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凶西北荒-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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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敢地区历经长期殖民,当地的武装分子成分复杂,为求活命,迷信之风十分泛滥。除了东南亚流行的佛教,基督教和天主教也十分盛行。
隐隐地,他们似乎抓住线索了。
“之前长安警方把这里翻了一遍,没有任何日记和信件,通话记录和短信也查不到线索。”房灵枢跟在他后头:“你认为卢世刚是秘密的天主教信徒?”
“和我一样,他只想心里好过,但并不愿意严格地遵守教义。”Kevin舒展手臂,把房灵枢抱在怀里转了一个圈:“对我们这种投机取巧的教徒而言,最能抚慰心灵的,就是忏悔。宝贝儿,你从我这个方向看——”
房灵枢不觉微微一怔。
这套房子在翠微花园的所有房型中,并不算最好,甚至可以说是垃圾。因为它有一个毫无卵用的衣帽间,逼仄且阴暗。
大部分住户都把这个房间改成贮藏室,而卢世刚家则把它装修成了小书房。
从此刻的角度看去,这间书房像个黑暗的山洞,又像是宗教场所的一个特有的房间。
——忏悔室。
Kevin变戏法似地掏出两副手套,把其中一副给房灵枢戴上:“甜心,干活儿吧!”
搜检了两个小时,不止书房搜过了,连洗手间和厨房都没放过。Kevin又仔仔细细把那幅画里外研究了一遍。
他们搜到了一个钢质的十字架,夹在一本账簿里,这十字架做工粗糙,上面也生锈了,不戴宗教滤镜的话,跟一般书签没什么差别。
Kevin把整本账簿封存起来:“好证据,夹好了,别弄错页数。”
除此以外没有成果。
房灵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带上门出来,他忍不住抱怨:“FBI,自己搜过了,信了是不是?长安警方不是饭桶吧?”
Kevin给他摘了手套,温柔笑道:“我要亲自搜检一遍,才能确认我心里的设想。房间里没有日记和信件,这就对了——教徒是不会把忏悔写在日记里的。”
房灵枢好笑地看他:“那接下来咱们是要把长安的天主教堂都跑一遍?”
别逗了,神父又不是智障,出轨劈腿,神父可能会替你遮掩一下,卢世刚真跑去教堂忏悔杀人,神父不报警才怪。
Kevin把他捉回来,一面牵了他的手:“当然不是在教堂,还有个更方便的地方。”
“哪里?!”
Kevin不说话,只是笑,两人进了电梯,他忽然给房灵枢来了个壁咚。
“让我吻你,我就告诉你。”
“滚蛋啊!这是电梯!”
Kevin头也不回,把电梯上上下下按了一遍:“我还得到了卢世刚前往缅甸的证据,你乖乖让我吻一下,我就跟你交换情报。”
“快下班了……会有人进来的。”
“——答应我,就有答案,不答应,我就强吻你。”
房灵枢脸红红地看他:“那说好了,只亲一下。”
Kevin不跟他讨价还价,废话少说,他抬起房灵枢的下巴,无声地吻了下去。
邹先生说话算话,只亲一口,不求数量,但求质量。这一吻漫长又缠绵,电梯在他们背后开开合合。房灵枢心慌到要炸,可这样偷情似的长吻真的刺激又甜美。
电梯升到了12楼。
难得独处,没了医生和老爹的监视,也没有任何人进来,只有摄像头无辜地被发狗粮。
Kevin吻了他的嘴唇,一声不响地,单手去解他的衣领。
房灵枢不敢大声说话,唯恐电梯外有人,只好小声求他:“别啊邹叔叔,有摄像头。”
“这个地方,原本只属于我。”Kevin把他挡在角落里:“他给你缝合的时候想必碰了好几次,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嫉妒?”
飞天横醋,房灵枢无言以对。
Kevin把头埋在他颈子里,飞快地,一点酥麻的刺痛,他知道那是留了一个吻痕。温热的嘴唇一路向下去,向更深处去了。
轻轻地,是吻在伤口下面。
无可厚非的亲吻,它远离伤口,但靠近胸口敏感的一点。舌头碰着它,潮湿地,把它裹住了。
房灵枢情不自禁地抓紧了Kevin宽阔的后背。
电梯上上下下好几趟,他们俩才从里面溜出来,两个人都满面春光,活像是做了什么恋爱运动。
“说好只一下,亲了这么多。”房灵枢一出来就讨账:“快点告诉我,不是教堂那是哪里?”
邹先生一脸的舒爽:“有没有听说过网路忏悔室?”
