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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生又何欢-第23部分

小说: 生又何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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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坐在不远处的老板起身去接快件,路过何欢时盯着何欢的鞋顿了一下,随后微微笑开。
  这家酒吧并不大,装修也不算豪华,但因为楼上就是商务人员来本市最常来的酒店所以经常能接待一些喜欢把身份隐藏在浓雾之后的非富即贵的人。
  所以这弹丸之地其实也是藏龙卧虎。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下屏幕,黑底白字上是姚期的问话,他问,在哪?晚餐要一起吃吗?
  手捧酒杯的人扫了一眼屏幕匆匆略过,结果半分钟之后就追过来一连串问号。何欢看了一眼,仿佛难以承受一般闭了闭眼睛将手机扣了过去。但他显然低估了姚期,反扣在桌上的手机随后就开始震动不休。
  拿着快件回来的老板刚好看到这一幕,提醒道,我觉得你还是接吧,不然看这个架势八成会追过来。
  “他不会。”何欢本来是望着酒杯里晶莹剔透的液体,但他的目光却像透过酒杯看到了远方。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打赌吗?这条项链压给你,我赌他一个小时之内会过来。”一向寡言沉静的老板凑近何欢,凭他从业多年的经验承诺道。话语间的笃定竟像是对自己爱人的信任。
  何欢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推过来的价值百万的首饰,一点要伸手拿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问,我要一条女式项链干嘛?
  老板意味不明地笑道,重点是,我想要你脚上那双鞋,而发消息得不到回应愿意追来电话的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别人穿过的鞋?”
  老板咂舌“你对鞋类的收藏价值一无所知。”
  纵使何欢再老成持重也到底是个少年,被人再三撩拨还是忍不住想赌一下。
  半小时后手机忽然响起,何欢看了一眼屏幕表情僵硬,所幸干脆没接。然后一分钟之后就收到了短信:小欢?
  他喊他小欢,永远是这样亲昵纵容的口吻。
  有那么一瞬歉疚涌上心头,何欢觉得不该让人如此担心,随后又想了想姚期有急事需要别人帮忙的可能为零,于是就狠了狠心没有回复。
  然后他没接电话就直接导致姚期出现在了他面前。距离刚刚的打赌刚好过去五十九分钟。
  何欢是懵的,虽然他的确不想要那条女式项链但他也确实没想过姚期真的会来,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姚期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群魔乱舞中找到了何欢,然后径直走过来,从吧台上拿走何欢的手机,片刻后又交还,说,把响铃和震动都打开,这样方便联系。
  何欢面容僵硬,忽然感觉自己就像赤脚站在荆棘地里一样窘迫。
  老板隔着吧台凑近他,低语,记得下次来,把鞋拿给我。
  “鞋会送到,我就不必来了。”何欢说。
  那是农历十二月一日,空中无月有星,抬头,漫天星斗。
  何欢跟在姚期身后,虽未被捆绑,心中却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他本能地抗拒和姚期待在一起,但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一种很好的说辞拒绝。
  直到今天才发现虽然姚期以往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交代一些过分的工作,但他的温柔一直给得恰到好处,让人无从拒绝。
  出了酒店满城霓虹灯尽收眼底,厚厚的外衫穿在身上压得人神智恍惚,有那么几秒何欢感觉脚步轻浮,然后他整个人就顺着台阶跌了下去。
  所幸只有三级台阶他又年轻不至于摔一跤就骨裂。但这次滑倒刚好就牵动了旧伤。
  他沉默着站在原地,脸色白了不止一个度。
  姚期疾步过来蹲在地上抓着他的脚腕要查看伤势。何欢也不逃,只是居高临下地淡漠地看着他。
  有什么东西变了,不知是姚期的态度还是他的认知,总之就是变了,让人觉得陌生。
  自从姚期说爱他,何欢就感觉自己变成了生活的旁观者,灵魂一点一滴抽离盘旋在天空高高在上地目睹着一切。目睹着现场直播变成回放变成慢镜头画面一帧帧地分开来,他淡漠地看着姚期的脸,企图从这张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容颜上找到愤怒的怀疑的痕迹,甚至是一点点不爽。
  但是,没有。他明明查得仔仔细细,但就是没有。
  眼前人脸上唯一的情绪就是担心,对他的腿伤的担忧。
  何欢一动不动地看着姚期。安静,冷漠
  给对方呼吸的空间避免窒息的意外,这是强者的自觉。
  但那与他和他之间的未来无关,姚期从未说过要放手。
  给予对方足够的温柔和关怀这是身为主动一方的姿态。
  这依旧和他与他之间的未来无关,姚期从来都无后顾之忧,凭着一时兴起他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好,也可以随手将曾经珍视之人丢弃。
