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罪同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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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硕纵然脾气再好也经不起他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态度，更何况郑硕自认为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看了楚晏一眼，决定把自己连续熬夜的最后一丝耐性也捐献出来：“下次别约在停车场，这地方其实更容易被发现。你躲在车里别人也可以躲，只要对方有心你很难发现被跟踪了。”
“你可以走了。”楚晏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郑硕终于忍无可忍，下车后发泄似的用力关上门。楚晏的目光透过玻璃窗和他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踩着油门走了。郑硕冷不丁吸了一口车尾气，气的一脚踢在旁边的车胎上，换来一阵报警器的尖叫声。
真搞不懂楚晏在想什么，刚才明明是为了他好才说那些，难道这也得罪这位少爷了？这么莫名其妙又喜怒无常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第二十三章
郑硕气归气，但还是立刻保存了那段导航视频，回去找后勤技术组处理一下，先确认楚光赫途径的地点有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再看他消失的附近有没路面监控视频一类的可以继续追查。
郑硕联系了昨晚值班的便衣，那边汇报确实是没发现楚光赫有离开过家门，昨晚只有管家和楚晏出过门，但因为郑硕要求监视的对象是楚光赫，所以他们没有及时汇报这个情况。郑硕在自己的办公室来回踱步，能成为外勤的都是综合方面比较优秀的警察，如果这样都能让楚光赫躲开，那说明楚光赫确实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至于楚晏为什么会发现？郑硕烦躁的看了眼手机屏幕，楚晏不肯接他电话了。
郑硕真觉得自己今年命犯太岁。不但遇到了黄粉重出江湖，还认识了这么一位脾气比他还大的少爷，偏偏他又好像欠了这位少爷什么似的，每回见面都得受点罪，当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人民公仆”的感觉。
“阿嚏——”
另一边，那位被他惦记的少爷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把车子停在路边，穿好刚才为了骚包而门户大敞的外套。这才踩着油门出了收费站，往高速上驶去。
楚二少心烦的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他刚才嫌吵就把提示改成了震动，但手机来电显示的“白痴”两个字一直霸屏在中央，不断闪动着。等那个白痴好不容易挂了，系统则贴心的弹出提示【当前未接来电7个，来自手机联系人：白痴。】
楚晏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智能手机实在蠢的不行。
这个时间不是高峰，路上没什么车，他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嘴角上扬，把GIULIA的车速加到了120码，连续超过好几辆私家车，留下一阵看不见的尾气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他现在一个人过去了，我会看着办的。”在刚才被楚晏超过的几辆私家车中，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打了变道灯，从最右侧转向了超车道。车内的司机戴着蓝牙耳机，脸色阴沉的像腊月天结冰的湖面。他说完这句话就按了挂机键，用力踩下油门加速，悄无声息的跟上了疾驰的GIU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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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郑硕第十二次放下手机，正想对着空气慰问楚晏一通，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他刚抬头，林珣顶着张苍白的脸走了进来，他一愣，正想问你怎么醒了，结果看到林珣身后那位碍眼的布景板，脸色又沉了下来。
“王述的案子有进展了，查到他在今年1月的时候曾在这家便利店使用过一次手机支付，你看。”林珣走到郑硕的电脑前面摆弄了一番，把他的电脑连入内网数据库，打开了刚才技术组重新处理过的一段短视频让郑硕看。
郑硕凑过去，那是两个监控探头拼在一起的画面。左边是王述在便利店买东西，他手里拿着个黑色袋子，视频是从头顶斜上方45度左右拍的，是便利店的监控视频。王述买的东西是一包烟，接着他就走出去了。右边的视频画面立刻出现他的身影，应该是便利店门口装着的监控。王述出去后边沿着路边走，约莫走了十几米后停下来了，四下打量了一番，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扔进了一个绿色的垃圾桶里，然后他就慢悠悠的走了，直到消失在监控之外。
