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城2部完-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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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随即传来肌肉和韧带被拉扯到极限时剧烈的绞痛,关节因为即将散架而悲鸣,五个手指开始发麻。在这个青年源源不断的力道下,白肆生锈的骨骼和干枯的肌肉就像一架做工粗糙的拼接玩具,随时可能被拆解。他吃力地仰起头,勉强看向齐洛近在咫尺的脸,试图说句识趣的话。头顶虚弱的灯光正对他此刻苍白的面孔,他像搁浅的死鱼般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了从对方俯下的领口之间,滑落出来的一抹闪闪发亮的光线。
在夜色压境的空间里,那亦真亦幻的暗绿色光辉倒影在他的瞳孔中,随着黑暗晶体的转动而折射出绮丽的荧光,这纯粹的美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痛楚。当他目光的焦点聚集在眼前的物件上时,白肆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戴着这么漂亮的黑曜石?”
齐洛微微一愣,立刻抬起了身,一把抓住胸前滑落出来的挂件,将它重新塞进了衬衣里去。但即便是惊鸿一瞥,这个常年混迹于黑市的行家已经看出了门道,白肆不顾一只胳膊的命运还掌握在对方的手里,便饶有兴趣地操起了老本行。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么大一枚黑曜石?真是极品,成色和切割出奇地好,否则不会有这样美的光芒,配饰的设计和工艺似乎也无可挑剔。如果能用它抵偿佣金,就绰绰有余了呢。”
“做白日梦去吧。”齐洛锁紧眉头,浑身不快的感觉又加重了一层。黑曜纹章仅仅是暴露在了这家伙眼前数秒钟,也让他感到是由于自己的过失而使它蒙受了尘污。而白肆却偏偏意犹未尽般死死地盯着他胸口不放,就像阴冷的毒蛇发现了猎物坚硬盔甲下露出了可下口的柔软肉体般,那出于欲望本能的全神贯注令人发怵。
“最后一个问题,老老实实回答就能保住你这只手。” 齐洛决定今天不再和他耗下去,在这个中心区最幽僻的房间里呆着就像深海潜水一般,危机四伏的地方不宜久留,需要及时回到岸边正常地呼吸空气,“肖像画是怎么回事?若你不是伤害我姐姐的那个犯人,那到底是谁干的,你又怎么会画出这幅画来?”
“你难道就没想过,有问题的人是她?”白肆游刃有余地回答,似乎因为厌倦对方的穷追不舍,终于放弃了吊他的胃口,“很简单,你姐姐骗了你。你说她的案子任凭怎么调查都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也许实际上就是没有发生过。”
“放屁,她有何必要编这种故事?”
“那要你自己好好想想了。至少直到画这幅肖像的时候,她还是处女。她把女性最宝贵的贞操给了我,而我把那美妙的时刻凝固在了这幅画中,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简单。”
“你一口咬定她是自愿的,她凭什么自愿这么做?”直到这一刻,齐洛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正在出现动摇,他既拒绝这颠覆性的解释再深入半步,却又盼望已成死局的事实出现全新的面貌。矛盾的情绪迫使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就像准备聆听那关节崩坏的刹那声响一般,去迎接下一秒的冲击。
“这是你姐姐付给我的佣金。”
因为剧烈疼痛而引起的神经痉挛,白肆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起来,犹如在皮下垂死挣扎的蚯蚓,让整张脸孔显得更加狰狞。他却仿佛在享受这令人发狂的过程般,眯起充血的眼睛,冷笑着看向监察官僵硬的脸庞,“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陪你聊天到现在?”
第40章 契约
暮色褪去最后一丝红光,百眼巨人开始苏醒,它身上繁星般的荧幕在深渊的夜色中无声地讲述着这片土地最隐秘的伤痛,青蓝色的光芒被破败的窗户割得支离破碎,映到脚下无数蝼蚁呆滞的脸上,也映到屋内女人平静的眼中。她一反往日的来去匆忙,今天久久地逗留在此,直到一直专心在画布上涂抹的男人最终看向她。
“白肆,你可以为我画像么?”女人翻看着堆放在角落里铺满灰尘的帆布板,上面都涂抹着或阴郁或艳丽的色彩却还来不及装裱,以前她从没有心思欣赏它们,“听说被你画了像的人,不久之后就会死于非命?”