  是以何欢根本就没有回应姚期的立场,他不敢相信仅凭一个吻开始的感情出于真心。
  姚期一路小跑着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又扶何欢过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车里气氛沉闷,何欢伸手要开窗被姚期伸手拦下。那人说,这是冬天你又有偏头痛就不开窗了吧。
  何欢偏过头去,不语,姚期就又补了一句,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我送你上楼你就不用再看到我了。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我,我明天就送你走。
  何欢依旧看着窗外,默然无话。
  直到下车时,姚期先他一步下去然后绕到这一侧来打开车门蹲下身说,新伤牵动旧伤总归不好,我抱你上去吧。
  何欢攥了攥拳头把一瞬间生出来的要伸手的冲动压制下去,说,只是跌倒而已,我可以的。
  “你总是这样,失眠从来不说,受伤从来不说,难过更是不说。可我曾经立誓要好好照顾你,你这样是置我于何地。”
  姚期收回手去,人却还挡在他身前一步都没有挪开。
  何欢忽然难过,脱口而出唤道,大叔。
  眼前人望着他的目光不动,开口说,明天跟我回戴城吧。明天是老爷子名下财产的交接仪式,现在不能完成交接的会在遗嘱里说清楚。我知道你不喜欢受人恩惠承人恩情,但小欢,有些东西是你应得的。
  一定是当晚的星光太过耀眼,迷人心智,否则何欢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回答道,好。
  何欢其实对他口中所述一无所知,也根本对所谓财产毫无兴趣。但那是他的大叔啊。


第三十六章 
  姚家老宅里,老爷子书房聚了几个本家老人,律师和公司高管也都在。江叔待了一会儿之后出来交代什么,迎面遇上赶来的姚期。
  何欢跟在他身后,和几个长辈颔首示意。
  老爷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姚期,开口道,你这也是无事不回家呀,千呼万唤始出来。
  姚期无奈赔笑,喊,父亲!
  老爷子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一字一句交代自己身后的财产归属说,加上姚宇那份和欠下的聘礼,六成财产转到何欢名下,另外四成全部捐赠。
  “父亲?”姚期本来都想好了推脱的理由没想到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一时间感觉难以接受。
  “怎么?你有意见?”老爷子回头看姚期,一副看你怎么往下接的表情。
  “虽然我可以自力更生,但是一块钱都不给我留是不是太偏心了?”姚期说,“还是说,我有必要去验一下血缘的问题?”
  老爷子抬手用报纸从他胳膊上抽了一下,说,“我还有涉足娱乐业的产业,你要不要,就是收购之前涉嫌洗钱的事儿现在还没闹明白,我觉得这个可以给你,我相信你解决得了。”
  姚期无语,真的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
  律师在一旁以最快的速度起草合同,几个长辈安静地坐着,时不时打量何欢,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何欢无奈出声打断,说:“我今天只是陪同过来,这么安排着实有问题,姚家的东西不应该给一个外姓人。”
  “多年前,我就说过姚家是你家,我一直等着你回来接手姚家人视为束缚的不愿染指的产业,带着姚家庞大的支系往前走的任务总得有人来完成,非要挑一个的话,我希望是你。”老爷子看着何欢,神情笃定到仿佛可以预知何欢未来的选择。
  “无功不受禄,而且姚家养了我六年,我又凭什么拿姚家的东西?”何欢据理力争企图搞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眼前这种诡异的局面。
  老爷子安静地看着他片刻,说,养了你六年的人是姚期,不是姚家,而今天,是我要送你东西。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是种能力,你太懂事儿了,总是无所适从。
  “真的不行,我不会签字的。”
  律师倾身上前将合同奉上,何欢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手里的水杯没拿稳晃了晃,下一秒,一双手握了过来,掌心贴着他的手背。
  何欢回头去看,目光对上姚期轻浅笑着的脸,他说,小心烫。
  另一边,几个佣人见状匆匆离开,片刻后医生拎着药箱推门而入,脸上是即将对病人实施抢救的严肃神情,而姚期则慢悠悠地坐着,握着何欢的手把杯子放下,开玩笑说,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什么错呢?被这么多人围着等待审判。
  “我觉得也是,看来你这只手也没什么抢救的必要了,直接截肢吧。”老爷子一脸严肃。
  姚期堆着笑抗议说,别啊。我还等着靠它翻云覆雨拨弄风云呢。
  他顺从地跟着医生去上药,临走时还不忘交代何欢,怎么决定看你自己。
  热汤浇身时匆匆一握,本来对这个年轻到过分的姚家养孙没有过多了解的几个长辈好像也明白了点什么。本来就没意见的人更加没意见了。
  老爷子看着姚期的背影,忽然升起玩心儿,想告诉自己儿子,你拿钱砸不动的人不如我来试试?