林珣等他看完了才继续说：“已经查过这个垃圾桶了，也查了环卫工人那天收垃圾的时间，但是隔太久所以线索又断了。不过还有一个，你再看下。”他继续弄，两三秒后另一个视频又跳了出来。
这是个高速收费站的画面，时间是夜里，王述居然戴着黑色的墨镜。不过通过高精度人像比对系统还是锁定了他的身份。他开着一辆车牌号为南U7505ED的银色雪佛兰套牌SUV，自西向东驶出了南江市。监控画面显示的时间是今年3月2日凌晨01：10。
3月2日？郑硕一愣，不就是绑架案发生的前十天？
“因为有时间和车牌号，所以我们一路追查沿途的监控，发现他的车子于01点55的时候在太宁高速的G10…12段之间消失了。高速那边反馈给我们的记录是3月2日凌晨那个路段有人为破坏过电缆的痕迹，但是没影响到交通，当时就没有封闭路段，不过这种电缆维修需要耗费两三天的时间，所以那段时间的监控就缺失了。”林珣咳了一声说道。郑硕本来认真听着，看到他咳了就把桌上的水杯递过去，结果发现里面是冷的。正想去倒，林珣身后一只手安静的伸了过来，林珣接过自己的保温杯，声音沙哑的对后面的人说了句“谢谢”。
布景板——方景阳一言不发的坐回待客沙发上，依旧翘着二郎腿看他手里的文件。
郑硕默默的看他一眼，把杯里的冷水一饮而尽。
“我们查了那个路段附近所有通出去的路，锁定了这几个地方，经过排查以后确认了这个地址。”林珣喝了口热水，声音稍微清晰点了。他继续敲键盘，一幅三维地图出现在郑硕眼前。四个建筑群闪烁着绿色的光圈，右下角一片住宅区则闪着红色光圈。林珣指着红色的部分，神情严肃的看向了郑硕：“这片别墅区的住户信息已经确认过了，其中有一栋登记的户主名字就是楚晏。”
郑硕立刻想起了那个木制门牌号：威斯汀私人花园99号。他的神经都绷紧了，视线凝固在显示器上红色光圈的位置，只觉得一下子有海量的信息涌进大脑中，但他却什么都想不了，无法立刻整理，也无法进行判断。
“刚才王伦跟威斯汀花园的物业联系过，确认了3月2日那天上午99号别墅有被人撬过门的痕迹，但是屋主说没有丢失物品也就没有报警了。”林珣的声音就像撞钟，一下下敲在郑硕的太阳穴上，敲的他浑身僵硬，不好的预感像撕开的口子，在视网膜上越裂越大。
“基于楚思瞳的口供，王述说过他要找楚家报仇，但没有说清楚具体是找谁，也没有说清楚报仇的方式是什么。假设王述那天是想偷窃的话，那这栋别墅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值得他一定要下手的。但如果是想行凶的话，楚光赫是一个无论出入哪里都有保镖跟随的CEO，楚家只有楚晏和楚思瞳是行动自如的。所以……”
“慢着，这个别墅区的监控确认了吗？”郑硕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断道，林珣叹了口气，把保温杯往桌上用力一放：“没有，这么大个别墅区的监控居然都是做做样子的！只有前后主要的出入口有监控，我看了建筑外观，只要有心爬墙都能翻进去！”
“也就是说监控根本没拍到王述进出的画面？”郑硕继续问，林珣点点头，刚要说话又被他打断了：“那有没有查过监控，那段时间附近有谁去过别墅？”
“有，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在3月2日早上楚晏一个人开车去过，监控显示，他在07：46分抵达的威斯汀花园入口。进去了超过半小时才联系的物业说门被撬了，但是从入口到他的别墅开车只要三分钟。”林珣说完就看了眼郑硕放在桌上的手机：“我们刚才联系楚晏，他一直没接电话。楚家那边也表示他没有回去，你有没办法立刻找到他？”
“你怀疑他？”郑硕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飘了，林珣的视线和他撞在了一起，坚定的就像在他面前竖起了一道墙：“是，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他曾经和王述接触过。”
第二十四章
郑硕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第21个拨出记录，烦躁的吸了口烟。旁边开车的人用眼角偷瞄他，立刻又直视前方。
白色的烟雾还没成形就被窗外涌动的风吹散，后座的人被呛了一口，压抑着嗓音咳嗽，终于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抱歉。”郑硕赶紧打开灭烟器把剩一半的烟扔进去，抱歉的回头看。林珣捂着嘴，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旁边的布景板却赏了他一道凌厉的视线。
“你先睡一会吧，别死撑。”郑硕没理会方景阳，林珣的脸色比刚才在办公室里还难看，毕竟是盐水吊一半被叫起来的，根本就没缓过来。搜查令批下来的时候他执意要一起出勤，再三强调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不能有任何闪失。郑硕和方景阳两个人都劝不动他，只能让陈庭安把简易挂瓶装置移到车上来，由方景阳扶着，让林珣靠在后座继续挂。
“没事，我还不至于那么虚。”林珣勉强扯出一个笑，却因为车子这时候刚好颠簸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歪向车门。郑硕急的立刻伸手去扶，在还没碰到他之前就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
方景阳的脸上依旧平淡的看不出情绪，双手却把林珣的肩膀稳稳扶住，将那失控的身体拉向了自己怀中靠着。
郑硕的手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和方景阳对视的那一眼有太多的情绪一闪而逝。
