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风景的房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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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缜打不通他电话,干脆找上门来,礼貌地摁了两次门铃后,就开始暴躁地疯狂擂门。
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原殷之脸色极差地站在那。
原缜吸了口气:“原、殷、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睡袍凌乱的男人回身往屋内走,很显然不想回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消息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给翟洁打电话,结果她说这事儿就是你授意的,你疯了吗?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原殷之到吧台旁边倒了杯伏特加,走过来递给原缜,原缜接过来往桌面上恨恨一怼,酒液晃出大半来。
“小叔,你先冷静。”
“冷静?喝酒能冷静?我怕我喝了忍不住要打死你!”
原殷之在沙发上坐下来,抬头对原缜说:“小叔,你至今不动伯诚,肯定不是爷爷的意思,伯诚虽然没有原家人任职,但眼线肯定是有的,你就这么看着我把公司搬空,不出来阻止,你该是站在我这边的。”
原缜死死盯着他:“小兔崽子,你就仗着我护你,这么乱来?”
“我想了很久,算不得乱来。”
“想了很久?”原缜冷笑,“原家长孙,原家当家,想很久,就为了把自己当小丑娱乐一把大众?你要丢脸可以,等你不姓原了,把脸揭下来我都不反对!”
“我还真想。”
原缜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还真想不姓原。”
原缜一时间恨不得揍他,但看原殷之坐在那,好像整个人都小了一圈,那个像他的弟弟一样,比他还高些的男孩,明明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却又露出了这种迷茫而委屈的表情。
原缜想起小时候,原殷之问他,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不回家的时候,就是这模样。那时候他也懵懂,不晓得要怎么回答原殷之,可是二十年之后的现如今,他发现,自己仍旧没法回答他。
没法回答他,为什么那些被光冕堂皇称作责任的东西,除了让人痛苦,似乎毫无用处。
第44章
水晶摆饰是程冬父母结婚时候买的,一架三角钢琴的模样,现在看来做工简单粗糙,除了留在这旧房子里自然没有其他用处,但程冬小时候是很喜欢的,能趴在柜子上照着光线变换角度看很久。
那东西很坚硬,越是坚硬的东西碎了就越难以修补。
程冬觉得额角被撞了一下,随惯性偏过头,三角钢琴就在他眼前碎了一地。
唐真和程冬今天本来约好一起到高中转转,结果程冬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他家跟程冬家住得近,便步行过去,站在楼底下对着二楼的窗户吼一声程冬的名字。
幸好这小区太老,空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些退休老人,唐真就算在这喊吴彦祖也没人会搭理他。他等了一会儿,二楼程冬的卧室果然打开窗户了。
唐真一时间觉得好像回到了高中,他喊一嗓子,程冬就会打开窗户,要么是刚睡醒顶着鸟窝头的模样,要么已经背上了吉他,跟他扬手招呼一声就来。
他们会一起去上学,当然大多数时候是逃课到废弃工地乐队练习,然而现在他们不在一块的时间已经比在一块的时间多出许多了。
唐真仰着头,窗户被程冬的手推开,然后他看到了几乎称得上是失魂落魄的青年。
程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似乎是担心被家里人听到,他压低一点声音:“抱歉,今天我不能出门了。”
“怎么了?”
“你没有看新闻吗……也对,应该还没有传开。”
唐真紧张起来,他们这行,说起新闻绝大多数反应便是娱乐新闻:“到底怎么回事?”
程冬低下头,看了看放在窗台上的自己的手指,有些局促地缩了缩。
唐真还想追问,结果就见程冬抬起头来探出身往窗户底下望了望,唐真联想到以前两人有过的逃家经历,一时心脏收紧,就见程冬撑住窗台,从屋里跨出来,踩住楼体边缘可攀附的地方,又往一旁一跃,抱住了管道,二楼的高度立刻变得不困难了,唐真跑过去,程冬已经稳稳落到了地上。
“我们走吧。”程冬说。
结果还是按照原计划,俩人跑回了原来的高中,唐真倒是有戴口罩出来,程冬只有把大衣帽子戴起来。周末学生放假,两人趁门卫打盹就溜进去了,校园内很安静,天气转凉,连来踢球的人都没有。
而唐真终于有机会问:“到底是什么新闻。”
程冬拉了拉帽子:“我跟原殷之被拍到了,电视上播的时候,我爸妈都在边上。”
“被拍到?程度……程度很严重?”
