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牙差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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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指了指橙色的墙面,对黑羽说——这种材料从他们靠近的一刹那起就在吸收他们的生命力和灵魂,事到如今囚徒们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更谈不上什么营救和痊愈。
黑羽和队友听罢马上外撤,他们迅速地折返回研究所,一边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一边竭力搜寻着尽可能多的材料。
他们找到了一些罐头,也把部分罐头给牢房里的人送去。
他们本以为不出一个月就能等到营救,可三天之后等来的不是救援队,而是一场铺天盖地的轰炸。
炸弹炸毁了整个基地,不仅是研究所,还有那十来座牢房。炮火地毯式地屠戮着这块小岛,几乎要将它击回海底。
轰炸开始的时候黑羽碰巧待在研究所清点食物,而他的战友却去牢房送今天的罐头,几枚炮弹接连地在附近砸下,他们就这样在废墟中隔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羽在废墟里醒来。
他恰好在位于房顶坍塌后形成的一个小三角区域里,所以只有皮外伤,而没有手脚被压断。
他努力地找着出路,并于小角落里靠着那些罐头和瓶装水过活。
他被困了很长时间,到底有多久他却不记得了。印象中他把里头的罐头吃空,把能找到的水源也喝光。然后他一点一点地往外挖刨,直到有一天看到了外面投进来的光,他才再一次重见天日。
他在岛上生活了很长时间,每天都用一些受到严重辐射后变异的浆果充饥,他试着寻找着生还者。但很遗憾,小岛确实被毁了,毁得干干净净,一个活人也没剩下。
不仅如此,大部分的树木也被摧毁,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
那些牢房被掩盖在层层尘土之下,他花了好些时日,才挖出一条小小的通道,通向里面已经没有气息的几名死者。
他本想把尸体拉出来,如果遇到了救援队,直接带一具变形的尸体回去就是最佳的证明材料。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这么做,就有航船靠近了小岛。
那些航船不是救援队,只是来对小岛进行更彻底地毁灭。
他们再一次用火焰喷射器烧着残存的植物,并从空中洒下一些怪异的土壤和种子。
黑羽知道他们是要重新改造小岛,不仅要毁掉它曾经的功用,还要让所有知情的人闭嘴。
黑羽东躲西藏,直到那两艘航船折返,他才偷偷地溜到船上,返回了狮国。
他是回来复命的,他需要把一切告知队长,并让队长向上头呈递资料,将任务彻底地完成。
可当他靠岸的那一天他却发现——狮国已经不存在了。
第26章
“解体了,那仗打了九年,你他妈在小岛上躲过了最苦逼的一段时光。”犬牙说,他想起了自己刚被抓壮丁的日子。
黑羽本意是要找到自己所在的部队和队长,但他这一找就找了五年。硬仗打完就是软仗,权势的斗争让国土继续分裂,有时候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他没有身份和档案,唯一能证明他到底是谁的队员和队长早就不知道流落到何方。
但他没有就此放弃,他到处打听,四海漂泊。直到二十九岁那一年他听闻了黑石队长的名号,知道他现在是其中一个小国的司令后,才凭着这一点点线索来到了那个国家。
可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就被一群人抓住,他不停地向他们解释自己的来历以及与黑石队长相识的关系,但没有人愿意为他向上禀报,反而因他没有身份的证明而贬为奴隶。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会回到这里,我被人转手过很多次,最后一次他们把我压上了一架小飞机,降落之后,我就出现在你们的酒吧擂台上。”黑羽说。
到此,他沉默了。
犬牙稍微整理了一下黑羽所说的信息,问道——“那队长的称号叫黑石?”
“对。”
犬牙又问,“内战的时候他妈的也叫黑石?”
“我不确定……但狮国还存在时,他就叫这个名字,之后分裂了还叫这个名,大概中途没有改变过。”
犬牙点点头,继续问——“你们计划的代号是什么?”
