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黎明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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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陈既明的五官很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代表我喜欢你,想跟你过日子。”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沉沉地莫名让人觉得很安心。陈既明没有说想跟他谈恋爱,而是直接说想跟他过日子。谈恋爱意味着我想此刻跟你在一起,过日子却是我想今后都跟你在一起。
闻辰易觉得他话有些糙,这种直入主题的画风一点都不浪漫,却被结结实实的表达戳了心窝。他反复确认了一下,以防陈既明反悔,他遇见的变数太多了,结果陈既明就凑在他耳边,一点不害臊地把那句话反复说了好多遍。
辰易,我喜欢你,辰易……
闻辰易觉得自己耳根都烧红了,陈既明才停下来注视着他。过电的感觉犹在,陈既明捏了捏闻辰易的掌心,他的掌心很软,跟他的头发一样,总是让他心里很熨帖。
陈既明想起今天抽的最后一根烟,在破壁残垣和苍茫的烟云之中,他突然想定下来。那一刻他满脑子只有闻辰易的样子,他冷冷却执着的眼神,开心时目光中闪现的琉璃,浅浅的梨涡,瘦削的肩头,他垂下的手,终于勾出的指尖,那一刻陈既明突然想到,他还没有跟闻辰易告过白。
原来说出来是这样的感觉,整个人像沐浴在温泉里,神经松弛一切回归本初。闻辰易的眼角弯弯的,然后过了一会儿又盯了盯他的脸,佯装正经道:“那我现在有正当理由了,以后不准受伤了听到没有。”
“好。”陈既明在他的眉眼上抚了抚,他特别喜欢闻辰易的眼睛,总是能真诚地反应主人的心情,他将人小区里的昏暗处,仿佛回到自己的私密空间,陈既明温柔地笑着说:“辰易,有句话我憋了挺久了。”
闻辰易歪头看他。
“我想吻你。”
话语刚出,温热的唇便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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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嘴唇微凉,触感极软,先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就像被惑入秘境,深深地吻上去。闻辰易被他撞得往后撤步,却因为背后是墙退无可退,陈既明一手摁住闻辰易的后脑,按捺他的动作,思念与激动并存,呼吸交替,鼻梁相抵,闻辰易闭上眼,仿佛置身黎明的海岸,听见波浪涛涛作响。
很久没接过吻,明明嘴唇没什么温度,灼热却自下而上冲击颅顶,闻辰易微微睁开眼,看见昏暗中陈既明深邃的轮廓,微光中熠熠生辉的眼眸,他在注视着自己,如同海洋永恒地窥伺着航行的船只。闻辰易听见心脏的鼓动,耳膜的焦躁,然后是陈既明深沉的嗓音,像来自寂静海底。
“辰易,张嘴。”
闻辰易一瞬间耳根红到了脖颈,青涩而顺从地轻启嘴唇,对方的舌飞快撬开牙关闯入,唇舌交缠,他的船只仅仅倾斜了一些弧度,就被海洋轰隆一声卷入。闻辰易“唔”地惊叫出声,他的手拽着陈既明的衣服,牙关之间探索,想换被动为主动,却被陈既明强势压制住,被迫交出最后的空气。
他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长时间,只是在结束的时候趴在陈既明肩头喘气,左手绕过肩拽陈既明的耳朵,在心理上讨回一点不平衡。
陈既明抱着他笑,一只手在他脑袋上不停地来回揉着,在他捏很的时候小声说疼。夏日的风是热的,吹在脸上还有湿润的水汽,陈既明也不嫌热,把人揽在怀里心里才算舒服。
“太好了。”陈既明说。
“嗯?”闻辰易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我终于不用每天纠结来纠结去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多煎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无论哪条路都是未知,你可把我逼惨了。”陈既明笑着说,“不过幸好,幸好选对了。”
闻辰易砸了一下他的背:“怪我咯?”
