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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梦呓黄土-第29部分

小说: 梦呓黄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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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体化以后,土地都成了公产,即使是荒地,也不能私开乱种。
  解放后以地定产,以产交粮。解放前两年,村里人受广田、茂山影响,加上广权放任、根据地号召,冷庙沟开的荒地,比历代都多,解放后以此为准,核定耕地。刚核定农业税的那几年风调雨顺,年成又好,核定下来冷庙沟公粮比例就高上去了。冷庙沟又是独立核算,单独交税,每年一到打场分粮的时候,村里人就惙气,公购粮怎么就那么多,剩下能自己分的越来越少。如今这年馑就更惙气那公粮,因此就出现了在场上扒公粮的场景。
  耕地是核定的,公购粮是核定的。多耕地,就要多交粮,种田纳粮,天经地义,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这一般老百姓都懂,何况贾顺祥、李茂山这样的干部。农业税是新生共和国的根基,私种私分意味着什么,再偏远的小村干部也解下其中的厉害。
  茂山找到贾顺祥说了李茂林的主意。
  “开荒扩种?”听了茂山的话,贾顺祥惊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用开荒增收的粮还借出的粮。”李茂山说的铮铮作响。
  “那能行?要是……”
  “总比死人强,老祖宗从没让冷庙沟的人出门要饭,你贾顺祥能让父老乡亲丢这个人。守着这么多的荒山,再饿死个把人,亏他先人呢。”
  一席话说得顺祥热血开始喷张,先人遗传下来的义薄云天的气概开始在胸中升腾。贾顺祥不是一般老百姓,他跟着父亲干革命多少年,知道□□政策的厉害。瞪眼盯着茂山,浑身颤抖的又问:“那要是……”
  “冷庙沟山高路远,一年能有几个干部来。就是来了,这地广人稀的,谁又能查得清哪是熟地,哪是荒地。”茂山见顺祥涨红了脸还在瞪他,又说:“这事天知、地知。冷庙沟的父老乡亲都会给你撑腰呢。你们贾家一向都是为冷庙沟两肋插刀的主,迩个不会逑势了吧!”茂山不说“你知、我知。”、不说“给咱们撑腰呢”,只说“你们贾家”。
  听了这话,那股老祖宗的热血在贾顺祥的心胸中翻腾起来,毕竟年轻,义气云天,为乡亲们两肋插刀的激情压抑了党员、书记的理智……
  那时冷庙沟的生荒地还较多,一说开荒,李茂山顺手就指定九阳山和打谷峁一近一远的两块生荒地,贾顺祥看好的却是酒坛沟的梢林地。
  一声号令,冷庙沟的人就跟疯了似的。说好,新开荒地打下的粮食只以工分配。男女老幼、婆姨女子、老婆娃娃全下了地,连狗、羊都撵到地里来了。春天呼啦啦的一条沟、一架山、一片峁子的掏过去,夏天又呼啦啦的一条沟、一架山、一片峁子的锄过去,秋底下又是呼啦啦的收的一干二净……那种热闹、红火、疯狂在冷庙沟从未见过。受苦人都不知道睡觉吃饭是啥滋味,娃不认爹娘、狗不认家户。
  先收了一季豌豆,九阳山生荒地的豌豆长得又快又茂,五黄的太阳才暖洋洋的,豆荚已经开始爆裂了。赶紧收了,打了、分了,正接上青黄。豌豆分完,人们肚里稳了,眼却红了——谁家上的工多,分的就多。于是不管男女老幼,各家拼命的往地里投工。
