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过得很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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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易持这次迟疑了许久,答非所问的接话,“我爸,他说什么了吗?”
高寒沉默了,不是因为忘记,而是那番话让他有些害怕说出口
打通安济民的电话很容易,找到他本人却很难,高寒从行政楼出来,一路赶一路拨号,历经了几个不同声音的考验才等到正主开完会前来接听
情况基本交代完,正要劝他不要着急,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比他还镇定,显得极有经验却有些冷漠,“高老师不必紧张,易持这个情况我知道,最多也就是这样,不会做什么更严重的傻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怎,不是,您听清我说什么了么?”高寒那时掏了掏耳朵颇有些难以置信,“您孩子在校期间被发现有严重的割腕自残行为,您——”
“我说的就是这个。”他被安济民打断了,“他高中的时候就发生过,我也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很健康。门诊记录我这儿还有,学校需要证明的话我给您寄过去。”
“可是——”高寒皱着眉,依旧没能打断安济民的话,“这孩子不太懂事,从小没吃过苦又受不得委屈,长成这个脆弱的性子我也一直在反思。现在您就多担待,等假期回来我一定收拾他!”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几声‘安总’,高寒已经知道谈话要无疾而终了,烦躁地挠头,抓紧时间草草收尾,“安先生,这样,您先把医院证明寄过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学校也不会为难学生,但是还请您一定要和孩子好好商量,看他本人有没有意愿休学或是请家人来陪读。希望您也不要勉强孩子。您仔细考虑一下,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欢迎随时跟我沟通。”
“是是是,我知道,那之后再联系。”安济民似乎以极大的耐心听他讲完了话,潦草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从始至终没有一个词是在表达关心
此刻看着安易持过分苍白的脸,高寒再回想起来,竟然觉得不忍心,随口编了些谎话,“你爸挺关心你的,说之后会跟你好好谈谈。”
“说我欠收拾了吧?”安易持眸子定在他脸上,片刻,垂了下去,“大概猜得到。”
高寒嘴动了动,无言以对,安易持扯着那件篮球罩衫遮住手臂,继续说,“我会再去做检查,下周给您看结果,在这之前,能麻烦您个事儿吗?”
“你说。”高寒回答
“能不能,不告诉我的室友?”安易持抬头盯着他,有些小心,“来上学我没带什么刀具,这些裂口都是高考前的旧伤,没有愈合好,总是出汗就容易流血,但是过段日子一定能好的……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到别人。”
这个预先判断里应该家境良好,物质富足的孩子,在这一刻好似一无所有,他说,“求您,如果宿舍也不能住,我就无处可去了。”
一墙之隔,倚着门边的梁断鸢五指张开,撑着墙面的指尖泛起青白,听到高寒一句“好”之后,无力地松开,沉默着离开
唐宵征揉着眼睛走出实验室,已经是凌晨3点钟,校园路上空无一人,白日总是被忽略的跌水声此刻震天地响,
“嘿!”身后不远的一声吆喝扯住了他的脚步
他戴好眼镜回头去看,一道单薄的影子带着扑面的酒气倏忽靠近。
唐宵征皱起眉,以为这酒鬼认错了人,因为他对这张明艳的脸几乎没什么印象
可目光对上来人耳垂时,心沉了下去
圆润的耳垂上挂着个略显夸张的坠饰,回形针穿着一枚精巧的银色玫瑰,晃荡在颈侧,投下模糊的阴影盛在锁骨之中……他已经记不清是哪个夜里了,玫瑰带着微凉在他侧脸轻触,耳畔喘息顺着身体起伏的节奏忽远忽近
“巧了,真是你!不告诉我名字就算了,怎么也不联系我了呀?咱们不是挺——合拍的么?”那人夺了他手里没揣进口袋的一卡通,眯着眼睛看了看,下一刻就摔进他的怀里,一手顺着腰胯直奔下路,“真没看出来……原来比我还小。”
清脆的一声响,那手被唐宵征拍开,懒懒地垂回了身侧
“没人,你怕什么?”他把一卡通塞回唐宵征口袋里,隔着极薄的一层布料摸了把他的腿,又迅速缩了回去,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唐,宵,征。这回我记着你了。”
走路都踉跄,占便宜的时候却很清醒,撇撇嘴,唐宵征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银货两讫,我应该没欠你什么。干你们这一行,没有职业操守吗?”
“哎呦哎呦!”那人有些费力地睁大眼睛,闻言却是扯开一抹愈加粲然的笑,“好毒的一张嘴,上了我,扔下钱就走……你倒是利索,可我不是出来卖的呀,哪来的职业操守?”
