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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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夙对此评论:“秦总钱多了没处花。”
顾旻却听楼陌说,最近两年唱片业不景气,秦屹打算向烁天学习,进军影视业了。
签下工作室后,仗着年纪相仿,成天无所事事的唐韶齐经常来公司找苏夙玩,无奈两人领域不同,只能一起吃喝玩乐,没法搞正经合作的事。顾旻第一次从苏夙口中听来这个名字,就是他刚跟了陆言蹊那会儿,苏夙说两人打赌,他和陆言蹊肯定不到一年就分手。
唐韶齐觉得陆言蹊本质花心,苏夙却坚持一年再怎么也能过完。结果苏夙赢了,唐韶齐请他们吃饭,在饭局上顾旻听说了赌约,差点当场和苏夙翻脸。
哪知时间一长,他竟也对苏夙这种时不时拿朋友开涮的事习惯了,反应堪称淡定。
“私底下说事嘛,下次你也能拿我事去找他啊。”苏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性格就这点不太好,顾旻忍了又忍,还是捏了把苏夙的鼻子。
苏夙装模作样地推他:“别,我刚打了针,碰歪了赔得起吗你!”
他全脸都纯天然,就爱拿这种说事,顾旻笑出声:“少来!”
正好茶水间有个人经过,见了苏夙这一幕自导自演,冷哼一声,连水都没喝口就走了。顾旻这才注意到苏夙刚才突然抽风是冲着他,一时局促起来,苏夙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整都整了还不准别人说?”
“你以后还是别这样了。”他提醒苏夙,“尹白岺好歹是前辈。”
“什么前辈,人家对外宣称和我俩同岁好吗?也不知道贪那两岁便宜来干啥。”苏夙不客气地说。
他在公司看谁都挺顺眼,惟独与姓尹的处处过不去,也不知道图什么。顾旻深知这一点,见苏夙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顿生出一点羡慕,于是笑了笑随他去了。
他从不问苏夙为什么秦屹对他这么好,公司有人说秦屹是他金主,也有人说他有背景,连秦屹都不敢得罪,但对顾旻而言留给朋友私密的空间应该是最基本的。苏夙不说,顾旻懒得问,还能保持心照不宣的平和。
茶水间的风波很快过去,他和苏夙回到录音棚外时又遇到了尹白岺,这次苏夙朝他很客气地一笑,打了个招呼:“前辈好。”
睚眦必报的个性,顾旻莫名地想起了陆言蹊,他稍微走了个神,再望向苏夙时,看见他得意洋洋朝尹白岺的背影比了个中指。顾旻把他的手按下去,示意棚内还有录音老师,这群人不太管公司的内务,但却八卦极了。
苏夙过了嘴瘾,在旁边坐下,对顾旻说:“你先去录吧,我打一盘游戏。”
从黄山回来之后,上海下过一场雨,那天顾旻晚上睡不着爬起来写歌。他第二天就到公司录了个小样,之后词完成得也很快,Johnny便通知他来录一个试试。
旋律起伏比以往要大,顾旻录得也累,等他终于录完第一段副歌出来,苏夙嚼着泡泡糖,还在游戏里厮杀。
往沙发上一坐,他拍了拍苏夙:“到你了。”
苏夙吹了个泡泡:“再等会儿,等我死了先。”
紧随顾旻之后出来的录音老师满头黑线,不由分说把人拖走,苏夙连忙最后一秒把手机扔给顾旻,喊道:“快,就差一点了,你帮我打完——啊——逼良为娼了——”
一声关门后世界清净了,顾旻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帮苏夙把关过完,得了个不好不坏的名次。他把手机还给苏夙的助理小桃,自己检查过日程表,一会儿Johnny应该会来听刚才的小样,暂时还走不了人。
顾旻惊觉他现在消极怠工,每天就想快点结束工作回家带孩子。“你还真要上赶着当后妈?”楼陌语重心长的教诲响彻耳机,顾旻长叹一声,认命了。
音乐是他的理想,但比起专辑卖到百万级别,拿奖到手软,巡演开一次吃五年之类的常态,他更喜欢写写歌,给别人唱也好自己录也好,都算实现价值。每天工作一个上午,然后他可以花整个下午的时间做点甜品,等陆言蹊回家。
想到陆言蹊,顾旻就神游,他发了半晌呆,直到Johnny喊他才回归现实。
Johnny最近做过头发,染了个时髦的浅灰色,穿件印着夸张字母的文化衫,年轻得不像苏夙口中时常埋怨的“中年老男人”。
他朝录音棚努努嘴,问顾旻:“录完了?”
