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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看不见风景的房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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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牧拍拍手,尚且简陋的布景和灯光跟上,黄文尧跳到台上。
  苏瑾走到程冬身后:“我们又着了那两人的道了。”
  程冬回过神,次才反应过来苏瑾也在:“抱歉,师父是前些天才跟我说让我争取主演,我今天叫你来,以为真能谈成事情。”
  “你跟我抱歉什么,邱余欢不会做暗箱操作的事情,才让你错过机会。”
  “并不是。”程冬辩白,“这趟进山,师父也是想要看看我能不能胜任,我懂得一些事情后,才能懂这个角色。”他看向站到舞台底下神情专注的邱余欢,“师父教会了我要怎么生产音乐而不是笨拙地去把握它。”
  “听不懂你们这些艺术家说话。”苏瑾摆摆手,在座位上坐下来,“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捞个重要配角。”
  程冬笑了笑,专心看排练。
  程冬以为黄文尧大概也就演过几支mv,却没想到他在台上的表演比想象中精湛许多,舞台表演区别于在镜头前,肢体与表情要更鲜明,但黄文尧却能在大开大合中也不放过细腻的处理。
  “黄文尧有表演系学位。”苏瑾突然说,换来程冬一个讶异的睁眼,“他的履历比较杂,虽然是唱歌出道,但好像以前学过很多东西,据说上大学的时候才15岁。”
  程冬立刻有种有眼不识泰山的感觉,重新看向黄文尧,但越看越不对劲。
  黄文尧的演技好像跟他的唱功一样,硬件很棒,却就是差那么点儿东西,程冬不懂演戏,但他看过周昱的27场公演,每一场音乐剧演员们的表现都不可能是复刻出现的,必定会有细节变化,而周昱就能做到一次比一次更好,让彻彻底底属于门外汉却又有着最基本的鉴赏反馈的观众能够看得到他的出彩,程冬也不例外。
  但是他在黄文尧身上看不到比周昱更厉害的地方,一点儿都没有。
  他扭头去看陈牧,发现陈牧脸色凝重,然后慢慢地,弯了一下嘴角。
  程冬不晓得那个稍纵即逝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觉得非常不对劲。
  “周昱不会允许的。”程冬说,“我不能让黄文尧来演斑马。”
  “你说什么?”苏瑾话音刚落,就见程冬离开座位走向了陈牧,她不知道程冬说了什么,陈牧脸色慢慢变了。
  黄文尧停下来,疑惑地看向台下,其他人也都望过来,他们听不见交谈内容,只是觉得氛围怪异。
  “为什么不能请回周昱,如果是《斑马》的话,我认为他会愿意回来的。”
  “你那么清楚。”
  “谁都知道周昱看重这部音乐剧,他曾经说过这部剧是他生命的开始。”
  陈牧沉默了一阵。
  “生命的开始?”他轻声说,慢慢走向舞台,撑住边缘跃了上去,踱步到舞台中心,抬头直视灯光。
  大家面面相觑,不晓得这是来哪出。
  陈牧他很高,但是因为瘦,显得尤其单薄,像跟孤零零的旗帜竖在那里。他站了很久,脚下不稳地晃了晃。
  程冬不明所以,却不敢将目光从陈牧身上移开,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导演搞不好会晕过去。
  “生命的开始?”陈牧低头看向他,又大声问了一遍,而后他的目光穿过程冬,好像在看别的什么,“他还对我说过,我是他生命的开始!”