  茂林眼见这一片片荒地开过来,喜得浑身是力,赶着两个碎儿,宝仁、宝财,一天不落的下地挣工分。
  盛夏,锄地大忙时节。
  段德盛把在公社刚上学的小儿段和贵叫回来下地挣工分,和贵不情愿,哪拗得过他大,打着赶着上了山,多少一天也挣个几分,再不让去上学。喜得段德盛晕了头,就跟李茂山、曹文隆商量干脆把在城里上学的娃也叫回来。
  冷庙沟在城里上到高中的有四个娃:李茂山家的独子李宝斗、段德盛家的老大段和生、曹文隆家的曹贵田,还有死去的李广田家的女子李茂兰。宝斗和贵田上的是肤县中学,李茂兰跟段和生上的是地区师范。
  沟里有人进城捎话给段和生——他大让他回去锄地呢,叫也告诉宝斗、贵田,让他俩看着办。
  和生就把这事告诉了宝斗、贵田。宝斗年初放假时就听父亲讲过开荒扩种的事。茂山对他说,此事事关重大,多留点神。于是宝斗对和生、贵田说:
  “咱是冷庙沟的后生,迩个冷庙沟生死大战,咱们不能袖手旁观。俄们学校快放农忙假了,俄和贵田提前请假回去,你回去不。”和生说“俄回去问问老师。”
  和生犹豫,其实是惦记着茂兰。回到师范,去找茂兰。师范男女生分开,茂兰又小一年级,宿舍在紧北边的第二层窑洞。把她叫下来说了。茂兰高兴得不得了:
  “回呀,村里都在拼命,咱们可不能吃闲饭。”
  “离放假还有些日子呢。”
  “管他呢,这书不念了,请事假、病假先回,你不回,我回!”
  “回,回。宝斗说明天就走。”
  四个人急急火火的跑回了冷庙沟。
  当年的贾顺祥正年轻气盛,本来就是个陕干大个子,羊肚肚手巾扎上头,粗布小褂紧绷身,羊毛带缠着熊腰,两个裤脚扎的紧紧的,一掌能把个大犍牛推一跟头,比现如今的李宝京、王坤山、吴长贵不知雄壮多少倍。振臂一呼,带领着众乡亲们从这山开到那山,那形象才美。引得茂兰直睄,眼窝子不离顺祥的身。
  茂兰虽说还在念书,在陕北也算大女子了,出落得水灵灵的,又加性格活泛,人见人爱。上了学、有了文化,看了书,茂兰满脑子浪漫思想,哪里有偏僻农村的世俗封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对贾顺祥早动了爱慕之心,这次上山锄地,就追着顺祥转,“顺祥哥”地叫个不停。
  茂兰上山,正赶上锄打谷峁的谷子,锄地的队线从坡底一直拉到峁顶,锄地苦轻些,地势又缓,有人边锄边就唱起了信天游:
  “一个在那山上呦一个在那沟,泪格蛋蛋抛呀沙蒿蒿里愁。”
  是从坡底下传上来的。
  “羊肚子手巾呦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的难。”
  是从峁顶上传下来的。
  陕北锄地拉成一线,如果有妇女,就把她们夹在中间,断得她们无法谝闲传,(锄地苦轻,下地的妇女多,生产队就要想尽办法让其出活,后话。)茂兰也只好夹在妇女堆中,听着这一上一下的歌声,她听出来了,下面是段和生唱的,上面是贾顺祥吼的。心里兴奋的不行。扯起脆脆的嗓音唱起:
  “雾柳飘飘呀格谷穗穗抖,咱们拉不上个话话哎呀招一招手。”
  茂兰不由得冲着峁顶挥挥手。
  “别停下!”茂山的吼声传下来。陕北锄地一个挨一个,后面在上,前面在下,稍有停歇,后面就能感到。唱歌可以,不能停锄。茂山这一声吼带着催逼,也带着严厉,冲着大伙,更是冲着茂兰。
  茂兰不管,这回手不停锄,又起了一调:
  “六月的日头腊月的风,什么人留下人爱人。”
  信天游的经典歌词,这词才撩人,满山的后生竖着耳朵听。茂兰别看年岁小,辈分大,宝仁、宝京那些碎儿娃子心里痒痒,不敢对唱。
  “三月的桃花满山红,老祖先留下个人爱人。”
  峁顶上飘过来的,洪亮而悠扬。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典对词。
