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咋了。”李恪重复他的话,恨不得举起拳头朝他脸上造,双学位高材生也有不带脑子的时候。
“他的很多情报都很有价值。”
白深看着他,伸手又拿了个酸奶条啃。
“什么价值,人质的方言不标准么?”
李恪用恨铁不成钢的慈爱目光看着他,举起拳头就要打。
“哎好汉!”白深叫了声,“你说。”
“你忘了组织最近的项目了么,傻逼。”
白深放下了酸奶条,沉默了。他想了想,好像真有个军队传信的项目。
“提醒你一句,我的白大医生,”李恪的手在零食堆里翻翻找找,把酸奶条都扔在白深面前,“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三个月后要去总部开会的。”
白深彻底沉默了,一言不发地吃完所有酸奶条,才抬头看他:“我吃完饭再走。”
李恪料到他会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比了个中指:“那事儿也说了,你注意点就行。去把门打开,我得赚钱了。”
上午没有预约,白深坐在咖啡馆里蹭吃蹭喝,偶尔帮忙磨个咖啡,倒点牛奶什么的。
下午白深开着车回家,一路想着李恪的话,想累了就打开收音机,正在播叙利亚内战的新闻,一听到战争他又想到了路浔,认霉地换了个频道。
于是白深一路听着郭德纲相声集回到家,一个人哈哈乐了一路,他觉得好听,还专门去音像店买了几个相声碟子放在车上。
早上八点多,路浔盯着电视上还在叽叽喳喳的郭德纲和于谦,觉得有些困了,眼皮都在打架。
“终于。”他吁了口气,关了电视往空调被里一钻,在沙发上直接睡了。
路浔一觉睡到晚上下午三点,被饿醒了,穿着T恤短裤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东西吃,结果只找到两盒过期的安眠药。
他骂了一句,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压低了帽檐出门,找了个小吃店,拿起菜单,没几个菜名是能认全的,能认全的都是开水白菜之类不合他胃口的。
他扔下菜单清了清嗓子,故作老练地喊:“老板,整个腌茄子和虎皮青椒,再来个酸菜粉丝汤。”
“好嘞。”店里的伙计应了一声。
路浔松口气,他刚刚说的三样菜,全都认不完字,比如“腌茄子”,他只知道那个“子”。
他汉语说得好,一口京片儿无比自然,但就是没用功学,不认字。
他一直自我安慰,汉字那么复杂,这辈子也认不完,何必浪费时间。
但真正的原因,他很清楚。
他可以瞒过任何人,但骗不了自己。
路浔闷头闷脑地吃完,暗暗下定决心,还是得学学汉字。
他回小区时看见几个小混混在闹,他平时都是绕着走,但今天不一样。
“谁他妈让你们在我车上画海绵宝宝的?”他站过去突然出声。
几个孩子立即愣住了,转过来看他一眼,撒腿就要跑。
“跑吧,让你们五秒。”路浔低头打量那个歪七扭八丑死人的海绵宝宝,果真过了五秒才去追他们。
他跑得惊人地快,没多久就逮住一个,二话不说抡起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剩下的几个闻声都转过来,路浔看他们这阵势,一个挑一群啊。
气势不能输。
他提高音量轻挑地说:“我上个月刚从号子里出来,不介意再蹲一次,倒是你们,如果有兴趣,我陪你们去见见世面。”
几个小混混围了过来,路浔随便抓一个就能瞬间放倒。
“哎我说你们混混的门槛这么低吗?”
路浔正要解决最后两个,那俩孩子竟然直接给他跪下了:“大侠饶命,哥,以后咱认你做大哥行了吧。”
“???”路浔被他们逗得又气又笑,抬手挥了挥,“滚滚滚。”
“哎好嘞。”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迅速离开了他的视线。
还好这条小路人少,不然非得以为是他在欺负小孩儿。
他想起他十九二十的时候,早都已经上战场跟着狙击手和飞行员什么的和外国的绑匪嘚吧嘚谈判了。
那会儿想的可不是打打架斗斗殴,都在想明天睁眼的时候还活着没有,或者更直接点想想绑匪会不会一刀伸过来捅死自己。
毕竟在很多时候,战地翻译和战地记者都是绑匪眼里最佳的人质人选。
他笑了笑,走到车跟前,仔细看看那个海绵宝宝。
其实仔细看,画的好像……还不错?
