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安_夏隙-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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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来说,如果是秦君斐,他会很敏锐的发觉顾从见的异样──他根本不会问出“是在赶我走吗”这样可笑的语句。
顾从见这时发现,他心中鼓动著这样的想法:让他去吧,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状态,是一个人成熟的捷径。
舍不得只会害了他。
顾从见道:“我没有赶你,所安,你知道的,”不自然的耸了肩头,“我爱你。”
王所安立刻接道:“我也爱你。”
顾从见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所安,我希望我们是爱人。”
“……什麽?”王所安瞠目道,“我们是爱人。”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我的伴侣是一个有担当的成熟男人,而不是一个任性幼稚的男孩,”说著眼中再也藏不住丝丝深情,“所安,你很优秀,但是如果你成为不了成熟的人,那麽我们,根本走不远。”
他们的思维想法完全不合,这种隐患在将来的生活中势必会显现出来,与其那时矛盾重重,不如在还能挽回时指出来。
王所安总有一天能够变得和他一样,可他想让这一天快点到来,他等不了了。
王所安怔了怔,然後低著头默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抱著顾珺挪到了顾从见身前。
顾从见伸出双臂,将父女二人纳入怀中,就像一座避风的港湾,安心而温暖。
翌日吃过中饭,王所安便带著顾珺走了,带走了小姑娘们不舍的呼唤:“珺珺,不要忘了姐姐们啊,呜呜呜,好可爱。QWQ”
顾珺一直到机场脸都是黑的,王所安看著好玩,候机的时候把婴儿车拉到身前逗她:“气性挺大呀。”
顾珺白他一眼。
“人家那是喜欢你。”
顾珺支起刚长出的一颗小牙,鼓著包子脸,眼睛气呼呼的瞪著,咿咿呀呀,好像在说,你喜欢都给你。
王所安又道:“你是不是天才?要不然你怎麽什麽都明白似的,再大点做个智商测验吧,”说著皱起了眉头,“还是说,你是穿越来的?魂穿?”
王所安被自己冒出的念头惊悚了。
顾珺鄙视的看了眼二货爹爹,气呼呼的闭上眼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王所安看著小家夥的睡颜,轻笑一下,拉过小被子给她盖好,然後伸出一根指头,轻轻临摹女儿的轮廓。
这是他和从见,在世界上,最珍爱的宝贝。
弯下身,轻轻烙下一吻。
顾从见送走王所安,回到旅馆的餐厅吃饭,几张桌子上残羹剩饭杯盘狼藉,瞅著就没食欲。
却没想到餐厅里还坐著一个人。
顾从见迎上去:“张导。”
张行止懒懒的抬起眼皮:“回来了?”
“……嗯。”
张行止示意他坐下,打量他片刻,方道:“值得吗,为了那个小鬼,放弃这麽好的机会?”
昨天张行止在拍完当天的任务量後留下了顾从见说了会儿话,大概就是很看好他,邀请他到美国发展,让他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可是今天早上顾从见拒绝了,
顾从见笑道:“他还年轻,机会抓不住就少一个。但也不是完全因为他,我还得照顾女儿呢。”
完全是托词,张行止也懒得拆穿,只是说道:“诶,可惜,我很期待和你再次合作的。”
顾从见道:“能和张导合作,是我的荣幸。”
“好,”张行止也不客气,“那下部片子,你也来吧。我是说,在国内拍的话。”
顾从见笑道:“那是自然。”
顾从见不後悔,他葬送了王所安两次机会,一次中视转正,一次提升为总导演,虽然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可他确实拖住了王所安前行的脚步。
那麽这次,他不能再阻止了,即使葬送他自己的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导邀他去美国发展,可不像王所安去英国,短短一年便回来了──当然是相对来说的“短”──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而王所安,承载他雄心壮志的平台,是中国SY市的省级电视台。
他愿意停下脚步等他赶上来,他没有忘记那时王所安发疯,说出的心底话──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你知道是为什麽?我要配得上你!你是大导演,那麽威风,我只是个副的,赚不够钱你叫我拿什麽养你……