不在意对方的回答,女人扔下了手里的东西。她走到光线之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中心区最危险地带里的魔头,慢慢地解开自己身上灰黑色的粗布裙衫,由得衣服无力地垂落在地上,露出整个匀称的胴体。
“这个我可不确定,”白肆阴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不过我可以确定,在我面前赤裸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
“没关系,这是我付给你的佣金。”齐梓淡然地说,适应着对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并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不去遮挡身体的私密部位。冷静片刻后,她显然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语气里带着觉悟后的无奈。“不久之后,我便会前往贺泽,我们不会再有交集,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显然我将要面对的,会是更大的烦恼,以后的所有事情都将无法预料。我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有一天就能够不用再见到你这张讨厌的脸,不用再受制于你那可怕的雇主。结果最终,我还是只能来找你。”
“委托的内容呢?”白肆没有兴趣去辨别她话语中的深意,欲望让他有点急躁。他告诉自己,女人都不过是一种商品而已,但处女多少算得上稀缺的美味,于是他的目光落在她曲线优美的双乳上,不自禁地舔了下嘴角。
“如果我弟弟找到你,请你……”
白肆厚重的鼻息吐在女人的颈侧,像是只正寻找合适下口部位的野兽。他感觉自己的小腹下面涨得发痛,但既然在谈生意,事先搞清楚委托人的意图是必需的步骤。
齐梓合上眼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在男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那天之后,她留下了自己的肖像画,便像应验了那传言中的诅咒般再也没有回来了。一直到作为监察长的齐洛出现在他面前。
白肆着实想感谢这个女人,把一个绝好的商品送到了自己面前。只要拿起画笔,他便入魔地想描摹出他的样貌和身体,而对别的素材完全失去了兴趣。他在空白的帆布上兴奋地挥舞炭笔和颜料,琢磨齐洛的每一丝神态和动作,不吃不喝地勾出上百张草稿,癫狂的线条和激烈的颜色描绘着堕落的肉体,全部投射着不堪入目的欲望。
“真想让你摆出这样的,还有这样的姿势来让我写生,这保证会成为天价杰作。”
他为此专门整理了客厅,换好了明亮的灯泡,将草稿贴满了一整面墙壁。白肆一边陶醉地在墙边踱步,一边用眼神寻求着客人的赞同。
而齐洛坐在屋子正中央的破旧沙发上,对这个疯子癫狂的自语充耳不闻。可惜的是他再怎么感觉恶心,也无法干脆地起身离开。
白肆显然吃定了这一点,当年轻的监察长再次走进这间屋子里的时候,白肆早已准备充分,他明白对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妥协。他不慌不忙地为齐洛斟上美酒,再把一张列满了价目的单子递到他面前。
“我给的价钱可是丘堡里最公道的。”说到了正事,白肆终于安分地坐了下来,他今天甚至穿了件熨过的衬衣,还将杂乱的头发梳好扎在了后面,大概不想再让这个警惕的青年受惊,他现在必须得像个人样。“因为战争的结束,现在很多玩意儿在黑市上,早就值不起这个价钱了。”
齐洛静坐了十几秒才稍微直起身,扫了一眼面前的单子。上面罗列着人类身体各部分的详细价目,除了内脏和器官,甚至还有皮肤,牙齿和骨骼。他不想再多询问什么,狡猾如白肆这样的人,路早就为有需求的顾客铺好了。而齐洛此刻的无力感却深入骨髓,一条黑市的大鱼正在堂堂正正地跟执法者展示他的肮脏生意,如若不是在非常处境,这完全算是抓个现行,连呈堂证据也顺带了。
看着监察官始终绷紧的面部肌肉,白肆翘起了二郎腿,轻描淡写地说,“放松,这只是抵押而已,并不是立刻就要你上手术台。”
齐洛还是没有发表意见,鸽子灰的双眸放空地注视着前方,像是并没有思考什么。是否有必要做到这一步,答案在他心中毋庸置疑。他在俊流无情的态度之后已经麻木了,那个男人的秘密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他却仿佛还是个茫然无措的路人。而日复一日,齐洛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深陷其中,对真相的渴望成了盘踞不去的心魔。为此,即便是和罪犯做交易,他已经不惮走上任何一条可以打破僵局的路。
“一个肾脏,一对角膜或者全身的皮肤。失去这些是不会致命的。加上你愿意现金支付的部分,佣金就足够了。”
“签了这份抵押书,服务程序就可以启动。我会尽我所能完成这个委托。”白肆的手指神经质地刮扣着木桌的纹理,苍白的语调就像在背诵一篇重复过千遍的白话文,这也许是整个工作里最乏味的环节,“一旦委托内容完成,到你交付所有的佣金之前,你抵押出来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我有处置的权利。”