  晚上临睡前,姚期就开始显得很烦躁,江河则没什么表情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前面的人走得越快后面的人跟得越紧,直到姚期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他,说,我准你几天假你回家休息吧,不想回家去旅行也好。
  江河点头,脚步却未挪动半分,依旧一副要跟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姚期走到卫生间门口,实在忍不住就回头吼他,你给我滚,你要是跟进来以后就别在我这儿干了。
  浴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江河被挡在门外一脸无奈地解释,老板,医生说伤处不要着水,非洗澡不可吗?不能忍一天吗?
  门又发出嘭的一声,显然是姚期扔了什么东西过来,江河则一点也不气也不恼,维持着自己一贯的专业,心平气和解释说,如果老板一意孤行的话我就只能强行闯入了。
  何欢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听着二楼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他顿了一下,找了一个眼罩走上楼去。
  江河劝说无果又看到何欢上楼来就自动退开,何欢敲了两下门未得到回应,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就推开门进去了。
  他做好了准备姚期可能会生气,但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陆续飞来的洗漱用品。
  “你居然还真的敢进来,年终奖是真的不想要了是吧?”空荡荡的浴室里满是姚期气急败坏的声音。
  何欢抱着毛巾和眼罩站在门口,解释道,是我。
  隔帘后再没了声音,何欢走上前去帮他把眼罩戴好,说,我帮你洗头发,不要乱动,洗发水弄到眼睛里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五级伤残。”姚期说,“而且真的就算真的需要人照顾也轮不到你。”
  他脸上淡淡的,是一贯冷硬的表情。
  何欢沉默着,拉过他的胳膊,小心避开伤口。
  “背我也帮你洗吧?”何欢问。
  “不用。”
  虽然收到拒绝是意料之中,但何欢没打算放弃,凑着就要往前。被江河气了一顿心情刚好烦躁的姚期猛地站起来转身,两个人站了个面对面。
  姣好的身材在自己面前极速放大,何欢目不斜视地转过身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匆匆走了出去。
  姚期站着,无声地看着何欢逃开。他隐忍克制多年极力避免的就是有一天何欢会把他当牛鬼蛇神一样避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等到姚期吹完头发出来,整个宅子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睡了,只有大厅一盏落地灯还发着昏黄的光。
  何欢听到声音回头,捧着药箱示意他坐过去。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然后姚期选了一个离何欢较远的地方坐下,说,熬夜对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听劝呢?
  手里拿着棉签安心为他上药换纱布的人自动忽略掉这个话题。本来准备与人据理力争的姚期忽然感觉自己憋屈,像是拳头打到了棉花里。
  “父亲交给你的合同签了吗?”姚期没话找话。
  何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明知道我不会签。
  “世间多少人哭着喊着求不来的身份你不屑一顾,多少人祭上一切得不到的东西你不感兴趣。人活一世总有一个东西不能那么轻易得到,所以值得追求,小欢,你呢?你求什么?”
  本来很稳重的人手上力度忽然重了一下,然后他说,求时光倒流,六年前,或者两周之前。
  六年前他父母安在,所求无可厚非,而两周之前,他们还是貌合神离的非血缘亲属关系。
  姚期心里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闷闷地难受。他轻轻抽了下手,然后被何欢按了回去。
  “我知道被朝夕相处的人盯上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感受,也知道要接受这件事一定很难。但它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父亲江河罗田魏梦还有殷超,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本来端正坐着的人“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姚期。姚期也不躲,平静回望。
  何欢在这样的注视下站了两分钟,然后又重新坐了回去,继续自己手上的包扎工作。
  姚期盯着他认真的神情看了很久,然后无声笑了,如果不是在给我希望,你就应该离我远一点。小欢,我会伤害你的,你明白吗?
  眼前人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状态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但姚期知道,何欢的情绪已经到了快要爆炸的边缘,他现在完全就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他笑,拉了拉胳膊上系好的蝴蝶结,心满意足地上楼睡觉去了。
  何欢坐在沙发上,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清醒。就算找出两集网课来看完,发现自己还是很清醒。
  被逼无奈把自己最近一篇的论文原稿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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