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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于心有愧_孙黯-第19部分

小说: 于心有愧_孙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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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现在不那么想要了,并且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男人,在保卫自己的爱情,即便这种方式不仅被动还欠缺应有的气魄和手段,总之他不会先放弃。
    倒是周围知情的朋友给了他不少安慰,比如险些卷进来的涂歌。大年初三那天,他和司峻、涂歌和雷笑四个人一块儿出来喝了个下午茶,在得知自家助理真的不辱使命拿下了学姐,司峻先是极尽嘲讽之能事的对他俩狂笑一通,然后紧紧握着雷笑的手说结了婚一定给他包个五位数的红包。
    “怎么说呢,”他很感动,“‘这亲事可攀大了’的感觉,非常美妙。”
    雷笑笑得跟哭一样,“是啊,我本来打小儿就晕针,自从找了个护士,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什么病都好了。”
    涂歌在旁边一只手亲昵挽着他的胳膊,随时准备给他正骨,“你有什么不满意么?”
    “……没有。”
    当问起童佑茗这边的情况,涂歌这边则是完全仰赖女性第六感,露出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呵呵,我看你在医院的时候就对我师弟图谋不轨。”
    司峻咳了一声。
    何止呢?他望着窗外暗暗地想,我上辈子就图了,谁能比我下手早。
    “但是家里这个事儿。”她说,“最坏坏不过你们从此断绝关系,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在这个最坏的结果之上,用你能尝试的所有方法跟他们交涉,你不必太自责,这也算是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他们能不能想得通了。”
    童佑茗把她的话都听进心里。
    后来司峻提前一天上班,临时去公司处理点事情,他就在家陪司老爷子爬了一上午的山,下午下了几盘棋,傍晚出去遛弯儿,在街上碰见了老朋友,老头儿就拉着这个白兔一样羞涩的小伙子理直气壮的介绍,“这是我干儿子!”
    假期最后一天,他和司峻去了电影院,跟一屋子大红大绿喜气洋洋的观众看了场贺岁档喜剧片。
    这年就算是过完了。
    上班头一天,不少人还困在年后综合征里死活出不来,上午开例会照样一群睡着的,童佑茗挨着涂歌坐,一边把草稿纸上的手术报告誊写到记录簿上,一边看着她在桌子下面指甲敲打着手机屏幕噼噼啪啪的和雷笑聊天,会开了一半却被外面进来的人打断了。
    “普外科的回自己科室,有点事情要说。”
    这下子满屋的人醒了大半,童佑茗在拉开椅子出去之前和涂歌交换了一个同样疑惑的眼神,跟几个同事回到普外科办公室里,人齐了,刚才回来的科室主任站在桌前,手里握着一沓各种颜色的纸,被他翻得乱七八糟,随即又一股脑儿的卷起来。
    “马上,”他看了看表,“这边要送来一个病人,是那个,监狱那边保外就医来的。”
    “支气管扩张反复咯血,化验和血库那边各就位,快点。”
    童佑茗在更衣室那边拿消毒手套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两个正在换衣服的同事,提到那个人名时讳莫如深的语气,带着一点点压抑的好奇。
    “听说是个巨腐败的官员啊,身家千万……姓,姓邢啊,去年被抓进去那个。”
    “是不是叫邢飞?”
    他觉得这名字特别耳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第42章
    
    司峻本来在看片场,被雷笑一通电话叫回了公司。
    因为还不到普通员工正式上班的日子,公司里只有管理层的人在,氛围也观不出什么异常,司峻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雷笑趴在桌上,电脑屏幕把他的脸映得发白。
    他眼睛随着光标快速滚动,司峻压根儿没想过他脸上还能出现这样凝重的神情,这跟他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温厚可欺的模样有些许令人惊讶的反差,因此司峻立刻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走过去,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怎么了?”