“若在约定时间之内你不能还清欠款,我会把你的抵押品在黑市上挂牌出售,它们会变成黑市的商品。丘堡黑市的规则就是中心区的法律,这和水晶城在外层区的存在意义是一样的,一旦你签了抵押书,就已经在它的控制之下,换句话说,你已经不受外层区的保护了。”
“不过,私自和黑市的掮客签订违法契约的监察长,本身就够格被逐出外层区了吧。”
白肆兴致勃勃地说完,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便往前凑了凑,咧起嘴角说,“不想冒这个险的话,把那块黑曜石给我会更简单。”
他话音刚落,齐洛便坐了起来,利落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就着鲜血在抵押书上按下了几个手印。
末了,他抬起头,望着对方的眼睛里只剩下决绝,“好了,现在把你的情报交出来吧。”
监察长的爽快让白肆心情愉悦,露出那特有的别扭笑容,“你当我是打印机么?窃取“蜂巢”中的信息不是个平常活儿,想知道士兵工程这种级别的事件内幕,至少得耐心等个一星期……”
“我对蜂巢里的东西不感兴趣。”齐洛出乎意料地打断了他,望着对方定格住的神情,冷冷地说,“我要的情报在你身上。”
“告诉我,是谁一直通过你和我姐姐有来往的?我要那个人的信息。”他清晰地命令着,眼神坚定,豁出一切所做的判断已经彻底打消了最后的犹豫。“虽然你说过不能暴露雇主的身份,但既然金钱就是中心区的唯一法则。我要求你供出他,为此……”
“我抵押我身上的所有东西。”他说着将抵押书拿起来放在男人眼前,白肆瞪大了眼睛,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粗重起来。只见那单子上面所有罗列出的项目,都已经覆盖了鲜红的指纹。
第41章 暗中行动
监察长最近数次的行踪不明,迪唯不用留意都已经发觉到了。
若不是十分必要,齐洛总会尽量避免和副官打交道,但是在非巡视时间独自前往中心区并不寻常,若是为了查案,一个人未免也太势单力薄。
“宝贝,你最近是在和谁谈恋爱么?”在一次例行碰头之后,他追着他问,“有几天很晚了,你都不在宿舍哦。”
虽然依旧是招牌式的嬉皮笑脸,迪唯那双狡黠精明的绿眼睛却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齐洛意识到在他把精力投入到和白肆的交易之前,也许最棘手的问题是这个目光片刻不离他的副官,迪唯在外层区体制内服务的时间比他长得多,背景深不可测,若被他得知监察长和嫌疑犯的勾当,后果将很难把控。
“我在白肆那里。”敷衍这只做惯了审讯工作的老狐狸无疑是欲盖弥彰,齐洛照实回答,口气平淡,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那个黑市的掮客?”迪唯的脸立马沉了下去,同时大惊小怪地嚷起来,“你怎么能瞒着我和这种低贱的畜生见面?还单独相处到深夜!支援和保护监察长是我的责任,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有脸干下去……哦不,我连活下去的心情都没了!”
“他手上有黑市的重要情报,要深入了解就需要长时间的斡旋。你也知道了,来硬的对他这种人来说没用。你上次给他留下的教训够深刻了,要是你再出现在他面前,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看着对方快要跳脚的样子,齐洛从容地应付着,“我一个人去会让他放松警惕,既然他也不介意和我单独交流,露出马脚只是时间问题,不用担心。”
“宝贝,你还真是单纯得可恨!用语言和罪犯打交道是没用的,那畜生满脑子都是对你不轨的念头,你别指望畜生能有多久的自制力。中心区缺少监视系统的覆盖,万一你在那里被害,一夜之间就会被拆成零件销声匿迹,我们几乎无能为力!”
“白肆的生意和在黑市积累的人脉也许确实厉害,但他本人却不过是个沉溺于酒精的颓废中年人而已,打架都过不了几招。他是资深掮客,不会让自己牵扯到直接的犯罪中,何况对方是不好惹的监察官。”
齐洛语气中的稳重丝毫没变。毕竟,中心区的罪犯就算再嚣张,也会对监察官有所忌惮,因为比起这些乌合之众,安全局是直属于统治阶级的爪牙,被看做一个拥有特权的武力集团也不为过。
“宝贝,你这么温柔的监察官只会让人想犯罪,”迪唯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一边打量监察长那张有着标致轮廓的脸,他用舌尖舔了舔尖锐的虎牙,语气也半认真起来,“你要是再挑逗我的神经,我就会撕掉这层冠冕堂皇的皮然后侵犯你了。你觉得那畜生比我更有节操么?”
“你要真这么想,以后每个星期的例行训练我不会手下留情了,论反应速度和力量,你都不是我的对手。”齐洛淡然提醒到。接着不等迪唯再回嘴,便迈开步子从他身边离去。
“下一次我再去,会提前向你报备的。”监察长头也不回地说,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平安回来之后也会知会你,就这样。”
迪唯耸了耸肩,识趣地让开了路。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