“第二节 副歌没录。”顾旻说,“我嗓子不太舒服。”
Johnny当他是手心里的宝,自然顾旻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没任何意见,兴致勃勃地要听那个半成品。他拉着顾旻进了二号棚,把方才录好的调出来。
对这首歌顾旻有点忐忑,除却念书时的作业,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的作品编曲。Johnny以前说他的歌旋律顶好,就是编曲不能复杂,否则容易盖过人声,于是用的钢琴、吉他和口琴多了,总会形成令人审美疲劳的类古典感。
于是这次顾旻没用,他改了小提琴,前半部分尽量减少伴奏来展示情感。人声还没调音,过分单薄和游离,Johnny听歌时微闭着眼,看不出情绪,顾旻站在一边望隔音板,预估时间差不多,才重新把曲谱拿来研究。
“……还行。”Johnny皱着眉,他现在中文流利多了,老带股羊肉串味儿,让人错觉他不是从美帝归来,而是去了趟隔壁斯坦,“但你今天好像状态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得重来,顾旻摸摸鼻子,认了:“去玩的时候有点受了寒,山上冷。”
Johnny“哦”了声,不再多问,又叮嘱了他几句诸如保护好嗓子、后面还有两首歌录好争取年底预备个新专辑的废话。顾旻一概“嗯嗯啊啊”地应了,他态度良好,万般配合,和隔壁那个一加大工作量就鬼哭狼嚎的头牌简直云泥之别。
在顾旻这儿找到了存在感,假洋鬼子心满意足地去折腾苏夙。
二号棚里没了旁人,顾旻坐在角落的凳上,改了几个地方的和弦,提给录音老师,说明天他自己带小提琴来录,顺便录歌。老师估计少见过这么较真的人,连声说好。
他到这时才算忙完,走出录音棚时,墙上挂着的钟里时针已经过了五。
顾旻等电梯时又遇到了尹白岺,他和对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规矩叫了声前辈好,就安静等着了。他没来由地想起苏夙背地里说尹白岺是衰神,遇到他准会倒霉,苏夙说这话时一副有条有理的样子,顾旻回忆起来暗自好笑。
“你笑什么?”尹白岺突然问他。
顾旻正心虚着,闻言立刻说:“没事。”
尹白岺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眼,目光停在顾旻领口处,说:“最近过得挺滋润吧,陆先生照顾你照顾得不错。”
他有金主的事在公司不是个秘密,但大部分人觉得是秦屹,没几个认得陆言蹊。就算认得的,也至少都与顾旻交好,没有人会无故说闲话给旁人听。尹白岺从哪儿打听来的顾旻不在乎,但他有点生气了。
平时顾旻不发脾气不代表就是个软柿子,面上那点礼貌立刻荡然无存,他眉头微蹙,电梯也不等了,问尹白岺:“什么意思啊,前辈?”
尹白岺还是那表情,阴阳怪气:“没什么,就突然觉得有的人天生命好,出道开始就有人宠着捧着,而我们这种自己打拼好几年还高不成低不就……圈子里不公平惯了,但偶尔还是想感叹几句,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你不服你也找个金主呗,又没人拦着——是不是硬件不行啊?”
这话顾旻断断说不出口,刚传入耳朵,他们一起扭过头。苏夙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单手勾过顾旻脖子,朝尹白岺比了个挑衅的手势:“哟,前辈好,又欺负我们小旻呢?”
尹白岺被他一口一个“前辈”喊得差点上火,咬牙切齿。
苏夙却不肯罢休,他扭向顾旻,全然和他咬耳朵的姿态,声音却不似悄悄话:“我跟你说,有的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大家全凭本事,红不了最该反省自己。演戏没出路,唱歌又跑调,跟你学面瘫还学不像,真是笑死我了。”
尹白岺:“苏夙!你——”
苏夙迎上他的眼神:“想打架?我奉陪啊,只是你双眼皮还没定型吧,待会儿打歪了又得重做,多遭罪你说是吧?”
两边僵持不下,电梯却发出一声机械的提示音,抵达了他们这一层。门一开,顾旻首先愣了:“秦总?”
这层是录音间和练习室,但另一侧也有个小楼梯直通楼上的办公间。秦屹对刚才几个人的口舌之争毫不知情,乐呵呵地往旁边一让,露出身边的人,愉快地对顾旻说:“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呢?顾旻,快看谁来了。”
陆言蹊得体地冲他一笑:“我来视察投资成果。”
苏夙见有人撑腰反而收敛了,朝向陆言蹊打了个招呼:“陆总下午好。”
“都好都好。”陆言蹊走出电梯间,环顾一周,见顾旻脸色不太好看,刚要问,想起他和顾旻约法三章过的在工作的地方不能放肆,于是只能强装不知道,跟着秦屹走远了。
顾旻默默地目送他拐过走廊,回头时尹白岺已经不见,电梯也下了楼。
“姓尹的刚走了,估计他也没想刚说你,就见到陆总本尊,心里有鬼跑得快。”见他一脸患得患失,苏夙关切地问,“没往心里去吧?他话不太好听,就是嫉妒你。”
“还好。”顾旻蹦出两个字,良久才说,“他说得都对。”
苏夙一拍他后背:“你还信他啊?这有什么,远了不说,咱们公司那些练习生想勾搭高层的还少吗,这事说着不道德,但背地里的手段可不少,没那么多冰清玉洁小莲花。你和陆先生这不是真爱么,管他们说闲话呢……明天我就跟秦屹告状。”
顾旻失笑:“你告状有什么用?”
