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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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些线索也不是白提供给你,你得让乔师师参与调查,或者让她带队我也没有意见。”
陈智扬眯着眼,从眼角处瞄他,一脸的警惕外加孤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又是U盘又是线索?”
楚行云懒懒的笑了笑:“你如果不需要,我就都带回去内部消化。”
陈智扬斟酌了片刻,念他是个不打嘴炮且有些真本事的,于是妥协:“行,都按你说的办,东西呢?”
“着什么急,待会给你。”
说完,楚行云抬脚要走,忽然瞥见几个警员上了车,车里挤攘攘的,啧了一声道:“你他妈带了一个马戏团?下来两个人坐我的车。”
楚行云带着几个警员上了他开过来的那辆警车,就地掉了个头,驱车回城。
贺丞再一次被他从失控边缘强拉回来,现在已经平静了,坐在副驾驶撕了一包湿纸巾细细擦拭沾满尘土和污垢的双手,但是他太用力,手背和十根手指都被他搓的发红。
楚行云开着车看他一眼,单手把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拿掉他手中已经被他搓烂的湿纸巾,然后把他冰冷潮湿的手指一并握在手里,道:“待会儿你跟陈智扬走,帮他甄别U盘里的线索。”
贺丞忽然松了一口气,全身瞬间放松了下来,靠进椅背里,嗓音疲惫道:“宋琳琳交给你了?”
“嗯,在我身上。”
贺丞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的警车,淡淡道:“我们的事,贺瀛全都告诉你了?”
楚行云看他一眼,把他的手又篡紧了些,没说话。
贺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很奇怪,他也在找U盘。”
楚行云知道他说的‘他’是谁,稍一思索,道:“U盘是江召南留下的,除了你跟我还没有人知道U盘里的内容,咱们也只提到了邹玉珩,他找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U盘干什么?”
贺丞倒是很清楚,道:“他的确不知道U盘里有什么,但是他知道U盘牵扯到了邹玉珩。”
楚行云很快领会他的意思:“你觉得他和邹玉珩有关系?”
贺丞转头看他,道:“没有其他解释了。”
楚行云忽然松开他的手按在方向盘上,阴着脸沉默了半晌,冷笑道:“看看你身边都是一群什么人!”
从高速上下来,天已经大亮了,苏醒的城市和往日的清晨一样繁忙。跟着陈智扬的车一路来到东城分局,楚行云把车停在警局门口,下车时看到贺瀛在门口站着,等待多时的样子。
贺丞从车上下来,贺瀛把他扫了一遍,见他除了身上那件衬衫略显凌乱,还是一个完整齐全的人。
掩盖多年的秘密被揭穿,他们心里陡然多了许多事,所以看着对方的眼神都不免有些沉重和复杂。
贺瀛抬手指了指楚行云,对贺丞笑说:“我们结盟了。”
楚行云握住贺丞的手把他往前带了两步,停在贺瀛面前,道:“盟是结了,但是梁子也结下了。”说着没滋没味的笑了笑:“还好贺丞找回来了,要不然你们老贺家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再赔我一个小少爷。”
这句话虽然把贺瀛怼住了,但是贺丞听着却不太舒坦,拧着眉扭头看他,问:“找不到就再赔你一个?那我怎么办?”
楚行云浑身意气一散,干巴巴的笑了笑:“不是,你别当真啊,我在跟你哥开玩笑。”
贺瀛见风向忽然逆转,本着落井下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美好愿景,摸着下巴笑的蔫儿坏:“开玩笑吗?我怎么觉得被你威胁了?你还看上我们家谁了?干脆说出来吧。”
楚行云眼角一抽,暗暗咬牙。他知道贺瀛不要脸,万没想到贺瀛这么不要脸,这节骨眼上还不忘把他往坑里推。不甘心被他将了一军,于是他一步向前抬手搭在贺瀛肩膀上,故作亲密的笑道:“我看上你了。”
贺瀛眼睛微微一眯,不甘示弱的笑道:“虽然我不喜欢男人,但是你——”说着溜眼扫他一遍,眼睛里意味深长:“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虽然明知道他们在胡说八道,但是贺丞仍旧不能忍受,连忙上前把他们分开,对楚行云说:“你不是有事吗,还不走?”
楚行云跟贺瀛交流了一回旗鼓相当各不退让的眼神,然后又看了一眼贺丞,才开车离开。
等他的车没影了,贺丞才把目光收回来,放在站在他旁边的贺瀛身上,眼神里陡然怀揣了许多敌意,冷声道:“你是说真的?”