“……”
这想法实在太草率了,房灵枢觉得有点晕,如果卢世刚真的在网上留下关于犯罪的忏悔记录,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中国上网都是实名制,他在网上发那种东西,为什么网警都不留意?”
“你对网路忏悔室有什么误解?”Kevin笑起来:“那简直就是个幻想小说的创作网站,很多心灵空虚的人在上面胡扯八道。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我也经常在网路忏悔室搞创作。”
“……创作啥?”
“创作我是如何把你绑在床上,干得你大声哭泣,从天空中掉下一百个你,我左拥右抱快活无比。”
“……”
你这是什么骚操作,这特么是在辣基督的眼睛吧?!
“《我的小恶魔爱人》,《步入爱情的炼狱》,《为爱所犯的甜美的罪过》。”邹先生摇头晃脑:“我的忏悔是不上锁的,以上是我的忏悔题目,获得很多点击呢!”
“够啦!你这个畜生!”
房灵枢满面通红地塞住耳朵,翠微花园的住户只瞧见楼栋里冲出来一个面红耳赤的警察,他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洋洋得意的绅士。
“根据你的描述,他对梁的袭击完全不作反抗,可见他的赎罪意识相当强烈。没有日记和信件,他就一定会在网路留下记录。”
——是的,自曲江案发生以来,长安警方一直将卢世刚视作受害者,加之曲江案关联了之前的金川连环杀人案,所以搜检的范围一直以现实人际关系为主。
胖鹅和微信也查过,只是没有人往匿名网站上去想。
“另外,卢的确去过缅甸。”他们顺着草坪小径向门口出去,Kevin掂着那本搜来的账簿:“这个十字架,是用弹壳制作的。果敢军使用的武器里,有非常老旧的二战武器。这种钢弹壳,来自美制式M3冲锋枪。”
第40章 直觉
马不停蹄; 他们把这个大胆的猜想向市局做了汇报; 网警也投入搜检之中。
邹容泽惊叹于中国公安的行动效率:“他们是不是完全不休息?从我到达长安那一刻开始,你父亲好像吃饭睡觉都在路上。”
“这都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我爸这么容易就信了你。”房灵枢却有些忐忑:“我还以为他会顾忌你的身份; 怕在美国人面前丢脸。”
“这不是长安警方的问题。”Kevin认真道:“天主教在中国原本就受众不广; 办案人员又多是无神论者,要他们判断佛教或是道教相关的线索; 可能还有点头绪。圣心和病羊这种隐晦的暗示; 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说着,他向房灵枢投去严厉的一瞥:“但你; 就需要自我检讨。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建议你多读一些宗教方面的书籍; 因为罪犯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他们常常会向宗教寻求精神寄托,这其中也包括邪教。我要你多看这些资料,看来你是没有用功。”
房灵枢辩无可辩,只能红着脸点头。
邹老师善于打棒给糖; 他拍拍房灵枢的屁股:“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宝贝儿你样样都行; 那要我有什么用呢?”
“少吹牛!”房灵枢也笑起来:“到时候查不出他的网络记录,我看你怎么丢脸。”
Kevin笃定道:“信徒最理解信徒的感受,我走进那个房间就有直觉。相信我,你父亲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这一夜房正军没有回家,在局里会同网络部门全力取证。邹容泽得以登堂入室,他从医院提着药箱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洗了澡; 房灵枢歪在床上看带回来的账簿,邹先生像个战地医生,挽着袖子,在一旁弄药箱。
秋虫萧瑟,只有一盏台灯落下柔和的明光。
秋天来得真快,只是几天的时间,长安已经彻彻底底地进入了初秋,星河倒卷,能听见一阵一阵微微的秋风从窗外掠过。
“我想梁旭了。”房灵枢突然哼了一声:“这王八蛋怎么还不出来。”
“请在‘想’和‘梁’之间,加一个‘抓’字。”Kevin酸溜溜道:“认真看你的账。”
“这个账簿是手记的流水账。”房灵枢笑着踢他,“都是日常流水,有一搭没一搭,还不如他公司的细账明确。”
卢世刚在走账上一向十分小心,他供养罗晓宁许多年,一直是从公司职员的公务卡号进行转账,这张卡专走账务流水,因此完全不露痕迹。
“书架上好几本这种乱账,当时警方叫会计来核对了过,我也在场,跟他公司明细没什么出入。”
邹先生醋意未泯,蓄意打击报复:“这就是你疏忽的地方,这一本里夹着十字架,你为什么不留心呢?”
