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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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柏季不等容甯说话,又反问道:“那么象王妃这样中原的女子,最不喜欢何等男子?”
狐狸抬起眼睛看着白发少年嫣然笑道:“自然是说起来没完的男人。”
柏季饶是皮厚,在她的眼神与容甯的嗤笑下,亦不禁脸色一红,喃喃道:“王妃偏帮容甯,这真是想不到。”
狐狸收拢扇子,兴趣缺缺地一戳案前的红珊瑚,道:“我帮他做什么?我只是想说玄霜甚好,今天会标之马亦好,可惜无人为我去取……”
柏季闻言,浑身一激灵,连声道:“我去。王妃有言,柏季必不辱命。”说着,怕容甯抢先似的,飞快地上马冲向赛场。
容甯看着白发少年消失成远远一点,方笑道:“摆布开了他,是不是又有刁钻差事让我去办了?”
狐狸不由笑起来,道:“哟,你也没长高,但是会揣摩上意了。”
容甯“哼”了一声,声音却柔下来道:“说吧。”
狐狸理了理扇子上的穗子,笑道:“差事虽然刁钻,但若办成了,于你亦是两便。”说着,她看了一眼沉浸在乐师的长篇悲歌中眼泪汪汪不能自拔的柏氏老奶奶们,话锋一转道:“无论是哪里的老夫人们,统统热衷于听这种棒打鸳鸯的故事,方才说书的还没开始唱呢,柏季的奶奶就哭了。”
容甯知道她狡狯,便耐着性子不吭声,等她说下去。
“但无论是哪里的老夫人们,若有机会棒打鸳鸯的话,也一定是不会手软的。”她瞅着容甯笑了笑:“听说柏曼硕的妹妹准备嫁人了,你就是个人选。”
容甯“哦”了一声,淡然道:“我不喜欢那丫头。”
“那丫头也不喜欢你。”狐狸上下打量了容甯好几眼,摇头叹道:“一表人才的雪城主,前途无量的勤郡王,为何至今不娶?难道此地少女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你可是想让我娶谁?别的罢了,只这件事,恕难从命。”容甯想起拓跋炎亦有意让他尚公主,心里不禁愈加烦躁。
“真是小孩子。你擦亮眼睛看一看,这满场的亲贵大臣,有谁是娶了自己心上人为妻的?”狐狸不屑地一撇嘴,话还没说完,容甯冷冷插道:“海其腾君。”
狐狸静了静,半晌方道:“不敢当。……他早先与你姐姐不也一样落了空?”
容甯脸色一变,不由厉声道:“这话,是谁对你说的?”
“此事,暂且不提。”狐狸摇了摇扇子,淡然笑道:“曼硕想把心爱的妹妹曼音嫁你,晚上必然安排下了温柔陷阱。但她既另有所欢,自不是你的良配,何况你也不想娶她,可是?”
容甯皱着眉,等她说下去。
“早上,你所见的渤海高夷简,亦是个务必要娶所爱的痴人。我原本惜才,愿意写几个字把他荐给萧桁,混个衣冠出身,谁知他竟峻拒。这高夷简只要曼硕的一个女奴,汉人女子,据说很美。为了此人,他数年间积累有万金,意在赎取。哪知曼硕这厮,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毁弃成约,不肯交易,甚而不讲道义差点杀了高夷简。我想这也未免欺人太甚。若是晚宴之上,你能找机会向曼硕要得此女,那么目空一切的高夷简,必将感恩戴德国士报之。而曼硕碍于脸面,亦不会再要你娶他的妹妹。这岂不是一举数得么?”
容甯凝神,想了想,又道:“我要高夷简做什么?何况,曼硕既然毁约,想必甚是宠爱此女,我又何必夺人所爱?”
“前途不可限量的勤郡王,怎会不需要刘存周、慕容飒一样的谋臣呢?何况,你不先发制人,堵住曼硕的嘴,届时不要说老婆,只怕儿子都给你备好了呢。”狐狸盯着容甯,嘲讽地笑道。
容甯不响,不置可否。
狐狸咬了咬嘴唇,还待说些什么,这时丹朱忽然过来禀告:“王爷请王妃去一下。”
狐狸瞟了她一眼,慵懒地道:“什么事?”