“怎么敢。”陈既明谄笑一下,又恢复正经,舒了口气说:“我是想说,太好了。”
太好了,遇见你,你没有走开,你在期待我回来。
太好了,你是最好的意外。
*
晚上两人各回各家,胡若静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儿子了,夺命连环催生生地干扰了不可描述的荷尔蒙交织,嘱咐好闻辰易回去垫垫肚子再吃药,眉目舒展张扬地回到家接受胡女士的拷问。
“脸上怎么回事?”胡若静刚打开门就问。
陈既明心虚地蹭了下嘴才想起脸上贴了创口贴,心说梁初这犊子的话太不可信了,胡女士近视四百度都能看出来,隐形个鬼,然后随口道:“出任务,小伤没啥。”
“注意安全。”胡若静瞅了眼确实没事,转身回沙发继续研究老年大学的课程,还不忘日常损儿子,“本来就没几两水,破相了看谁还要你。”
陈既明这回没跟她斗嘴,反而心头得意,不仅有人要我,还心疼着呢,您不懂。
胡若静多眼尖一人,瞧他神色欣然,一下子就捕捉到异样,顺便联系上下文思索一番,说:“有情况啊,不会是上次送汤的姑娘吧。”
陈既明被他妈的精明吓了一跳,顿时支支吾吾:“那什么,哪有送汤的姑娘啊,再说不一定是姑娘啊。”
胡若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心里绕了几个圈,最后笃定地说:“看来是有对象了,火候到了带回来吃顿饭。”
“您做菜呢还火候。”陈既明索性顺着她摊牌,“再说吧再说吧。”
胡若静哼哼两声,继续看老年大学的材料了。
陈既明洗漱完躺在床上,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他给闻辰易发了微信问他吃药了没,顺便再次检查了一番安眠药是被他带回来收好了,见闻辰易回复他了立马把语音拨过去。
“还没睡?”陈既明问。
“刚躺下。”闻辰易躺在床上懒懒地接电话。
“我妈知道我有对象了。”
“……”
“你全说了?”闻辰易轻声问。
“还没,不过你放心,我们家胡女士还是很开明的,我会慢慢让她接受。”
“嗯。”
“害怕了?”陈既明声音有笑意。
“没有。”闻辰易盯着某处摇了摇头。
陈既明的声音总是积蓄着力量,他想了想,天马行空转换话题:“辰易,我们明天去约会吧。”
“明天不用上班吗?”
“没事儿,晚上总行吧。”
“我晚上要准备材料,第二天开庭。”
“哦。”
“后天呢?”
“要出差。”
“啊……”陈既明突然对爱情的面包充满哀怨。
闻辰易笑了,感觉到陈既明的委屈,柔声说:“周末吧,我周五晚上出差回来,周末能歇两天。”
“周五。”陈既明灵敏地抓住时间,“飞机还是火车,我来接你。”
他的声音很倔强,所以才常常认准一件事不放手,闻辰易心里很暖,只得答应他说“好。”
“晚安,睡了。”闻辰易揉眼睛有点困了。
“好,晚安,你睡吧,我来挂。”
“嗯。”闻辰易很快进入梦乡,他很久没有这么快地入睡,像躺入柔软棉花,周围是一片光亮的白日,不再漆黑的梦境。
陈既明直到那边的呼吸绵长才挂掉电话,躺在床上描摹闻辰易的样子,特别是姣好的唇形,柔软的味道,今天让他有些失控……思绪越飘越远,放空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陈既明拉上凉被闭上眼,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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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side 七夕番外
七夕在工作日,闻辰易对这些日子向来没什么想法,何况手里的活已经堆积成山,所以在陈既明到来的时候大大地睁着眼睛表示疑惑。律所的同事已经习惯这位警官先生时不时的到来,陈既明有时会顺道买一些小食慰问长期久坐的同事,加上工作原因律师巴不得笼络一位警察朋友,也就对陈既明格外客气。
杨文茵喜滋滋地捧着陈既明给的冰玛奇朵,仰头伸展感觉夏日的灼热消散大半,熟络道:“陈警官今天不去约会吗,七夕节呢。”
陈既明笑笑:“我这不是来找闻律师了吗。”
杨文茵八卦:“我怎么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难不成嘿嘿嘿……”
陈既明不置可否地夸张点头,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不出真假,搂上闻辰易:“辰易,七夕快乐。”
闻辰易已然忘记这个节日,看陈既明今天一身挺正式的,从运动装改头换面成了休闲西装,一脸谋划已久的表情总觉得要闹什么幺蛾子,连连摆手道:“忙着呢,你太闲了很扎眼。”
陈既明抖抖西装,蹂躏他的脑袋:“怎么一点都不惊喜,没情趣。”
最没有资格说别人没情趣的陈既明本人看闻辰易实在很忙,只好缩在他旁边的硬板凳上等着,目不转睛看着闻辰易只等他下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动不动,活像个望夫石。对面依旧单身的龚凡看见这一幕,将耳机音量调大了些,专注写诉状,手机封面赫然显示着正在播放歌曲《百年孤寂》。
旁边一直等着个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全神贯注,闻辰易理了会儿诉讼思路却发现一团浆糊,斜眼瞪陈既明对方还给他一个完美的微笑。闻辰易回头又看了会儿材料,干脆把笔一扔,脱下空调房里畏寒的外套,踢着陈既明说:“走吧走吧,出门。”
时下不过四点,杨文茵见闻辰易就要走了,问道:“闻律师这么早就走啦,真过七夕啊?”心想闻律师什么时候找的对象她怎么不知道,这下律所又要少一个陪伴她的单身汪了可气。
“对啊。”陈既明替闻辰易回答,揽着人肩膀往外走,留给众人一个意味不明的背影。
其实陈既明敢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之前他问过闻辰易会不会在律所出柜,闻辰易说无所谓,反正律师这个职业没有那么多办公室勾心斗角和碎碎念,大部分时间是独立或者小团队办案,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好怕的。陈既明心里还是有所估量,不敢明目张胆在律所给闻辰易添麻烦,但口头的便宜却是不占白不占。
上了车,闻辰易见陈既明很高兴,问:“你今天怎么穿这样?”