“嗯。”程冬点点头,露出个苦笑来,“我这算是被出柜吧。我爸气走了,我妈还在屋里,把我锁了以后在客厅翻我的手机。”
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消息太让人措手不及,要是丑闻主角换成自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他只是个人气低迷的偶像团体成员,在圈内着实没有什么人脉,他想帮程冬,却无任何头绪。
“你有跟他,跟原殷之联系吗?”
“没有,手机还在我妈那儿呢。”程冬说,“而且这次原殷之的正脸也出境了,他那边……可能也会比较麻烦。”
唐真并不晓得原殷之有多大能耐,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恨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程冬突然说,唐真抬起头,就看到程冬仰脸看着陈旧的教学楼,好似在用目光数楼层,嘴中哈出淡淡的白气。
“我跟他的事情总有一天要让我家里人知道,而且演完《斑马》,估计我也不会再有机会在国内继续这份职业了,我唯一担心的是,丑闻会不会影响音乐剧。”
“什么?”唐真抓住了重点,“演完音乐剧你要退圈吗?”
“差不多,而且这次是真的。”程冬对他笑一笑,但那笑容绝对称不上满足,“原殷之他要去美国,我跟他说好了……”他顿一顿,“我算了算积蓄,音乐剧的酬劳也不低,如果拿得到的话,去那边也不用靠他养,国内我的职业性质很难跟他长久,所以去国外其实不坏。”
唐真觉得脑袋在嗡嗡响,程冬明明近在眼前,但却没有任何时候,他觉得这个人遥不可及,不仅仅是即将来临的漫长的物理距离,还有其他的东西,他还沉浸在他们的回忆里,但青年的未来中,早已经没有一丝缝隙可以供自己栖身。
唐真一把抓住了程冬的胳膊,声音不由提高:“你疯了吗?你忘记你的梦想了吗?还有周昱啊,你还没能跟他同台唱歌!那个人有什么好,值得你把你唯一在意的东西都抛开?他不就是有钱吗?这种人你竟然敢托付?”
“我的梦想已经基本实现了。”程冬说,拍了拍唐真的手,然后把胳膊搭到对方肩上,“我出了自己的专辑,我得到了师父的教导,甚至周昱,如果音乐剧顺利,我的确能跟他一起站在舞台上唱歌,你知道吗,他说我演得不错,他甚至愿意做《斑马》的配角,我本来今天是想跟你庆祝来着,只是发生了这件事。”
“而且,”程冬又说,“我也不是把自己托付给原殷之,我想好了,我还年轻,我那么喜欢他,我想跟他尽可能长地在一起,如果分开的话,也不是他辜负我,我不过是按自己的心意取舍罢了。”
“……你为什么能想那么明白。”唐真用陌生的目光看着程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除了唱歌你什么都不想,没有人能让你想那么多……没有人,能占据你的思维。”
程冬对这样的话有一丝讶异,想了想却又觉得事实如此,过去二十来年,他过得太过简单,其实生活中的幸福和苦难,并不少见,只不过他都能看开,也都不愿驻足罢了。
没有人像原殷之这样占据他的思维,他的考虑和抉择,他对这个人所用的力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大概是因为……”程冬慢慢微笑起来,“我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吧。”
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唐真不晓得那是心壁上传来的刺痛还是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抑或是他自以为的,程冬与自己相连的一根看不见的细线。
那个人彻底夺走了他的程冬。
他甚至连在臆想中都不敢据为己有的青年。
被一个只有着单薄印象,看起来高傲又轻浮的人。
“程冬。”他低低喊了一声。
“嗯。”青年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伸手指着教学楼的某扇窗户,“我找到了,你看,那是我们班的教室。”
“程冬,我喜欢你。”
程冬惊愕地朝自己回过头,那副脆弱的微笑顷刻瓦解,唐真知道,这并不是好的时机,程冬已经背负巨大压力,作为他的朋友,这个时候剪断友谊无异于背叛。
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时机了。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我已经不敢奢望,你就要走了,我没有留下你的筹码,但我还有想要对你说的话,无论如何,不求回报的,想要对传达的感情。
唐真觉得自己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潮气将暗恋许久的人的脸蒙住了,他有些着急,抬手抹了一下。
程冬收起错愕,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去,拉住了唐真的手腕。
寂静而冷清的校园,他们的青春早就在不止哪个角落,被彻底遗失了。
第45章
程冬和唐真一路无话,这趟预想中本该愉快的重游故地,到底还是草草结束了。