  这一唱还真把大伙的兴头唱起来了:
  什么“正月里油馍腻死个人,哥哥留下人爱人”、“四月里豌豆缠死个人,妹妹你留下人爱人”……
  又有人又转调:
  “三十三颗荞麦九十九道棱,妹妹你虽好是人家的人。”
  酸酸的从坡下传来。
  “谷子长大穗一根,心诚才进你家门。”
  女子细细的吟唱声。
  “何时才能迎进门,哥想妹子眼生疼。”
  年轻后生的轻佻声。
  “想妹妹想的眼发花,别把谷子锄了嗨呀草留下。”
  坡上吼过来。
  “谷子莠子你分不下,秋底下谁进你的家。”一语双关,脆脆的女生。
  一坡的笑声,都说唱得好词编的好。
  中午吃饭,顺茂送来一罐冉糊涂,家里没有女人,顺茂还小,不大会做,也没啥硬粮食,糊稀汤伴着生疙瘩,顺祥喝着直皱眉。茂兰拿过一个黑面饼,递过来苦菜拌洋芋的碟子,想在顺祥身边坐下。她娘(广田婆姨)叫她过来,她没转身。又听见一声亲切的呼唤:“兰子,你来看下嫂子给你做的鞋帮。”茂兰只好走过去,在她嫂子——李茂山婆姨身边坐下。另一边茂山在低头吃饭,斜睄了她一眼。
  5。2。9 祥兰之恋
  夜黑里,茂兰悄悄进了顺祥家的窑洞,顺祥哥俩的晚饭还没弄利,还是糊涂。灶口柴火烧的红彤彤的,铁锅里咕吐咕吐直响。茂兰赶紧掀开锅盖,拿起勺使劲搅和,顺手还撤了灶口的两根柴,冲顺茂说:“俄滴猫娃呢(顺茂小名“毛娃”、“猫娃”),熬糊涂不能这大火,要不停的搅和,要不都成生疙瘩了。”从锅里撇出一些生面糊疙瘩倒到一个盆里,让顺茂搅合散了。又冲顺祥说:“有洋芋没有?”顺祥递过几个才削的洋芋。茂兰舀过一瓢水,在盆里涮涮,在石板上细细的切成小块,扔进了锅里。
  “小蒜。”茂兰向顺祥伸手。
  顺祥赶紧从解下的腰带中拿出一小把绿茵茵,连根带土的细苗苗。陕北人家很少特意去种大蒜,都是收工回来,在路边、崖畔草丛中寻那种小野蒜,只要眼尖,总不会空手。连根拔出,根上连着雪白的小疙瘩,小小的豆粒大,那就是蒜头,不分瓣。去掉须根,洗净,连根带叶一起切碎,咋吃都香。茂兰从石板底下摸了一阵,摸出一个陶罐,是一罐陈年老酱。拨开霉层,舀出一小勺,与小蒜拌在一起。过一会儿,把顺茂搅散的生面又倒回锅里,使劲的搅……
  兄弟两总算吃了一顿热熟、香喷的晚饭。
  吃完饭,顺茂帮茂兰收拾完碗筷,上炕睡去了。
  “这娃也熬得。”顺祥说。顺茂又要做饭、又要下地,窑里窑外一应杂务,没有女人,顺祥又是干部……
  茂兰没有言传,擦干手,走出门外。茂兰自打和顺祥上了那几年学,就把贾家的门限(hàng)趟的跟自家一样,先是两小无猜,互帮互助,后是心生爱慕,互相牵挂。渐渐大了,不能那么随便,有空、有机会她还是要往贾家跑。她读过书,见过世面,没有乡村女子的扭捏矫情,也不管娘、哥嫂如何训斥。这姑娘虽任性,但也渐渐感到了压力,她像一只被笼住的小兔,无畏的、盲目的想冲撞出笼舍,这个倔强的小女子不想在笼中等待挣扎,她想尽快完成这次突围,今晚就是一次尝试。
  贾顺祥的窑洞在南坡,在冷庙的上方。也就是六姓为受伤的贾中军挖的浅窑的地方,逐代扩建,形成了两孔深窑一孔侧窑,一块丈宽的睑畔(知青初来时就是住在这里)。
  睑畔上有一个碾盘,茂兰在碾盘上坐下。硷畔下正对着两丛树影,一处是冷庙后的松柏黑黜黜掩立在远处坡下庄严肃穆,一处是贾家先人种下的核桃树就在硷畔脚下,巨大的树冠被微风吹起发出“哗哗”的波涛声,对面窑洞的灯光渐渐熄灭了。顺祥黑塔似的站在碾道旁。
  “坐下!”茂兰拍了一下碾盘。
  “兰儿,你赶紧回去吧,你娘会着急的。”一向亲切,把“兰子”变成“兰儿”,儿音很轻。
  “你说怪不怪,其实最急的不是俄娘,是俄哥哥、嫂子。”
  “解下(hài  hà)为甚?”
