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骚动-第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石头哥有些赧然,毕竟高中时他还没有抽上呢,也是在大学时被室友给带的。
塞林格说:“也给我一支吧。”
石头哥的心情可以想见:“你这嗓子刚受了伤不能抽。”
塞林格说:“反正也不能唱歌了,管那么多干嘛。”
那是塞林格人生里的第一支烟,在那所糟糕的中学浸淫六年都没有吸过一口烟的塞林格,一直努力保护自己的塞林格,到最后似乎还是无法逃脱宿命。
“后来他回国了,我知道他肯定会组自己的乐队,这让我也不能懈怠,李想来找我组乐队,我就当仁不让地上了,我每天都很努力,对组乐队的成员要求也很高,我把他当成了假想敌,我很怕输给他。”石头哥说。
讲到回国的部分,石头哥的语气也和缓下来:“不过他运气比我差一点,他那乐队本来挺不错,但是主唱突然要回去继承家业了,鼓手喜当爹,老婆不准他搞摇滚,要他找个正经工作,我们当时刚好也缺鼓手和贝斯手,我就打电话给塞林格,问他愿不愿意来。他在手机那头不吱声。我就说我也知道让你做贝斯和鼓手是屈才了,但你还可以给我们写歌,编曲也可以都给你。他就说再说吧。后来他找我要了个乐队LIVE的日子,我们演出时他终于出现了,在欢腾的人群中西伯利亚狼一样地立着。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棒了,李想的键盘和现场功力不是盖的,临时招来的贝斯手不行,全靠他键盘那边扛着,鼓手是找别的乐队借的,虽然和我们的风格有点不搭,但水平毕竟摆在那里,我也不是高中时那个会几个和弦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还有季诗,他的唱功提高了很多,地下LIVE场子小,没地儿给他跑,一晚上唱下来不费吹灰之力。”
那天LIVE结束后,石头哥招待大家去路边大排档吃宵夜,问塞林格怎么想,那个时候塞林格已经学会抽烟了,就把烟熄在啤酒罐里,说:
“这次花了多少钱啊?”
季诗当时喝了点儿酒,一听就火大了,说你再说一遍。
塞林格就又说了一遍,下一秒季诗一脚就踹桌上,桌子上的酒瓶、骨头、成团的油纸巾稀里哗啦往下撒。
桌子又摇摇晃晃地立了回去,塞林格坐在一摊垃圾里,说:“我开玩笑的。”
季诗气到要吐血:“你怎么还是这个欠抽样,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塞林格说:“那你上次花钱请观众算什么,自取其辱?”
季诗一生气——用石头哥的话说——就爱哇哇大叫,他肺活量惊人,叫起来整个大排档和对面烧烤摊的的食客全往这桌看过来。
塞林格才说我开玩笑的。
季诗还在嚷嚷,对围观的老板和食客们喊:“你们信他这是在开玩笑吗?!”
塞林格朝围观群众皱眉,他一皱眉,样子就显得很凶,但因为人坐在垃圾堆里,并没有威胁人应有的气场,故而所有人都摇了头。
季诗就把一盘子小龙虾的壳连同牙签全倒塞林格头上了。
塞林格闭上眼,忍受着垃圾贴着他的脸滚下来。
然后两人同时说:“给我道歉。”
石头哥捂着脸,心说完了,这下是拉不成人入伙了。
季诗插着腰说你侮辱我在先,你得先道歉。
塞林格说我哪里侮辱你了,你不就是有几个钱,高兴了就来玩玩音乐,不高兴了就回去当公子哥,你们不都一样吗?
这话把在场包括李想哥在内的三个人都得罪了,石头哥也站起来,对头顶还插着根牙签的塞林格说:“这话你就说得过了,我告诉你,别说他家有她姐罩着,我家有我两个哥哥罩着,除非他们都死了,否则继承家业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我头上,就算他们都死了,我也绝对不会丢下乐队不管,你别以为就你有种,你知道季诗都多久没回家了吗?知道他是被他家赶出来的吗?!知道想哥拿工作所有的积蓄来成立乐队买器材嘛?!”
