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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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在意我的过去吗?”
“……”
“你凭什么?”
“嗯……嗯……”
陆寒憋了半天,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好认命了似的点了点头,那姿态很像是小孩子在遭到大人莫须有的不公正待遇时,无法理解又不得不点头的委屈态度。
他斜迁着眼睛瞟了瞟张庶,发现他好看的脸上染着轻薄的怒意,窝窝囊囊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搭讪着转身要走。
“我不是……他说的那样。”
身后传来了张庶的一声轻微的叹息。他不敢回头,却笑了起来,“哎”了一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
张学文公寓地下停车场。
张学文在皇朝娱乐忙了一天,差不多也是到了半夜才下班,他停好了车子,觉得自己连下车的欲望也没有,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眯缝着眼睛稍微歇一歇。
他的手习惯性地伸进了风衣的口袋,忽然摸到了一张卡片似的东西。
他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人,口袋里通常都是干干净净的,手伸进去的时候才会舒服,可是这会儿,却记不得自己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摸出来一瞧,是陆寒的名片。
“啧,神经病。”
想起了那个土了吧唧的乡亲,张学文就觉得反感。
这个张庶,在这一辈的子弟之中算是个出息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没有得到老太爷的重用。不过他一个养在外头胡同儿里的串子,竟然也能跻身嫡系的职位,当了一个部门经理,就应该感恩戴德谦恭有礼才是,成天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不说,还总是在执行董事会上面拆自己的台。
眼看着几个从弟都让张庶拿下马来,张学文有点儿坐不住了,这才想出拿那件东西整整他,原想着他能知道自己的厉害,知难而退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找了个解煞的。
你要找个高人也算是对得起我,竟然还找了恁么一个半土不洋的老乡……张学文里面暗暗地嘲笑了一番,就打算下车回家。
忽然之间,车子的大灯一闪,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满头灰白色长发的东西,从他的车子前面爬了过去,那是一颗人头!
第14章 打脸
“谁!?”
张学文浑身一激灵,大喊了一声。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就会产生出一种类似愤怒的感觉,好像叫喊出来就可以给自己壮胆、吓退敌人一样。
那东西只在车前闪现了一下就不见了。
唉,这几天月底正是公司财务部门最忙的时候,也许是咖啡喝多了产生的幻觉吧。
张学文稍微放松了一下心神,颓了下来,很疲倦地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再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的后视镜上很清晰地映出了车后座儿上的女人!
说是女人就只是因为她的灰白色长发了和凌乱破碎的白色纱衣了,此时此刻,她的头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垂坠着,很像那种老街旧邻门前不知何年何月种下的歪脖儿树。
女人的脖子一梗一梗地,缓缓朝着张学文的方向转了过来。
“啊啊啊!”
张学文还真没有张庶那两下子,登时觉得裤裆一热就尿了出来,他眯缝着眼睛不敢直视,双手去抠车门把手,只想快点儿从这个鬼地方脱身。
就在此时,女人的脖子毫无预警地想弹簧一样弹了出来,整个儿头颅直接弹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面!
张学文不敢回头,可是从车门旁边的后视镜上面,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女人的头就安安静静地摆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位上面,而她的脖子抻得老长老长,好像是一条蛇的身子,又或者,这个女人本身就是美女蛇!?
女人的头从那一堆灰白色的凌乱毛发之中发出了桀桀的怪笑,长脖子左右摇摆了起来,把她的头发晃动到了两边,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哪里是一条美女蛇,分明就是一个吊死鬼!滴溜溜乱转的眼球儿夺眶而出,滴着鲜红的血迹,伸出老长的舌头挂在胸前,涎水滴滴答答的从下颌之处滑落,驾驶室里弥漫着腥臭的气息。
“救命!”
张学文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抠开了车门,连滚带爬地从车里滚了出来,四肢着地向前爬行着,他根本就不敢回头,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或者是吓得腿软了,根本使不上力。
他朝前跪爬了几步,忽然就觉得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瞧,灰白色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住了他的手,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余光往旁边一瞟,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的头跟着自己一同爬行了过来,回头一看,一条白腻的脖子从车窗里无限伸展了出来,正在跟随着他一起爬行,这会儿已经延伸了足有十几米长了!