那时候的情状让他现在想起来也会面红耳赤咬牙切齿,但是这些话,像暖流般,一股股地滋润了他乾涸的心脏,蓄成一小块水洼。
这些,都是王所安给他的感动和温暖。
第93章
两周後,剧组提前杀青,张行止一改往日寡言深沉的形象,开心得又蹦又跳,孩童一般,顾从见才发现他有两颗兔牙,笑起来特别搞笑。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轻易笑出来的吧,连笑不露齿的那种微笑都没有,顾从见猜测。
杀青後最重要的就是杀青饭,杀青饭是一个预告,不仅是告诉工作人员结束了三个多月的辛苦奔波忙碌,也是给演员替换了主要工作内容的预警──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宣传和推广。
同时,记者也闻风而动,这个剧组里实在有太多料可挖,裘橚的国内萤幕回归初次的戏就是这种挑战情感和感官的,选这种题材的原因何在。美国风头正紧的华人导演秦君斐在美国的生活和工作,以及,顾从见。
这是块新出厂的,还没被任何油锅炒过的肥肉,正值事业高峰期的著名电视导演改行搞电影,刚开始就是跟张行止这种大剧组,背後没靠山谁都不信,何况,那条同性下属的告白微博早就把记者──或者说媒体工作者的小心脏悬得高高的了。
不过这顿杀青饭,顾从见没吃。
顾从见走的时候是在深夜,最後一个镜头刚拍完,他就收拾好行李订了最近一班回SY市的机票。
张行止独自一人来送他,顾从见很惊讶,站了起来。
张行止走到他面前停下,沉默片刻,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认识这麽久,连正式的介绍都没有过。”
顾从见双手接过,很谨慎地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张导,您太客气了。”
张行止摆摆手:“应该的。”
顾从见笑笑。
张行止不坐不走,就是相对站著,顾从见有些尴尬,不知道再说些什麽。
这时张行止轻声叹气,说道:“我还是觉得遗憾,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工作上我们很有默契。”
顾从见道:“您谬赞了,其实起主要作用的还是您和秦导。”
“你不用跟我谦虚或者打官话,我不兴这套,”张行止又摆了摆手,“秦君斐是不错,但他有更适合他的发展,我留不住他。”
顾从见只是笑,不发表任何评论。
“连顿杀青饭都顾不上,”张行止顿了顿,又道,“是那小鬼?”
“除了他还有谁?”顾从见这下真心实意的笑开了,略低著头,长长的刘海微微盖住了眼睛,却盖不住满溢的情深。“他是凌晨三点的飞机,现在走,应该能赶得上送他。”又是无奈道,“当然,也有可能赶不上。”
而这时张行止眼里的顾从见已经相当疲惫,却神奇的让人感到充满了期待和希望的幸福感。
即使仅存一丝希望,也要背负光芒勇敢前行。
张行止瞬间对顾从见不仅是欣赏了,还有尊敬,他伸出右手,说道:“那,我们後会有期,祝你幸福。”
顾从见握住,笑道:“你也是。”
两人松开手,张行止转身离去,腰背挺拔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意气风发。
没吃杀青饭的除了顾从见还有秦君斐。
顾从见猜到了,因为秦君斐在杀青前一天晚上喊住他,给了他一个朋友式的拥抱,不逾越,不亲密,只是时间有些长,然後对他很认真的说了“再见”。
顾从见很清楚,秦君斐的未来在美国,这个人心胸太宽广,能容纳的东西太多,导致分不清主次。
但是顾从见知道,秦君斐的野心会使他拨得光明灿烂的前途,成就一番事业,获得成功和只属於他的幸福。
飞机在SY市落地的时间是两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王所安就会离开中国,离开他,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独自生活一年。
顾从见心中越发失落、空虚,还有恐慌,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住,留住王所安的脚步。
一直以来,他们追赶著彼此的脚步,可是只有这次,顾从见再也无法把那些繁杂的情绪掩盖在重重面具之下。
他们已经相爱,却再次面临分别。
一年时间不长,但是谁都无法确定这一年中会发生什麽。
在爱情中,顾从见对自己并不是很有自信,尤其对方是那麽年轻那麽优秀的人。
他突兀的察觉到自己的老朽,甚至连一年的信任都不想给予爱人。
顾从见没来得及去取行李,下了飞机立刻跑出出站口然後搭乘摆渡车向T3航站楼驶去。
他出站时上一辆摆渡车刚刚离去,虽然知道只要再等三分钟下一辆车就会来,但是他还是升腾起了微妙的惶惑。
他拿出手机拨著王所安的号码,却已经关机。
他默默的在原地伫立,默默的看著传出冰冷女声的手机,闭了闭眼睛。
爱一个人,是不是只能寸寸无措,步步慌张?
