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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犬牙差互-第51部分

小说: 犬牙差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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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场景在犬牙的梦境中上演过无数遍,真实得就像发生过一样。可每一次他睁开眼睛看到那张脏兮兮的帘子和黑乎乎的天花板时,他又嘲笑自己的多心。
  他们是不会抓住对方的,即便真有机会照面,也不过任由其错过,而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折返追赶。
  所以犬牙没有走过去,他握着汽水瓶,静静地和距离自己几十米的男人对视。
  黑羽变了,他变得更脏,更壮,更黑,却也更憔悴。他的模样和刚刚被推上奴隶台时很像,但眼睛里的那一份情绪却大不相同。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犬牙说不清楚。
  有点愤恨,有点释然,还有一点哀伤,以及很多很多的不解。
  犬牙的手指被汽水冰得发痛,可他却感觉不到。他木然地把瓶子举起来又喝了一口,但仍然没有举步靠近或离开。
  这又是幻觉吧?犬牙问自己。
  就像醒来以为黑羽坐在床边,睡着感觉黑羽躺在侧旁,开门觉着房内有黑羽的气味,喝醉后也能听到有人骂他,叫他,那声音无比清晰,好像就在他的耳边讲话一样。
  他和酒吧老板说过自己偶尔会有幻听和幻觉,老板给了他一些安定片,这些症状也渐渐好了。
  可现在所有症状仿佛厚积薄发一般涌现,让犬牙后悔自己两个星期之前停的药。他应该再吃一段时间的,显然自己并没有痊愈。
  黑羽动了,他的手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的位置,就像擦掉被风吹进眼里的尘埃。
  他的眼球上有血丝,脸上还爬着皱纹,嘴唇干燥皲裂,指甲缝里还夹着没洗干净的泥。
  这幻觉太真了,真得犬牙根本无法移开目光。他把汽水瓶放下,等待着这份幻觉的靠近。直到黑羽真正地走到他的近旁,他的汽水瓶才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仍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黑羽,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对方,喷出了一个沙哑的鼻音,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他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的鼻腔痛到难以忍受,眼睛也和黑羽一样进了沙。
  黑羽再朝他靠近一步,现在他可以闻到幻觉身上散发的味道了。
  黑羽抱住了他,于是他便感受到了幻觉的力量。
  黑羽紧紧地箍着犬牙,两手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的肩膀和胳膊碾碎。他的胡茬锋利尖锐,狠狠地扎在犬牙的颈窝里。
  皮肤很痛,痛到让人想流泪。
  于是犬牙用力地咳嗽了一下,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这份疼痛没有持续多久,有一些温暖的东西流到了他的脖子上。黑羽用力地吸着鼻子,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犬牙感觉得出他想说话,可对方试图发声了很多次,每次又以哽咽作罢。黑羽将所有的疲倦和焦虑的重量都压在犬牙的肩膀,而此刻的他已精疲力竭。
  于是最终,还是犬牙开的口。
  犬牙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摊开了手掌,轻轻地在黑羽的背包后拍了拍。
  “怎么了,”犬牙笑起来,哑哑地道——“你……你哭啥。”
  犬牙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但秋风实在是太猛烈了,笑了一会,吹进眼里的沙子还是让他红了眼眶。


