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降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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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既认为,这种悸动的情愫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
不过在这一过程中,能偷偷看着相十方,也是一件愉悦且享受的事。
课间,林既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放松,虽然他堪堪踏进理科尖子班,但他对物理课有个大弱门,那就是对课堂的注意力最多保持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靠掐大腿硬撑。
正当林既准备爬下来小睡一会儿时,忽然听到了一阵磕磕巴巴的小提琴声,音符可以具像化的话,那一定是憋尿的音符。
林既勉强听出了《小星星》的调子,还有班上男生的哄笑声。
他抬起头看过去,声音的源头在相十方的座位,那儿围了几个男生,在中间的那个肩搭小提琴,闭着眼拉得一脸陶醉。
能出现在教室里的小提琴,必然是相十方的,听说他的那把琴价值二十万以上,能把这样的琴随手挂在课桌边上,就充分说明了他殷实的家境。
林既眯着眼,看出了拉琴人是谁,谢照风,相十方的好友,从他们平日的相处来看,应该认识超过五年了。
这样的人才敢肆无忌惮的折腾相十方的小提琴。
“你小心点儿别把琴弦给拉断了。”起哄的旁人说。
“断不了。”谢照风秀完之后还用手指勾了一下琴弦,“要是断了我赔他一把。来来来,点歌儿了,想听什么?”
一瓶矿泉水咻的一下正中谢照风的门面,谢照风嗷的一声脸后仰,小提琴差点脱手。
相十方面色平静的走过来,仿佛那瓶精准的矿泉水不是出自他的手。
“鼻子都给你砸歪了!”谢照风炸道。
相十方拿回自己的小提琴,检查了一下,斜谢照风一眼,“你磕坏我的琴了。”
“怎么可能?它在我手上稳稳的!”谢照风想抢过来看,但相十方更快一把收进琴盒里,再捡起矿泉水拿出纸巾仔细擦拭。
谢照风明白了,又抢走相十方的矿泉水,“你讹我啊?”
“讹你?”相十方抬眼,剔透漂亮的眼睛薄凉地看着谢照风,“从小到大,你弄坏我的东西还过那样了?”
谢照风吃瘪的摸了摸鼻子,主动把矿泉水还给他,“小时候的事都记那么久,真小心眼儿。”
相十方皱着眉,表情不怎么耐烦地推了下谢照风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他用劲儿巧还是谢照风让他,看上去比较健壮的谢照风竟然退了两步。
相十方坐下喝了口水,表情并不太想理人。
谢照风早就看惯了他这副模样,有一脸欠欠的凑上来,“这周末定市有场球赛,一起去看吗?”
“不去。”相十方直截了当道。
“为什么?”谢照风瞪眼,“上次我还陪你去理市看音乐会了呢。”
“那是你自己想去理市玩。”相十方说。
谢照风啧了一声,“我好不容易搞到两张票,最前排呢,我妈非要我找个人才让我去。”
“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相十方说。
谢照风嘴角挑起坏笑,一手勾过相十方的脖子说:“主要是帮我搞到票的人想让你也来,算是帮帮兄弟,嗯哼?”
相十方拿开他的手臂,不说话也不看他。
这样子就是拒绝了,谢照风也不强求,又问:“听说这几天你中午都不回家,又有什么活动呢?”
“家里有点事儿。”相十方言简意赅。
谢照风眼睛一转,就明白了,“不会吧?是有多厉害,你都不能呆了?”
