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醒花梦夕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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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恍惚间,萤火依稀看见身后的他笑得更浓了,红妆红盖头那片红色阴影下映射出的眉眼,看进去直叫人恨得牙痒痒。
“那你就去阴间领那万两黄金吧。”嗓音渐冷,冷得如从地狱传来般,溢了一室冰冷。
呲呲呲,萤火扬起手中长针,长针划着刀面而过,擦出一串火花,嗖嗖嗖,数十枚飞针穿出的声响宛若蜂鸣,男子横过刀面在针缝中舞着,同时萤火一个急速闪身,长针针尖直击男子咽喉,男子足尖一点纵身而退,萤火以更快的速度紧跟而上,针尖只距男子咽喉半指之远,紧退急追,砰,男子身子在急退中撞上墙壁,嚓,长针划过男子的咽喉直插墙壁,血痕瞬间在男子喉间蔓延,男子趁萤火拔针之际憋足一口气挥刀而上,萤火被逼的朝后疾退,在空中旋转的身子宛如一只展翅的燕子,身形才定,男子的宽刀凌空砍来,失了兵器的萤火突然在腰间一抹,一抹嫣红像一条彩虹一样被极速抽出,柳腰一侧,下腰至腿间,长鞭一挥犹如毒蛇的长芯子划空而过直奔插于墙面之上的长针,狰狞的风声呼啸而过,在男子的宽刀径直的在萤火面颊上三寸处停住了,而男子的咽喉已经被一根十寸长的长针贯穿,哐当,厚重的刀砸向了地面,男子的身体也急急朝地面倒去。
转瞬即逝间,同是大红色的洞房凭空又多添了一抹艳丽的血红色。
啪啪啪,身后响起鼓掌之声,“终于见到你的玉曳鞭了。玉曳鞭、碧玉簪,萤火。”
萤火手握长鞭,侧脸看向夕拾,眼神一凛,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你指什么?”夕拾依旧保持着那个看戏的姿态,“是关于你的,还是刚才那个刺客的?”
啪,长鞭一抽,地面裂出了一道浅痕,“全部。”
夕拾一直搁在膝盖上的左手指了指地上已死的男子,“他,本王不知道。”,指尖绕了几圈发丝又指向了萤火,“你嘛--”拖着长音,一副若有所思却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萤火看来,那张苍白无辜的脸加上那横飞的眉毛,还有那表情含糊的谑笑,简直就是一副讨打的模样。
可夕拾却不以为然,他自顾自地说道:“很明显,你的雇主并不信任你。”
萤火的脸色暗沉下来,卷着长鞭不以为意道:“杀了你,我还是能拿到万两黄金。”
夕拾暗暗叹了一口气,竖起两根手指头,云淡风轻的说着:“两点,你的雇主给不给黄金是个问题,再来一点,也是最要紧的一点……”说到关键时刻夕拾总是有意无意地考验萤火的耐心,两指擦着鼻头,神秘一笑,继而道:“那就是你有没有命去领那万两赏金。”
“什么意思?”
夕拾两指合起,指了指窗户那,多年修习的内功让萤火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窗户外声息的改变,刚才还是一片安宁的户外,一下子好像多了许多人,气息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和先前无人状态有着天壤之别,萤火快速的撤到窗户边,窗子被移开一道缝,又是那一批黑衣劲装的卫队,为首的就是竟是上次和她交手的蒙面男子,男子双手抱臂沉着脑袋闭目养神,萤火知道他在等待屋子里主人的指令。
萤火余光轻瞥间才发现,盘坐在喜床上的夕拾根本没穿喜服,那一身衣着还是那一晚的水蓝色。
“这个死家伙果然是早有防备,哼。”紧握在掌心的玉曳鞭与肌肤摩擦着产生了火辣辣的微疼,萤火暗想这个病猫王爷真是深藏不露,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过,就算外头有重兵把守,至少这家伙还在自己击杀的范围之内。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待时机……
“你在想逃脱之法吗?”
萤火心里一惊,盘坐在喜床上的男子眉目狡黠,她的心思仿佛被他看穿了一般。
“虽然本王在你击杀的范围之内,但是只要你一动,外面的人也会将你射成马蜂窝,即使躲的过那些箭矢也躲不过他。”那个‘他’夕拾知道萤火能懂,只是萤火此刻的面部表情又让他觉得有趣了,那种被人看穿心思想遮掩又没办法全部遮掩下去的样子,夕拾轻笑道:“你觉得,一命换一命值得吗?”
“呵呵。”萤火颔首而笑,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杵在在窗口注意外面那拨人的行动了,脚尖一勾,勾起打斗中掀倒的凳子,卷好长鞭置于桌上,坐下之后自斟自酌了一杯,“唔,有药味。”
手中拿着的酒杯,下咽的酒都是刚才夕拾喝过的,酒不苦涩,甚至唇齿间还混合着他刚才遗留下的淡淡药香味,淡淡地萦绕于唇舌间,萤火又斟了一杯酒,斟满之后举向夕拾,“王爷,拜过堂了,刚刚也算是喝过合卺酒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洞房花烛夜了?”
