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反派逆袭-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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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城,人。
一步一景,惟妙惟肖。偌大的城市,甚至连那一日的天气都呈现出来,半城风雨,半城艳阳。工笔绝伦,整个城市气势磅礴,美轮美奂的湖光山色,亭台楼阁,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能体会这样的震撼。仿佛,穿越时空,身入其中,山水与人都活泛起来,凝聚成一个郾城的厚重,庄严。
郑宥廷失神许久,因此未曾发现,封傲面对这副画卷时眼中不受控制涌起了点点湿热。
太熟悉了。
这是他与兄弟们亲手所建造的城市。
当时谁有能想到,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宫,竟然是如此繁华而精致的城市?谁又能想象到,依山傍水的聚龙之地竟坐卧着世人避而不谈的恶人谷?
便是亲手设计影城时,处于怀念将郾城复原冰山一角,他那时的心境平和,远没有此时此刻的震动和痛苦。他还记得,繁华安宁的城市被熊熊大火燃烧,他的弟兄们,他视为家人的魔宫教众被围堵其中,被火箭射杀的模样。他们浴血奋战,最后却还是抵不过他们丧心病狂的火雷投掷。
那些朝廷人当真舍得下血本。
北疆国事未平,朝廷年年国库空虚,这么珍贵的火雷不送边疆救急,在一车接一车地用在郾城上,火力之大,致使整个魔宫地陷。
他也不知该不该感谢这些人的慷慨,若不是这些火雷,恐怕他也不能将这些狗杂碎同归于尽。
那些血泪,多思无益的过往,却原来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
“封傲?封傲?”
封傲回过神来,正见郑宥廷开灯回身,他连忙忍下心中哀伤,微笑道:“什么?”
郑宥廷方才看他有些不对,因为在暗处盯着视频太久,眼睛一时没缓过来也没看清他的表情,此时沉默地站在他面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情,不解而关切:“你没事吧?”
封傲脸色微变,将他抱紧,按着他的脑袋在肩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郑宥廷莫名,但敏锐地感受到他心情郁郁,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窝,安静地以这样的方式安抚他。
封傲笑起来,柔声问他:“刚才要说什么?”
郑宥廷抬头看他已经恢复往常,没有追问是什么让他情绪不稳,他感觉到那是封傲不想谈论的话题,确认他无妨,郑宥廷才退开,开口道:“这画卷上有古怪。”
“嗯?”
“这些人,他们在练武。”他指了指画中人,“满城皆武,包括这些老弱妇孺。”
是啊,满城皆武,风云聚会,但最后还是葬身在火雷之下。
“而且这些地方的布局都很特别,应该是阵法吧?”郑宥廷跟着封傲学了几天阵法,当然不可能看出什么,但已经有意识地养成一种意识,所以在辨认的时候便能看出一点端倪来。“我看不出是什么阵法,但这旁边的山,城中河,好像是个天然的阵法一样。”他向封傲求证,后者也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是护城大阵。郾城是块风水宝地,行水藏风,借用山水之势,稍作改动,就是最好的阵法。没有多大杀伤力,却是个屏障,如果不是城中人,外界凭肉眼看到的可能是只是山,或是水,是看不到这座城市的。”他的脑袋抵着郑宥廷的肩膀,从身后环保着他。或许是他的手太过用力,残余着些许不安定,使得一向专心的郑宥廷分神看他,侧头,罕见主动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封傲的声音一顿,脸上瞬间绽放出粲然的光彩,在他侧脸落下一个响吻。
郑宥廷抬手向后捏了捏他的后脖子,警告他继续,而后像是忘记收回一样,在他脖颈上贴着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
封傲醉人一笑,懒懒地赖在他肩膀上,这个比他年幼又沉默的人,有着不轻易与人知的温柔。他从他身上汲取力量,抬眸看着记忆中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具化的故土,抬手指了指:“这个护城大阵有两个阵眼。”
一处是城中河上的一处四角回亭,另一处就是城门,上面是被利器所刻的形似隶书却更为复杂的一个字,不需封傲解释也知道是一个“郾”字。
“其他地方都是死门,有来无回,陷入其中,如果没有城中掌令搭救,终身在阵法里走不出去。”封傲淡漠地说着,“那条河,名郾,城以水为名,主生机。一河分城,最知名的景致便是,东城阳,西城雨,回亭两重天。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爱喝酒,非烈酒不爱。那里的男女老幼,人人习武,每一个人,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他们守着这座车,喜怒哀乐,都在这一城之地,若是偶尔走出几个少年,那必定要搅弄风云,是那些人口中的修罗场。”
“那里,一城之地便是终生,是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你真的在这里生活过?”