“眼不见心不烦。”相十方说。
“来我家啊。”谢照风说,“离得又没多远。”
“不去。”相十方干脆利落。
谢照风故作哀伤捧着心哽咽着说:“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你这个负心人……”
相十方拿出耳机带上。
上课铃响了,谢照风的表演到此结束。
林既也慢慢坐直了起来,其实他一直没睡着,耳朵悄悄竖起来偷听相十方的声音,就算是和熟悉的人相处交流,相十方也带着几分清冷,话不多,也不喜欢肢体接触。可他和谢照风的关系好是毋庸置疑的。
林既有点儿羡慕谢照风。
不仅羡慕他和相十方的亲密,也羡慕他的开朗明快,这样的人和相十方做朋友正好,不像自己,内向木讷,就算有朝一日真的和相十方做了朋友,也是一张冷脸对一张木脸,太无趣了。
不过,就算是干看相十方的脸,也是非常美好的事。
林既小心地看向相十方,窗外的风吹起了他的发丝,他的侧脸英俊得让人下意识屏息,仿佛相框中安静的画。
林既怔忪地望着。
忽然相十方眼睛一抬,视线轻而快的扫过去。
林既迅速低头,心脏的剧烈跳动似乎传达到了指尖。
相十方受欢迎是人尽皆知的事,每节课间,都会有别的班的女生“路过”高二一班的教室无数次,只为能从窗户看几眼相十方。
大胆的还会趴在窗沿,通过大声说话或者笑声来吸引相十方的注意,不过这种方法通常没用,因为相十方课间一般会戴上耳机。
每当这时林既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就算说不上话,至少他和相十方是一个班的同学,他们之间道距离虽然很遥远,但最起码没有那道门的限制。
而且相十方中午回留校这件事,目前只有班上的少数人知道。相十方是器乐社的社员,月底学校有场文艺汇演,相十方会上台演奏,曲目就是他每天中午都会拉的那首。
于是林既在内心自以为是的想,至少在汇演开始前,他是相十方唯一的听众。
唯一。
这个代表着特殊的词让林既又是一阵面红心跳。
继而又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因为当事人相十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过单方面的yy有时候能带给人美梦一样的体验,林既对此乐此不疲。
午休的这段时间,是林既在学校最期待也最紧张的一段时间,因为这个时候,相十方会在教室里坐一会儿,于是整个教室里只有他和相十方两个人。
虽然这样的独处只会存在短短几分钟。
并且林既丝毫不会把握,只会呆板地看书,存在感低得像透明人。
相十方则对这个时间教室里的另一个人完全没兴趣。
一连几个中午,两人只字未聊。
意外出现在今天。
林既听完相十方的演奏了,也度过了和相十方独处的五分钟,看了二十分钟小说起身去厕所时,第一个变故来了。
在教室门口,他差点和正要走进来的相十方撞个满怀。
差点,是因为相十方反应极快的避开了。
林既微微睁大眼,近在咫尺的相十方不真实得像是他午睡做的美梦。
“抱歉。”相十方低声说了句,便绕开林既走进教室。
他和我说话了。
仅仅是生疏的两个字,也足够在林既的心头放起盛大的花火。
林既的勇气在这个刻陡然放大了无数倍,这次机会他要是再放过,他就真是一根木头了!
“你……”林既回身,僵硬的表情和僵硬的声音,“你也不回家吗?”
相十方从桌肚里拿出耳机和乐谱,应了一声:“嗯。”
结束。
林既的大脑此时转得从所未有的快,几乎要找火了,也终于转出了下一句话:“我听到你拉小提琴了,很好听。”
“谢谢。”相十方抬眼看向林既,对他紧绷的姿态稍稍挑眉。
林既接触到相十方的目光,就像逢源的枯木,灵魂似乎得到了荡涤,有种如愿以偿的满足。
“可以告诉我,你拉的曲子叫什么吗?”林既说。
“《my own true love》。”相十方答道。
“好,谢谢。”如果仔细听,能听出林既尾音的轻颤。
相十方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又离开了教室,在擦身而过时,林既闻到了相十方身上淡淡的,像薄荷一样的味道。
又只剩林既一人。
他按着胸口,感受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的跳动,嘴角却翘了起来。
终于,终于和相十方说话了。
但,下一个星期,林既就再也听不到楼梯间传来的小提琴音了。
从相十方和谢照风的谈话中林既得知,相十方家里的问题解决了,自然也不用每天中午都留在学校。
于是林既每天中午都会在耳机里循环那首《my own true love》,就仿佛相十方就在距他不远处。
在林既心里投入巨雷的短暂对话,最后也并没有引发什么连锁反应,他和相十方依然保持着平行的关系,或许相十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林既很有自知之明,他于相十方而言,只是无数个路过生命的灰色人影之一。
时间平稳流逝,但他对相十方那不受控制的澎湃心情依然处于一百度的沸腾状态。
可能再过一个月,就会降下来吧。
林既这样回答自己。
一个月后,分班以来的第一次大考——段考结束。
老师的判卷速度极快,考完的第二天成绩排名就全下来了。
林既的发挥正常,可一看班级排名,第四十三。
班上统共就四十五人。
再看相十方的排名。
第一。
这是理所当然,学号本身就是看成绩排的,相十方是一号。
林既的成绩也是正常范围内的浮动。
可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三,这样的差距,林既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看着两个名字相隔了那么那么多的人,仿佛一道天沟。
太差劲了,太差劲了……简直都不配去肖想和相十方成为朋友。
他几乎要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暗自窃喜而感到羞耻,甚至不敢再多看相十方一眼。
即使相十方完全没有在意有个人对他情感的巨变。
只有成绩,只有这个,是他可以靠努力去缩短和相十方的距离。
林既握紧拳头,把卷子上的所有错题都摘抄下来,每一题都要钻研透彻。
为此他克服了不主动与人交流的毛病,拿着题目向对应的课代表讨教。
“……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你了。”林既抿了抿唇,拘谨地对物理课代表说,“这道题我不太会,可以给我讲讲吗?”