一口饮尽杯中酒,屋子里静得半点声音都没有。
夕拾支颐打量了半晌,才若有所思的轻笑了起来,“呵呵呵……”
萤火似乎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搁下酒杯怒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夕拾不变不惊地摩挲着下巴,“有趣,有趣。”说着,夕拾起身下床,走到桌子的另一边与萤火对视而坐,悄无声息地坐下,悄无声息的斟酒,那一系列动作看着就比一般人要优雅,在夕拾自斟自酌的时候,萤火一直在等待,不过这样的等待即使是一瞬间也觉得很漫长很煎熬。
夕拾不曾抬眼看过萤火,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喝到咳嗽声渐起才不舍地放下酒杯。
轻微的咳嗽声并未影响到他的优雅,因为咳嗽他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似乎咳嗽耗费了他身体里积蓄已久的气力,“有没有兴趣留在逸王府为本王效力?”咳嗽后的声音,略显低哑,凉薄,却声声入心。
“我怕你出不起价钱。”
“价钱可以谈,只问你愿意不愿意。”
明明穿着的是水蓝色的锦袍,可萤火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晚尘雾中的白色身影,烛影下的微芒,无端端让萤火想起了花都洁白的冬雪。
“先开价,开完我考虑。”明明心里是否认的答案,出口的语句也让萤火有些愕然。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少废话。”
“不过这之前,你能把本王的王妃交出来了吗?”
经由提醒,萤火这才记起李家千金还被她点穴敲昏藏在了驿站里,这时候约莫也快自动解穴了。
“跟来吧。”
收好长鞭,萤火先起身,走到门边萤火思量着停住了脚步,“你,开门。”
闻言,夕拾的唇边又漾起了邪逸的笑容,“外面无人。”
不给萤火做选择,夕拾自己拉开了门,萤火这才发现,原先整齐列队集聚此的侍卫已经不翼而飞了,他们的离开就和他们的到来一样,无声无息,真是一群可怕的暗卫。
屋外静得吓人,只听得风吹过带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主人可是要外出?”言语间,蒙面男子已半跪在他们跟前。
夕拾扬了扬手,微声道:“嗯,出去逛逛。”
三人走的是王府的边门,行走间萤火也早已经扒掉了那一身喜服,暗夜下,一辆马车早已经等候在门外,随着夕拾登上马车的身影,萤火不禁佩服到,这人究竟是怎样下达命令的,难道真的事先都计划好了,这怎么可能?
神游间,夕拾立于马车上朝萤火伸出了左手,那一双手苍白无色,光看那双手就能看出手的主人定是病体虚弱,可是萤火依稀记得,那双苍白的手有着比他们杀手都要温暖的温度。
“怎敢劳烦王爷。”萤火轻巧一跳跃上马车。
夕拾微勾嘴角,紧跟着萤火的步伐钻进马车。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在幽静的街道上踏出有规律的节奏,车子里,夕拾自是仰躺在白老虎皮铺就的软椅上闭目休憩,而萤火则一直盯着他,不言不语不动声色,呼吸间尽是淡淡的药香味,萤火不知道这需要多少年的时光,才使得药味离不开身的,这些与药为伍的日子,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马车驶过百年老桥,桥底潺潺的水声荡漾着浮动的暗香,水声让萤火感到久违的安静,刚才的杀戮已恍如隔世。
哒哒哒,马儿踏着重复的步调停在了江州驿站前,萤火先跳下车,转了个身就朝夕拾伸出了左手,弯弯嘴角笑道:“王爷,可要我代劳啊?”
