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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生又何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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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夜不睡照顾人却吃力不讨好的何欢感觉莫名其妙,反问,不然的话应该是谁?应该是谁就去找谁。手可通天的姚家二少爷又何必装出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白白惹人嘲笑。
  “你觉得呢?好笑吗?”姚期并没有横眉竖目,但那一刻的表情就像冻在他脸上,威胁感丛生。
  何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口不择言了,他转过头去,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静的夜里,一只手用力捏上了他的下巴,逼得他连整个身子也转过来,何欢没怎么反抗,等着拳头落到自己脸上。
  只不过想象和现实有差距,在他面前逐渐放大的不是拳头,而是姚期的脸。
  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双唇被轻轻含住,然后放开,随即又含住,摩擦着试探着一步步深入一点点索取。何欢当场石化,他愣着,企图从还算丰富的知识储备中找到应对方法,结果他费尽心机搜肠刮肚,大脑却表示已经死机。
  何欢用力要推开眼前人,后脑却掌控在别人手里,整个人被按着往前带,他挣脱无能扬手给了姚期一拳。压在他身上的人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是更加凶狠的啃噬,像是要把人拆分入腹一般。
  并非缠绵悱恻的温存,而是身不由己的痛苦。
  压在身上的人秉承的是掠夺的姿态,用的却是呵护的姿势,脑海中忽然闪过姚期以往盯着一个方向沉默的侧脸。何欢释然,眼前人是想念谁了吧,才会发狂。
  他蜷在他怀里,忽然无所适从。
  最终是姚期先放开他,埋首在他胸前,哑声道,对不起,我已经竭尽全力不去想你,不去打扰你了。
  何欢怔怔地看着他,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翻身下床,用手腕擦了擦嘴,道,你真的醉了。
  姚期没动,双腿交叠靠在床帏上,开口问,你去哪?
  他的表情隐在暗处,声音坦然,一瞬间就回到了平日里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状态,仿佛几秒之前失控的人不是他。
  “没什么,我想我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昏暗的光线下,姚期的目光很亮,视线稳稳地停在何欢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何欢觉得姚期好像一直都在承受着什么,正是这件事情让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他几乎都要承受不住。
  是他的可念不可说,是他心心念念的求而不得,是他在醉意朦胧间几次错认的脸。但不管是谁何欢都觉得值此深情必定是非常优秀的人。
  只有足够优秀才能足够幸运被人小心翼翼地记在心窝里,醉酒时想得狠了才敢翻出来回忆。
  但不论是谁,都要快点出现才好,他已经不想做谁的替身了。


第三十四章 
  何欢推门而出,走廊里安静了片刻之后传来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姚期坐在黑暗里整夜未眠。
  就这样吧,他尽力了,多少年隐忍克制挡不住绵绵思念。
  第二日临近晌午时江河打来电话试探着问,老板,我在楼下,可以上去吗?
  不多时,听筒里传来一声“嗯”电话就被掐断了,江河自觉没做什么扰人兴致的事儿,按下自己八卦的心壮了壮胆子就进去了。
  房间里,姚期正抱胸坐在沙发上,衣着整齐面沉如水。
  “他知道了。”姚期开口说。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忽然砸过来,江河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上前将一个晚会的邀约递上,然后说,我去楼下点餐吧。
  姚期揉了揉眉心,轻轻点了点头。以往他的小动作虽多真正显露心迹的却很少,这样疲惫不堪的神情还是第一次。江河猛然感觉到,他是真的累了,累到难以自持。
  桌上不知是谁为了讨好姚家二少爷递来的邀约,姚期看着眼前大红的封面感觉心烦意乱随手就将制作精良的请柬扔进了垃圾桶。
  几乎同时,酒店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姚期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江河,问,办好了吗?
  回头,是拎着食盒的何欢。看着他,神色淡然没有太多的情绪。
  “我记得医生说过很多次你能活多久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你的胃还能支撑多久。所以何必呢?”
  姚期嘴角扯起一个惨淡的弧度,说,我能活多久,又有什么关系。
  正在餐桌旁将饭菜摆开的何欢猛然顿住,道,所以你就这样折腾自己?
