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过天空你过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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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亭指示:“检查。”等速度再次变化,林子继报“v1”时,他把手从油门上移开。
随后,林子继报:“抬轮。”
顾南亭操纵侧杆使飞机柔和离地。
等他们完成起飞后爬升线上检查单,管制员指示:“2688联系进近,119。6,再见。”
程潇坐在后排,心里重复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指令,并在飞机经历不同航段时,提前与塔台联系,确认天气情况,还要随时应对顾南亭提出的有关航段的一切问题。
对于她的对答如流,林子继说:“程潇的功课做得不错。”
程潇刚想说“执飞必备常识”顾南亭已经抢答:“她应该的。”
确实——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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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美国到g市的直飞航班,预计空中飞行时间12小时30分钟,是程潇成为飞行员后首次经历的长途飞行。顾南亭面上不动声色,却一直关注她的状态。见她没有受高空缺氧、低气压、燥声、振动,以及加速度等环境的影响,始终神采奕奕,他说:“飞行耐力还不错。”
程潇的回答很真实:“首次执飞,有点兴奋。”
顾南亭侧身看她一眼,“难道不是因为我在,你才不敢懈怠?”
要不是林子继在场,程潇肯定会控制不住给他一下子:“飞行无小事。飞行员的状态应该不受外界影响。”
外界?这是和他划清壁垒界线吗?顾南亭与林子继对视一眼:“布朗说她嘴不饶人一点没错。在我面前她都不吃亏,日后有你受的。”
作为飞行部领导的林子继现在就受不了了,他说:“我去下洗手间。”
当驾驶舱只剩他们两个,程潇的视线落在他侧脸上,“你能不能注意下身份?”
顾南亭一脸无辜:“我哪句话说错了?”
程潇回敬他:“你不说话就对了。”
顾南亭消停了片刻,直到飞机进入中国空域,他才问:“我能说话了吗?”
先前隐身过的林子继不明所以。
程潇咬牙,她以观察员的身份说:“前方航路的积雨云团已经散了,不用绕行。”
顾南亭眼里有笑意,他对林子继说:“控制好飞机姿态。”想到七年前他们第一次飞行,他忍不住问:“为什么选择飞行专业?”
程潇注视着外面天空的景色,“免费的旅行,还可以沿途领略空中万象,除了飞行,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确实,不开飞机,永远不知道地球有多美。可是,七年前她明明说飞行最安全。
顾南亭批评:“从业初衷太不高尚?!”
程潇笑得漫不经心,“比起手抖填错专业负责多了。”
等了半天不见她回问,顾南亭又发话了,“怎么不问问我?”
程潇颇有几分嫌弃似的回答:“那么显而易见还用问吗?身为继承者,你不飞谁飞?”
还继承者?!顾南亭不想和她说话了,冷她……一个小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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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你来我往着完成了整个航程,连林子继都没觉得疲惫。只是,他全程都被自己身为灯泡散发出的高瓦数烦恼不已。
即将到达g市时,正值黎明时分,晨光划破长空,揭去夜幕之纱,地平线附近一颗星绽放出奇异的光亮,让视线所及充斥着暖意。
顾南亭在漫天星光里问:“知道那是什么星吗?”
程潇注视着外面,“比地球距离太阳更近的金星。”
没错,是与月亮一样,具有周期性圆缺变化的金星。此时,他们的飞机正朝着星光航行。
程潇,记住这次飞行。从黎明时起,我亲自带你。此后,天空是我们的主场,云之彼端,彩虹尽头,每一寸距离,都会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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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六点四十分,g市太平国际机场,中南航空zn3696次航班平安降落。当飞机沿跑道滑向停机坪,刚刚在跑道两侧就位的消防车同时动作,向空中喷射出强大水柱。
顾南亭神色不动,操纵着飞机缓缓地穿过水柱形成的拱门,稳稳滑向停机位。
水门接机,民航业公认的高规格礼仪级别,寓意“接风洗尘”。
旅客首次见识这样的仪式,欢呼着拍照留念,中南航空则在此时为完成改装训练归来的飞行员颁发聘任文件。
顾南亭与程潇握手:“欢迎加入中南航空。”——欢迎来到我身边。
☆、第20章 天空20
【第四章】我想我们在一起
因为曾经执念的初心,险些错过了路上最美的风景。现在,面对你比以前更胜的随时可以走开的姿态,我哪里还敢奢求你来迎合我的记忆,只求这一次换我褪去满身骄傲,执着你到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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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首次上航线的飞行总结,是顾南亭签的字。
把飞行记录本还给程潇时,他说:“跟我来。”
程潇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结果顾南亭把她领到了国内到达厅。几乎同一时间,古城到g市的航班降落。是他妹妹和夏至她们从古城回来了?程潇站在顾南亭身侧翻看手机。
十几个小时前,有程厚臣的未接来电。
刚刚肖妃发来信息,问她:“程程,是今天回来吗?”