“火药行动。”黑羽说,“队伍里有十个人,但除了队长以外,我——”
还没听完,犬牙就笑了。
他笑得突然,让黑羽吓了一跳。然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把手从黑羽脖颈下面抽出来。
他直起身子,去够旁边的烟。然后敲了敲,点上一根。
“你他妈费那么大工夫编个故事,你累不累?”犬牙喷出一口浓烟,骂道。
“我没有说谎,我——”
“我打了九年仗,当了两年佣兵,还在这里头和这帮乌合之众混了三年,即便我没参与过,他们也会有人见过、听过、聊过,但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犬牙扭头盯着黑羽,一字一顿地道——“我从来没有听过什么黑石队长,更没听过火药行动。”
黑羽知道犬牙或许不相信他,于是再抛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论据——“外面那些生物危害箱子里装着的就是那种橙色的材料,等你们造好了地基,管理员一定下令让你们——”
“那本来就是糊墙的玩意,我只知道你出现之前,这里没有人死成那逼样。”犬牙继续狠狠地吸着烟,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和客观。
“我说了不是我杀的,我把尸体拖出来让你们看到,就是要引起囚徒的恐慌,只有这样这里的行动才能被停止,而那些恐慌的囚徒才有可能——”
“有可能劫船逃跑,然后你也顺利地逃走了,”犬牙说,眯起眼睛打量黑羽——“我不知道你怎么杀的,但我知道,这才是你杀人的目的。”
黑羽不说话了,他甚至有一点点后悔。
他和犬牙对视了一会,被烟呛到后浅浅咳嗽了两声,慢慢地转过背去。
犬牙把一根烟抽完,还有点好奇黑羽居然就这么坦然地睡在他身边。他刚调戏两句,黑羽却又冷冷地道——“当你开始感觉到耳鸣和眩晕,你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这话一出,犬牙心头一震。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天自己感觉的症状,不仅没有附和当时一起去烧尸体的家伙,甚至对刀疤也只字未提。
“你救过我,”黑羽的肩膀动了动,轻轻地说——“我不过也试着救你一命罢了。”
犬牙没有接话,他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不仅让他没法发声,甚至呼吸都变得艰难。
第27章
犬牙没有出卖黑羽,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黑羽的话像靡靡之音在他耳边嗡嗡叫,其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耳鸣。
好几次刀疤经过犬牙面前时,犬牙都想和他聊几句,指不定能从对方那里有意无意地知道些新的东西。
但可惜刀疤似乎并不想和他说话,他们关系闹僵的时间比想象中更久,原因在于刀疤已经和隔壁营的三面熊混熟了,他当然不介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犬牙。
犬牙不喜欢三面熊,尤其不喜欢他脸上的几块刺青。
那刺青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在他脖颈的位置,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骨架,浑身长毛,只有身体没有脑袋。
另外部分则分部于左脸和右脸——即左脸颊纹了一张脸,右脸颊又纹了一张脸,加上他自己真的那张脸,总共就有三张。
而左右两张脸带着两不同的面具,一哭一笑——三面熊的绰号就凭这招摇的纹身得来。
但虽然纹在脖颈的躯干是瘦骨嶙峋的,三面熊本人却非常壮硕。即便犬牙走过他身边要看他的表情,都得微微抬头。
不过犬牙一般有多远躲多远,因为他很臭——这不是他们这帮大汉正常的臭味,而是一种十里飘臭的、极具穿透力的味道。
而且三面熊太他妈目中无人了,他刚来没多久,还没从新囚徒的营地里转移,晚上喝多了甚至敢跑到正规囚徒宿舍耍酒疯。
他耍起酒疯来简直所向披靡,可以把稍微瘦弱一点的家伙直接像抡铁球一样甩。
听说他刚被抓的时候花费了一支小队的人,当时他身上连中了五六颗子弹,还照样一个顶仨地和周围人硬干。末了终于把他制服下来,以为他也就走到这里了,岂料医生刚把他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他当天晚上就睁开了眼睛。
这种人就适合这个小岛,身负重伤还能一个顶仨,要活蹦乱跳了还不一人干十人的活。
不过犬牙和他有一点点过节,那过节发生在去年跨年之际。
那一次三面熊又喝多了,在酒吧发起疯来,朝犬牙他们营的一个人泼了一脑袋的酒,还擦了一根火柴抛过去。
当时犬牙也有点喝高,见着他这无事生非的样子,脑一热抡起瓶子就往他头上砸。
瓶子碎了是碎了,三面熊却连一点伤都没有。但犬牙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并且让他决定犬牙就是他下一个教训的对象。
犬牙刚在心里头暗骂他这哪叫脑袋,这叫秤砣,三面熊就从座位上下来,操起一张桌子,从犬牙的头顶狠狠地往下扣。
那天犬牙确实被揍了,但他确定在那一击后有人帮了自己,若非如此他一定当场被三面熊打死,毕竟当桌子直接穿过他头颅之际,他看到三面熊纹身晃了晃,最终九十度打转——犬牙当即倒下了,唯一留在眼帘里的就是那模模糊糊、狰狞不已的两张诡异的面具。