萤火擅自的开着夕拾的玩笑,只想把刚才的那一招回敬给他,同时嘲笑他的病弱,可哪知,夕拾竟真的伸手搭上了萤火递出的手,温暖晕开并卷带着夕拾低哑凉薄的嗓音,“有劳了。”
萤火才要撤出手却被夕拾牢牢的抓住,倒吸了一口气之后冰凉的指尖便被温暖包裹住,那一瞬间,萤火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怦然的心跳声,月夜映照下,那一抹水蓝飘逸的随风起舞着,就像他此刻舒展开来的惨淡笑容。
那种温暖不是她应该留恋的,萤火果断的抽开手,最先踏进驿站。
在驿站的回廊拐了几拐,萤火在早上出来的那间厢房前停了下来,双手把门一推,做了个请的手势,指了指厢房里,“靠窗的大箱子里。”
在夕拾的示意下,蒙面男子走进了厢房。
厢房外,萤火倚靠着门,夕拾在负手赏着月,清风拂过,偶有零落的花瓣随风飘散,伴着月色洋洒在他的头顶,青丝黑如墨,花瓣淡如雪,黑白相间煞是好看。
看月看他看时辰,这时蒙面男子也正好从厢房间走出来,径直走到夕拾身旁低头在他耳畔小声报告了些什么,夕拾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指着房间对萤火说道:“你进去看看吧。”
“嗯?”虽然夕拾脸部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一种微妙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萤火歪歪脖子想着进去就进去吧,难道那李家小姐还不翼而飞了不成。
窗户边的大箱子还是她早晨离开前的模样,李家小姐也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萤火不明白为什么病猫王爷要让自己进来看,直到,直到指尖探上李家小姐的鼻息,她才恍然明白过来,无论指尖多么的冰凉也比不过鼻间的冰凉一片。
“怎么会这样,明明……”萤火不可置信的自言着,她早上离开的时候确认过的,而且怕箱子里的人窒息而亡特此在箱子上凿了几个洞,可李家小姐确实已经断气了,这……
杀人至于萤火而言不算什么事,可涉及无辜却是她不愿意见到了,不管是谁下的手,这个女子的死也和自己脱不了关系,惴惴不安的后撤着步伐,转头便对上夕拾看不出情绪的眼眸,耳际又响起某个人凉薄的嗓音,“现在这种情况你只有两个选择,代替她当本王的王妃,或者沦为逸王府死牢的阶下囚。”
他偏偏头,青丝微倾,凝肃的眼神中透着微末的笑意,好像他一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原来,他惨淡的笑里确实深显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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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回 替身王妃 。。。
那一夜的梦很长,也很凌乱。
即使是抱着自己心爱的长鞭入睡,也还是会被那个人的声音和笑容所影响。
那种凉薄略带沙哑的嗓音,那种苍白而显惨淡的笑脸,她甚至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说笑,还是在笑。
他的嗓音不断萦绕在耳际,“现在这种情况你只有两个选择,代替她当本王的王妃,或者沦为逸王府死牢的阶下囚。”
若是当初离开的时候把李家小姐安置在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那李家三小姐全身无一处伤痕,竟是活生生被闷死的。
原本,只是借用李家小姐的身份,现在却反而被这身份给禁锢住了,当初若是筹划在详细些,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进退无路的局面。
午夜的月光从窗户的雕花纹中投入零碎的光影,那些光影细碎的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深浅不一。
她禁不住颤抖肩膀,笑道:“谁说我只有两条路可走的?”
“喔。”他双手抱臂斜靠在窗户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李家小姐并非我所杀,我何以要受你的挟制?”
“李家小姐是谁杀的本王一点兴趣也没有,只不过这个罪名需要人来担罢了,你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谁呢?”
“那也不应该是我。”
他轻悠地转了个身,肩膀半倚着,一手伸出,窗棱中打进的光线落在他手背上,白皙的手背被踱上一层清霜的光,“虽然本王知道也许不是你,但是尚书大人会信吗?皇帝会信吗?即便你是神通广大的一流杀手,难道要一辈子在大内暗卫和各地捕快的通缉追杀中度完剩下的日子?”
他用了或许,这分明是在威胁。
被通缉的告示她没少见,只不过每一次的告示都无法准确的描述出她的信息。
她知道,他已经查探过她的底细,至于查出了多少,现在的她还无从知晓。
可她不习惯被胁迫。
嫣红的长鞭在袖间蓄势待发,指尖已触到飞针的尖锐,“只要我封了你的嘴就不会有人透露出我的消息。”
这次轮到他笑得轻颤肩头,闷笑声搅得周遭的光影一片零落,“好吧,就算你干掉了本王,本王还有很多办法甚至能让很多人把你的消息放出去。所以……留在本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留在他身边?
明明是步步为营的威逼利诱却不知不觉变成了在为她着想。
这样的家伙真是太过危险了。
“留在你身边假扮王妃也总有被戳穿的一天,那和逃亡有何相异?”
他轻笑着朝她走来,踏着散漫的步伐,微拢双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那一袭水蓝色的锦袍在光影中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压迫着她一步一步的后退,直至脊背顶到不知名的物体,伸手指着他警告道:“站住。”
他笑而不语,指尖绕过她的手指,温暖的指腹触上了她的脸颊,微微的掐住她的下颌,小声道:“我发现其实你和李家三小姐挺像的。”来回打量了几番,像是想到了什么,“哦,不,是李家三小姐有几分你的风采。”
心微微一跳,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垂落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楚他眼睛里深蕴的涵义。
啪,清脆的拍打声,惊碎了呼吸间的安宁。
“靠的太近了。”不落痕迹的卸下他的钳制,深剜他一眼,可心里却对自己很是不满,她不明白为什么一旦对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