气氛的剑拔弩张,大家都以为要和塞林格撕逼到底了,塞林格从一地垃圾中沉沉地站起来,说:“那对不起了,”举起桌子上的一杯酒,说,“一起组乐队到世界末日吧。”
石头哥说起这些往事时,眼光都是热的。
我也不由得回忆起组乐队的日子,那些欢声笑语,乐此不疲的互怼,在废弃的篮球馆里从早到晚地玩乐器,一起在舞台上释放热情……虽然他们都走了,但我并不怪他们,虽然没能一起走到世界末日,但某一段路上有人相伴,已经是一种幸运,我们在路口彼此挥手道别,心中并无怨怼,只有感恩和祝福。
但我更加替塞林格庆幸,也许他一生的运气,都用来遇见LOTUS了。
“他当时没决定要做鼓手还是贝斯手,阿岚来了以后,他才做了贝斯手。”石头哥靠在椅背上,双手叉在脑后,感慨万千,“啊,这家伙的事其实我了解得也不多,没想到一聊起来,居然还蛮多可以说的……”
我又想起来一件一直很好奇的事,关于“污王”。
“哦,这个啊,”石头哥第二次下意识地摸出烟,又悻悻地揣了回去,笑道,“阿岚给取的,有一回他和梁海在化妆间看片子,也不是毛^片,就那种R级片,不是毛^片胜似毛^片那种,可能内容很耸人听闻吧,两人在化妆间里嗷嗷瞎叫,塞林格和我进去,还想拉我们去看,老实说那内容确实蛮重口的,塞林格瞄了两眼就随口说了句,这有什么。”
我能想象出塞林格淡定的语气,于是就被叹为观止的阿岚盖章成了隐藏得很好的污王。
“高中时我们认识那会儿,塞林格在一家音像店打工,本来他打的是能免费听歌,偶尔按进价买两张碟的打算,可是那家音像店只是个幌子,其实背地里是卖黄^片儿的,”石头哥说到这里笑得直拍大腿,“我去音像店找他时听那个老板说他初三就在他那儿打工了,塞林格那个傻逼刚去的时候根本啥也不知道,就这么上了贼船!我跟老板说你不怕被告非法雇佣未成年人啊,老板抽着烟说怕个毛线啊,就那小子那眼神,谁他妈信他只有十五岁啊,也不会有爹妈来找我算账的,别的地方不敢雇他,我就敢,说着还一拍桌子,非常硬气,对正在理货的塞林格喊道,小赛别怕啊,有大叔我罩着你!”
听石头哥说,那位老板进片儿偷着卖,还要自己观赏,他把这当事业,为了能一直走在该行业的前列,一直亲身看碟,绝不怠慢。为了照顾高中生的口味,还会拉塞林格一起看。塞林格窝那儿只是想感受音乐的熏陶,但毕竟耳濡目染,久了也能给老板一点他个人的建议了。
“他有时候提建议我在那儿听着都有点不堪入耳,我回头说你刚刚说那些话很色^情你知道吗,我发现你很有色^情的潜力耶,塞林格就说那些事又不是要对你做的,你害羞什么。”石头哥露出个佩服的表情,“我特么…………所以阿岚说他是污王也没啥不对,他就是污得很天真那种。”
石头哥说那老板才是个真?污王,而且酷爱整他这个唯一的员工,塞林格越不爱说话他就越爱整他,有时候店里盘点,老板就躲在CD架后喊“小赛”,塞林格一回头,等着他的就是某岛国女艺人的全^裸写真跨页。因为硬拉塞林格去赏片时塞林格总是无动于衷老板甚至还换了GV,但该无动于衷的人依然无动于衷,有一回看片途中老板突然使出一记龙抓手,被塞林格挡住了,老板就很纳闷地问,你小子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啊,过来人告诉你,这可是大事儿啊,有问题得早点治啊!
塞林格说我好得很。
老板压低声说那硬了没?
塞林格说我看这种东西没感觉。说完起身就走了。
石头哥当时就在外面淘碟,听见老板在小黄屋里喊:“那你看啥才有感觉啊?!”
“我也问他,你真没感觉啊,”石头哥说,“他说一开始还是有的,看了几百部早就麻木了。”
那天石头哥问:“那你听了几千首摇滚了怎么不麻木呢?”
“那怎么能比,”塞林格说,“A片越看越麻木,摇滚越听越兴奋。”
石头哥表情复杂地说:“他这两年绯闻是有点多,但外界对他的误解也是有点大。我跟你说个事儿吧。”
我洗耳恭听。
“我们刚组乐队,还在LIVEHOUSE演出的时候,有一天很晚了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在手机那头语焉不详地让我过去一趟,你猜怎么着?”石头哥笑了一声,“有人把他窗玻璃打碎了,他开门进去,以为家里被洗劫一空,结果……非但没洗劫一空,他床上睡着个没穿衣服的女粉丝!”