他明白为什麽王所安不与他讲一句“再见”,分离是一件伤感事,与其伤感,不如不说,便恍若他们从未分离过。
顾从见最终还是没能赶上,他到的时候,电子板上,王所安所在的那架飞机显示已离港。
他就这样维持著一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看著电子板,直到信息被替换掉。
他回到了他们的家,阔别数月,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放松。
这才是他的家。他们的家。
天气较热──虽然没有G市那样热,顾从见没有盖被子,抱著王所安的枕头睡著了,那上面残留的味道让他心安。
第二天他去姥姥家接顾珺,顾珺好像知道些什麽,坐在婴儿床里发呆,见到爸爸也就是安静的瞅著,不哭不闹,小小的身影硬是显出了几分忧郁和惆怅来。
没有了欺负她的恶劣爹爹,也没有人再跟她抢爸爸,她应该很开心,但是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
这是为什麽呢?顾珺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在此刻不够用了。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带回了家。一起回来的还有卡布和奇诺。
忙碌的爸爸终於停止了忙碌,有了大量时间来陪伴她,爸爸陪她玩,给她读故事书,一起听音乐、做游戏、堆玩具。
她趴在原来爹爹枕著的枕头上,好奇地揪著枕套的边角,然後听到爸爸说:“是不是想爹爹了?”
顾珺扬起脑袋,和爸爸对视了一会儿,接著别扭的扭过脸,逃避似的埋在枕头里。
这天晚上六点,顾从见终於盼到了王所安的电话。
他刚做好饭,拿著筷子乱戳著大米,第一时间接到电话,抬头看了眼表,默默换算了英国此刻的时间,然後有些心疼道:“你那边十一点了吧,大半夜的,好好睡一觉。”
王所安道:“才安顿好,跟你报个平安。这边住宿条件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明天有人带我去报到。”
“嗯……”顾从见低低应了一声,而後打起精神,笑著道,“你还说珺珺是小白眼狼,她可想你了。”
“是吗?”王所安口气愉悦。
“就是死不承认,还死要面子,就是最近网上总说的那个什麽、什麽娇?”
“傲娇。”
“嗯,对,”说著愁了起来,“你说她这遗传的谁啊,将来遇到喜欢的人,可怎麽办?”
“……从见,你想得太远了,”王所安道,“她现在才七个月,还是先说说我们吧。”
“啊,”傻爸爸这才醒悟过来,“好。”
“你这一年里,不许再像以前那样拼命熬夜工作,不许不按时吃饭,不许冤大头随便帮人代课。”
顾从见笑著一一应下,他现在闲人一个,哪里需要拼命?就等著秋季再开学继续做他的老师。
“还有……不许喜欢上别人。”
“……”顾从见捏著电话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松开,半晌,声音微弱,磕巴道:“你、你也是。”
王所安嘿嘿笑两声:“那是当然,咱们还缺个儿子呢。”
顾从见啪地掐断了筷子。
顾从见没送成王所安,但是他送成了Daniel。
第94章
每年新学期开学前,学校都要开职工大会,於是八月末,顾从见带著女儿和卡布奇诺回到了B市。
B市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四只生物在路上硬生生被堵了两个多小时。顾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根本没往前挪几步,一旁的奇诺也无聊的枕在自己的肥爪子上,看著在旁边笼子里的卡布百无聊赖的挠笼子。
顾从见听到动静,打开安全带回过身,身子探向後排,亲了女儿一口,把她在婴儿座椅里摆正,安抚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顾珺也亲了爸爸的面颊,爸爸的下巴上残留著胡茬,有些扎。
她歪过小脑袋,闭上眼继续睡。
再醒来已经在自己粉蓝色的小婴儿床里了,她听到爸爸在客厅里讲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内容。
她努力让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坐起来,一边推醒睡在她脚边的卡布,然後抓它的尾巴玩。
小手狠狠一揪,卡布猝不及防,凄厉地嚎叫一声,吓得顾珺一撒手,卡布刺溜跑没影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趴在地板上的奇诺听到声音霍然站起,然後和顾珺大眼瞪小眼。
瞪著瞪著,顾珺扁扁小嘴,呜呜哭了起来。
顾从见匆匆跑进屋子里看到的就是宝贝女儿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奇诺围著婴儿床转圈圈,不时扒著栏杆站起来,卡布怯怯地从桌子底下露出小脑袋,但是不肯出来。
顾从见挂断电话,看情形便对事情了然於胸。他先是蹲下来摸摸卡布的头,然後顺顺奇诺漂亮光滑的金毛,最後把顾珺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
顾从见坐在床边,把顾珺放到腿上坐好,伸手撇开源源不断滴落的小金豆,好笑道:“又闯祸了,”说著一戳女儿脑门,“不哭了,要向卡布道歉,听到没有?”
顾珺的小手握住爸爸的手指,抽泣了一会儿,仰起头来。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