唐宵征叹了口气,他想,事情有些麻烦,于是快刀斩乱麻,挣脱拉扯,“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
他此刻只盼着这人今天真是醉的厉害,明早一起床,就将偶遇之后的这几句话忘个一干二净。
甚至听到身后倒地声响时他还很冷静的想,以目前情形来看,这人要是真醉死在静湖里,自己见死不救会不会判刑。
“都是些,没良心的——”那人打着嗝,脚下一个踉跄就坐倒在地上,眼前愈发天旋地转,紧跟着身子一歪就要顺着桥的坡势往下滚
然后意外的,落进一个软软的怀里,一声叹息之后,像是很无奈,“起来,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分明看着唐宵征走远了,怎的人又突然出现在眼前,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一时混沌,嘴里骂骂咧咧没接上茬,“还知道回来?别碰我——起开。”
“闭嘴!”唐宵征推了他一把,不甚情愿地屏息,背起这个醉汉。走出不过百米,便觉得身上的人越发重似吃了秤砣,咬着牙骂出一句,“明天你不把我忘了,都对不起我今天背你费的劲儿。”
路灯忽明忽暗注视着大地,两个重叠的影子对影摇晃着,成了四人。
“敢吐我身上我杀了你!”肩头一阵濡湿的微凉,唐宵征心里一惊,就要松手把他扔下时,听见了第一声啜泣
“你回来,我不跟你闹了。”
“我哪点比不上他,你说……”
“我都没生气呢,你还敢拉黑我,凭什么你敢?”
尤带哭腔的服软一声接着一声,唐宵征肩头愈加湿热,他顿了片刻,重新迈开步子,此时世界陷入了沉睡,周身一片寂静,夜色给了行路人一颗柔软又温暖的心
唐宵征不知道他哭的是谁,却很在意这样的哀戚
抽泣,诘问,质疑,悲哀……
这些都是他成长的背景音,日复一日被母亲奏响,于耳际轰鸣,唐宵征忽然明白过来,一贯不好管闲事的自己为何这样帮他,原来也不是怕坐牢,更不是有那一夜的亲密,而只是把对酒后母亲的照顾迁移到了这人的身上,他习惯了
唐宵征只有妈妈,法律上的爸爸至今仍然不知在哪个角落苟活着,把他和章纪舒的人生一道推上赌桌豪赌。
无奈的女人却怎么都不肯离婚,她说是为了小宵征好。
章纪舒过的不顺,于是夜深总要去喝酒,烂醉之后再砸着防盗门回来,也许她的确能在酒后的混沌中找到温暖,晕眩着睡去一夜无梦
但唐宵征过的更加辛苦,他9岁就能做饭,踩着小板凳煮一锅白粥,或是端着小奶锅去楼下买碗汤面,把碗放在妈妈床头,然后乖乖回到书桌前写字
在陈琛还听着童话,撒娇耍赖不肯入睡的无数个夜晚,他费力地扯掉妈妈的外套,并研究出如何花最小的力气就能把四肢无力的成年人摆成侧卧的姿势,他在床边摆好脸盆,把拖鞋放在方便的位置,在床头放上温水和醒酒药,才终于能定个闹钟乖乖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安静地睡去
“不是这儿……不对!”身后醉鬼抬头一看便伸手乱抓,没轻没重的一巴掌拍的他鼻子发酸
唐宵征在心里发誓,若是流了鼻血,就算要坐牢也把这酒鬼拉去沉湖,可吸了吸鼻子仍是像匹不识途的马般温顺,停在每个路口问他,“看一眼,要往哪里走?”
“这里呢,往哪里走?”
“往哪里走……”
只是在问路吗,似乎并不只是这样,可他在问什么呢?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八章 ——轻浮恋情的伊始
唐宵征蹲下,把人放在2039的墙边,一边伸手在他身上摸索钥匙,一边低声警告,“进去以后,一声也不许吭,出了声儿今晚就坐着过,听着没有?”