丹朱低眉道:“世惠小郎主从封地来,特向王妃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的儿子分别叫:世域、世兼、世惠。
第62章 稚子之辜(上)
世子向庶母请安,历朝历代都无非是虚应故事。不过见面礼总还是得预备,故而,在狐狸等赤罗去取礼物的功夫,倒是容甯先到了观赛台。
和柏家的几位宗主头领寒暄完之后,容甯一眼就看见拓跋世惠穿着赭红色的骑射服,为几个伴当簇拥着,乖乖侍立在拓跋锋身侧。小孩子随元氏在封地住了几年,早已不认得容甯了。此刻,拓跋锋倒拿出严父的口气道:“世惠见过勤郡王。”
拓跋世惠分明听见吩咐,却只是瞪着大眼睛瞥了容甯一眼,那目空一切的样子,倒有几分象他母亲。容甯也不在意里,只笑道:“世惠比小时结实了许多。”
拓跋锋皱眉扫了眼小儿子,尚未说话,那边狐狸却已施施然走来,身后丹朱奉着礼物,赤罗远远落后,手里拿着她脱下的披风。
她来了,拓跋锋不由便缓和了神情。容甯回朝已有旬日,早已听闻因元好儿跋扈嫉妒不安于室,海其腾君近来大有离异之心。如今瞧他的态度,若两人当真就此仳离,世惠小儿来日或者将由王樨抚养也未可知。正这么想着,小孩子看见父亲神态有所不同,忽然怒容满面,他嘴里呼啸一声,伴当手臂上停着的一只鹰便应声飞起,直往狐狸面上扑去。
这腋下生变,在座之人皆猝不及防。容甯离狐狸甚远,难以驰救。只听得拓跋锋厉声喝道:“世惠,不可!”四周侍卫投鼠忌器,哪里敢射箭。便这么一踌躇的功夫,那鹰便已飞到了狐狸面前。
在场之人,瞬息之间都预备好了目睹一场惨剧:庶母失色惨叫,血流披面,之后,便是海其腾君雷霆之怒,殃及幼子。
眼前黑物袭来,容甯看见狐狸先是诧异地眯起眼,继而默然。大祸临头,她倒总是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范。就在那鹰伸爪欲扑之际,狐狸优雅地一侧首,目光贯注于自己伸展的手臂之上。那鹰素日受训,早熟识了这等动作,竟不由自主随着她的视线,敛翅降于她的右臂上,因为冲势太猛,还扑扇两下翅膀才站正。便在此时,身后赤罗赶到,一把将那只鹰裹于披风之中。一场祸事,电光火石之间便消弭于无形。
狐狸若无其事走到拓跋锋面前,冷清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而连骄矜之色都无,容甯顿时想起绘桐馆阁楼里堆置的那些奇巧杂物,不由暗自叹息:这狐狸擎苍牵黄祸害云间山之时,显然世惠这小字尚未出生呢。
拓跋锋却已然是满脸寒霜,又见狐狸右袖毕竟为鹰爪抓破,隐隐可见手臂上有血痕,转脸对着小孩子就是一声断喝:“拓跋世惠!”
尚不等他发作,狐狸作出刚看见小孩子的样子,面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原来这就是世惠小世子,丹朱——”
丹朱跟着狐狸日久,也有几分机变了,她弯腰将四色礼物呈到世惠面前。小孩子自知闯了祸,眼见父亲脸色大变,妖妃却毫发无损,早已没了方寸,只是愣在那里。惟独他的伴当,虽是元氏旧人,毕竟年长有见识,一齐跪于地下低首请罪。
“身在外,未曾备得好物,侍从等何必如此大礼。”狐狸故意将伴当们的谢罪之意曲解为谢恩之礼,丹朱领会她意,将礼物往世惠的侍从长尓蹇面前一放,便退回狐狸身后。
拓跋锋辞色稍缓,却不欲轻轻揭过此事,他淡然看了世惠一眼,却对着尓蹇道:“世惠年幼无状,侍从当有监护劝谏之责。今日之事,尔等纵容失察,罪无可恕。尓蹇即于座前领罪,他人自去总管处领罚。”
此言一出,尓蹇面如土色,拔出随身匕首便欲自裁。狐狸咳嗽了一声,笑道:“我听闻‘野鸟入怀,烹之大吉’,抓到一只鸟,吃了便是,何必搜根剔齿,追究旁人?何况今日柏氏宴赛,嘉会难逢,王爷不要太苛了。”
此刻柏曼硕也回过神来,帮腔道:“向来只是听闻襄亲王新娶的王妃才色过人,今日一见这从容大度之态,亦是世内罕有。”
拓跋锋冷笑一声,扫了一眼赤罗道:“既然王妃开口,人就罢了。”赤罗从披风中抓出那金眼碧睛的扁毛畜生,那鹰骤然见得光明,扑扇着想飞,但在赤罗手里,哪里挣扎得开。
世惠看着自家养的雏鹰就要毙命,不由惶急,他上前一步,却终究不敢抓拓跋锋的衣袖,只是连声道:“阿爹,我再不敢了,饶了它吧。”
拓跋锋不为所动,狐狸看了看那只鹰,倒有点爱惜的样子,她扭头向小孩子笑道:“世惠小世子,初次见面,应当考考你的学问,若你答得出时,我就饶了它,如何?”
