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_麟杙公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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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川一言不发,施展轻功跑了大概一炷香时分,带着寅初落在一阁楼处。寅初被放下,顿时四处张望,却不住惊叫出声:“你怎么把我带到黄鹤楼来了?!”
此时黄鹤楼空无一人,只能瞧见月光笼罩下的雕栏玉柱。尹川还是那一副木头样子,板着脸不说话,寅初简直要急死了:“尹大侠,尹川,你大晚上的到底要干啥?!你要说话在哪里不能说,非要带我到黄鹤楼来?”
尹川还是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寅初。寅初简直要被他玩死了,大半夜地二话不说就把人虏到黄鹤楼来吹风,也只有尹川能干的出来。谁知大眼瞪小眼过了半晌,尹川突然开口道:“寅初,你别说话。”
寅初:“???”
尹川从怀里掏出一只陶陨,正是几个月前寅初脱困时送他的那只。尹川将陶陨对到唇边,吹起一首曲子。
陶陨能吹的音符不多,尹川也相当不熟练,可寅初听着他断断续续地调子,竟然听出来,这是那天倚月楼中芹娘唱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陶陨音色有些闷,断断续续听来,仿若呜咽。
如诉如泣,好似衷肠待倾。
……尹川,尹川这是,在对他吹,告白的曲子吗?
瞬息间,与尹川结识至今的种种片段飞速略过寅初脑海,一股酸涩热流灌入胸腔,寅初顿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只恨不得紧紧抱住尹川。
一曲毕,黑暗中尹川的脸色晦暗不明,眉眼间依稀有一丝羞赦。尹川把陶陨放回怀里,却无动作,寅初心脏狂跳,只等尹川说出那几个字,谁知尹川停了一会儿,却道:“我送你回府。”
寅初:“……”
尹川刚要伸手再将寅初拎起来,寅初却再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尹川的前襟,大喝道:“尹川!你大晚上把我拎到黄鹤楼来,只是为了给我吹这首破曲子吗?”
尹川显然没料到寅初是这个反应,当即傻了眼,说:“你……嫌难听?”
寅初简直要败给他了,心里的那股患得患失的念头被冲动与恼怒席卷,彻底失了理智。他狠狠拽着尹川的衣领,闭上眼抬头咬住了尹川的唇。
寅初咬上去就没了动作,手上攥着尹川的衣领,嘴唇堵着尹川的嘴唇,起初的轰动过后,他从头到脚都被后怕浇得冰凉。
尹川的唇很软,却很凉。寅初不敢伸舌头,也不敢退开,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凝固,只剩下他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寅初彻底放弃,颤抖着松开手。正要说些什么时,尹川却突然发力,一把拽过寅初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劲道大得仿佛要将他肋骨压断。
尹川的声音在寅初耳边响起,“你喜欢我。”
不待寅初回答,尹川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唇。
沈枢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微微颤抖。
尹川的脸,投射在他脑海里,那张黑发飘逸,面容坚毅的脸,五官隐约修整,渐渐溶化成严煜的面容。
他说,“你喜欢我。”
然后,吻下去。
妈的。
妈的妈的妈的。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沈枢重重跌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这狗|日子没法过了!
早上起来,严煜对着沈枢憔悴的脸,担忧地问:“昨儿晚上没睡好?”
他今天早上煲的粥,棒子茬白米粥,搁了点糖,配一块稻香村的蝴蝶酥,一块牛舌饼。
沈枢恨恨地咬掉一口牛舌饼,咸香的渣滓掉进碗里,却不敢抬头,只是闷闷地说,“昨儿我大学同学不是请吃饭吗,他老婆又怀了,我们一直在群聊,睡晚了。”
这个谎,撒得一点不高级。
但严煜买账了,他笑道:“昨天晚上你回来怎么不提,这大喜事啊,看来high的很爽啊,你们昨天。”
“昂,”沈枢心虚极了,他只能把话题转回吃上,指了指面前的点心,“你挺有品位的,买的都是他们家最好吃的。”
“那我哪敢给你上其他的,”严煜笑道,他的藏蓝色帽衫很薄,显得一身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说话时,喉结略微震颤,“我要是给你上一大杂烩礼盒,那就是怠慢啊,除了这几样儿,其他的稻香村还能吃吗?!”
沈枢也乐了,他觉得早晨的严煜,尤其青春。
那些颤巍巍的患得患失,起码此时此刻,成了那掉在粥上的那层渣。
第14章 原来(上)
还是那张专辑,还是那条路,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人。
封闭的空间里,一方空气只被二人呼吸,熵值于分秒中积累,情绪于瞬息中酝酿。
“话说,”声音出口,是出于意料的暗哑,“我明天就走了哦。”
严煜有些讶异,“这么快?!”