林珣被这一下颠的头晕眼花，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意识到车内的气氛变紧张了。唯有充当司机的吴晶晶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生怕一转头就看到她家老大杀人的眼神。
郑硕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坐直身体，拿起手机第22次打给楚晏。
依旧没人接。
他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下意识的握紧手机，力道大的手背上青筋都爆了起来。林珣刚才的推理他一句都反驳不了，他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林珣楚晏真正想做什么，但林珣分析的那些却又让他对楚晏再次产生了怀疑。
如果林珣分析的是对的，那半个小时的时间差楚晏到底在做什么？他真的和王述见面了吗？他到底隐瞒了什么？一直以来他对自己说的那些有几句是真的？会不会他也在利用自己？
郑硕头疼的捏着眉心，他发觉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的专业刑警，他居然没怀疑过楚晏那天在1618号房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让他的潜意识产生了偏颇？
楚晏并没有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甚至一开始就裹满了疑点。登记成假地址的别墅，拿出的那些跟踪照片，和两位死者多多少少都沾了点关系，第二次甚至巧合的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郑硕也没有去了解过他十三年前报案的初衷，只因为潜意识觉得，那个被过去束缚的少年也许背负了太多不能撕开的伤痛。他只是想，现在还不是逼问的时候……
在王丹那的遗体刚被发现时，楚晏曾固执的莫名其妙，追问自己有没怀疑过他？
那时郑硕以为楚晏是本性使然，故意开恶劣的玩笑。现在再想就发觉楚晏那时的眼神和反应很不对劲，就像拼命想在他眼中得到什么答案一样。
到底为什么可以在疑点这么多的情况下还能相信他呢？
林珣的咳嗽声又又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越来越混乱的思绪。他想转过去看一眼，却想起方景阳也在后面。
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视线停留在窗外，用深呼吸来平复烦躁不安的情绪。吴晶晶又悄悄瞄了他一眼，郑硕僵硬的靠在椅背上，肩膀到手臂紧绷着，连带着衬衫都被描绘出了若隐若现的肌肉弧度，像一块结实的板砖。她又看了后视镜一眼，方景阳虽然没有再搂着林珣，却体贴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林珣身上，林珣也没有拒绝，只是闭着眼休息。
吴晶晶默默的叹口气，同情的视线又在郑硕身上转了一圈。估计整个市局就她一个人看出来郑硕对林珣的感情吧，虽然她并没有让郑硕知道自己发现了。
毕竟这种感情……
导航的提示音拉回了吴晶晶打岔的思绪，她稳稳的握紧了方向盘。市局的三辆警车竖着排成一字型，闪着刺眼的警灯往目的地疾驰而去，在空旷的高速上卷起了不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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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晏坐在地下室小吧台的高脚椅上，面前放着两瓶喝空的红酒，旁边的酒杯里剩一点底，恒温的空气里残留着纯酿的甘甜。他手臂交叠放在桌上，下巴歪歪的抵着手背，眼神迷惘的盯着面前的相框。
那是一个女人蹲在小男孩身边的合照。两人身后是盛开的悉尼歌剧院，夕阳的余晖星星点点的落在海面上，碎金般照亮了小男孩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就像有星光藏匿其间。
小男孩约莫六七岁，模样乖巧可人，白嫩的小脸蛋上挂着干净纯粹的笑，正伸出双臂做着捧夕阳的动作。旁边的女人脸部线条很柔和，五官像工笔画出来的标致，她蹲在小男孩身边环着他的腰，慈爱的目光投向那张欢快的小脸，眼底的宠溺像那时卷过两人鬓角的微风，填满了整个画面，宁静而温馨。
楚晏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女人的目光中，似乎想在那双眼睛里寻找着什么。看着看着眼前就有点模糊了，被酒精侵蚀的脑袋轻轻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上半身已经歪到桌子外面。
放在裤袋中的手机不知是第几次开始震动，让他有些游离的意识又清醒了过来。他把手机拿出来，不意外的看到了上面的“白痴”两个字，终于忍无可忍的调整到静音模式，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他伸了个懒腰，将杯底剩的最后一口红酒喝干净，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看了眼水池边上放着的柠檬水，结果又把上身倚到了桌上趴着。
好渴，但是又好累，不想动。
懒洋洋的视线落回了照片上，白‘皙的指尖隔着没有温度的玻璃戳着女人的脸，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直到手机屏幕的闪烁再次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