“每一本里都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吧?”房灵枢头大:“票据啊代金券啊还有打车的发票联。”
他掀开账本:“你自己看,还居然有火锅店的礼品券。”
“也幸好是你经手这一本,如果是别人,也许不能完整地保持账簿的原状。”Kevin拿过银离子喷雾:“嗳,你怎么穿上衣服了,脱掉,我给你换药。”
房灵枢伸开一只手——这就是让Kevin帮他脱的意思。
“娇惯。”Kevin对他的撒娇只觉得好笑,他起身给房灵枢脱了衣服:“坐起来,你的裤子。”
房灵枢赶紧往后退:“我伤在胸口,脱裤子干嘛?!”
“偿付医药费。”邹医生一脸理所当然:“我的出诊不免费。”
“流氓!骚扰!”
“那快去指控我,把我驱逐出境。”Kevin不慌不忙地捏着纱布:“只要你舍得。”
玩笑归玩笑,房灵枢还是乖乖褪了裤子——临潼攀车时,他两条腿都擦伤了,淤青一片。Kevin教他翻过身来,拿药油给他一一擦过。
“这种治疗体验真是享受。”他在背后发骚:“给病人带来健康,给我带来愉悦。”
房灵枢趴在枕头上踢他:“Kevin,我刚才发现一个小细节。”
Kevin头也不抬:“腿分开,你这样合着我怎么上药。”
房灵枢大咧咧地抬起腿:“十字架标签的这一页,有个账户是南京的。”
每个银行卡号都会显示发卡行的所在地。卢世刚的建材公司要做生意,他手账里记录的账户天南海北,但夹着十字架的这一页记录,偏偏来自南京。
“我刚让闵文君查过了,这个账号来自南京白下区,属于一个叫海龙金融的风投公司,隶属海龙集团。”他被药油辣得“嘶溜”一声,“奇怪的是,上周警方向广源建材公司和银行核账,广源和海龙金融并没有生意往来。”
这张海龙金融的银行卡,向卢世刚转账了五十万。
“那时候大家都起疑心,广源方面给出的解释,是公司跟南京另外一家双林建设有合作。双林也是海龙集团的下属部门,他们只是合理避税。”
Kevin两手没停下按摩:“所以你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呢?”
“咱们傍晚回来的时候,我短信让局里人跑了一趟运发中心。广源8月初的时候,向南京发了两批货,是一模一样的两批建材。一套发往江北浦口,另一套发往六合的私人仓库。这两批建材的报价都超过五百万,总价是一千万,如果海龙卡上转账的是定金,那连百分之十都不到,这也太冒险了。”
“对方是华东著名的金融巨头,连我也听说过——弱者和强者谈生意,总有很多不平等条约。”Kevin收了药油:“你怀疑卢世刚跟这个海龙集团有瓜葛?”
“不是跟公司,是跟这张卡背后的人。”房灵枢坐起来:“我记得你说过,卢世刚死前曾被窃取DNA样本,办事的人就是南京一家风投公司的女老总,Kevin,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家公司,是否就是海龙?”
“她只是受命办事。”Kevin断然否定:“窃取DNA也是上海方面求情委托,她不会跟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就是海龙,是吗?”
Kevin在他身边坐下来:“你现在弄错了方向,灵枢,我也认为卢世刚这笔账目存在问题,但这是金融案件,跟我们现在需要侦查的凶杀案关系不大。”
在商言商,这是实话实说。随便突击检查任何一家公司,账目都不会干净,这无伤大雅,也无关大局。
房灵枢被噎住了,他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感觉。
“Kevin,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办案的基础是逻辑和常识,但有时候也靠直觉的指引。”
Kevin笑了一声。
“你不要笑嘛。”房灵枢攀他的肩:“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但我就是想见见这个最后的目击者。”
这个盗窃DNA的女总裁,在卢世刚死前所接触的人员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接受问询的。
虽然希望渺茫,但如果对方肯予配合,至少能还原出卢世刚生前最后的动态。卢世刚把忏悔的十字架标在这个账户旁边,是否暗示了什么呢?
“这十字架已经生锈了,年头很久远,但出入账的记录却是今年的。”房灵枢把十字架提在眼前:“换句话说,卢世刚是特意把这个十字架找出来,夹在这一页的。”
粗糙的弹壳十字架在他眼前晃动着。
房灵枢有种诡秘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个漏网的目击者,也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一下谁也说服不了谁,房灵枢花式卖萌,邹先生据理力争。
两人对峙了半天,卖萌的赢了。
“你知不知道对方是豪门财阀的副总,要约见她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是南京有名的local bully,如果以警方的身份和她见面,那要等上许多天。”Kevin叹气:“再者说,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长途跋涉。”
言下之意,要让这个女人来长安问话,是不可能的。邹凯文不明白房灵枢为什么非要绕这一个大圈,他办事只讲逻辑,“直觉”这东西只适用于爱情,不能适用于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