沈枢被自己的嗓音惊到,拼命回想往前自己与严煜相处时的语气,说:“我十一假期要和我的一个朋友去成都玩儿,所以明天就走啦,我来的时候给你发过回程票好像?”
严煜抬起右手扶额,“诶……”
“咋了?你忘记什么了吗?”沈枢问。
严煜说:“没有没有,这几天看剧本太醉生梦死,都忘记了。那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吧,这几天光压榨你了,要是除了和小徐一起出去吃的一次,就用盒饭把你打发了可不成。”
带我出去吃饭吗?沈枢心里燃起小雀跃。虽然只是吃个饭,但要是只有他们俩的话,不就是约会了?那我是不是该带着他追忆一下似水年华,唤起一些我们曾经的回忆,顺便再……?
还是不了不了,现在看着人说句话都说不好,还追忆似水年华呢。
“沈枢?”严煜转了个弯,问道。
“啊!我在听!”沈枢连忙说,“我只是在想,该去哪儿吃呢?”
“大董?”
“不了不了。”沈枢摆手,他总觉得跟严煜一块儿去吃这种,要个小包厢,再点点自带干冰效果的冷盘,坐在相隔颇远的高脚背上聊天,十分别扭。遂提议道:“我挺久没吃涮羊肉了,要不……八先生?”
“去西城?可以啊。我也挺久没吃了。”严煜点点头,“你的剧本聊得怎么样了?黎城城似乎挺有信心的。”
“我也很有信心!”沈枢笑道,“我们讨论地差不多了,黎老师今天会给我看他写的,第一个场景的初稿,要是我们俩讨论完决定是这个路子,接下来就可以远程合作,尽快交稿了!”
“那敢情好。”严煜说,“王国昌老师才给我发了微信,说他找到了几家有意愿的投资商,还在接洽好莱坞那边的特效公司。导演的话,其实有个新人我觉得非常不错,他原来在梦工厂导动画片儿的,我很想把他签到中亿,年底说不定能见见。”
“年底?”
“对,平安夜的时候中亿会开圣诞趴,到时候估计《抽丝》也杀青了,说不定会开两个场子,你得来吧?”
车缓缓驶在马路上,拥挤着向前挪移,严煜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沈枢有点失落,因为这邀约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他也有些雀跃,因为今年的圣诞节,他可以和严煜一块儿过。
“当然得来了,”他挤出笑容,“能亲眼看《抽丝》杀青,还能见见导演人选,怎么能不来?”
到了中亿,他们俩又分道扬镳。沈枢直赴十四楼会议室,黎城城应该已经等着了。
黎城城看起来一夜没睡似的,眼珠子爆红,手边放着星巴克的大杯咖啡,手腕子微微颤抖。
简直□□上头了,沈枢默默评价,这编剧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看看看看,”黎城城把iPad一递,“你小说写了五十多页儿的,我绞尽脑汁,编整出四页儿剧本,肝儿都要爆了。”
沈枢点点头,担心地问:“黎老师,真的要这么拼吗?那之后咋办啊?”
黎城城从裤兜里抽出根烟,钓在嘴里,再摸出火,“万事开头难,你要是认可了,咱就能往后写,再来就顺了。就是要定个基调,不然永远整不出来。”
沈枢对这种敬业的精神还是蛮感动的,接过iPad,看了起来。
黎城城确实非常有经验,寥寥几笔,场景切换,身负家族密宗的小法师就漂洋过海,来到这所藏匿于太平洋正中的法术学堂。
他仿佛能看见身披斗笠的少年脚踩竹筏,运用定波术,长风破浪,直抵学府上方的海面,念一句咒,便被气泡包裹,随着深海的旋涡沉入海底。
深海之下,另一个世界,幕布拉开。脑海里,画面渐渐具象,沈枢仿佛能看见,摄像镜头由远至近,从火红的珊瑚丛中,穿过闪烁银光的鱼群,拉近至深蓝海水中,那个神秘又恢弘的海中学院。
“等等,”沈枢突然问,“黎老师,书中开头的那个与巴里图的冲突呢?您给删了?”