两人走到程冬家小区门口,程冬停下步子,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打算举起来跟唐真挥,说句明天见什么的,初冬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细微生疼,唐真抬起眼看他,眼里好似什么都有,却又像是什么都不会有。
程冬刚刚张开嘴,一团白气还没成形,旁边斜刺进来一把低沉的男声。
“程冬。”
被叫了名字的青年回过头,原殷之看到他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前一刻灰暗的眼睛因为看见自己,瞬间亮了起来,然而那是一种温润的光芒,原殷之在那里头看到了仿佛疲惫之人望向港湾的依赖。
他因为这种敏锐的认知而觉得心脏发紧。
唐真看了一眼原殷之,这次他眼中的敌意比以往更浓厚,原殷之投过目光去与其对视,这个长相有种特别的稚嫩感的青年,丝毫不避让,反而更加剑拔弩张。
原殷之懒得理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来。”
程冬扭回头看唐真,不知怎的一副抱歉表情:“那我先走了,明天电话联系。”
唐真只好嗯一声,站在原地看程冬走向原殷之,很自然地搭住男人的手,两只手掌交叠,变成牵握的姿势。
原殷之从眼角给了唐真冷冷的一瞥。
唐真低下头,转身离开。
小区里的落叶铺了满地,一阵风袭来,吹了一片盖在程冬头上,原殷之抬手取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程冬问。
“刚到。”
原缜看说他不通,摔门而去,原殷之便也坐不住了,赶上了早就订好却没有下决心的航班,来找程冬。
他很少觉得慌张,这一路上心底虚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些事情对程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他觉得将自己搭进去便是一份决心,或者亦可以理解为某种程度上的补偿,但哪怕思虑清晰,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第一次他对自己已经尽在掌控的事情感到无所适从。
原殷之偏过头看程冬,与料想中一样,来找青年是对的,程冬能够缓解他的焦躁。
哪怕是他在寒风中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此时也安定。
程冬伸手指着二楼的窗户,说那是我家,原殷之才反应过来已经来到了目的地,这地方真够小的。
“我知道,来之前让翟洁给了我详细地址。”原殷之眯起眼睛,发现程冬指着的窗户上挂的窗帘,印了些小樱桃。
“是,你效率高。”程冬说,“都知道详细地址,是打算直接上去敲门吗?”
“我打了你电话,接起来以后被骂了。”
“啊?”
“应该是你妈妈,骂我混账东西。”
程冬憋了一下,还是笑出来了:“是挺混账的。”
原殷之看向他。
“如果不是你,我大概能让我妈抱孙子。”程冬抬头看向自家窗户,冬日天晚得早,那樱桃窗帘后头的灯光亮了起来。
程冬偏头问他:“我呢?我混账么?”
原殷之看了他一阵,点了点头。
程冬满意地扭回头:“我妈应该发现我不见了,我上去好好找副搓衣板,她心软,也许跪一宿就好了,你自己去找地方住吧,要是有好转了,我再叫你来。”
说完他便要往前走,原殷之牵着他的手指缠住了他。
“你很好。”原殷之说。
程冬眯了下眼睛:“哪儿能,我也让你断子绝孙了不是。”
“你比我失去的要多。”原殷之认真道。
“没有这种比较的。”程冬佯装轻松地耸耸肩,顿一下,“何况,都是我甘愿的。”
原殷之眼底一沉,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把程冬搂到了怀中,紧紧抱住他。
程冬耳垂冰凉,脖颈是热的,原殷之张口便含住了那处有点卷的软肉,吮住后用牙碾了碾。
“喂,会被看到。”程冬觉得脸刷地烫起来,连忙去推对方。
“我忍不住了,我想现在就上你。”
“卧槽原殷之你靠点儿谱!”他压低声音呵斥。
“我想狠狠操你,你整个都是我的,每一处都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程冬使了全力才把原殷之推开来,脸涨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却是怒气冲冲:“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要去跪搓衣板呢,好走不送!”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原殷之再次一把拉住,他忍不住要发火了,扭头见原殷之正仰着脸看向楼上。
程冬心里咯噔一下,扭回头就看见扶着窗框的正望着这边的母亲。
吴水琴那个角度只看得出来两人抱在一块儿又分开,还是自己儿子把人推开的,脸色总算好了些,她板着脸来回看了两人一阵,才对程冬扬扬下巴,示意他上楼。
“你走吧。”程冬捏了一下原殷之的手,不回头地进了门洞。
吴水琴也返回屋内,程冬已经开门进来了,犹豫地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