“啊!……”
张学文大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
包袱斋。
陆寒一身儿军大衣外头罩着个围裙,低着头在厨房里忙活,厚重的眼镜儿给砂锅里的蒸汽一熏,上头朦胧了起来,他拿袖口抿了抿,接着干活儿,嘴上还哼唧着小曲小调儿。
“唱的是红日滚滚~坠落西坡呀,小两口坐在炕上来把十八摸呀~”
“叮铃铃、叮铃铃……”
陆寒正唱的高兴,裤兜儿里的肾六S+发出了老式电话铃的声响,他连是谁都没看,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
“喂,是陆先生吗?我是张学文!哦,就是张庶他哥。陆先生,你快来救救我啊!”
电话那一端的张学文语气几乎是在惨叫,原本还挺好听的京白这会儿高亢得像个娘们儿,听上去十分刺耳。
“哦……张学文……大少爷啊!”
陆寒憨厚的声音在电话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直到对方继续连声惨叫,才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地响了起来。
“对对,是我!陆掌柜,救救我!”
张学文报上了自己的地址电话,并且再三承诺,钱不是问题。
……
三个小时之后,陆寒一身乡土气息地出现在了张学文提供的地址一楼大厅里,保安带着“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两枪”的鄙夷神色,看着这个跟自己刚刚进城谋生时打扮几乎一致的乡亲。
“先生找谁?”
这是一所国际酒店公寓,很多皇朝娱乐的中层干部都由公司出资在这里租下或购买了房产,尤其是嫡系的亲支近派,比如张学文,就是老太爷亲自点头拨款买了这一处寸土寸金的酒店式公寓,这里的保安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就算狗眼看人低,必要的礼数并不敢太缺失。
“哦哦,大兄弟,是张家大少爷叫我来的……”
陆寒磨磨唧唧,说话秃露反帐的,反正着急的也不是他。
“什么张家大少爷?”
小保安反感地看了他一眼,哪个山沟里爬出来的兵马俑啊?说话怎么还跟古代人似的,老爷少爷一大堆。
“就是张学文张总啊,哦对了,他住在1408号房间。”
小保安心里咯噔一下子,不会吧,是那个少爷脾气难伺候的主儿?这事儿要是耽搁了,一个月被他投诉三十天也不是不能够的,就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冒认皇亲,不过他能报出名字房间号码,想来总是有点儿瓜葛。
一个电话过去,刚刚报出了陆寒的名字,沿着电话线的那一端就传来了愤怒的咆哮。
“什么视频确认啊!那是我的贵客!贵客懂吗!快点儿放人进来!不然我要投诉你!投诉你!”
小保安虽然也没少被这个大少爷斥责,今儿这样如同泼妇骂街似的还是第一次,也给吓傻了,麻利儿的输入了电梯密码,把陆寒送了上去。
陆寒颤颤巍巍地走在电梯间外面铺陈华丽的波斯毯上,生怕给人家踩脏了,一副畏缩的神情,来到1408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没人答应,等了一会儿,自己伸手一推,门开了。
陆寒皱了皱眉,摘下了眼镜儿,伸手掩在了唇边,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很不名誉的味道……
第15章 半副执事
“这把扇子,是我从九嶷山附近的一个村子偶然得到的。”
张学文换了一条裤子,领着陆寒到了另外一间通风良好的房间,才开了口。
“当时公司要投拍一部电视剧,我作为财务部门的经理要提前去考察环境,以便在董事会上报出成本数据,结果到了那里发现根本就是穷山恶水、民风彪悍,没什么看头儿,就成天窝在招待所里,只等收集数据之后会帝都作报告。”
张学文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语气之中依然透出了些许的诡异。
他记得当时住在条件很差的招待所了,手下的会计都派出去收集数据了,正闲的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听见村里的大喇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供销社新到一批湘妃扇,望广大群众欲购从速,欲购从速!”
过不了多久,他就听见周围的房间纷纷发出了摔门出去的声音,隔着三楼窗户一瞧,楼下竟然乌央乌央的都是人,人头攒动地往村口的供销社跑过去。
“这年头儿怎么还有抢购的事儿啊,又不是肾六S发布会。”
张学文嘟囔了一句,正巧被推门进来换暖瓶的服务员听见了,噗的一笑。
“妹妹,笑啥呢?”