小孩子此刻欲救爱宠,白着小脸看着狐狸,只得道:“好。”
狐狸点点头,立刻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可怜这拓跋世惠,年方八岁,常年为元氏骄纵,何曾好好读书,哪里能知道这话?他也老实透了,最后望了一眼爱宠,道:“我不知道。”头一垂眼泪就下来了。
狐狸笑道:“那就等你知道了,再回答。”说着挥挥手,让赤罗拿着鹰退下了。小孩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狐狸,又看自己父亲。尔蹇赶紧向狐狸弯腰行礼,顺势拉着小孩子退到后面去。
一场风波,到此为止。拓跋锋剜了她一眼,抿唇不语。座中众人亦纷纷活跃起来,恢复了觥筹交错的场面。
既然彼此的下马威都施过了,再呆下去,难道还等柏季回来乱献殷勤吗?狐狸对着拓跋锋咕哝了几句,连席也不坐,便获准告退了。临走时,她特意回头对容甯使了个眼色——高夷简的心上人,务必给我弄到手。
容甯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这狐狸,不知为何,总是令人难以拒绝。
第63章 稚子之辜(下)
天蓝似冰,我骑着马,架着鹰,穿着薄薄的新衣,好不神气地走在练兵场道上。
薛校尉督着士兵过陷坑道,故意骑马从我身侧挤过去,回头笑道:“大小姐今天又逃学。手心已经不痛了么?”
两旁跑得气喘吁吁的士兵们忽然精神抖擞,齐声叫道:“大小姐,又逃学,一记板子,两行泪。”
“你们才是,练操丙等,统统没饭吃!”我不屑地转过头,正巧看见一只兔子跑过。我赶紧一扬手臂,道:“锐雪,快去。”
鹰应声而起,盘旋向下俯冲过去,山道那边,哥哥提着兔子笑嘻嘻地走过来,锐雪也不看人,就往他身上扑,王侍泽又没穿甲胄呢!我大惊失色,耳边风声隆隆,嗓子里发不出一丝声音,连眼睛都闭不上,眼睁睁看着他胸前一片血光。
我猛然睁开眼睛,帐篷里的火盆烧得暖暖的,拓跋锋刚洗完澡衣服都不曾穿,正眯着眼俯看我。
“这样不冷么?”我长长吐了口气,撑着头坐起来,心依然跳得厉害。
拓跋锋微微一笑,一把将我按倒,他身上好热,却是没有什么酒气。“干嘛?”我不悦地皱起眉头,太重了啊。
“要你。”拓跋锋也不多废话,一边亲着我的耳朵,一手过来解衣服。
“不好,”我撑住他胸口,道:“没心情。”
“会有的。”他按着我的颈侧,不容分说地亲下来。我扭头反抗,拓跋锋却觉得很好玩,热吻似焰火一般落下。躲也不是,迎也不是,最后只能勾着他脖颈,凭他所为。
“哎呀,我跟你说,我手臂痛……”头是晕了,浑身发软,但我偏不投降。
“如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药都白吃了。”拓跋锋握着我下巴,不许我扭来扭去,却又当真拉起我右臂来看,烛光之下,我都觉得伤痕浅得看不见,拓跋锋还是持着我手,从伤痕一直亲到手腕。我把头埋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在他炙热的身躯之下,连剑都能融化。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诗形容男女之事,原来是这般贴切的……
“小樨的声音真好听。”粗砺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我的唇,我刚皱起眉头,缠绵的亲吻便又落下。一之为甚,再来更要吃不消了,我骤然睁眼,用指尖戳他胸口道:“可以了吧,我累了。”
拓跋锋替我理了理散落一枕的长发,又从额头上亲下来。怎么,今天听不懂啊。
“你都这把年纪了,这么做不合适。”我用双手撑开他。
“什么?”拓跋锋忍俊不禁,他一手便辖制住我双腕。
“没听说过?医书口诀云:‘血气方刚,不可连连。三十左右,要像数钱。四十在望,如进佛殿。’象你这样的,只能够‘初一、十五’,进殿上香而已呢。”我在枕上瞪着他,我此刻都没缓过气来,这老贼倒且是精神。
拓跋锋绝倒,另一手滑进我衣衫里,笑道:“不过是个小妖精,竟然妄称佛殿么?”
我自觉失言,不由脸都红了。拓跋锋却咬着我耳垂,不依不饶道:“凡是纸上谈兵一窍不通的,惟有多加练习才是。”
“你究竟是情不自禁,还是,只为了要个孩子?”我看着他满面生春,不由便冲口而出。
拓跋锋起身俯视我,良久又笑道:“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吧?”
“知道阳羡书生么?”我望进他的眼眸中去,在他眼底,我可真是衣衫凌乱,妖娆不堪。
“谁?”他挑眉。
“一个妖人,能寄居鹅笼,能腹藏万物。若是他饿了,便吐出美酒佳肴,若是他累了,便吐出卧具行障,最了不起的是,他还能吐出美人相陪。”拓跋锋的睫毛又蹀躞如蝴蝶一般垂下,我便一口气说下去,“一日书生陪客人饮宴之后睡了,他的美人却也吐出个少年来自娱,而那少年腹中,其实又别藏有一个少女,这一出又一出的把客人都看呆了——其实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其它或者做不到,唯独这种别有怀抱的法术,却是人人都会的。”
“与我何关?”他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
“无关最好。不然,这寓言未免也太毒了——说着我,也说着你了。”我淡淡一笑,拓跋锋却面若寒霜,气得手都抖。但毕竟行营不是王府,他无处可去,怔了须臾,捡过一个枕头,睡到脚后跟去了。
好,宁可分榻而别居,也不剖白一句心迹!我蒙上被子,憋气好久,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