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纸青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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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来！”
孟雪离一向严苛，被她盯上的学生，不被里外扒下三层皮，那就对不起她的名声！边一峰这种时候，也胆怯了，老半天了才把那本带答案的作业拿了出来。孟雪离一把扯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本书就直接被撕成两半！看着眼前被连带撕碎的纸张，愣了一秒。而另一排的师百书看到那本书被撕碎丢在地上，心也跟着撕成两半！这是他的书啊！边一峰哪会那么勤奋，把作业都写了。
孟雪离还觉着不够，但为了不再影响其他同学考试，就撂下一句：考完来找我，便走回讲台。那一步步，在她还未迈出去的时候，其他同学早就收回视线，乖乖做手里的题目，再也不敢以身试法。高跟鞋敲打着教室地面，“啪嗒啪嗒”，响着一种叫做老师的威严。边一峰也彻底回神，想来觉着恼火，重重地又踢了一下桌子。
孟雪离看着他那副不成才的样子，一个粉笔头扔过去，准确无误砸在了边一峰的头上，“不想考就给我滚出去！”
边一峰怒目而视，像是报复老师一样，拿起那张试卷，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撕了！完事了还揉成团，往窗外那么一扔。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扔的，其实是孟雪离。
程诗伶趁着大伙都在注意他们的间隙转过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和老师对着干。可边一峰此刻正在气头上，哪还听得进别人的劝，头一偏，完全不管讲台上的老师。
“现在给我滚出去！快点！”孟老师要是发起狂来也是丝毫没有教师模样，她已经很克制了，脏话尽量憋着，感觉自己都要憋出内伤了！“别在这碍我的眼！滚啊！”
孟老师毫不留情面，既然这学生这么拽，何必教他？也不缺他一个！
边一峰也很烈，默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课桌，“走就走那！搞得我稀罕考你的试一样！”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老娘他妈这辈子就没教过你这种学生！”孟雪离怒的狠拍一下讲台，震得上面激起了一层粉笔灰，惊得学生们不敢再动笔写一字。过了半天，才慢慢沉了下去。这心情，算是彻底毁了！
第12章 第 12 章
伊远信抬头看着正仰着头45度角的老师，孟老师终究是个女人，再坚强也有脆弱的一面。她何尝不想自己的学生都是积极上进的？如今碰上这样的学生，百般无奈，心里也委屈，自己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们好。
不过，那一刻的软弱就像是错觉，很快，伊远信就发现老师又变回麻辣女教师的模样，严厉且无情。他默默低下头接着写他的阅读理解，理解得了纸上的题目，更有些明白，这纸背后的含义。
而边一峰一出教室就被老班逮个正着，他今早恰好无事，正在他们考场外面巡视，边一峰顶撞孟老师的那一幕，自然没被他错过。在教室外，他的后背，捏紧的拳头，代表了他的愤怒。
比起老师，更怕班主任，比起班主任，更怕教导主任，这是学校的一个等级划分，亘古不变。边一峰一出来看到老班的那一刻，就萎了一半。
“到我办公室来！”
这么一句话，边一峰不敢不听，乖乖跟在老班后面，进了办公室。办公室不在十班旁边，但却与单仁那个考场相邻。
“你还要不要在这里上学了！不想读就给老子滚！”杨方贤的一声吼也彻底惊动了单仁他们，他们不知道在骂谁，也不知道是谁竟能惹得老班如此生气，老班高二一年都没这么动怒过。
“一个个抬头的，要也不想考，就去办公室。”监考的是郝尤，一个温文尔雅的老教师，他看到底下一片抬头八卦的学生，还是说了句，拉回他们的注意。他大致能猜到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而他能做的，就是让考场内的学生安心考试。
而办公室内，杨方贤和边一峰对立相视，一边怒气冲天，另一边一声不吭。要说刚刚边一峰还有些怕的话，此刻倒是无所谓了。长期以来，成绩一直不理想，他也着急，压力也大，而这一刻，就像导火索，彻底点燃他的耐心，然后爆炸。人的冲动，来得没有理由，毁得也没有理性。
“打电话把你爸叫来！就今天，没商量，告诉你，今天你爸不到学校，要么你走，要么我走。我管没用，我看看你老子的话有没有用！”杨方贤是被彻底激怒了，他就是看不得学生犯了错还一声不吭的样！“现在你给我出去，给你爸打电话，考试结束前我也会打给你爸，今天他必须得给我出现在学校！”
杨方贤自有他的一套管理模式，他的威严不准人轻易碰触！否则，必要付出代价。要是管不好这班学生，那他还当什么班主任，照他的话说，回家种田得了！