  除了程冬,没有人知道陈牧在说谁。
  “你觉得我在辜负这部剧吗?你觉得我在辜负这个角色吗?”陈牧蹲下来,低下脖子直勾勾看着程冬,“我还嫌我辜负得不够彻底呢,你要是能把周昱请回来,那你去啊,你是哪根葱,不过是个小影迷,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倒是给我把他找来啊。”
  程冬皱起眉,他真的有点恼火了。
  没有人有资格辜负一部绝佳的作品,更别提这听上去完全是因为私人恩怨。他撑住舞台,也学陈牧那样翻上去。
  “我今天本来是为试镜而来的。”他俯视陈牧,直到陈牧站起身,把他的视线拉高他也并没有露怯,“与其在这里吵,不如给我二十分钟,我也演第一幕。”
  剧场里一时寂静无声。
  “好。”陈牧开口,“如果你能辜负得更彻底的话,我就换你。”
  
  第32章
  
  陈牧以为自己可能会看到另一个周昱,毕竟这小子一上来就是副疯狂影迷的模样。
  但周昱是无法复制的,程冬恐怕同他一般清楚。他看着这个生涩的歌手站在台上,跟工作人员示意,好像有些紧张,表情却也笃定。
  黄文尧抱胳膊下了台,居然不恼,微微笑着看程冬。
  程冬往前踏了一步,仰起头来。
  这是学了周昱,不然旁人造不来这样的动物姿态,踏步里细微的垫脚,仰脖子的弧度,让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匹怯懦而懵懂的斑马。
  然而之后的程冬,没有了周昱的影子。
  作词作曲都有了改动,陈牧以为区别在这里,毕竟程冬是歌手,他的唱功和表现力与身为演员的周昱有本质不同,程冬的演唱痕迹更重,乍看后是明显的不合适。
  但除了表演质感的区别,更大的区别是程冬因为生涩而爆发出的应接不暇的情感宣泄。
  没有人比陈牧更了解周昱的成熟和强大,所以他的表演必定是面面俱到的。程冬不同,这小子在此之前恐怕根本没有演过戏,他敞开臂膀,丝毫不掩饰剧烈喘息,哪怕肺活量跟不上唱到破音,也不怠慢尾随而至的又一波爆发。
  陈牧皱起眉,在他认为这有些过了的时候,程冬又急转直下地放低了音量,他的脚步和神情都变得畏缩。
  “奔逃、奔逃是主旋律,隐藏、隐藏是显基因。在无暇他顾的白日只有活命和偶尔的草汁甘甜,生息之外的夜晚才是我颠倒草原的梦想王国。”程冬的脸上有了赤裸的欲望,好像从夹缝里颤巍巍探出的一根新草,带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伸向空中。
  陈牧想起了周昱的脸,他记得周昱在演这一幕的时候,没有那么起伏剧烈的表现,那个人更擅长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式演绎,因此当他亮出他的意图时会让人觉得恐惧,不像程冬,程冬的意图明确而肆意,却又因为太过直白而有种让人不忍掐断的怜悯在里头。
  愚昧的草食动物应该是这样的,周昱他,更像是狡猾的肉食动物。
  程冬直起身,胸膛起伏,看向陈牧。
  二十分钟比想象中短太多。
  陈牧伸手向后,把兜帽捞起来罩在头上,在舞台边缘拍了拍:“你还生得很,晚的这一个月,尽快补起来。”然后转身走到角落。
  程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陈牧掀开角落的帘子,那里头竟然放了张床垫,陈牧和衣躺上去,他的助理帮他拉了帘子,转过身来:“陈导要午睡了,大家先吃饭休息吧。”
  众人这才抬头去看电子钟,正是到了陈牧平时雷打不动要午睡的时间。
  当然除了按时午睡,陈导是个有空就在睡的人。
  剧场内静了几秒,才陆陆续续有人动起来,一些演员和工作人员上前来跟程冬握手,低声介绍几句,便悉悉索索拿了东西外出午餐。
  人群散去后程冬才想起来去找黄文尧,一扭头,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旁边。
  这种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圈子里抢角色没见过这种当着人面儿抢的,整个程序草率到了极点,程冬方才脑门一热根本什么都没想,本已经做好要立足的觉悟,却立刻犯了忌讳。
  他眼角已经瞥到苏瑾朝这边急切地走过来,黄文尧却张开手臂对他说:“恭喜你。”
  这个时候的拥抱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程冬更不可能拒绝,他忐忑地接受了,黄文尧在他耳边说:“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抱歉。”程冬是真心实意的,毕竟他也看得出来,黄文尧的表演也下了功夫。
  两人错开身,黄文尧仍旧微微笑着:“要是觉得抱歉的话,请我吃饭吧。”
  程冬刚要说话,苏瑾已经走到台上来了:“那是应该的。”她斩钉截铁,也立刻让对话变得公务化,“届时希望阿曼也能到场,这件事我们处理不当,该道歉道歉道歉,该罚酒罚酒。”她很少放低姿态,然而此时胜券在握,姿态放多低都没关系。
  黄文尧却摇摇头,看住程冬:“不用了,地方我来挑,只要你到就好。”
  程冬没有再向苏瑾求助,点点头。
  “等我电话。”黄文尧从始至终都保持绅士笑容,最后这刻却突然多出分暧昧,深深看了程冬一眼,转身走下舞台。
  程冬从头到尾就没说几句,扭头来看苏瑾,经纪人面色凝重了一秒,立刻笑开了。
  “不错啊你!”苏瑾用力拍他的背,“陈淑曼不在这里是大损失,我真想看她会露出什么表情来,你太给我长脸了程冬!我去跟公司争取提高你的抽成!”
  程冬被她扶着肩膀,也从紧张情绪里出来了:“我表现得怎么样?”
  “超级帅!”这次说话的是小纪,女生站在舞台下面,扒着边缘仰头跟他说,“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用唱而优则演了,你一次全齐活了!”