那次过节之后,犬牙的脑袋、脖子、脊椎疼了好些日子,甚至偶尔头发痒了挠一挠,头皮的其他部位还牵拉着疼。
不过他倒是学乖了,以后但凡再见到三面熊进酒馆,他一定早早回宿舍睡觉。
他看不惯三面熊的猖狂,但他又干不过对方,所以只能眼不见为净。
第28章
三面熊身边时常带着一个叫白面跟班,白面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弄到毒品的家伙。他本身就是一个瘾君子,即便状态最好的时候他的脸也像白纸一样。每天病恹恹的,有时候跟在三面熊后头,三面熊的影子都能彻底把他遮住。
一开始犬牙特别好奇这逼人为啥也送到岛上来,这能干活吗,说不定还没干几天,他就在烈日底下蒸发了。
后来犬牙才恍然大悟——这人的能力不在于能干粗活,而在于能把其他人治住。
他和三面熊的关系不言自明,而三面熊超乎常理地护着他。不仅如此,其他人也和他很熟络。关键就在于他和管理员们的关系特别好,永远都能弄到小卖部里没有的物资。
所以即便在连一根香蕉、一只苹果都是天价孤岛,他居然能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点点小纸包,让某个囚犯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刀疤曾说他是管理员安插在囚徒中的奸细,他大能力没有,小能力不少,就像每天晚上被三面熊戳后面时必须加的润滑剂一样,让整个营队没有秘密,维持着管理员的统治。
现在可好了,刀疤成了三面熊另一个跟班,所以三面熊还真他妈有了三面,更加耀武扬威了。
犬牙远远地朝工地上最高的一个人头看去,几乎不用寻找,就能确定三面熊的位置。
今天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灼热了,虽然仍然刺目,但温度随着冬季的来临在慢慢改变,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下起大雪,而他们也将迎来死人最频繁的一个季节。
犬牙把水泥全部倒进搅拌机里,再往黑羽的方向看去。
地基建完之后,脚手架就要继续往上搭建。此刻黑羽正坐在一个吊机旁边,一边扯着纱网,一边用麻绳捆着几块小木桩固定。
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汗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来时的头发也已经剃掉了,现在只剩短短的发茬,近乎于光头。
犬牙没有再问黑羽关于逃走的事,他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出逃。黑羽也没有再主动规劝,看样子就像“我试着救你了但你想死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而这几天来再没有多余的尸体,犬牙也宁可自我劝慰——估计是奴隶生涯毁掉了黑羽的精神,所以他编了一个谎话来伪造自己的身世。
这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骗过其他人的同时,也骗过了自己,让心里好受一点,让他不至于自我了断。
犬牙见过这种先例,上个月因矽肺死去的一个同营的囚徒就是典范。
犬牙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老拿着一个女孩和一个娃娃的照片给犬牙看。
他逢人便说自己有个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儿子在等他回家,所以他肯定要好好干活,得快点出去与他们团聚。
他说自己当初就是为了谋生才不小心杀了人,但谋生的根本也是为了给老婆孩子换取更好的未来。
他说得声情并茂,情到深处还涕泗横流。
犬牙为此还有点同情他,他们刚刚才经历过战乱,百废待兴,很多规矩都是新的,而人产生迷茫再做错事,也在所难免。
这样的认知一直持续到上个月他咽了气,管理员把他的尸体抬出去。犬牙多嘴感慨了句——妈的,再熬多两个月就能回去睡老婆了,怎么在这节骨眼上走了。
听到这句抱怨的管理员好奇地看了犬牙一眼,竟突然笑了——“他不就是和老婆孩子团聚去了吗?”
犬牙没明白什么意思,摇摇头。
管理员却说了一个和那名囚徒完全不一样的版本——“他要不砍死他老婆孩子,现在也不用死在这里。”
那一刻犬牙愣了,但他很快就说服自己管理员说的才是真话。毕竟面对一个已经冷却的尸体以及一个马上就要被遗忘的、无阻挂齿的囚犯,管理员没必要骗他。
但对于那个囚徒来说,却有太多的理由撒谎了。
第29章
但事情还是出现了异变,在这个地方由于人的精力太过旺盛,能供以消遣的东西又太少,所以没事找事就是排遣苦闷的一大良方。
何况管理员只需要保证大体的劳动力不变,而囚徒们的档案大多乌漆嘛黑,有的甚至连国籍都没有,那意外死亡也会归在正常死亡的行列。
九年内战打得太久了,久到所有人的生活都成为一盘散沙被混入沙漠中。
很多人打完仗出来就没了家,而又不是人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毅力,再去追寻和组建一个,所以流浪的人特别多,杀红了眼却杀心未泯的也多,他们流落到新社会中就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