她回复:“落地,平安。明天去看你。”
还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今天的航班回国吧?我去机场接你。”
她理都没理直接删除,改而拔夏至的手机,接通后问:“下机了?”
夏至才落地,手机也是前一秒刚开,闻言兴奋地说:“你怎么知道?果然心有灵犀。姐姐我活着从古城回来了。”
程潇唇边有不易觉察的笑意:“我在a出口。”挂断前她听见夏至急吼吼地嚷嚷:“你负责拿行李,我先出去了,潇在出口等我……”
乔其诺真是命苦,永远都在为她们两个女人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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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至一起出来的,还有萧语珩。年轻的女孩儿身穿白色t恤配棉布长裙,脚上一双平底凉鞋,一身清爽,气质轻灵。如果不是在看见顾南亭时收敛了笑容,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夏至扑向程潇时,萧语珩不情不愿地走到顾南亭面前,低头叫了声:“哥哥。”
连程潇都以为迎接她的会是顾南亭的一番训斥,因为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但他却“嗯”了一声,然后吩咐:“和程潇去车里等我,我有几句话和冯警官说。”
语气的确很生硬,也远比斥责更能让人接受。可他一说要和冯晋骁说话,萧语珩就紧张了,她看了身穿飞行制服的程潇一眼,有点胆怯地说:“是我闯的祸,晋骁哥哥为了保护我都受伤了呢。”
身形挺拔的冯晋骁尾随而至,听见萧语珩低声说“这是我哥哥”时,便装在身的他朝顾南亭伸出手:“你好,我是冯晋骁。”
冯晋骁!冯晋骁!他那可爱的不满周岁的小外甥女的爸爸,他呵护了十六年的妹妹深爱的男人。真的是,好久不见!——顾南亭注视他,沉默。
夏日的清晨,初生的一寸日光透过玻璃门投射进来,两个男人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干净的理石地面上,显得他们此时的对峙,静谧而剑拔弩张。
七年前初次相见,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迎面而立。然后,顾南亭忽然动作,一记重拳招呼向冯晋骁面门。利落狠猛,毫不手软。冯晋骁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还击是本能反应。就这样,古城中,夜色里,两个男人大动干戈。
此时此刻,顾南亭的视线落在冯晋骁右手背的纱布上——竟然和那时一样,他也受伤了,为了保护萧语珩?怎么别人的经历,细节都能对上,偏偏自己的却不行?如此的匪夷所思让顾南亭的神色愈发地凝重。
萧语珩眼巴巴地看着顾南亭,期待他伸手。
等待的时间里,冯晋骁固执地任由自己的手僵在半空,置尴尬于不顾。
终于,顾南亭递出手,重重地握了下他受了刀伤的右手,“久仰冯警官大名。”
当然是疼的。很疼。冯晋骁面上却不动声色,“顾总的名字才是如雷贯耳。”
程潇听不下去了,她抬眸示意夏至。
夏至领会,上前一步拉住萧语珩的手:“走吧,我们去车里等。”
萧语珩不情愿,但顾南亭有吩附,她不敢忤逆。
冯晋骁洞悉了她的心思,笑了,“去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萧语珩恋恋不舍地看着他,“那你别忘了呀。还有,小心手上的伤,对了,我欠你的钱……”
在顾南亭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前,夏至把萧公主拽走了。
程潇拉着自己的飞行箱也要走,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是顾南亭,他说:“车钥匙。”
程潇接过他的车钥匙,朝冯晋骁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她所不知的是,自己和冯晋骁点头致意的举动,令顾南亭心生不悦。当然,面对这种事,程潇的态度永远是:“你不高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顾南亭也是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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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个女孩子走远,冯晋骁率先开腔,他语带歉意地说:“把她牵扯进来,是我的责任。不过我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似乎从初次见面,冯晋骁就因为萧语珩对自己有所忌惮。谈忌惮并不恰当,确切地说,是谦让?礼让?还是敬重?从前顾南亭因对萧语珩的执念对他看不顺眼,现在却是,每每想到刚满二十岁的萧语珩曾因他的疏忽大意而遭遇磨难,就控制不住地想要训斥他。
