风景啊,我答应过你。”
“拿远一点。”靠着这从不曾出现过的角度,梁断鸢愈加笃定有事,“易持,答应过发生什么都会告诉我,还记得么?”
手机里没有回音。
“不说话?”梁断鸢掐了烟,镜头晃动着好像就要挂断,“我买最近的航班,晚上3点钟能到,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不要!”安易持急忙出声,敛目叹了口气,半晌,镜头拉远显出了全貌,他左半边脸眼角青的厉害,唇角也肿了些,带着破皮的伤口,“我,没什么大事的,你别过来。”
“谁打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梁断鸢把尚带余热的烟头攥进了掌心,不待他回答,很快推测出了答案,声音冷了几度,“安济民。”
“发生了一点争执。”安易持扯着嘴角笑了笑,“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你说。”梁断鸢不理会,“我听着。”
故事的开端是一个意外,安易持这样定义。
一切都源于安济民和安易持拿着同样大小,同款颜色,甚至边框也相差不多类似的华为手机。
上一个晚上,易持散步回家,拎着一兜樱桃进门,架不住弟弟撒娇,随手把手机放在玄关鞋柜上,先去了厨房洗樱桃。
等他洗净装盘端出来时,晚归的安济民拿着手机,就站在门口。
起先,安济民顺手捏起来摁亮屏幕,没有经过密码直接就打开了锁屏时,已经知道是自己拿错了,他本要随手放下,却看着那微信聊天窗口的背景,莫名觉得眼熟。
他先以为茶色短发的小姑娘与人亲吻的图片是个网图,就像年轻人都喜欢的那样,随手被拿来做了聊天背景。
但某种奇妙的预感让他没有关上屏幕,就那么盯着,皱眉思索。
猛一抬头看见端着樱桃出来的安易持关厨房大灯的侧脸,茶色短发,带帽卫衣,立领内衬……
猝不及防地,他找到了答案。
“这是什么?”
如同被深井常年不见天光的冷水浇透,安易持听到这一声质问,看到亮起屏幕上的内容时,不自主打了个寒颤。
“……照片。”
安易持从没想过出柜,他没有那个勇气,又恰好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回家来唯一的愿望,就是相安无事度过这一月的时光,不要惹安济民生气,然后好好地,再回到学校去。
他每天挺早起床,去早市买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