张学文挺会勾搭,出差没几天就跟村里招待所的服务员打得火热,那女孩子捂着嘴笑道:“笑你是个棒槌,不知道去捡漏儿。”
女服务员告诉他,九嶷山原本就是湘妃竹的产地,相传当年舜帝南巡葬身于此,娥皇女英两位后妃追随丈夫踪迹至此,听闻噩耗,泣血而亡,所以这里的竹子上面全都是斑点,号称“湘妃竹”,是制作扇子的佳品。
村里原先有个帝子庙,供奉的就是娥皇女英两位王女,后来十年浩劫让人带头砸了,这会儿要搞旅游业,脱贫致富,才想起来要修。结果组织了十几个重劳力进去,翻修的时候就挖出不少箱子,里头埋的都是湘妃扇。
村支书为了给村里创收,东西也没上报,就地卖了,游客们得了便宜,谁也不会往外说,把肉埋在饭里吃,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湘妃扇的一个集散地,这会儿外头大喇叭广播,肯定是又有新货给挖出来了。
张学文听了倒是心动的,他们家老太爷最喜欢文玩,自己这一趟差事办得中规中矩,若是能孝敬一两件东西,只怕老太爷会更加赏识他。想到这儿心动不如马上行动,赶紧抄起了外套跟着人群前去供销社采购。
他财大气粗,没过一会儿就抢了好几把回来,还献宝似的拿给他勾搭的那个女服务员看看。
“哎呀!你怎么挑了一把红湘妃!”
谁知道大妹子瞧见那几把里头有一柄红色斑纹的,非常夺目漂亮,却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张学文背后。
“怕什么?这把多漂亮啊。”
他拿起扇子,在妹子跟前晃悠。
“呸呸呸,快起来。”
女服务员很厌恶地摆了摆手。
“红湘妃不吉利,别看外地产的能卖出天价儿去,九嶷山本地的红湘妃可没几个人敢收,听说收藏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那东西,方人方得厉害着呢。”
张学文只当是个笑话儿,也没多想,结果枕着几把宝贝扇子睡了一宿,就觉得睡落枕了,晚上还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床底下哭。
他本想拿去退了,可是歪心眼儿一动,就想到自己那个出身寒微却处处当仁不让的从弟来,这才把心思动到了张庶头上,想送一柄扇子吓唬吓唬他,挫挫锐气,绝对没有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张学文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了事情的真相,这回也不嫌脏了,伸手攥住了陆寒的军大衣,只求他能替自己解煞,还表示钱不是不问题,自己如果能得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陆寒刚才进来的时候在门口轰走了美女蛇,就又戴上了眼镜儿,这会儿隔着厚重镜片,看着这个也算是帝都旧家子弟的张学文,又想起了张庶,他又记起杀人的感觉了。
陆寒以前是个带兵打仗的,手底下不少人命,若不是脸酸心硬敢杀人,也不会十七岁就做了小将军。可是他也敬佩那些宁死不屈的对手,他们那会儿时兴首级军功制度,砍了多少敌军,就有相应的犒赏,可是陆寒却没有砍下力战而亡的将士的首级,留他们一个全尸,而那些连滚带爬踩着同伴尸体逃走的逃兵,却往往会被他一刀砍成两段儿。
张学文就是逃兵,他没本事做到湿衣不乱步,丢了关外张家的脸。可是张庶不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受了家里人的挤兑,可是他当得起大家弟子的名号,他不怕自己这个领域的东西,有身份有见识,人又长得漂亮,要是自己打算在帝都成家过日子,他真是个不错的……
陆寒想到这儿,老脸一红,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前襟儿,很憨厚地笑了一声。
“大少爷,这解煞啊,没您说的那么邪乎,你是张总的亲戚,我这就算是买一个饶一个,不收钱,传你一个偏方儿……”
陆寒说得邪门儿,到了紧要之处还低眉耳语了几句,张学文听得面有难色,正想再打听打听,陆寒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几分钟之后,张学文在另外一个房间的残留物就派上了用场。
……
陆寒回到了小铺子,刚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牛尾汤的香气,远远的看见开放式厨房的外面露出了一截儿狐狸尾巴。
“咳……”
“噫!老板……”
几秒钟之后,胡瓜哭丧着脸蹭了出来,看样子还没有得手。
“里汤锅远点儿啊,不然把你也下进去。”
“嘤嘤嘤,老板,我好饿。”
“那也不能动,这是给张总的。”
陆寒把胡瓜扒拉到了一边,熟练地戴上了微波炉手套,拿起汤锅里的调羹搅拌了起来。
时间掌握的刚刚好,这会儿牛尾汤已经煮出了乳白色,再削几片白萝卜,放了一把干粉,焖一会儿就出锅了。
陆寒拿出了已经刷洗干净的保温壶,把一整锅的浓汤都倒了进去,又在上面的隔层里面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胡瓜,你在家看家啊,我给你姑爷送饭去。”
“哎哟喂老板,这就改口啦!”
“……”
陆寒老脸一红,也觉得自个儿太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端起保温壶刚要走,肾六S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