郑宥廷手上抚摸的动作顿住。之前听他说起在某个古城中生活过他并没有多想,然而如今面对这巍然的城池,完全不同的生活面貌,听他用如此淡漠的平铺直叙说明他对这个地方的熟悉与怀念,竟让他背后一凉,无端生出几分惊恐来。
封傲点头。
“消失了?”
郑宥廷又问。
封傲低头看他,“嗯,消失了。”
郑宥廷抿着嘴唇,直视他的眼眸,那里仿佛有着一片深海,危险却让人沉溺。他下意识地放松下来,靠在他的胸膛上,封傲眨了眨眼,这个动作缓慢,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性一样,而后咧唇一笑,凑过来亲他。郑宥廷笑着躲了躲,“别闹。”
他伸手将视频切换,密密麻麻的墓志铭用城名上那种复杂的文字书写,他再往下,便是陈家人破译的版本。
正要看,封傲动手回放,调整屏幕,投放在整个墙面上的是清晰可见的,犹如艺术品一样却复杂神秘没有任何记载可考的文字。
封傲一字一字地看:
庚午年林钟辰
不肖子孙封氏子期立碑
余周游列国,惊闻噩耗,归故里,满城风柳徒留一片黄土,一片碎瓦,一块碎布,竟不可得。伤我父母,恩重教主,尸骨无存。今立空冢,祭奠吾万千族人……
凝魂旧土,以吾神魂,祭吾血肉,敛吾血脉归结之大地,封存千年,乞以续吾主之魂魄,重返人间。
吾主,至信至真之尊主,生于神殿……吾父,五行相士之魁也……吾母,独臂神力……吾兄子墨……吾兄……
敬待吾封氏一族之有缘人,使吾主重临人世……
☆、第八十一章
【得逞】
封子期。
那孩子从小是封傲看着长大的。
他父母也是天涯沦落人,走投无路才投奔魔宫。她母亲是个独臂侠女,天生怪力。他父亲文弱书生一个,精通奇门遁甲,玄学术数。他们的独子在躲避追杀时发了高烧,因救治迟了,到了郾城几乎奄奄一息,万幸被子墨捡回一条命来。
那孩子病愈后前尘后事忘了干净,九岁的孩子懵懂如初生婴儿,行走,吃饭,说话都要重新学起。如此过了一年,竟如通了神窍一样,学什么都易如反掌。
有那么一段时间,这孩子谁都不亲,却成日喜欢跟在他身后,魔宫人给他取了个小谑称叫小尾巴,他父亲为报恩,还用他的姓氏,给孩子改了名字。后来那孩子恢复如常,渐渐与他也疏远了。
封子期这孩子长相随他的父亲,斯文秀气,又继承他母亲的一身怪力,武功又有封傲亲自教导,长到十五岁,就已经少有对手。偏生他生性太过活泼,又最是潇洒之人,某日看到一本奇书,便嚷着要浪迹天涯找到那个书中记录的地方和神奇的术法。
他父母自然不允。
父子二人立下赌局,他与他父亲各设一局,谁先破了对方的局,谁便算赢,如果他赢了,就得让他出去闯荡。
结果等那孩子父亲出阵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出城好一段路程了。谁也不知是否是他父亲故意放水,总之常听他父亲醉酒炫耀他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学不容质疑。其后两年都再没有这孩子的消息,再后来,便是魔宫的覆灭。
没想到最后是这孩子为他们满城之人立碑,铭记生平。更没有想到……
他隐约记得,那孩子临行与他辞别,曾告诉他那书上记载回魂之法,他要将这术法拿下,成为比他父亲还要厉害的人物。没想到,他竟做到了,而自己……就是那回魂之人。
郑宥廷见他出神,便自己切换了影像,看陈家人破译的碑文。
“真的有这门武功绝学?”