这人虚散的眼神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渐渐聚焦,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然后很乖的点了点头
唐宵征就着走廊的灯光看,才发现自己不仅摸出了钥匙,还摸出个身份证,“斯剑……”
“哎,干嘛?”这人一乐,长长应了一声,眼里还噙着泪,却笑的憨傻
“闭嘴!”唐宵征开了门,一把没拉住就见斯剑摇晃着径直穿过屋子进了阳台,片刻之后水声响起,这是去刷牙了
他看了看,把钥匙和身份证放在没人睡的那张床铺下,就着手机灯光四下寻找,确定这的确是斯剑的位置,然后跟着进了阳台
洗漱罢了,喷人的酒气散去不少,斯剑见他就笑,嘴张开还没出声儿,被唐宵征一巴掌堵了回去,嘘声命令让他“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听着门轻轻合上,锁舌清脆的咔哒响一声,晕乎乎的斯剑睁开了眼睛,他觉着自己酒醒了大半。
因着唐宵征今天第一回 念他的名字,他还有些开心。
斯剑从不缺朋友,长得帅又放得开,玩起来腥荤不忌绝不生气,所以上不上床的朋友,都不缺。
可细细回想,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人人都和他好,可是没人和他最好。
出来玩是可以,但是送回去有些麻烦,于是他习惯了跌跌撞撞一个人进门,吐得天昏地暗也没人来管,甚至有那么几次,早上在不知名的草丛醒来,鞋都丢了一只,也不过自认倒霉想着下次至少得回去。
他都快以为自己不需要照顾了——直到今天
不管碰上的是谁,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便凑上去撩闲,逗个乐子占占便宜,这是斯剑做惯了的。根本就没抱着要人送他回来的奢望。
于是唐宵征的照顾成了意外之喜,斯剑看了眼床边挂篮里装满水的水杯,眼眶有些发热。
他想,唐宵征是个好人,离他远些吧,也让他离这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世界远一些。
可翻了个身,他又有些舍不得,好像烤火的人不愿再回到潮湿阴冷的角落,反倒想去拥抱熊熊燃烧的温暖,也许会烧伤自己,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脊背还残留着那双手炽热的温度,耳边还环绕着气声低沉的命令,甚至鼻端氤氲的还是那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那种洗衣液,洗发水,沐浴露,混在一起的甜,夹杂似有若无的汗味儿
斯剑心跳滞闷了一瞬,气血不听使唤全都往下涌,自己觉得至少是挣扎了一会儿的,算有良心,最终伸手探进了裤子,闭上眼睛。
清明只在一瞬,那之后是无尽的眩晕和心悸。
斯剑捂着眼睛有些委屈,他想,不是都说喝酒了硬不起来么?全他妈是……骗子。
在头脑一片空白之前,他又想,要是在住在外面就好了,这种时候他至少能发出一点声音。
初遇的一次缠绵,唐宵征伏在他上方,凑近他耳边近乎哀求,他说,“喊我一声,就喊一声。”
斯剑喘息着问他姓名的时候,他微蹙着眉头,像是说不出口,他说,“‘哥’,喊一声‘哥’。”
那时候,刺痛了瞳孔的落寞神色,让斯剑鬼使神差的懂了,这双落在他脸上,近在咫尺的眼睛,并不是在看他。
八月底的一场大雨,浇熄了似火骄阳,从这一天起,军训环境变成了简单模式,极度舒适且松散
具体表现在,因着关其复的频频造作,陈琛终于把这个名字,和那天的流氓兔,以及最近几日常在他说说下面私密评论的变态联系在了一起,不胜其扰很是恼火
“我觉得这周末得进趟城。”陈琛搅和着石锅拌饭,挥舞勺子的架势大开大合,险些将半生的蛋黄翘出碗沿,“我要去龙王庙给大一新生种太阳,最好把关其复晒蔫了,少来烦我。”
“你是嘴馋了,别找借口。”唐宵征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陌生的名字近日出现的次数有些高,“真嫌他烦就拉黑。”
龙王庙听着是个清净之地,实则兼具朔桑的旅游名片和老字号美食街两大功能,周边奢侈品牌平价店铺有序的杂陈在一起,热热闹闹极有人气,被陈琛尊称为中心食堂
“你觉得我没试过?”陈琛停下,翻着手机给他看,“只要我把他拉黑了,他就上表白墙,指名道姓地跟我道歉,你看看,我上大学以来知名度最高的时候就是这几天!我现在知道什么叫烈女怕缠郎了。”
“你欠他钱了?”唐宵征皱眉,觉得确实头疼但他也没办法,于是把手机递还给他,支持道,“去种太阳吧,我给你捐些香火钱。”
“不跟我一起么?”陈琛说,“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睡吧,不如跟我去玩一天休息休息。”
“不去。”唐宵征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没觉得比平时憔悴多少,这才安心下来,“导师这周出国,实验室只有我和师兄两个人,没时间休息。”
陈琛于是只能去看梁断鸢,神情很有些可怜,“你呢,一起不?”
这人抬头看一眼,“不了。”
“哎——”陈琛觉得自己很孤独,于是叫老板加了一根鸡腿安慰自己。
及至周末,陈琛便知道自己是失望的过早了,新生体检安排在这一天,班主任随行负责发放和收取体检表格,孤独的美食之旅被迫取消
安易持是站在等待抽血的队伍里,一抬头看见前一位同学坐下去,抻着胳膊任由护士扎针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项目对他来说不大安全
高寒言而有信,所以他的这点儿小秘密至今没有被人发现
日常生活他总在掩饰,穿长袖的衣服,挂遮挡的床帘,洗澡总是进了卫生间再脱衣服,甚至洗脸都总也不挽袖口。可在这种场合,怎么办?
他回身看一眼,想到室友周煜一贯咋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