而边一峰听到老师这句话，就已经懵了。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目无尊长，还不肯悔改，这下要让自己的爸妈知道，他慌了！边一峰还是很孝顺父母的，他是湖北人，独自一人来到杭州上学，就是爸妈提供的。之前因为妈妈在这边工作才把他带过来，也因为习惯了浙江教学，妈妈走后他还留在这。现在要让爸爸从湖北赶到这，他突然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父母操心，这他从未有过，也不能有！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教室的，后面去了哪他都有点记不得了，唯一清楚的就是，他没给父母打电话。这个电话，他不敢打！走到一楼，他坐在无人的走廊边，靠着柱子，眼睛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花草，摇摇欲坠。
他脑子乱了，也忘了去给老师道歉，尽力去挽回这局面，他现在一片空白，两只腿都在颤抖。他成绩是差，可从来就没有犯过错，这是头一遭，直接把他打懵了。
考试铃声响，大伙交卷，120寝室的男生除了找不到的边一峰都在教室聚齐了，他们没有因为半天的离校休息就直接离开，而是很默契地先回了寝室。
“现在怎么办？”周泰显得很着急，不仅他想找到边一峰，程诗伶也拜托他，可他们都还一头雾水。刚刚回到教室的时候，才知道，边一峰一下惹恼两个老师，他们一时也懵了。“作弊都被抓，太没水准了。像我，两只手写满不就好了，就是害我要用一瓶沐浴露去洗。”仲孙孤说着就先进了浴室，也是难为这个轻度洁癖的少爷了。
“不就做个弊嘛，孟雪离有必要那样吗，真的都是一群会装的人！”这指桑骂槐的话，伊远信不是听不出来，他现在不想和元昊吵，边一峰才是目前要急之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等一下一起出去找找，他应该不会离校，都这样了，估计是在某个角落反省。”单仁在这时候还是很有一班之长的风范，“周泰，你等一下让程诗伶来劝他，我们说的话不一定听得进去。”
被点到的周泰，自然点了点头，他赞同班长的做法，可靳牧高却说了句：“现在关键还在于，老班是怎么处理的？”他们在这讨论再多都没用，一是不知道边一峰在哪，二是老班的决定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就不去找一峰，去和老班聊聊，看要一峰怎么样，这件事上一峰肯定做错了。”作弊是其一，冲撞老师更严重！他们这群男生，没想到第一个这么干的，竟是他。
待他们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却见边一峰一人提着外卖走了进来，鞋也忘了脱，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伊远信也没管他，只上前问了句：“你去哪了？怎么样，老班要你怎么做？”大伙都很关心他，好歹是一起生活了一年的室友。边一峰这人很热情，就是因为热情，一直以来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感受，如今，估计是爆发了。
“我去买了点吃的，肚子有点饿了，你们怎么都还在寝室，不出去吗？”看着他的毫不在乎，看着他随意地把午餐往床上一放，准备上去，其他六人都无语地站在那。周泰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住他，“还吃什么饭啊！你就说老班让你干嘛了，写检讨书还是要处分啊？”作弊一事，说大可大，只要老班上报学校，那就是直接记过。他们现在高三了，记一次过，要撤销，必须六个月以后，程序还很复杂，根本耗不起。直接影响以后填报志愿。
“没什么，你们就别问了。”他说话的声音都不高，想必是真的很为难，单仁看得出来，元昊也是如此，“哎，算了算了，多大点事儿，我要回家吃饭了，先走了。老六，一起走一起走。”他说着捡起包，就把师百书也带走了。“我先去找诗伶，她很担心你，先和她说一声。”周泰自然也知道，现在不适合让边一峰面对众人。
“老七，我们一起走，我刚刚见过她。”靳牧高也找了个理由和他离开寝室，剩下浴室里刚刚出来的仲孙孤，他没想到人居然都走光了，也没料到边一峰回来了。“你居然回来了！怎么样，和老班对着干爽不爽？”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向不缺，单仁不会再任他煽风点火，推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你你，上次还欠我一顿饭呢，我要挑个最贵的，吃死你！”那么这会，就只剩下伊远信了。想不到，是自己成了最后一个。他也没有理由离开啊。
“他们都走了，我中午没事，待会一起去找老班吧？老师毕竟是老师，都是为我们好的，你道个歉，就没事了。”杨方贤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个好老师，什么事都替他们兜着，也事事关心，班主任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尽职尽责，甚至还超过了他本分所在。“谢谢你们。”这句话是真心的，边一峰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室友的关心，他以前虽然外向，似乎全天下都是他朋友，可他还是觉得孤独。大概因为自己是外地人吧。