译文上言辞凿凿,郑宥廷不由出声问他。封傲循声看去,一目十行浏览了眼陈家人的译文,顿时苦笑不得。
也不知他们是依据什么破译的,格局看不出问题,碑文中记录灭门事由和各人生平马马虎虎能够对上号,但关于秘法无端变成了静待有缘人的绝世武学。这译文通篇看起来毫无破绽,一点没有生涩或是逻辑上的误差,简直是一个完美的谎言,怪不得连郑宥廷看过后也没有生疑。
封傲冷冷地勾了勾唇:“不用看了,不知所谓。”
关掉投影开了灯,他说道:“武功绝学自然是有,我从没有对你藏私哦。不过,这些“有缘人”,恐怕是要失望了。”
郑宥廷看他心情不佳,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知道他可以调整便没有追问。封傲却在深思,按照陈家人的说法已经在还几年前得到了这幅画,具体的出土时间却不好把握,而他却是在四年前到了这里,并不符合子期的记载。陈家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拿到这幅图的,他们的墓地……他必须回去看看。
还有这幅图——这幅故土,这幅子期心血之作,这幅凝聚了魔宫人魂魄的长图,他要拿回来。
白家,地处昆仑山脉,由家主白九戈带路,几人顺利抵达。
郑宥廷跟在封傲身后,白九戈不断出声提醒他们踏步的位置,外面布满阵法,从外看上去就是连绵山脉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山峰,而他们此时正在“山峰”内部行走。科技发展至今,阵法也只能迷惑人的肉眼而无法规避无处不在的卫星探测。若非早有默契,这些密地暴露在人前,怕是要惹来不少狂热分子。
“到了。”白九戈出声,郑宥廷紧随几人踏出阵法,昏沉狭隘的视野顿时豁然开朗。
“欢迎各位。”白九戈彬彬有礼,看向呐呐不成言的五爷脸上仍旧动容,“五哥,欢迎回来。”
“……失态了,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五爷笑了两声,抬手擦干花了眼睛的浊泪。近乡情怯,曾经年少张扬,如今老态龙钟,如何让人不伤怀。
几人从阵法中走出已在高山之上,身后是厚重白皙的漫天山雾,身前是巍峨的山门,立柱高门上刻着白字和白家的族徽,门后便是长不见底的阶梯。
封傲勾了勾嘴角,那阶梯尽头仿佛是久违的师门大殿,大概是相似的旧景晃了神,勾起一些不甚美妙的回忆。郑宥廷捏了捏他的手,封傲收起心神,在白九戈的介绍中,牵着郑宥廷的手踏上阶梯。
“掌门。”古武世家弟子依然保留着古朴的称谓,一行十人在阶梯尽头恭候,见了四人,连忙迎上去。
白九戈介绍道:“前辈,这是我的首徒白斌。”又对自己的大弟子言明这俩位是白家的贵客,千万不能怠慢。
白斌连声应下,然后看向师父未介绍的一人,正犹豫着该怎么安排他的起居,就听师父说道:“这是你们的五师伯。”
白斌等人一惊,连忙行了大礼,拜见这位只偶尔听人说起的生死不明的师伯。
一番宾主客套后,白九戈出声道:“前辈……”
“不必顾虑,让白首徒带我们下去歇下脚,白家主自去忙,有事我定会开口劳烦你。”
“说什么劳烦,是晚辈失礼了。”白九戈连连说道,又仔细对白斌嘱咐了几句,这才兵分两路。且不说白九戈带着五爷祭拜先师,拜见师母和师兄弟如何热闹,封傲与郑宥廷二人在白斌的带领下,进了白家的客居。
“两位前辈,怡然居有东西两厢起居室,已经收拾妥当,缺了什么或有任何不妥,请您尽管吩咐。”面对师父都要尊称前辈的人,白斌哪怕一点都不清楚对方的来路底细,却十分地恭敬,说话必用敬语,无处不关照,生怕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两位贵客。
封傲道:“东厢即可。”
白斌诧异,这二位起居在一处,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若非夫妻,这样部分主次尊卑的举动是十分失礼的,却不知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心中疑问,但白斌不敢表露一分,连忙答应。本打算将东厢伺候的弟子增派几人,封傲拒绝后也就作罢。
白斌等人退下后,郑宥廷才出声道:“白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对于这个地方还有着年轻人的向往,踏入这个传说中的境地也难免拘谨了几分,但在封傲面前十分放松,脸上也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我曾听爷爷说过,我们祖上也有人到过这里,和他传记中记载所说不太一样。”
“这么兴奋?”封傲好笑,揽着他坐在主位上,倒了一杯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醇厚的茶香,递到他嘴边。郑宥廷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对于封傲的戏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封傲不会明白土生土长的华夏人对隐世家族的憧憬和崇拜,尤其是对男子汉有着无限吸引力的古武世家。能够进入这里是以前从不曾预想过的,到了这个古色古香的地方,这些建筑这些人物都让他觉得目不暇接。若不是一向稳重没什么表情,恐怕早让封傲看笑话了。
封傲看他难得有年轻人的朝气鲜活,也很开怀,亲了亲他湿润的嘴角,道:“睡一觉,还是你想再看看?”
郑宥廷:“会不会太失礼了,不应该拜会一下长辈?”
郑宥廷不懂得隐世家族据说传承了千年的礼仪是怎样的,但基本的道理是相通的,他受的是继承人的精英教育,对于礼节方面也有自己的忌讳和讲究。
“人家久别重逢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以留着慢慢再看,现在先陪我去泡个澡,然后睡一觉。”封傲做下决定,郑宥廷不甘不愿地被他拉起来,心里暗想一路上也在闭目养神,虽然刚才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但以封傲的体力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