  “你担心?”姚期笑,嘴角的弧度轻佻,他忽然觉得何欢孜孜不倦以一个晚辈的身份送过来的关心很讽刺,他真的对当一个长辈没兴趣了。
  何欢脸上永远精准到位温和笑着的表情忽然崩裂,几乎是带着质问的口气问姚期,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选择了隔岸看花,是什么身份的人能够做到对姚二少爷来说并非唾手可得。
  “是你。”
  何欢感觉自己被绿巨人踩了一脚,一脚就踩得他头晕目眩的,而一旁的姚期安静地坐着,目光随意又刻意地追过来,避无可避。
  江河推门的时候刚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满腔热情关心长辈的少年呆立在一旁脸上是被雷劈过的表情,而姚期坐在一旁姿态慵懒神色淡然,若非他眸中寂寞不减反增深沉似海,几乎就要让人以为他刚刚不过是参加了一个例会,随口吩咐了几句而已。
  “姚总,酒店一楼的饭店前几天倒闭了……所以多耽误了一些时间。”
  姚期扬扬下巴示意他坐到一起吃。于是江河就有幸经历了他一生中最尴尬的一顿饭。
  何欢在对面端着碗低头坐着,筷子一次都没动过。而姚期则夹一次菜看何欢一眼,再夹一次再看何欢一眼,如此往复不断,意思是为什么还不主动跟我说话。
  “我在外面吃过了。”
  何欢起身要走又在姚期的目光中停下。江河还是第一次看见何欢抛却餐桌礼仪做他自己以往不屑于做的事儿。不禁猜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去哪?”
  “回学校。”
  “你的行李我扣下了,学业可以继续,回学校就别想了。”姚期淡淡开口,仿佛说的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题。他大概忘了,服从学校管理是一个学生有别于社会人士的最显著的特点。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何欢皱着眉看他,多少年强迫自己才养成的涵养让姚期几句话毁了个干干净净。
  “告诉我世间万物对姚二少爷都唾手可得的人是你,告诉我想他就去见他,想要就去拥有的人也是你,小欢。”
  江河微张着嘴看着姚期面色平静地说话,费尽心力也没从眼前人脸上找到他以往高高在上桀骜叛逆的影子。
  事实上江河还是低估了何欢对姚期的影响。姚期不仅变了,还变得非常疯狂。比如,当天下午整个酒店就被清场了,偌大的五星级酒店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原本的客人悉数搬离,违约金双倍赔偿,所有开支从姚期的个人账户上出。
  虽然花费不少,但姚家人从来不缺这样一掷千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这一次就惊动了老爷子。
  从温泉之乡的问候穿过几万里到达姚期的耳朵里。雄厚的男中音穿越云层飞来,依旧健康强壮的老人问姚期,听说你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眼前忽然闪过面对本家和自己老板立场永远不甚明朗的江河的脸,姚期撇撇嘴,反问,您当初把江叔的儿子安排在我身边是不是就是为了视奸自己儿子的生活?
  电话另一端的人低低地笑了一下,回道,这么多年了,才发现吗?不过我告诉你啊,培养一个左右手不容易,起码十年之内你还得靠着江河,想从我的视线里逃出去,再多活几年吧……
  姚期满腔的怨气被一口噎住,愤愤不平地说,那又如何,您绸缪一生计量一生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人……
  他说完之后两人之间有短暂的空白,姚期分不清那是声音穿越云层所耗费的时间还是对方不曾开口耗费的时间,但随后,他就受到了十万暴击。
  他坚忍刚强的父亲生平第一次主动谈起自己的亡妻说的是,我和你妈结婚十年相爱十年相濡以沫十年相敬如宾十年,若非意外还能白头偕老一辈子。虽然她早逝,但是她爱我,这是生死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姚期沉默着,刚想好怎么安慰还没开口就又听到一句,不像你,磨磨蹭蹭六年把自己从青年才俊磨成了油腻大叔。一掷千金换不来相顾一眼。
  “父亲……”
  “不要叫我父亲,连个人都搞不定太丢脸,三年之约都过去多久了,看不上孙子就算了,还总让我看你一个人苦哈哈的厌世脸,再这样就别回来了,在外面待着吧。”
  姚期刚想解释什么电话就被掐断了,他一个人站在冬天的冷风里忽然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晚餐时何欢没胃口,只吃了两口就起身告辞。
  一直给他夹菜的人终于发话,说,站住。
  “以往对你太纵容了,家里都没个规矩。从今天开始,不准搬出这栋房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别人在外面吃饭,离开我超过五小时必须报告位置。”
  何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碗筷放下迈步上楼。错身而过的瞬间姚期抓住了他的手腕,并不怎么用力,却让人无法拒绝。
  “规矩在上你在下,若想让以后每一个亲近你的人都出事儿,大可试试。”
  何欢拧了拧手腕没挣脱便抬脚冲姚期膝窝而去却不料被人绕后整个地抱在胸前。
  此刻争锋相对他才恍惚明白过来以往姚期真的是在纵他,一字一句都是退让都是迁就。
  成年男子特有的沉重呼吸声响在耳边,何欢偏过头去,冷声道,幼稚。
  姚期笑,看你逃也逃不掉,分明是乐事,何谈幼稚?
