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安_夏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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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见谨慎道:“学过一点,但都是皮毛。”
“《游园》会唱吗?”
“……会。”他以前帮同学拍过《牡丹亭》的戏曲电影,他负责演员这块,天天看他们一个手势一个步法的细抠,他还凑热闹学过,再笨也会了。
“那就得了,你跟我一起唱。”
“……你是让我,”顿了顿,“唱柳梦梅?”
“不是,和我一样,杜丽娘。”
“……”顾从见无语,这算什麽搭戏?何况这场戏就那麽几句,拍漂亮些就能过了,哪来那麽多弯弯绕?
所有人云里雾里,不知道裘橚葫芦里卖的什麽药,连张导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倒是圈外的王所安看出了门道。
顾从见和这部戏的主人公性格、气质很相似,二者人前是威风的大将军、凌厉的大导演,人後则是描红添妆的异装癖、温和心软的……人妻。
王所安咽了口口水。
他抱著珺珺走上去,站在顾从见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裘橚,见他好像确实对顾从见没什麽非分之想,便按下小九九,说道:“从见,你要是紧张,我先跟你对一次。”
顾从见意外地看向他。
一边的秦君斐沈下了脸。
王所安撇嘴,不满道:“对我没信心啊,我好歹也是你学弟好吧。”
顾从见踌躇半晌,然後看向导演。
却被裘橚抢先道:“不用了,再耽搁,太阳都下山了。这麽著吧,你──”指著顾从见,“你叫什麽来著?”
“……顾从见。”
“你大概走一遍,我看看。”
“……要不这样,”顾从见对他命令式的口气有些不悦,乾脆拒绝道,“你走一遍,这样有什麽亮点不足,不就一目了然了。感觉这种东西,我给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挖掘,不过我能给你点建议。”
裘橚扬起一道眉毛,目光在顾从见和王所安之间来回移动,片刻道:“好。”
其实裘橚做得已经很完美了,顾从见看他演完,觉得没什麽要改的,於是看向张导。
张导看了眼监视器:“过了,准备下一条。”
裘橚惊讶道:“你拍了?”
张导点头:“拍了,效果很好,有些气呼呼的,我瞅著比你原先说的那种感觉顺眼,这种更自然。”
裘橚&顾从见&王所安:……
第91章
问题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解决,剩下的镜头拍摄很简单,顺利完成後,今天的行程居然还提前结束了。
结束後,张行止单独留了顾从见一会儿,说了些什麽,然後委以重任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君斐想去找顾从见说说明天的事宜,却在转身的功夫,刚从张行止那里脱身的顾从见就被王所安拽走了。
秦君斐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王所安分尸了。
顾从见不是要跟王所安走,他是跟著王所安怀里的宝贝儿走的,王所安走到一处僻静的回廊下,顾从见两眼中只有跟他咧嘴乐要抱抱的女儿,抬起手臂要去抱她,一闪神被王所安拉进了怀里。
王所安一手抱著顾珺,一边蹭蹭顾从见的脸撒娇,最後对著爱人乾燥起皮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把乾燥的地方一点点舔湿润了才放开。
顾从见一惊,想四下看看有没有人,却被王所安按住後脑动弹不得,等到二人嘴唇分开,顾从见气道:“有点分寸!这不是在家!”说著看了眼趴在王所安怀里背对著他们的顾珺,“珺珺还在呢!”
王所安的黑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她才多大点,懂什麽?”
顾从见道:“她什麽不懂?”
顾珺像是印证粑粑的话一样,抬起身子咿咿呀呀要粑粑抱,离开王所安怀里时似是无意地踹了爹爹一脚。
王所安抑郁了。
回廊的过堂风很凉快,现下夜幕四合,旅馆也亮起了灯,於是轮到蚊子觅食的时候了。
顾从见坐在回廊边的椅子上,亲了亲宝贝儿,然後抬头对王所安道:“今天谢谢你。”
王所安坐在顾从见身边,不死心的使劲儿往顾从见身上凑,说道:“没事,我就是见不得你和秦老师在一起,让我有危机感,”说著想起了什麽,蹲下来,对顾珺道,“你也是,离那个看上去挺好看但总想著抢你爸爸的人远点!他是你爹爹我的情敌!情敌!”
顾珺鄙视的抬起眼皮,然後扭过脸玩粑粑的手指。
“你别装听不懂,他是要抢走你爸爸的人,我们现在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能不能握手言和共御外敌?”