贺瀛尚沉浸在和楚行云对垒险胜的窃喜当中,冷不丁听到贺丞这么问,被吓了一跳,忙道:“假的假的假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贺丞满脸冷霜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警局大门,道:“干正事吧,U盘在我身上。”
第158章 莫比乌斯环【30】
苏延出车祸的地点位于环山路中腹,被绿林夹道的宽阔公路。之前看照片的时候,已经隐约觉得有几分蹊跷,现在到了现场,傅亦越发觉得这个车祸现场,相比之前他们处理过的案件,似乎有些太轻浅。
虽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现场又在山路旁,周遭人来车往,到现在保存的已经不再完整,但是深秋的季节里,草木摧折后不会再发,车祸现场没有被自然的植物生长掩盖,所以车辆相撞在路边和草地上留下的痕迹保留的还算规整。
“傅队。”
杨开泰拿着两双手套跑过来,蹲下身递给他一双,自己戴上了一双。
傅亦随手抹掉沾在手指上的枯枝烂叶,戴上手套,继续拨弄硬撅撅的草根,道:“发现了吗?”
东城区警察已经把现场搜查了一遍,他们重返现场也难找到什么新的遗留,但是杨开泰还是带着手套跪在草地上,找线索找的很用心,听傅亦问他,就说:“发现了,这条路很宽,发生车祸的概率其实不大。”说着抬头看他:“那是人为吗?”
“先别想那么多。”
傅亦道:“楚行云认为是意外,咱们就先当做意外来查。”
说着站起身,扫视了一圈陷了轮胎印的草地,道:“不用再找了,没有落下东西。”
他走到空旷的公路中间,以全局的视角看着车祸现场,试图根据那些残存不多的车辙,在脑海中重现车祸的前后过程。
现场草木受到的摧折并不是很严重,甚至连地皮都没有被掀起来几块儿,可见当时撞车的情况也并没非常惨烈。这条公路很宽,两辆车逆行相撞的概率很低,而事发当天他们调查过山脚下的收费站,案发时间上山下山的车辆并不多,所以左右车道的车辆可以保持安全距离,左右车道相撞的概率也不高。况且刚才他发现现场存在一个疑点,现场留下了可辨认的轮胎印记共有三处,一处属于苏延那辆消失的通用,另两处属于嫌疑人至今不明的车辆,这三处痕迹都和路边产生了接近九十度的垂角,非常规整,这在以往凌乱又复杂的车祸现场中极少见。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这么‘简洁明了’ 的现场。
既然逆行相撞不可能,左右车道相撞也不可能,那么唯一仅剩的可能,就是‘T’字型相撞。苏延的车代表一道横,嫌疑人的车代表一道横。这个假设成立的前提是现场有‘T’形山路。
巧的是,他背后就是一段和山路相接成‘T’形的山路。
傅亦转过身,抬起头望着以一条斜坡趋势向上蜿蜒张曲,海拔渐高的山路。
“……三羊,把车开过来。”
杨开泰把停在不远处的越野开过去停在他身边,等傅亦上车后,问道:“去哪里?”
傅亦指了指通向荫郁丛丛的狭窄山路,道:“上去。”
这条路通往温泉会所,并且傅亦发现,这条路是条单行道,下接103环山路,上承温泉会所。也就是说,走这条路下山的人,出发点很有可能是温泉会所。
在车上,傅亦一直不说话,看着窗外闪过的夹道丛林略有所思。杨开泰开着车频频看他,等着他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于是只好打断他的沉思,道:“傅队,咱们是去温泉会所调查林钰吗?”
傅亦稍稍回神,道:“嗯,刚才我仔细看过现场,同一条公路上的车辆相撞的概率不大,剩下能追查的踪迹就只有这条路。林钰又是吴涯提到的‘当事人’,她的嫌疑还不能洗干净。”
杨开泰想了想,恍然道:“哦,我懂了。”
傅亦看他一眼,笑问:“你懂什么了?”
杨开泰道:“或许是林钰开车汇入103公路的时候和苏延撞上了。”
“勉强成立,但是有一个重点,林钰必须开车,才能和苏延发生车祸。”
说着,傅亦顿了顿,道:“但是她坚称自己只是出来散步,没有开车。”
“她有没有开车,咱们到了温泉会所查出入记录和监控就知道了。”
他说的没错,林钰到底有没有开车出来这一点很好查证,但是傅亦却一直有些不安。
林尽处是一所双层比肩的豪华公馆样式遂古建筑,缔结了英伦欧美风的建筑风格,乍一望去像是某个贵族的行宫别馆。
他们把车停在一条百米甬道边,然后走上铺着整整齐齐的鹅卵石的小道,走向撷山吞水的温泉会所。
到了一楼大堂前台处,傅亦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让前台调取林钰订房当天的全部记录,前台工作人员咨询过大堂经理后才开始调资料。
“这位林钰女士在十月十九号预定了二十一号的房间,预定时间是两天。”
傅亦目光一暗:“两天?”