    “公共邮箱里收了一封邮件,我手机有提醒,昨天晚上看到的。”雷笑搁下鼠标让开身子,把屏幕上附在邮件里的照片放大。“这个。”
    司峻愣了愣神。
    那赫然就是他们前一天在外面喝下午茶时的照片,他和童佑茗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雷笑和涂歌,那照片拍得格外有水平,并且看得出是冲着他们来的,因为雷笑和涂歌都只拍到了背影和侧影,镜头对准的是他二人,尤其是靠窗坐的童佑茗,被对焦抓拍的面孔辨识度极高。
    司峻的手腕搭在桌面上,指尖稍稍抬起又落下,“看看有没有留言。”
    雷笑用光标指住照片旁边的空白区域往下拉,在邮件末尾看到一行蝇头小字,很短。
    “好久不见。邢。”
    雷笑把不明所以的目光移到司峻脸上,却见他眉毛抬高了徐徐吐出一口气,有点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意味。
    “哦。”他点了两下头,像是点给自己看的,另一只手在雷笑那头卷发上粗鲁的揉搓了一番,“我知道了。我来处理。”
    雷笑蒙在脸上的疑云没有因此消散,然而司峻这一句话多少是有分量的。“真没事儿啊?我看这妥妥儿的就是恐吓,我知道这个人……”
    “去去去我比你知道。”司峻佯作不耐烦的打断他,按住人的肩膀往门口推,用了惯有的懒散腔调,“都说你不用管了,放着我来。”
    尽管他平时总是那样的作态,说话却仿佛生来就带着力度的,他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化的东西,好像这件事就像弄倒了一杯水那么不值一提。雷笑被他半搪塞半哄劝着离开了公司,走前还百般叮嘱,司峻实在嫌弃他聒噪,“再闹跟你楚哥闹去,看他有多少种方式让你闭嘴。”
    雷笑立刻十万火急的溜了。
    把门关好,司峻回到桌前拉开左手边第二层抽屉,拨开上方排列整齐的档案袋露出一个黑皮本子,上面潦草的记着一些由特定词汇组成的事件,隔几行有的被划去,诸如“陪酒”“订婚”“堕胎”“赌博”等等字眼,代表对此事件的避免;而依旧留在涂抹痕迹之间的那些字迹,则代表残余至今的隐患。
    邢飞怎么会出来?用了什么手段?他想做什么?
    ——会影响到童佑茗吗?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提示灯熄灭,历时一个半小时的手术结束了。
    可是带领着若干年轻医师的科室主任脸色并不好看,他盯着办公室里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笑容和言辞都称不上友善,“所以,您几位是特意来耍我们的?”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伸出胖胖的手把门虚掩上,浑身打扮没有一样不显赫,长相却不怎么撑得起门面,眉眼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客气,“医生,我们跟院方签过了协议,这公文公章一应俱全,化验单和取保书也在呢,话别说得那么难听。”
    “你这个化验单根本就是假的。”
    科室主任脸色铁青,顾不得门外几个侧目而视的学生,一把将那一叠纸本拍在桌上,响亮的一声,“我有权请警方介入!”
    “那您就试试,”胖男人笑眯眯的回答,“请不请得动吧。”
    童佑茗换下浅绿色的手术服,把里面衬得单衣扯平展了,拿了水杯放在饮水机的热水槽里,望着细细水流出神。
    方才的那个人只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和扁桃体发炎,根本没有接受手术的必要,回想起刚刚主刀大夫傻站手术台前无从下手,那种唯恐诊断有误却又夹杂着被戏弄的愤怒情绪……童佑茗看了一眼加护病房。
    门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黑灰短发,瘦得形销骨立,能看出脖子上凸起的青筋,那种不友善的端详眼神也越发令人不想对视。
    他弯腰去扶接满的热水,忽然听见门里传来那种意欲引起注意的口哨声。“喂。”
    他皱起了眉。说不清是什么来由,他对这种说话方式也感到不快,虽不至于将这种莫名的厌恶呈现在脸上,他只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径直走开。
    他听见男人笑了一声。
    “小家伙,吓跑了啊。”
    童佑茗不喜欢无礼的行为,却在被迫这么做的时候,打心眼儿里认同自己,要离那个保外就医的犯人远一点。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虚无缥缈的直觉还是预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热心人,对此也毫无兴趣,但凡是谁遇见这样的身份,都懂得避嫌。
    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后,科室主任的心情还是不好。他布置工作的时候面无表情,口气生硬,“轮班的两个人今天留下来,其他人照常整点下班。”
    童佑茗和值班的同伴对视一眼,彼此的嘴角向上提了提,笑得有点苦涩。
    他刚给司峻发了短信,还没有收到回复。
    “喂,你继续说。”
    司峻走进停车场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他声音游离在空旷的走道里,回声冷冰冰的。他压低嗓门,“你刚说邢飞怎么回事?”
    “他搞着保外就医的名堂跑出来了。”宫隽夜在电话里说,“我听监狱里几个伙计说的,现在想弄个假证明很容易,只要有钱,多少人都借此机会重获自由了,他妈的。”
    “医院?什么医院?”