顾珺抬头,眨眨眼睛,歪著小脑袋,表情严肃,好像在思考。
顾从见哭笑不得,把顾珺转过来,看著她扑闪的大眼睛,又看了眼护食母鸡似的王所安,忽然起了坏心,故意道:“爸爸最爱的是珺珺,谁都抢不走。”
顾珺眼睛弯成了月牙,咧嘴乐得那叫一个开怀,间或还吸了吸口水。
王所安刚要炸,忽然听到顾从见惊喜的声音:“诶?珺珺长牙了!”
说著就变身傻爸爸到处炫耀,头一个就是王所安,掰开顾珺的小嘴,兴奋道:“你看!”
王所安早就知道了,所以象征性的看了一眼,然後把目光移到了顾从见的脸上。这样外露的表情很难出现在顾从见脸上,顾从见很少会大笑,他看到的最多就是他的微笑,而外人,就是连微笑也很难见到。
顾从见笑起来毫不设防,很孩子气,眉目舒展,琥珀色的瞳仁晶晶亮,有两颗对称的小虎牙,白生生的,面靥上挂著两只对称的酒窝,王所安这才明白顾珺的酒窝遗传自谁的了。
王所安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然後俯下身去,加深了刚刚的舔吻,撬开顾从见的嘴唇、牙齿,从左侧的虎牙一舔而过,然後卷起爱人的舌头,搅动、共舞,感受爱人不慎熟练的动作,甚至戳刺到了喉咙门口把守的小舌。
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涎液丝丝溢出口腔,被两人夹在中间的顾珺抬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爹爹,然後乖乖捂住了眼睛。
回廊拐角处,寻了许多地方终於找到顾从见的秦君斐,看著一家三口在摇曳的风中亲吻嬉笑,静静看了片刻,默默转身,悄然离去。
背影看上去,有些许落寞,有些许释然。
晚上,顾从见被王所安拐回了後者住的宾馆,顾从见本来担心脱离大部队不太好,却听秦君斐道:“去吧,明天我让人等你。”
顾从见先是诧异,然後笑道:“嗯,麻烦你了。”
说完抱过女儿牵著爱人离去。
秦君斐目送他们而去,然後去小超市买了几罐啤酒,出来後坐在台阶上,开了一罐,全部浇在了台前的土地上。
一罐浇完,他又开了一罐,拿在手里,看了会儿眼前湿润的比其他地方颜色深一些的土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很少这样狼狈,可是摒弃了自持,他只是一个需要发泄的人。
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山里穿皮鞋,真他妈骚包。
他顺著裤脚向上看去,是裘橚。
裘橚站在他身边,毫不客气地开了罐啤酒,嫌地上脏,没坐,喝了一口,说道:“你喜欢那个姓顾的?”
秦君斐没吭声,又闷了一口。
裘橚道:“那种人,你是得不到的。人家能安安稳稳居家过日子,你能麽?”
秦君斐手中的易拉罐被捏得咯吱作响。
裘橚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美国吧,那小孩儿没死,也放弃起诉了,大好前途等著你,别总舍不得不属於你的,总回头的人注定走不远。”
说完又顺了一罐啤酒往回走。
秦君斐突然道:“那你呢?”
“我?”裘橚好像笑了,“在美国混不下去,就回来呗,到底是祖国,总不能把我赶走。”
秦君斐没再说话,又开了一罐。
晚风卷过沙土,竟迷住了眼。
王所安不是没事闲得来打扰顾从见工作的,把爱人拐回了旅馆,两人轮流冲了澡,给顾珺喂了奶,洗了小身子,然後两人跪床上陪顾珺玩。
顾从见捏了捏顾珺的小肚子,终於起了些忧虑:“……是不是,该减肥了?”
王所安郑重地点头:“祝老师太惯著她了,一哭就喂一哭就喂,都喂胖了──本来就挺肥的。”
顾珺鼓著包子脸瞪他。
王所安冲她也鼓包子脸:“瞪什麽瞪,要面对现实。”
顾珺扭过头,眼泪汪汪地看著粑粑。
顾从见心肝脾肺肾都融化了,一把捞过顾珺擦眼泪,亲了又亲:“小孩子,胖点就胖点,长大了就好了。”
王所安叹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顾从见一边逗著女儿,一边道:“说说吧,怎麽想起来大老远跑这来了?”
“……难得有个假期,从见,我想你了,”王所安眼巴巴的,“之前是我脑筋打结了,对不起。”
“就是为了说一句对不起?”顾从见皱眉,“那你带珺珺来做什麽?她这麽小,生──”
王所安及时打断了爱人的老生常谈:“不是照顾得挺好吗,你就别说了,再说……”撇撇嘴,“你为什麽不告诉我,珺珺是咱俩的女儿?”