“来来!”物课代是个爽朗的人,立刻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林既指着的题目。
“啊……这题……”物课代的眉毛皱了起来,表情有些为难,“这题我也做错了,等着明天老师讲呢。”
“这样啊。”林既说。
“你也可以等明天的物理课。”物课代说,“或者去问做对的人,据我所知全班写对这道究极变态的难题的人只有一个。”
林既眼睛亮了起来,“是谁,我去问他。”
“相十方。”
第3章
这个名字,先是让林既反射性的心跳加速了一瞬,在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时,物课代站起来冲着前方招手:
“嘿!相十方!这儿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林既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却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气场在靠近自己,非常熟悉,就像上次他莽撞冲出教室,不小心要撞上相十方一样。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贪婪地汲取着。
“怎么?”
一道清冷、略低沉的声音从林既身后传来。
林既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揪紧,似乎把呼吸也揪住了。
物课代拿起林既的试卷展示给相十方看,“这道题,上次我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他说全年级只有你一个人做出来了,真的假的?”
相十方垂眸看了一眼,说:“是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不清楚。”
“你答对了就行!”物课代眉开眼笑,“给我们讲讲呗。”
“这道题用到能量守恒定律、胡克定律和牛顿定律,p1、p2碰撞前后的要交换速度,知道这点就能解开。”相十方说。
物课代一脸茫然地看向林既,问他:“你解开了吗?”
林既有些局促的摇头,“没、没有。”
相十方叹了口气,说:“笔和草稿。”
林既这时的反应很迅速,他立刻送上了自己的笔和草稿纸,相十方接过,弯腰写了起来。物课代专注地看着相十方笔尖写出的过程,而林既则紧张地看着相十方的侧脸。
他们靠得好近,几乎只要再挪一厘米的距离,他就可以碰到相十方的手臂了。
这是林既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到相十方的五官,他的轮廓清晰峻挺,就像上帝无心落下最完美的一笔,低垂下的眉目敛去了眼中的清冷,纤长的睫毛投映下来,林既几乎能品出一丝温柔的意味。
林既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容颜,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相十方解得非常快,而物课代的思维一直跟着他的笔尖走,在相十方写下最后的结果,物课代也同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相十方放下笔,说:“这道题的难度是竞赛级别,正常考试不会出。”
“怪不得。”物课代舒心不少,他才想起来林既还在,便问他:“林既,你明白了吗?”
林既羞愧得要把下巴戳到胸膛,他刚才全程偷看相十方的颜,解题过程全错过了,简直糟糕透顶。
“我一直……不太擅长物理,所以……没看明白……”林既的声音有些弱,其实他也没有说谎,就算他刚才一眨不眨的全看完,也不会像物课代那样立刻明白。
物课代看过他的物理卷面,知道他的水准,说:“这道题你不弄明白也没关系,毕竟以后也不会考。”
“……也是。”林既说,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在被凌迟,和相十方的近距离接触的喜悦也抵消不了他的缺漏被一览无余的展现在相十方面前的难堪。
每次他以为自己能靠相十方近一公分,现实下一秒告诉他一公分在天堑面前无比渺茫。
林既用力咬下内唇,他边疼用轻松的语调说:“虽然这么说,但整张卷就这题没弄明白,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他望向相十方,诚恳又有些腼腆的说:“谢谢你写的过程,我的脑子很笨,所以能不能再耽误你一点时间,给我讲解一下?”
林既带着九十九分的真诚和一分私心,他长得不漂亮,不过脸小,肤色偏白,是能让人放松警惕的无害长相,话也有礼貌,如果相十方不讨厌他,应该不会拒绝。
果然,相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