苏夙:“当然有用了,起码能让姓尹的又待业一段时间。”
顾旻试探着问:“秦总这么听你的话?”
苏夙白了他一眼,说:“露出狐狸尾巴了——老板娘是我小姨,瞎想什么呢你一脸猥琐,我帮你出气还拐弯打探本人的情况,有你这种朋友吗?”
顾旻怕了他的长篇大论,举手投降:“我错了。”
他们多言语几句的空档电梯又上来了,苏夙说还有事,就让顾旻自己下去。电梯间就他自己,下了两层后进来几个师弟,他们和顾旻不熟,只在说自己的事。顾旻靠在最里面,手机突然震动,提示有新消息。
陆言蹊给他发:“在二楼等我一下,待会儿一起回家。”
顾旻嘴角浮现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手指微动,回了个亲亲的小符号。片刻后,陆言蹊发回一串“哈哈哈”和同样的表情,格外温情,像一场假戏真做的结局成了两情相悦,从此就能光明正大地在别人议论他时反驳回去似的。
他不想承认,但苏夙的长篇大论里仍有一句落进了自己心中最深处,“你和陆先生这不是真爱么”,听着有点飘,还带着调侃。
“至少有一个箭头是真爱。”顾旻想,攥紧了手机,重新按了楼层“2”。
陆言蹊再下来时没耽搁太久,顾旻坐在休息厅的沙发上玩了局连连看,和一个师妹聊了几句关于洛乔安的八卦,他就出现在门口。不用他叫,顾旻自己走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楼梯间离开,这动作熟练得仿佛排练过多次,生出了奇妙的默契。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陆言蹊让顾旻在大门口等,自己去开了出来。他在很多地方接地气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顾旻这么说过,陆言蹊只是笑:
“我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事情都自己做完了,回国后一开始上班都不习惯呢。”
顾旻相信他,修养能从小地方体现出来。陆言蹊三十多岁的一个人了,还时常独来独往,并不把暴发户的安全当回事,现在行动的理由又多加一个。
“我就是专门来接你回家。”等一个60秒的红灯时,陆言蹊说,“有点想你。”
顾旻浅浅一笑:“早上不是刚见过。”
陆言蹊夸张地说:“不够啊,我恨不得除了工作时间都能一抬头都见到你。以前遇生还老说我三分钟热度,这都三年了,我怎么觉得愈演愈烈呢?”
顾旻故意说:“你还没腻味?”
恰逢红灯倒计时结束,他一脚油门,舒缓地加入了车水马龙中。这问题好似随意,顾旻却心如擂鼓,生怕他避之不答。
时间久到他差点忘记呼吸,陆言蹊才说:“感情要是这么容易腻味,我早就放手了。”
那年大雨倾盆,要把整座城市都浇透了一般。在记忆里那场雨下到了清晨,顾旻一觉醒来,和陆言蹊之间很多事就变了,他那时说得潇洒,什么各取所需而已,后来这话仿佛纸上空谈,谁也没当回事。
陆言蹊好似也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他轻轻地握住顾旻一只手,言语间喟叹道:“那会儿,你眼睛都是红的,别不是其实偷偷躲在浴室哭过吧——后悔吗?”
他不知道陆言蹊单独和秦屹谈事的那半个多小时里说了什么,但此前被尹白岺奚落时的低沉情绪复又袭来,卷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顾旻突然有点难受,他没动,只让陆言蹊握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陆言蹊说:“嗯?又不高兴啦?”
顾旻连忙坐直了,抬起头朝他笑:“没有,你今天能来我特别开心。”
陆言蹊:“我想也是,带你回家吃肉。”
车载音响放着他的歌,但没有人声,是陆言蹊从他那儿要去的刚写好的曲样。他喜欢这些旋律,又怕顾旻尴尬,两相权衡的结果却在这天放到最大。
在熟悉的琴声中顾旻想了很多事,最终车开回小区,他趁陆言蹊低头拔钥匙时,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主动地深吻。
正逢副歌一句“辗转几度春秋,初雪天光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水平有限,见谅(。
没有嘲讽任何三次元艺人的意思,如有雷同,天大的巧合。
第17章 第十七章
“小旻,你上热门了知道吗?”
听完苏夙发来的这条语音,顾旻眯着眼,觉得全身都痛不想动,按住语音给他回:“多大的事……热门又不是没上过,大清早喊我起来就为了说这个我打死你。”
苏夙直接把电话给他打来了,在那头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