第207章 
  他们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黑羽恢复了一点点力气,才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说你不能这样,你走了,我怎么办。
  犬牙彻底笑开,他说什么怎么办,你去找黑石了,你要跟着他混,我又有什么办法。
  黑羽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臂继续箍紧,犬牙几次想把黑羽松开,但黑羽都不允许。不得已他也只能任由黑羽抱着,像一个防止猎物溜走而收紧的圈套。
  黑羽说,我没有跟黑石走,我只是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完成之后我要和你走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听到这样的质问,犬牙的眼睛更难受了。他不得不抬眼看天空,以防止自己变得更狼狈。
  他的嘴唇颤抖着,臭烘烘的黑羽让他觉得又重又烦。可不知为何他也把双手举起来,更用力地捋了捋黑羽凌乱油腻的头发。
  “我没说话不算话,我这不还没买老牛老马嘛,没买……怎么带你走。”犬牙狡辩。
  可这辩解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他是对黑羽失望过,放弃过。因为他相信在黑羽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黑石,永远是他无法理解的信仰和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犬牙没有办法去和那些东西媲美,所以他宁可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逃开,也不愿意再继续沉沦。
  他没有黑羽倾其所有的觉悟,他无法为了一个不可能到达的彼岸奋力划桨。他所能做的只有把黑羽推远,然后假装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将一切抛诸脑后。
  可黑羽哪里能被抛开。
  “但你买了个奴隶,”黑羽说,“你买了,就是你的东西。”
  是的,黑羽是犬牙买下的,是犬牙救下的。他救了一次,救了两次。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挡在了黑羽的前面。
  黑羽不是他之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而他也不可能像忘记他人一样将黑羽忘掉。他们的命运早在他冲出去为黑羽干掉三面熊时就捆在一起,甩不脱挣不掉,即便不认,也无法逃离。
  那天晚上黑羽真正地躺在犬牙身边,他们接吻,做爱,折腾得翻云覆雨,大汗淋漓。
  黑羽骑在犬牙的身上,掐着犬牙的脖子。
  他狠厉地威胁着犬牙,似是央求似是警告,他说我不要再离开你,你也不可以丢下我。否则我会像追杀黑石一样追杀你,而我绝对不会留你的活口。
  犬牙没有说话,他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凶狠地回应。他带着黑羽一起攀上高潮的山峰,再一起躺在绵软的余韵的云层。他占有着黑羽,几乎要把黑羽扎穿。而黑羽包容着他,仿若要把他的灵魂一并吞吃入腹。
  他们做了很多次,哪怕裂开口子,哪怕溢出鲜血。直到两人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才在湿漉漉、脏兮兮的床上睡去。
  半夜时分两人几次惊醒,就怕先前的又是一场无比真实却令人痛心的梦。
  但还好,这一次的现实没有再辜负他俩。他们伸手就能碰到对方,那感觉比之前做过的任何一个美梦,都更加令人兴奋与满足。


第208章 
  黑石作别了狼国。
  他最终还是登上了飞机,驶离了那一个困住他大半辈子的国度,离开了原先属于狮国的任何一块土地。
  过境的时候他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或许他走的那一天,老蛇仍然没有改变主意。
  他来到了真正的异乡。
  那些人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习俗,但这不要紧,因为他们还有唯一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认识黑石。
  黑石很感激这样的境遇,并停下了继续往更远的国度走的脚步。
  其实他还是不愿意离开狼国太远,无论那片地方到底是快乐更多还是痛苦更甚,都留存着黑石走过的每一个印记。而倘若他因此要被惩罚,那他也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在那片地方安顿了下来。最终找到了一份在酒馆里的工作。
  其实他得到这份工作还有点巧合,前一天晚上他就在这家酒馆喝得烂醉,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架床上。旁边还有一张木头床,上面睡着那家酒吧的老板。
  老板和他操着相同的口音,但并不知道黑石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从旧狮国的陆地而来,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
  醒来后老板给他吃了一份蛤蚧饼,感慨着说这地方遇到老乡不容易,如果他乐意,可以在他的酒吧先做着。
  老板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从眼睛一直连到下巴。
  黑石说,你是狮国人吗?
  老板摆摆手,什么狮国不狮国,现在哪有狮国。
  黑石没有再问,而幸运的是老板也从不探听他的过往。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不问不提,便是他们达成的默契。
  黑石的手指少了两根,老板便叫他老八。
  老板说老八好听,前面有七个人顶着。
  黑石不说话,他望着自己的手指苦笑了起来。
  他前面没有七个人,只有一个。而那一个是他唯一爱过也恨过的存在,现在也将永远沉睡于记忆里。
  老板好色,生活很不检点,但他对黑石还挺热心。或许在异乡的土地上,说同一种语言的人总能尽快熟络起来。乡情是一种印在骨子里的东西,即便他们离开得再久,也滤不干净。
  黑石想想也是,如果换做在狼国的时光里,他真想不到自己如何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可现在他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除了老板办事时用个帘子隔开两张床以外,几乎每一天都泡在一起。
  黑石不怎么喝酒,他不想在走过那么多坎坷之后,再染上当年酗酒的毛病。
  老板也不勉强,他平日里没事了总爱喝两杯,然后朝黑石扬扬酒瓶子,见黑石不接,便也自我开脱——你是对的,心瘾难戒,能戒了就别复燃了。