  程冬摸着后颈不好意思,陈牧的助理却紧张兮兮地走过来对他们竖食指:“陈导睡不够的话会发脾气的。”
  三人相视而笑。
  原殷之挥动球杆,目光追随白色高尔夫球来到果岭,没有进洞,眼下已经用完了72杆,他也懒于再上前将球推入洞中了,把球杆交给球童。
  “你刚刚右臂用力过猛了。”原缜说,他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要是在家里这么说话一定会被呵斥。原殷之小时候是很羡慕自己小叔被送到国外的,但现在看这个强迫症患者长得随心所欲的模样,也不那么羡慕了。
  “我约你打保龄球,你把我叫来这里。”原殷之面无表情。
  “那种地方闹哄哄的,这种开阔地带才适合减压。”
  原殷之一边脱手套一边说:“你不过是受不了整齐摆好的球瓶被撞到而已。”
  原缜眉尾挑了挑:“臭侄子。”
  “你说什么?”
  “没什么。”原缜换了一片口香糖,“现在心情怎么样,咱们可以谈正事了不?”
  原殷之顺势接过他的话:“也不是什么正事,爷爷让我最近监督二叔那边的一个网络项目,我抽不开身,你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我一回来你们就轮流操劳我。”原缜不乐意,“你有什么抽不开身的,你手上超过一半的事情都我来管了,你能找个不那么烂的借口吗?”
  “好,我不找借口。”原殷之冷笑一下,“我不想管二叔的事,他们喜欢做贪吃蛇,自己追着自己尾巴咬,吃到最后还不是吃了原家的,就好像他们不姓原一样。爷爷每次都拿这种破事儿来烦我,我管了,就要让人埋祸心,不管,又不能看着他们作死,索性现在也要换当家,我也不想惹一身腥了。”
  “谁跟你说要换当家的了。”原缜说,脸色也严肃下来。
  原殷之看看他,用鼻子发出轻笑:“小叔,爷爷早就安抚过我,你也不用装了。”
  “你叫我小叔,也是知道我比你大一辈,以后原家还不是要交到你们手上,只不过你这代没几个好苗子,我与你年龄相仿,给你分点儿担子而已。”
  “问题是,这担子我早就不想抗了。”
  “那你想干什么,我听说你开娱乐公司,那点儿小玩意儿你就满足了?”
  “地盘小,烦心事儿也就少。”
  “年纪轻轻的怎么净说这么没志气的话。”
  “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小叔。”
  “又不是六十一岁……等等,难不成你是为了其他什么事才一副要解甲归田的模样。”原缜上前几步掰住原殷之的肩膀,这个只小他两岁的侄子回过头来,眼角很冷,小时候被算命先生说要为情所困半世飘蓬的那颗泪痣也在近距离注视下,变得明显。
  原殷之没有答话,原缜盯着他:“你在为什么做预备?为女人吗?”
  “小叔,你忘了我喜欢男人?”
  “那你是为了男人?”
  原殷之眯了眯眼睛。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只是突然想试试,如果我不要原家的光环,也不要原家的包袱,会怎样。”
  “不可能的。”原缜松开手,认真看着他,“你一定也猜得到,老爷子叫我回来,根本不是打算要让我当家,我不适合国内环境,他就是让我来解决你的。”
  “解决?”原殷之挑高半边眉毛。
  “他肯定是看出你心不定来了。”原缜蹙眉,“原家当家急着发展副业,这可不是好兆头。”
  原殷之觉得心里有点冷。
  他猜得到,但是真的确认了这样的控制意图,却产生了一种让他陌生的疲惫感。
  原殷之没有再开口,沉默地找了电动车,原缜站在原地看他吩咐司机开车,一个人离开了。
  原缜嚼着口香糖,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带这个比自己还高两公分的侄子去跟人打街头篮球,回家后被老爷子抽了一顿,后来原殷之就开始学习高尔夫和国际象棋了。
  他今天打电话给自己,有好几分钟,根本说不出要到哪里消遣,他心情不好,也一定腻了这些千篇一律的减压场所,却也找不出别的去处。
  人家都羡慕他们的生活,但这其中的责任和累赘,也会把一个人面前的道路缩窄,说白了,哪一种活法都是局限的,他们的目的地看起来高远,但他们的起点同样高,走来走去,都像是原地踏步。
  而如果想要改变现状的话,要么是去到低处,要么只能依靠充满未知的腾空去更高的地方,因为没有人再会给他提供可攀爬的崖壁了。
  
  第33章
  
  程冬听到外间动静,就喊了一声:“原殷之。”随后对方就推门进来了。
  原殷之看程冬穿着短裤背心,赤脚站在客卫地板上给蛋黄洗澡,洗脸台里堆了张浴巾,皮蛋从里头冒出来,湿毛一缕一缕的,开始疯狂洗脸。
  “怎么不送到宠物店去。”
  “你不觉得亲手洗很好玩吗。”程冬话音刚落,蛋黄就螺旋桨一样甩起浑身的毛来,程冬被甩了满身也不生气,揉着蛋黄的头笑,笑了两声才意识到什么,扭头去看原殷之。
  原总就算站得远,也被溅了一身,他伸手抹了一把下巴。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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