训斥?面对准妹夫,身为舅哥的顾南亭一字一句:“你拿什么保证?只怕再经历一次,你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晋骁把他的不满理解为萧语珩因自己警察身份遭遇了险境。不过,他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语里有话,“顾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顾南亭眼前闪过很多场景,萧语珩含泪的双眼,冯晋骁怒不可抑的面孔,以及医院里那令人不舒服的洁白和消毒水的味道,都那么的伤感而沉重。他冗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让她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我的心愿。现在,他遇见了你。”
注视着冯晋骁的眼睛,顾南亭说:“凡事都未必一帆风顺,尤其是感情。我只想提醒你,既然相识,看在珩珩被我们宠惯了的份上,相处中多让着她点,多为她着想。”
他的语气并没有缓和之意,依然和脸色一样,冷漠倨傲。但冯晋骁却觉察到了那言语背后深深的兄长之情,以及隐隐的嘱托。其实,冯晋骁并不是太确定,顾南亭的所谓感情,是不是指自己和萧语珩。就在他想否认“我们只是一般朋友”时,萧语珩天真无邪的笑容莫名地浮现在眼前,于是,他承诺说:“放心,我会的。”会谦让她,会保护她,会……怎么样呢,冯晋骁此时回答不了自己。
如果顾南亭什么都不知道,他或许会因为冯晋骁的承诺有所安心。然而,预知有时未必是好事。
顾南亭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冯晋骁,造成你和珩珩感情不顺的根源,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你未来的大嫂叶语诺。可是,要怎么解释那三年之后才发生的意外呢?或者……有希望改变那场变故?
总之,顾虑重重。最后,他终是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萧语珩与冯晋骁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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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程潇到停车场时,遇见了国际到达厅久候不到她的倪湛。当着萧语珩和夏至的面,他说:“还以为错过了航班,没想到你到国内出发厅这边来了。”
没错,先前她收到的接机信息就来自于倪先生。
萧语珩对程潇印象深刻,现在又见她穿着中南航空的飞行员制服,而刚刚哥哥还有吩咐,让她们在车里等,她瞬间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要替哥哥留住程潇。于是,机灵的萧姑娘格外天真烂漫地说:“没错过是没错过,不过我抢先一步接到程姐姐了,哥哥你不会和我抢人吧?”
对于萧姑娘的小无赖体质,夏至已经通过为数不多的几天相处有所了解。现下她毫不客气地出面和倪湛抢人,让夏至对她生出几分好感,顿时同仇敌忾似的挽住她胳膊:“真替倪先生可惜,棋差一招。”
程潇没有闲情逸致逞口舌之争,她直切主题:“接机这种事完全没必要麻烦你,有什么事你说。”
倪湛没想到夏至也在,还有一个似乎不太好打发的小妹妹。
他有心接过程潇的飞行箱:“路上说吧。”
程潇一如既往地不给他面子,抢先一步把飞行箱拉到了身后,“如果是问我为什么放弃了海航。”她偏头看他:“没错,你就是答案。”
机灵鬼似的萧语珩听出了端倪,她频频看向出发厅,希望顾南亭快点出来。夏至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稳如泰山地看着倪湛如何收场。
倪湛意识到,程潇不会上他的车。既然如此,有什么话,只能现在说。
他收回手,注视程潇,“单纯从日后的发展考虑,凭你的天赋和努力,在海航和在中南航空,都一样。”
本以为他会指出海航的种种优势,以此说明她的选择是错的,意气用事。结果——程潇反而有些意外。
倪湛看着她的眼睛:“站在我的立场,我当然是希望你最终的选择是海航。所以当我知道冯总对你发出了邀请,我很高兴。不过,我也有预感,为了肖阿姨,你会放弃。”
肖阿姨!不知情的,或许会被他言语中的敬意和诚意感动。或者他以为,他这样直面问题的根源,她会有所感激?
程潇年纪是轻,心思却远比同龄的女孩子要成熟睿智得多。即便从小时候起,她就被肖妃和程厚臣娇惯,嚣张惯了。可性子冷淡的她,也从不仗势欺人。当然,前提是:人不犯她。现下,有人拿肖妃说事,让她善罢干休?万万不可能。
“当然要顾及她的感受,即便她在你母亲倪女士眼里是个不容人的善妒的泼妇,她也是我亲妈。唯一的,不可替代。”程潇微微带笑地说:“除此之外,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自私,万事都以自己为最先考量。想到一旦成为海航的员工,就要和你共事,我已经觉得尴尬和讨厌。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自己?”
她这样言辞犀利,无非就是让他知难而退。倪湛却不是今天才认识她,早已练就一身五毒不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