这句谢谢，分量太重，也太过心酸，伊远信一直都很看好边一峰，这不该是他！“别说这些了，走吧，去找老班，我帮你求情。”他身为室长，也有这责任。而边一峰却又摇了摇头，自己已经把老师气炸了，没必要再做无用功，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老班要我把我爸叫来，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边一峰很冷静，感觉像是心死了一半的那种，明明没那么严重的。伊远信也知道他的顾虑，在这方面，所有学生差不多都一样，都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被叫到学校。另外，他知道边一峰的父母远在湖北，这样大老远要他们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是怎样一种心情，无法想象。
“走吧，一起去找老师，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他隐约觉得老班不会真的这么做，老班也是湖北人，教了边一峰后，还和他爸爸成为朋友，总不至于真的让人家大老远赶过来，这件事虽然不是小事，但老班会考虑很多，也许这只是让边一峰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一种办法。
而在边一峰心里，他其实有点崇拜伊远信，为人友好又很聪明，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他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学习对象，尤其是自己地理最差，而他地理却异常优秀。这种崇拜就莫名扩大，所以他比较相信他的室长。
终于放下手上的午餐，低头又再度考虑了一番，便转过身和伊远信出门。那条林荫道上，伊远信也很忐忑，他不知道老班气消了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他还是没有表现出一点胆怯，边一峰已经是处在悬崖边上的人，自己再松手，那等着他的就是万丈深渊了。
“报告。”
伊远信站在办公室前面，其实好久没喊这声报告了，和老师相处久了，进办公室都随意多了。他后面站着的，就是一直低着头的边一峰。杨方贤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进来。”
这一句话，也判断不出老师的心情，伊远信走到他面前，犹豫再三，还是先开口道：“老师，今天的事，边一峰已经知道错了，我带他过来给老师们道歉，希望老师能原谅他这一次。”边一峰碰上老师，永远都嘴笨，伊远信直接代他先认个错，后面也好沟通。杨方贤自己的学生他能不清楚吗？他也知道边一峰此刻已经知道错了，可他还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你知不知道英语老师被你气的，现在都还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老师们都是为了你们好，结果你拿什么回报老师？对，今天英语老师撕了你的作业是她的不对，她也是太冲动了，有句话不是说关心则乱吗？导致这件事的原因也是你先做的弊，今天你干的这两件事，可都是要记过甚至可以开除的！”杨方贤说得越多，边一峰头也就越低，这样的他，也让杨方贤于心不忍。毕竟已经有了一年多的感情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暂不看他，看着窗外的景叹了口气，再回过头问道：“知道错了吗？”边一峰微微抬了抬头，又点了下头，小声地应了句。
“说大声点！”任何老师在这时候都不想看到学生这副模样，既然认错，就大大方方的。“知道错了。”这一回边一峰没有犹豫，鼓足勇气抬头面对老师，却意料之外看到了老班欣慰的一笑。本来他不想流泪的，可这一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家长，更对不起自己！
他又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伊远信站在他旁边能够看到他低头那一刻眼里的微光。有一刻的感同身受，也替他高兴，这一次的道歉，或许能让他终身难忘。
“和我一起去给英语老师认个错，她才是今天你最该道歉的人！之后我也不追究了，写一千字检讨就可以了。”老班这么说了，那是不是代表边一峰的父母不用赶过来了？伊远信看到边一峰欲抬头问问，知道他现在还有点畏惧，便代他又开口道：“老师，那你要他爸妈过来的事，是不是……可以作废了？”
杨方贤看了看这两学生，轻笑道：“你这小子！”又慢慢收拾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去找孟老师，“一峰你就跟我来，你爸妈的事，我也是气头上才这么说的。不过下一次你记住！要是再敢这样，那可就不是一句玩笑了！”杨方贤那一刻严厉的眼神让两人心惊了一秒，随即又明白老师的心意，慢慢笑开了。
“谢谢老师。”前一刻是道歉，这一秒是道谢，道谢其实来得更有诚意。“也谢谢室长。”边一峰亦不忘他的这班同学，今天真的很谢谢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