第209章 
  黑石在电视上看到过蛇老板,后者还是和过去一样,光鲜亮丽,英俊自信。
  只不过老蛇的白头发变多了,虽然梳得油光水滑,但两鬓的斑白也十分夺目。
  老蛇讲过自己不喜欢染头发,他总说人老了就要服老,他没法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还如二十出头般年轻力壮。
  是的,他确实老了,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
  不过这也正常,黑石已经离开两三年了,人一旦过了四十的界限,衰老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躯体。
  记得很多年前他第一次看着蛇老板脸上的皱纹时,还有点难过。蛇老板比他大几岁,偶尔也能见到发间冒出一两根白丝。那天黑石先醒,而老蛇躺在他的怀里。
  他就这样侧头看着,看着那一两根突兀的白发和眼角没有办法磨平的鱼尾纹。
  黑石喜欢老蛇睡着的模样,没有凌厉刻薄的话,也没有盛气凌人的表情,那一刻老蛇是平静的,安全的,他全然放松地枕着黑石的胳膊,就像把自己的脑袋交给枕头一样放心。
  那时候黑石暗暗下过决心,他一定要彻底地进入这个人的生命,而不仅仅只是进入对方的肉体。
  他要了解他的过去,参与现在并涉足未来。他要成为对方生活的一部分,哪怕老蛇再徒增白发和皱纹,也一定得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事实是黑石成功了,可偏偏结果却与想象大相径庭。
  黑石看到了老蛇的残忍与冷漠,傲慢与偏执,还有那种神经质式的多疑,和病态的占有欲与野心。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黑石越来越搞不清自己是真的爱他,还是被迫爱他。
  人是一个警戒心特别高的物种,哪怕播满了信任的福田,也要时不时浇灌,才不会让这片田地枯萎。可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哪怕从此不再理会,它也会迅速地生根发芽,并在困境中怒刷自己的存在感。
  黑石就是被这样的情感混淆了,最终彻底地失去了方向。
  他曾经问酒吧老板,爱一个人到底怎么确定,他似乎爱着一个人,可又觉着不过是斯德哥尔摩的情绪作祟。
  老板喷出一口酒气,脸上的伤疤拧出一个丑陋又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用鹰爪一般瘦骨嶙峋的手指抓住黑石的胳膊,晃了晃,道——确定了干啥?确定了有啥用?你只要能睡他,能天天睡他,能让他只被你睡——那你就不会再想这个问题了。
  “所以你是进展到了哪个阶段?睡,天天睡,还是只被你睡?”老板猥琐地笑起来。
  黑石也跟着笑。


第210章 
  黑石还是偶尔会怀念在狼国的日子,偶尔会想起曾经的老蛇,偶尔也会惦念那放了自己一条生路的黑羽——黑羽在他身上留下了三个刻骨铭心的伤疤,目的也是为了让他毕生都以此忏悔。
  他开始觉得,死亡并不是最漫长的,它是一瞬间的痛苦,和永恒的平静。而真正漫长的是罪孽深重地活着,尤其在萌生了忏悔的情绪之后。他每一天都会回想起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它就像白蚁蚕食着他的灵魂,时不时地,他甚至都能听到它们吃木头的簌簌声。
  黑石从不畏惧死亡,无论是他拿到架在老蛇的脖子上,还是他闭眼面对黑羽的枪口。
  而现在,他的命已经不再是他的了,于是多活一天,便是多赚了一天。所以他要慢慢体会这份漫长,让他把没活过的路再走一遍。
  酒吧老板很喜欢这种价值观,他说他也是。他能从那个魔窟中逃出来,简直是上辈子积的福。现在他只想多操几个逼和菊花,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
  他没说是什么魔窟,但谈到这里,黑石大致也能猜得到。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过到黑石已经开始适应了另一种平淡、平静的节奏。所以在重新见到那个人时,他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可那个人准备好了,他推开门,走进来。他没有带保镖,没有专机接送。他就像普通的顾客一样,只不过他来的时间很早,酒吧还没打理干净,除了黑石以外没有多余的人。
  那一天黑石的老板去赌两盘了,所以今夜酒吧就他一个人忙碌。
  他刚把地拖了一遍,又将反扣在桌面的椅子一张一张放下,洗净了调酒壶、量器、滤冰勺和各种玻璃杯,正一个一个沥干擦拭时,那人把酒吧的门推开。
  光线猛地射进了未开灯的小酒馆里,黑石眯起眼睛朝门口望去,打算告诉对方过一个小时才开门之际——他张开了嘴,但没有说话。
  他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人,哪怕背光的位置把那人打成了一个剪影。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朝吧台走来。
  他拉过一张高腿椅,不疾不徐地坐在吧台旁边。
  他依然从容淡定,纵然眼里藏着一些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抬起头望着穿着制服的黑石,打量了一下黑石那副诧异又震惊的表情,突然笑起来。
  他说,不要怕,我不会把你带走。
  黑石的眉心蹙了一瞬,手中握着的玻璃杯也没有放下。
  而对方则目光转了转,最终定格在他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手上。
  片刻之后,那人又说,这里也有火马酒吗?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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