“啊,”黎城城挠挠头,“我的想法是,先是大场面,孟小徽抵达学院,然后登记入学,镜头留转,学院内景。然后直接进入入学典礼,观看典礼,然后各个流派斗法,一气呵成。”
沈枢皱眉,他不太喜欢干涉电影创作的自由,可这个剧本的开头却实在不合他意。
他的设想里,孟小徽与巴里图的冲突,是一个反应中西法术冲突的眼。在开始的恢弘场面下,这个小小的转圜是让观众一窥越洋世界,东西方法术流派分歧的第一重设计。
黎城城一直非常专业,提出的改动目前为止,沈枢都接受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作为原著作者,他应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黎城城的经验,可能是想用连续的大场面把观众直接带入《越洋》的法术世界;可沈枢的初心,是想让读者先被一个小冲突给勾住,然后再循序渐进地,跟着孟小徽和巴里图的互动,以小见大,窥得《越洋》世界的全貌。
沈枢不好意思跟黎城城直说,毕竟他这种写法才真是不给中亿省钱呢。更何况是黎城城耗费一个晚上写出来的,人家眼圈儿都是红的,改成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时候,提示音响。
沈枢朝黎城城投以歉意一笑,摸起手机。
是严煜的微信。
严煜:【如果感觉,写出来的初稿不是很满意,或者不太符合你的想法,尽管提出来。他们加班都有加班费,十一还要发福利,不担心会麻烦。】
冥冥之中,那个人已经预知他的担忧,并为他做出了,可以随心而为的保证。
仿佛低沉的声音还在耳畔,京郊的片场里,严煜在他耳边说,“ ‘我带着你,你想问什么就问,想摸什么就摸’。 ”
似纵容,似宠溺,似拱手奉上全部,也似普通朋友间,礼节性的体贴。
但心中还是感动。工作当前,沈枢只当这是一道尚方宝剑,背后暧昧意味全然忽略,只是摁掉手机,开始向黎城城坦白,他真正的意见。
淹着脏污的瓷砖地,渗着亮光的木桌椅。
操着胡同口音的老北京,铜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热气。
鲜红的羊肉,裹着雪白的肥油。
蒜蓉、腐乳、辣油、芝麻酱。
撩开门口厚厚的皮质帘儿,八先生涮肉坊,永远人满为患。
沈枢和严煜坐在墙边的小双人桌边,面前摆着肥羊、嫩肉、午餐肉、腰片、豆腐…一人一瓶雪花啤酒,正呼哧哈哧地涮肉。
在发觉自己心情的这短短二十个小时里,沈枢可谓是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心路历程。
坐在久违的涮肉坊里,那点患得患失的小心情,随着饿意,瞬息荡然无存。
去他的爱情,只要有肉,他就能继续战斗!
“严煜,你十一准备怎么过?”
一盘顶级肥羊下肚,沈枢终于血满,想想似乎再见,只能等到圣诞,又有些心酸。
严煜正在喝酒,澄黄的酒液灌下,他的喉结一动,道:“应该哪儿也不去,在家里看看书吧。”
“看书?”沈枢奇了,“你准备看些什么书?放松心情吗?还是工作需要?”
“这个……算是放松心情吧。”严煜夹起一片腰子,在滚水里涮动。
“那你准备看什么类型的?”沈枢好奇极了,他不禁想起过去俩人交换阅读的时光,又有些酒憨情热。
“我也……不太知道。”严煜抬起头,氤氲的热气下,一张脸朦朦胧胧,朝他温柔一笑,“就准备找些好看的书,一个人休息下。”
“你……”沈枢鼓起勇气,问:“还记得我们当初,交换读书的时候吗?”
严煜仿佛愣了一下,筷子上夹着的腰片,滑进了滚水里,不见踪影。
沈枢心里咯噔一下。
“记得。”严煜的声音好像有些闷,“你那本《血色浪漫》还在我这儿呢。”
“我的啥?”
严煜脸色发红,不知是喝酒喝得还是蒸汽蒸得,他笑了笑,“初二暑假,你借给我的那本《血色浪漫》,其实还在我这里。”
“……”沈枢愣了。他盯着铜锅对面的男人,顿时一股暖流涌入胸膛,酸酸热热。
“诶,严煜,你暑假准备干些啥?”少年沈枢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掼,叉腰道。
“不干什么吧。”少年严煜还坐着,面前摆着《五三》,“不还要补课吗,我可能看看书吧。”
“你要看什么书?”少年沈枢来了兴趣,屁股往书桌上一坐,居高临下,看向同桌的男孩。
“现在……还不知道。可能会去书店转转。”严煜撑着胳膊,歪头看向沈枢。
少年沈枢快速偏过头,好像耳根有些红了,他拉开书包,扒拉里面的卷子和本子,抽出一本厚厚的、土黄色封面的小说,“要不看看这本?《血色浪漫》。后王朔时代的顽主。没那么跳,我觉得故事更动人些。”
“行啊,”少年严煜接过书,“我姥姥原来在家里放过这个电视剧,我瞥了两眼。”
“书比电视剧好看!真的!”少年沈枢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原来,你还留着啊。”沈枢觉得他吃饱了,满腔都是要溢出的温柔。
“搬家一直没扔,后来就不想扔了,一直存着。”严煜低下头,咬一口午餐肉,唇角粘上一点芝麻酱。
严煜的书房沈枢倒是第一次进,灰蓝色的墙面,配极简主义的黑色家具,雪白的灯罩,窗外是黑漆漆的北京夜色。
严煜从书柜右上角抽出一本书,封面是土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