“这样?”陈既明看了看自己,“不好看吗?”
闻辰易挑眉,好看是好看的,陈既明一直都是蜂腰宽肩,流线的身形非常适合穿有棱角的衣服,只是今天一看就是有猫腻,闻辰易不拆穿他,笑着把安全带系上。
陈既明却是不满足,凑近他的耳朵道:“不好看?”
闻辰易的耳廓肉眼可见地泛红,这么敏感的地方隐隐有气流划过,他微微往旁边躲了一下:“流氓。”
陈既明逗猫成功很开心,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踩油门而去。
能在这个点过七夕的上班族并不多,二人到达的是市中心最高的大厦,顶楼有整座城市最高的观景台和西餐厅。电梯上升很快,玻璃窗外的景色忽地拔高,变成酣畅淋漓的落日长河。陈既明早早地预约好了,在晚市刚开始的时候坐到了最佳的位置。
闻辰易从坐电梯起便没有出声,日常损陈既明的话收了起来,疲劳的眼尾有上扬的弧度。他静静地跟着走,陈既明是个极其不懂浪漫的人,可以说是用情专一的老古董,常常让他讪笑又没有办法,今天这样的阵仗虽然算不上特别惊喜,但能感觉到是陈既明思量且询问很久的结果。
侍者拿来菜单,陈既明交给闻辰易,闻辰易点了些前餐和两份牛排,告诉侍者两份都是七分熟,正要合上菜单,陈既明说:“再来一瓶红酒。”
闻辰易笑着说:“你还要开车。”
“没事,有代驾。”
等餐都齐了,闻辰易才问:“今天陈先生表现很好啊。”
陈既明把切好的牛排跟闻辰易换了一下,抿了下嘴笑着说:“一般吧。”
闻辰易跟着眼角弯弯,认识陈既明以来,他笑的频率真是呈指数倍增长。闻辰易指指桌前的西餐,挑眼看陈既明,意思是前菜有了,还有什么一并拿出来吧。
陈既明似乎在等待,两人像平常在家一样吃着饭,偶尔夸奖几句菜的味道,直到节日专场的钢琴声响起,悠扬的大提琴声徐徐铺开,落定场上最佳的氛围。
是致爱丽丝,古典熟悉的曲子,这样的节日的标配。
闻辰易倾听着音乐,演奏者是一对外国夫妇,看着格外温馨。他欣赏了一会儿,问陈既明:“你是在等这个?”
陈既明被猜中心思木讷地点头。
闻辰易有些宠溺地摇摇头,这家伙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傻得可爱。
陈既明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闻辰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节,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他的手里是一条项链,或者说只是链子,上面挂着块银色小牌和一枚戒指,“之前在部队的时候我去参与了一次国际行动,当时每个人都发了一个这样的牌子标识身份信息,如果回不来,可以靠牌子辨别我是谁。这是生死攸关的东西,虽然不能转业带走,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了非常重要的人,一定要做一个这样的牌子给他……”
闻辰易抚摸着那个军牌,上面有陈既明的姓名、出生年月和部队番号,虽然没有办法刻上国家徽章,仅仅是这样也让他感觉到胸腔的震颤。还有那枚戒指……他听见陈既明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戒指,因为以前……但是我还是想送给你,你可以把它套在项链上也可以取下来收着,没关系,我只是想送给你。”代表我的承诺送给你。
闻辰易把项链捏在手里来回摩挲,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本来以为是一场俗套的节日喜剧,结果陈既明说出了这番话,还让他心脏跳动得如此鲜明……
闻辰易的眼眶有点热,他觉得玻璃窗外的高楼大厦都渺小极了,无论怎样波光粼粼都是暗夜的鸦羽,唯有身边这人是光亮的,光亮而真实,是他的屋宇。
过了好一会儿,他眨了眨眼,把珍贵的感动藏在内心深处,闻辰易说:“那还请陈先生不要厌烦多多指教咯。”他笑眯眯地递上链子,“来,帮我带上。”
陈既明有些紧张,以至于没有意识到闻辰易的心绪,小心翼翼走上前帮他戴好,陈既明身形高大挺拔,加上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起来还挺扎眼的,见有些目光往这边转了过来,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才坐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