顾从见顿住了戳女儿酒窝的手指,慢慢抬起眼。
王所安有些不安:“你、我,嗯……是姥姥告诉我的,她都跟我解释明白了,”怕没有说服力,补充道,“姥姥的爸爸,嗯,就是我太姥爷,就和你一样。”
顾从见道:“哦。”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是不是,不相信我会相信你?”
顾从见的逻辑分析能力较差,分析了下这句话,然後说道:“没有,我没有不信你。”想了想,“是我不知道该怎麽说。”
“……我早该想到的,”王所安仔细端详著女儿,“总觉得她的神态特别熟悉,原来是跟我一样。我早该想到的。”
顾珺被爹地突然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跳,直觉性的伸出小手打了一巴掌,力道不重,但是声音有些大。
王所安还没怎麽样,顾珺先被吓哭了。
王所安郁闷道:“我还没哭呢,你哭什麽?”
顾珺一抽一抽的,嘟著小嘴找爸爸。
王所安拦住她往顾从见怀里钻的动作,抱了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不哭了,难看死了。”
顾从见道:“你哪能早就想到,你又不知道有男人能、能生育。”
“我就应该早点想到,”王所安道,“害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顾从见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明天就带珺珺回去吧,我们这,还有半个月就能杀青了,你在家等我。”
王所安收敛了表情,严肃起来,放下顾珺,说道:“我过来主要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
顾从见听闻也严肃起来。
“台里给我半个月的假期休整,半个月後去英国交流,算是公派读研,时间一年。”
第92章
顾从见有些发愣。
室内一瞬间静默下来,顾珺有些迷茫的左右看看,抽著小鼻子,不敢哭了。
王所安垂下眼,有些紧张的揪著床单画圈圈。
半晌,顾从见道:“怎麽……这麽突然?”
“是挺突然的,”王所安猛然抬头表达立场,“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李导事先没告诉我,”说著用委屈的小眼神瞟他,“我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但我要是提前告诉你我要来,你肯定会生气。”
顾从见无奈叹气,敲敲额角。
难道他先斩後奏他就不生气了?
王所安怕顾从见找他算账,於是把顾珺抱在胸前当挡箭牌,顾珺也难得不扭不动要挣脱,王所安捏捏女儿的小腰,接著道:“我大四考过了雅思,分还挺高,”说著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想,如果没有合心意的工作就出国读研,但是没想到顺利进了中视,我想实习经验在工作岗位上比研究生文凭重要些,毕竟研究生可以再修的,经验可不等人,这事就搁下了。”
顾从见眉宇微动,他终於有些明白,当时转正落在别人头上时王所安的失落和不甘。
可事已至此,说起来,他们绕了这样大的一圈子,最终还是以如此方式来偿还曾经大脑短路时犯的错误。
这样想著,顾从见叹道:“说来也对不起你,如果当时──”顿了顿,见王所安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便进一步解释道,“如果当时我没自作聪明,把转正名额给了别黎,你也──”
“你也是为我好,怕我耽误毕业,”王所安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然後凑过去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地也揉乱了顾从见的头发。
顾从见脸黑了,不过他没有躲避王所安的狗爪子。
“雅思有两年期限,李导就把我报上去了,当然,我也是台里重点培养对象之一。”
顾从见看著王所安翘尾巴的得瑟样,沉吟道:“一年啊……”
他们要分别一年的时间,其中是否会突生变故不得而知,这些先置後,便是分隔的思念,他们能否抵抗过去,他也不敢想。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後一步,却再次迎来了分别。
他舍不得,他也不敢再用两人共同的未来冒险。
可是,王所安还那麽年轻,他的未来一片光明灿烂,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葬送他的前途,顾从见深深知道──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他必须放手,这种时刻,放手,才是真正的爱。
王所安有些忐忑:“从见……?”
“嗯,”顾从见道,“是个好机会,对你以後大有发展。”
王所安早就想到顾从见会讲这话,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很矛盾,有受到肯定鼓舞的激动,也有顾从见不迟疑便支持他离去的空落,他撅了撅嘴,任性道:“从见,你是在赶我走吗?”
顾从见觉得,他的心脏里扎著一根短小的针,然後这颗心脏堕入大海,这时把心脏丢进大海的人说,你能不能把那根针找回来。
大海捞针的空虚感、失落感、惶惑感席卷全身,这种感觉应该怎样用语言表达出来?他也会不确定、会妄自菲薄,他说出这句话时承受了多少异样的情感,还剩多少气力,王所安都不得而知。
或者说,他没想过顾从见面对关於他的问题时,有多脆弱不堪。
客观来说,如果是秦君斐,他会很敏锐的发觉顾从见的异样──他根本不会问出“是在赶我走吗”这样可笑的语句。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