    “我看他十有八九会回来‘问候’你,你当心点。”
    “我……”
    他转了个弯,走到白天停车的固定位置,闯入视线的却是几个聚在一起的男人,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他们手里好像都握着什么东西。
    “我可能走不了了。”
    他表情有些许古怪的遗憾,只好对着电话留下一句,“叫人去医院找到童童,就现在。”
    
    第43章
    
    童佑茗总觉得心口压着什么事儿似的不舒服,想去走廊僻静处给司峻打个电话。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或趴或坐的在位置上打盹儿,他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出来,还没走到靠近窗户的地方,看见一个男人正在洗手间门口抽烟,后背微驼,吸进一口烟时两颊深陷,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再度袭来。他不愿多说什么,只在从男人面前经过的时候警告了句,“抽烟请去南边的抽烟区,先生,希望您配合。”不曾想男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拦下了他。
    这动作十分不客气,基本上完全挡住了童佑茗的去路,没有让开的打算。这下他也懒得再掩饰自己的不悦。“请问您有什么意见。”
    男人像没听见似的,不紧不慢地对他笑笑,“年轻人,对长辈说话要客气点。”
    他依然压制着自己的语气,反问,“您认识我吗?”
    “不认识,”邢飞把烟头摁灭在墙角,脸上的表情很无所谓。“我跟司峻可是老相好。”
    明明此时不应该表现出什么,他却条件反射的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神色起了变化,哪怕只有一丁点,也让对面的人看出了破绽;眼前一晃他嘴巴被捂住,手上呛人的焦油味让他几欲呕吐,整个人被拖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大门砰得关死,邢飞的一只手顶在上面,另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后背紧贴着发潮的墙壁。
    “我觉得你应该也很想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童佑茗咬着舌头强迫自己不要说话,不要露怯,不要胡思乱想,只能拼命离对方的面孔远一些。
    “当初他能下狠手把我送进去,就该有心接受我这份厚礼。”
    邢飞嗤笑一声,“挺有能耐,推得开投怀送抱的女人,原来是换了口味啊。怪不得不上钩。”
    他粗砺如砂纸的手掌摩挲着童佑茗的脸颊和脖颈,笑得充满恶意,“你觉得我把你怎么样了他会崩溃?”
    这年轻的男孩儿面无表情由他挑衅,眼神始终是冷的,和照片上在司峻身边说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做不到的。”
    许久他开口。
    “你可以试试。”
    此时的停车场里,司峻刚转身迈开腿跑,后面的脚步声就密密匝匝的追了上来,听得他后脑勺都麻了。
    有那么一秒钟,“上辈子”被人砍杀致死的那种痛感从他心尖儿上一闪而逝,他来不及去分辨此时操控着四肢的是恐慌还是焦虑,求生的欲望在短时间内占据了思想最高点;地下车库除了一排排形状各异的汽车之外几乎找不到藏身之处,他只好掉头往门外跑。
    “你跑不了!”
    后面不知谁喊了一声,司峻根本顾不得。他就记得恍惚看见有人是拿着刀的,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他支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离他最近的那个脚步声仿佛已经踩到他的影子上。一路跑到停车场出口,清冷的夜风迎面扑得他一个激灵——荧光色的路杆正横在他跟前,不高不低,刚好跨不过去。
    这还得了?
    他冷汗都快下来了,眼角余光瞥见右手边空荡荡的保安室,隔壁有一条只容两人通过的小路,可现在往那边跑一定会被堵个正着,横竖都是死,还计较难不难看吗。
    而就在他打算从路杆下面钻过去的时候,两道远光灯直打到他脚下,后面追上来就要砍的也愣住了,就看夜幕中冲出一辆神不知鬼不觉的路虎,眼看着路杆也丝毫没减速,以一种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开了进来,差点撞了司峻,他想着,这下自己终于是死路一条,却冷不丁地从车窗里探出一个长发男人,对他喊,“上车!”
    从这一刻起,楚清在司峻眼里就跟天仙下凡没什么两样了。
    他连滚带爬的去抓车门,那边楚清只顾倒车,一个黑衣人扑上来扒住了车窗,寒光凛凛的刀刃就照着他的左胳膊劈了下来;然而没等他松开方向盘闪躲,衣服领子就被旁边的司峻用力扯了去,那一刀生生划在他胳膊上,以弯曲的肘部为外径,小臂和大臂登时就皮开肉绽。
    楚清看着那片横流的红色脑子里嗡得一声,就听司峻忍着痛骂了声娘,窗外的人被车子的惯性甩出去,他脚上猛踩几下油门,方向盘一打就向大马路开了过去。
    “雷笑这小子挺开窍的嘛……真的去找你了。”
    不一会儿,车厢里就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楚清用力一砸方向盘,颠簸过后安静下来的车厢只听见他光火的大吼,“你找死啊!”
    司峻斜靠在副驾驶上,按着左手臂,湿热粘稠的血顺着指头缝儿哔哔啵啵往外冒,凝成一小股淌在真皮座椅上,他脖子上看得见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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