  “解不下(hài bu hà)。”
  “俄解下,咱两家不能结亲呢。”
  “我不管,小二黑还能跟小芹结婚呢。”一把拉过顺祥坐在她身边,把辫子往前胸一摆顺势就靠在顺祥胸口上了。小二黑的故事在陕北有文化的青年男女中是憧憬的榜样。
  “新社会了,谁还能管得了咱自由恋爱。”
  顺祥闻着茂兰头上的发香,盛夏时节,顺祥只穿了一件粗布坎肩,敞着前怀,茂兰精薄的单褂透过来少女的体温,壮实的身体一阵颤抖。默默的,没有言传。
  “顺祥哥,自由就是自愿,你愿意吗?”撒娇似的明知故问。
  顺祥还是没有言传。
  “我知道你不娶婆姨、你等着我。我现在大了,你娶我吧,别等了,再等就……”兰子仰起脸,瞪着大眼,瞧着比他高一头的顺祥脸。说话的气息飘向顺祥的脖颈。又一阵颤抖。
  “你是不是着凉了,抱着俄就不凉了。”
  把他的两只胳臂从后面拽过来,握住他厚实的手掌紧紧抓住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这女子才健康,胸部挺拔,富有弹性……茂兰矫咂,翻身坐在顺祥腿上,双手钩住了脖颈,热吻着这个壮汉的嘴唇。
  顺祥抱起茂兰,走向黢黑的另一间窑洞。这时已经没有了颤抖,有的只是从心底升起的遗传在贾姓壮汉中的雄气。轻轻把她放在炕上,拉过毡垫,点起油灯,轻轻的去解茂兰的衣裳,羞得茂兰咬紧嘴唇、捂上了脸、蒙住了双眼。……黄土高原上、蛮荒村落中演绎着比任何华丽殿堂中都和谐的男欢女爱。
  贾顺祥从背着茂兰上学时起就喜爱这个活泼的小妹子,无奈茂兰那时还太小。顺祥看着这女子一点点长大,等着她慢慢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标致丰满的大女子,等着这个成天叫他顺祥哥的女孩变成一个会疼人的女人。心无旁骛,失去了对其他女子的兴趣,地里那些露骨的儿话根本激不起他壮实的身体里野蛮的冲动,他只有一个美好的渴望,娶兰子进家。他早已过了陕北婚娶的年龄,他一直在等她……
  渴望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又是痛苦的。他从来没有表白过,也没有让媒婆去李家提过亲。他父亲临终前已看出端倪,给他讲了那个传说、那个赌咒、那个陋规。说:其实咱们贾家对李家没有什么成见,只有兄弟间的歉疚。李家开始也是置气,总也咽不下这口气,后来传着传着后代就把这事变成了耻辱、变成了仇恨。好像李家的女人进了贾家就成了奇耻大辱。别的方面两家咋都行,女人不行,坚决不行。祥子,千万不要打他家女子的主意!冷庙沟这么多年延续下来,和睦相处,都是这六姓兄弟情谊啊!
  那晚和茂兰发生那事以后,他仍然没有去向李家提亲。他不想在这全村人都为度过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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