他把车开去了修理店,喷好了漆之后朝伙计使了个眼色:“整个正宗的海绵宝宝,就车门上。”
“……好的?”伙计犹豫地回答,心想这哥子脑袋给驴踢了吧。
路浔一路听着郭德纲相声集把车开回了小区,这次终于没捡懒停在外边儿,带着海绵宝宝开进了停车场。
白深这几天见了几个病人,躺在家里看了几个郭德纲的相声,看累了准备睡觉,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五点了。
这倒无所谓,他不工作的时候跟无业游民没什么区别。
有所谓的是他猛然发现今天星期三。
白深迅速起床,随便穿了个T恤长裤就出门了。他一路开车往路浔写下的地址去,开到一半饿了,停下找了个小饭店吃东西。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菜单,才觉得这家小饭店特别奇怪,菜单上的每一个汉字都标了拼音和英文翻译。
这……该不会是祖国的小花朵们的御用食堂吧?
他放下菜单,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鲜艳的红领巾,白T恤衫领口孤零零挂在肩膀上无助又落寞。
白深狐疑地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戴红领巾,还有个大叔坐在角落里一脸油腻地打电话,说些没羞没臊的骚话。
可能是他想多了。白深点了几个菜,专门挑字难的点,比如蒜薹炒肉。
吃饱喝足,白深看了眼手机,八点了,再半个小时就能到那儿。
他坐回车里,一路开进一个小区,咦?好像是路浔他家?大晚上的跑进他家是不是和孤男寡女夜里幽会没区别?要是真要干点什么,他打得过路浔么?
想到这里,白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板,没问题,就算打不过,打成平手应该没问题。
他把车停在小区停车场,一下车就发现旁边一辆棕色越野,霸气侧漏,但不知道哪个车主那么神经兮兮,竟然在车门上喷了个海绵宝宝。
还是个在捉水母的海绵宝宝。
他强忍住踢一脚的冲动走出停车场,给路浔打了个电话。
“路浔,我是白深。”
“你好,”那头闷闷的回答,“……哪个白深?”
?!
这才三四天的给功夫,竟然就把他忘了。
白深无奈地叹口气:“白探。”
“……哦哦!”那边像是如梦初醒般应了两声。
“我在你的小区。”白深说。
“二单元1103。过来吧。”
白深挂了电话,按照他说的位置走进电梯,一楼一楼上升着,白深转过身面对镜子,看了看自己。
他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不说多帅起码干净端正,走路上也挺有回头率的,不至于几天前面对面坐了两小时就翻脸不认识了吧?
9楼,10楼,11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路浔站在电梯口,穿着灰衣灰裤,仍旧戴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眼睛。
“过来吧。”他声音沉沉的,整个人都很安静。
白深发现他右耳戴着耳钉,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上周见他时他戴了没有,无果,想不起来。
他跟着他进了门,路浔从鞋柜找了双拖鞋,蹲下来往白深脚边推了推:“换鞋。”
白深换了鞋走进去,发现他家非常简单,客厅就沙发电视和桌子,色调都是单一的黑白灰,强烈的单身无趣男人气息。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白深的确是个有情调的人,他家里会摆各种各样的花,还养了一只金毛犬,墙壁都是自己刷的颜色,天花板上还有壁画,他偶尔回去拍卖会买些艺术品搁家里,十足的文艺青年范儿。
直到跟路浔进了书房,白深更加确信他的无聊属性。
他的书房很大,一个地毯上摆了一张桌子,其余空间全是黑色的书架,上面基本是些学术方面的书,没有任何装饰品,连照明灯也是纯白的日光灯。
“坐地上。”路浔说,声音很小,跟没用力似的,要不是房间很安静,白深都觉得自己会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章 3
“开始了?”白深问了一句。
“不然呢?”路浔看着他,话里有轻松的笑意。
白深心里暗暗骂了句,这人是傻子吧,喜怒无常的。
他觉得路浔是个大麻烦,可能治好他得耗上几年。依照他现在这防备人的劲儿,没个一年半载的还指不定能跟白深说几句话。
“你做过心理评估吗?”白深问。
“没有。”路浔老实回答。
“为什么?听说以前有你的预约号。”
“我他妈哪儿知道为什么啊,”路浔听上去很不耐烦,“组里有恐怖分子袭击,缺人,我就去了。”
“行吧,那种破玩意儿,做它也是浪费时间。”白深说完这句心想神经内科的同志们别拿刀砍我,我这也是不得已之策。
他察觉出了路浔对这件事的不良情绪,最好的办法还是安抚他顺着他。
白深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做他这一行的,有时候跟儿科也有谜之相似了,就差没见病人的时候拿个糖和芭比娃娃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路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嘿嘿一笑:“是吧?我也觉着。”