  何欢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姚期,我是个人。
  少年一向喜欢把面具挂在脸上,这样毫不掩饰地把沉痛的表情放出来,想必是已经到极限了。在他怀里,何欢最想要的是自由。
  姚期忽然难过,抱着他的手臂也轻微颤抖,为了不让他察觉,只能紧了紧怀抱,笃定道,你是我的爱人。
  他是他的爱人,求而不得的深爱之人。
  男性生物骨子里的领地意识让何欢本能地抗拒待在更加强壮有力的胸膛里,那是生理性的反感,恶心一阵一阵。但他挣不脱。
  “可是凭什么你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这一句,何欢几乎是哑着声喊出来的,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窒息的无力感。
  姚期闭了闭眼睛,埋首在他颈间顿了顿,才轻轻开口说,凭你六年前随嫁到姚家,凭姚家上上下下近万数佣人喊你一声小公子。还凭我是姚期,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
  “还没闹够吗?从和魏梦订婚开始,然后是母亲身死一案,再到后来你为了让我自己找上来送死而放我离开。这一场又一场的戏都太惊艳,美得让我不知哪一场是预演,哪一重才是梦境。”
  何欢蜷着身子,几乎就要贴着姚期蹲坐下去,姚期放开他,一步步走向门外,他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是我的人,只要姚家不倒,无论你姓什么,走到哪里,头顶永远都挂着一个“姚”字,这是宿命,你逃不掉。
  房门轻轻合上,何欢缓缓倒下去,站着,坐着,再到蜷缩着躺到地毯上。
  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才让自己忽然间从一个看客变身为深陷其中的角色,他只知道,今晚的夜色像极了他待在何耀辉身边的那八年,也像极了母亲离世后的那两年。
  曾经亲手拉着他走向光亮的人又亲手把他推回了阴暗潮湿之地。


第三十五章 
  翌日一大早,何欢刚从餐桌上走下来,坐在电脑前打开网课就接到了教授打来的视频。
  身为国家级科研所院士日理万机的教授端坐在电脑前笑眯眯地问何欢,最近学业进行得还顺利吗?实验呢?
  “都好。”那是他最尊敬的教授,问候来得太突然,何欢一时语塞。对面的李教授却浑然不在意,端着慈祥的笑容孜孜不倦地问,我指导你学习吧?
  “您……您收徒向来都是万里挑一,要指导谁又何必这样说话。”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李教授笑,话语间竟然有完成任务的轻松。何欢无奈,有钱不一定能为所欲为,但姚家人真的可以。
  黄昏时楼下不久前刚刚开起来的酒吧“夜色”开门营业。
  一个穿着休闲戴着棒球帽的少年跟在人群中进了酒吧。一进去,他就找了一个角落,背对着人群坐着。主观意愿上拒绝了一切搭讪。
  少年的眼睛很好看,眼角一弯,眸中有清泠的光。他不笑的时候,沉默地望着你,会让人有一种被深爱着的错觉。
  少年说,来一杯纯度高的。
  酒保向他所在的方向淡淡地望了一眼,片刻后递上本店最烈的酒,少年将杯托起放与鼻翼前停顿了一下,没说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微微皱眉。
  一旁独自坐了很久的女郎上前自顾自地和何欢碰了下杯子,说,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人喝酒都显落寞,所以你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何欢笑,美貌在全世界都是通行证。
  大概是类似轻佻的话她听惯了,闻此也没有反应,只是坐在何欢旁边,一杯接着一杯与何欢相碰。
  五杯下肚,女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泪挂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但她不认输,仍扒着何欢的胳膊问他为什么没醉。
  “若真的成了醉鬼才是辜负美人和月色。”何欢随口回答,随即撞上对方责问的盈满委屈的双眸。
  他顿了顿,又说,我六岁开始借酒浇愁八岁就用酒精助眠,这么多年,不曾醉在别人前面。
  女郎重新打量他,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她说,明明是个孩子却更像个疯子,疯子也有故事,大家都有故事,谁他么没有故事。
  她笑,眼泪却夺眶而出,倔强的她选择了第一时间转身离开,脚步踏出酒吧之前回头留下一句,有缘再见。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酒保看何欢的目光就从陌生到探寻再到佩服了。他趴在吧台上兴致勃勃地问何欢,真的没醉过吗?
  何欢看他,然后点头,说,酒不醉人。
  短短四个字,却是少年人这些年从泥沼中噩梦中凝练出来的态度。
  一直坐在不远处的老板起身去接快件,路过何欢时盯着何欢的鞋顿了一下,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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