我也有点惊诧,心想当个摇滚明星还真是……不得了呢。
石头哥看着我似笑非笑:“粉丝真是疯狂的生物啊,塞林格这辈子好像跟粉丝有不解之缘似的,之前粉丝毁了他嗓子,后来有粉丝洗白白了等着被他睡,现在又遇上你这个骨灰级铁粉……”
塞林格那个时候最多也就21岁吧,看到这种场面估计他也懵逼了,毕竟A^片是平面的,这个是立体的,才会打电话给石头哥,石头哥那时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石头哥说:“我能怎么办?我听他说完都以为他喝醉了,我问他你怎么知道那姑娘没穿衣服啊,塞林格说因为衣服都在地板上,哈哈哈他当时压着声音说话那语气可笑死我了!”又乐得拍起了大腿。
女孩没穿衣服,那时LOTUS的五个人又都是单身狗,石头哥就给季诗的姐姐打了电话,后来是季诗的姐姐给解决的。石头哥和季诗坐着他老姐的车赶到塞林格家楼下,那时塞林格还住在那种一居室的单身公寓里,就住二楼,三人一上楼就看见塞林格伸长腿坐在楼梯口很忧郁地抽着烟。据石头哥说那时的塞林格还是很纯情的,那女孩翻窗进去睡到床上后连窗户都忘了关,他还记得给人家把窗帘从外面拉上。女孩喝了酒睡得很熟,多亏季诗的姐姐进屋喊醒那妹子,让人穿上衣服,把人给送走了。三个大男生趴在阳台上目送车子开走,肩膀集体松了下来。
“以为这就完了?”石头哥说,“那姑娘可是相当有毅力,那之后也经常在塞林格家楼下蹲守,稍微好一点是不敢蹲门口了,塞林格也是够无情,晚上回家见女孩坐在楼下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也当没看见,有时还直接让人家‘让一下’,自己上楼回家关门睡觉了。我说你就这样关她在外面啊,塞林格说那不然怎样,我心想也确实不能怎样,只怕他睡觉睡不踏实。可那姑娘实在太顽强了,结果后来有一天塞林格又让他进屋了!我知道以后骂他你是不是智障啊?!可能再差一步那姑娘就放弃了你特么干嘛晚节不保前功尽弃?他说雨太大了,还在打雷,怕她被雷劈死在他楼下。你说这理由……”摇摇头又说,“而且他居然还说他放人进来前有让女孩向他保证不会再脱衣服。我说林赛啊,你这辈子完了……他说何以见得,她确实没有脱衣服,鞋我都不许她脱。你说他是不是很纯情?他还以为他靠自己屌爆的沟通能力和人家女生达成了友好共识,连我这种只谈过一次恋爱的单身癌患者都懂的道理,他脑子里像是压根没有这个区域一样!
“那姑娘彻底沦陷了,有时候没买到我们演出的票,塞林格也会和LIVEHOUSE卖票的提前说那是他朋友,让放进来,我劝他不要对那女生太好,他说她和她们不一样,我说你别不是爱上她了吧,他说没有,我对她没感觉。”
那天塞林格这么说时,石头哥是一点不信的:“那你说她和她们不一样?”
“我是说她的眼神,这种眼神你没见过,我见过不少了。”塞林格说。
“……后来呢?”我问。
“有一天那姑娘破天荒地没来看我们演出,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我只记得有次演出塞林格缺席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和那姑娘有关,因为之前的一次LIVE那姑娘就突然没来了。他缺席当天我给他打了八百个电话,结果他把车子开进河里了。”
石头哥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低声说:“那姑娘自杀了。”
这是我完全没预料到的转折,我们两人都没说话,病房里安静了很久,仿佛是要留给逝者一点时间。
再后来LOTUS终于出道了,在出道的聚会上,塞林格喝了石头哥灌的酒,说了很多醉话,他问石头哥:“为什么女人能这么恶毒,又这么脆弱?我不想理她们,但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们……”
“他喝完酒眼睛都是红的,那才比较像一个21岁的小伙子。”石头哥说,“认真说来我比他大半岁,但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比我大很多似的,我反而是那个经常依靠他的人。”顿了顿又说,“迟南,你很有才华,塞林格显然很喜欢你的才华,《灵魂骚动》这首歌他当时拿来小样让我听,我听完觉得太好听了,然后他就和我说歌词有一部分是你写的,这次提前告诉我,说用不用我来决定。我自然就说那最好还是不用了,重新填吧。塞林格就直接把小样拿走了,说那就按三首歌发吧。你能想象我啃屎的表情吗?”
我没想到所谓的“友好”是这个意思……
“他能认可你的歌词,你知道吗,我们几个都在说这简直不可思议!”石头哥说,“他这人就是不会说话,写个歌词也绕来绕去,跟玩猜谜似的,他那些歌吧,就是亏在了他瞎几把写的歌词上……”
我才知道石头哥和塞林格因为歌词的事还闹过一点小矛盾,LOTUS第二张专辑里的《1729》,本来石头哥是想做成专辑主打的,但是塞林格的歌词写得太晦涩了,怕歌迷听不懂,石头哥就说歌词由他来写,塞林格自然不同意,他就自己先斩后奏地把歌词写好了,隔天把歌词拿给塞林格,说你想不想歌曲火起来啊,学着点儿,说完把歌词拍塞林格面前,潇洒地走了。
没想到走到楼下,天上飞下来一只纸飞机,飞机屁股后面还是点燃了的,石头哥抬头见塞林格趴在阳台上(那时塞林格还没住30层的高级公寓),正用手里的烟点燃第二只纸飞机。
气不过的石头哥在楼下跳脚骂:“塞林格你才是茅坑里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