白深迅速转移了话题:“我看你这一股子单身糟男人气息,就你一个人住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精致的猪猪男孩啊。”路浔不满地啧一声。他必须承认,尽管白深穿着休闲衣裤跟他自己差不多,但白深整个人的气质就不一样。
什么气质呢?他还真不好界定,大概是文艺风吧。
“你平时会跟朋友出门吗?”白深问。
“很少。我喜欢一个人,”路浔说,“而且关系好的几个朋友基本都在战场上,我们的时间都是错开的。”
白深点点头,他还不了解路浔,需要时间走进他的生活。
“那你不工作的时候都干些什么?”白深问道。
“干些成年人该干的事情。”路浔说得无比自然。
“这是……要涉及到敏感词汇了吗。”白深哈哈笑了两声。
“开玩笑,”路浔也笑,“我会去些安静点的地方,看看陶艺和花卉什么的,还有乡村音乐的小酒吧,偏僻的小店。”
白深笑了笑,他的生活,还真是很不一样。
“你喜欢艺术类的东西?”白深问。
“还好,”他回答,“我对什么都还好。”
“你很偏爱安静。”白深说。
“不知道,”路浔说,“我吃饭就喜欢去人多的小店,又拥挤又闹哄哄的,很有烟火气。”
白深沉默了一阵,他觉得他很有意思,路浔的世界和白深自己以及他所有的朋友的都不一样。
他没有觉察到这是一种潜藏着的吸引,让他本能的想要接近和了解。
“你有什么爱好吗?”白深问。
“喜欢旅行,住一天就换地方。”
路浔似乎真的非常喜欢这件事,一提到整个人的语气都扬了起来。
“住在小镇里,闲逛一天,然后另一个小镇,再闲逛。”
白深听了他的旅行过程,觉得自己和大众差不多的景点式游览简直弱爆了。他突然也很想照路浔说的那样旅行一次。
“结束一次工作会有一段时间假,在这个空档期就去旅行。如果伤到了胳膊腿儿的,能多一小段静养的时间。最好不过是重伤坐轮椅的那种,可以天天在外边儿晃,还不用走路,动动手就OK。”
白深心里一沉,问他:“你们这一行会经常受伤吗?”
“当然了,”路浔仿佛已经当做家常便饭,“我们的生活里,伤着比健康着安全得多。”
白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说不上来,赶紧挑他喜欢的话题继续:“你最喜欢去哪里?”
“最喜欢……”路浔微微在笑,“安达卢西亚。”
“你什么时候去?”白深问。
“啊?”路浔没反应过来。
“你去的时候叫上我吧,只要你不嫌弃。”白深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
但路浔的眼睛躲在帽檐下面,罩在阴影里,看不清内容。所以白深当然没有看见他说出这话时路浔眼底的波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路浔其实很喜欢他们的谈话,每一次都很喜欢,虽然截止到目前就短短两次。
生活中没人会这么温和地询问他的生活状况,没人小心地照顾他的情绪,也没人会腾出时间来细致地关心他喜欢什么。
他所在的圈子里,所有人都很忙,非常忙,他闲下来时朋友正在熬灯苦战,朋友有空时他又正不知死活地在炮火间奔走。
他不知道他一个人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还是习惯一个人。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被用心对待的滋味了。
路浔尝试说服自己,这是白深的工作,是他的本职,白深对每一个病人都是这样,他得到的并不是一份专属的量身定做的关心。
可尽管这样想,他还是贪恋白深这样可能出于工作的必要举动,甚至往后走的时间里,产生了一种依赖,离不开也忘不掉。
路浔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出了书房,走到客厅,双手撑着窗口发呆。
白深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哪句话冒犯了他。
他们现在还不熟,白深可以用超乎常人的速度,根据一个人的习性,揣摩他的行为表现,但是现在,尤其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不敢妄下定论。
白深也走出了书房,看着他的背影,问:“快十点了,你要吃夜宵吗?”
路浔转过头来看着他,白深才发现他嘴角有淡淡笑意,松了口气。
路浔指了指冰箱。白深去打开冰箱,只有酒,还都是各国各地的好酒,除此之外啥食材也没有——如果急冻室的那两个长舌头雪糕也算的话。
白深笑了:“你这他妈也叫冰箱啊?酒柜差不多。”
他看了看路浔:“你平时不做饭吧?”
白深走到厨房门口,锅碗瓢盆设施非常齐全,但是都蒙上了一层灰。
“这个家里就做过一次,有回一个女同事过来,把这些玩意儿都置办齐全了。”路浔说。
“走,”白深朝他扬了扬下巴,“出去。”
“吃啥?”路浔说。
“吃鬼。去超市,”白深拧开了门,“我给你做。”
路浔听完这句挑挑眉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哟,还会做饭?”
“我上学那会儿,就普通家庭,出去当交换生。国外一顿饭贵的要命,只能自己做。”白深说着,两人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