“是的,两天,从二十一号中午两点到二十二号下午六点。”
傅亦忽然绕过前台,走到工作人员身边,看着电脑屏幕问:“她定的是什么房间?”
工作人员调出房间略图,道:“是双人情侣套间。”
“她刷卡还是付现金?”
“刷卡。”
“刷卡记录调出来。”
不到五分钟,工作人员找出林钰的刷卡记录,傅亦仔细看了看,银行卡的持卡人的确是林钰。
傅亦气馁了一瞬,又问:“车库有摄像头吗?”
工作人员很快把二十一号当天的甬道出口和车库里的监控录像都调了出来,还给他们让出了前台的两部电脑。
其实不用查甬道出口的监控了,因为他找到了泊车的工作人员把林钰的红色奥迪开进车库的画面,红色奥迪停的巧了,正对着摄像头,挡风玻璃后的一只玩偶都看到清清楚楚。这辆车一直未离开过监控,直到二十一号十点多,林钰从外面回来,直接退房,开车离开。她回到酒店的时间恰好和吴涯所说的时间点对上了。所以林钰白天并没有开车出去,更不存在和苏延相撞的可能。
林钰没有开车,那车祸现场的另一辆车,到底属于谁?
傅亦看完监控,总是平静又柔软的眼神中隐隐浮现一层焦躁。他们找的所有线索都被证明为‘伪证’,车祸现场的另一名现场到现在竟然连个人选都没有!
他忽然抬手扶住额头,把杨开泰吓了一跳。
也就是最近跟他的关系不比从前,所以杨开泰对他了解了很多,才知道傅亦有一气闷就头疼的毛病。平时他总是很温润,所以并不常发作,上次杨开泰看到他头疼,还是因为前两天舒晴的家人不明舒晴和他离婚的内幕,在幼儿园门口堵住他骂他负心又索要孩子抚养权的时候。
杨开泰连忙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匆匆的在一楼大厅里看了一圈,然后拉住他的手走向茶水区不引人瞩目的一个角落里。
“你没事吧?”
杨开泰在吧台买了一杯热饮回来,蹲在他面前,把杯子递给他。
傅亦坐在沙发上,接过杯子握在手里,撑着额角皱眉道:“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杨开泰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不放心道:“要不,我们去开房吧。”
傅亦掀开眸子看向他,唇角慢悠悠的露出一丝笑:“工作期间,不能开房。”
杨开泰懵了一下,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两只耳朵‘噌’的一声全红透了。忙起身离开他的视线走到他背后,熟练的用大拇指按揉他的太阳穴,红着脸咕哝道:“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而已。”
逗他这一下,心情也得已舒缓。傅亦在他堪比专业的按摩手法下逐渐压下积胀在心口的躁郁,喝了一口他买来的热红茶,道:“或许我们应该从林钰和石海诚的关系开始查。”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关系?”
傅亦看了一眼前台方向,略有所思道:“林钰定的是双人情侣套房,为期两天,刚好度周末。而石海诚也在二十一号上山参加婚礼,因中途有事所以不到四点就离开了,林钰到达酒店的时间也是四点,像不像是……他们约好了?”
杨开泰也听出些许不同寻常来,分了心去思考,手上就撤了些力道,想了想,说:“就算她和石海诚之间有男女关系,和案情有什么帮助呢?推翻她给石海诚做的人证?嫌疑人还是没找到,现场的另一处轮胎印还是和石海诚的车不符合。”
也是,不能以偏慨全,就算林钰和石海诚存在男女关系,他们也只能去怀疑林钰给石海诚做的人证。还是不能证明石海诚就是车祸的另一个主人公。
思路再次陷入僵局,傅亦又觉烦闷,低低垂着眼睛苦心思索,试图从眼前泥泞的困境当中再辟出一条思路来。
杨开泰虽然不及他,但是也没偷懒,边帮他按摩,边在心里分析案情。
两人各有所思,都没说话。就在他的手腕逐渐发了酸的时候,忽然听到傅亦道:“咱们遗漏了一个关键问题。”
杨开泰忙问:“什么问题?”
傅亦漆黑幽静的眸子里像是点了两盏跳跃的烛火,眼神放空又专注,像是穿透了身处的空间,看到了与之交错的另一空间,其中掩藏了许多已经逝去的纷乱的画面。
“咱们都在寻找车祸现场另一痕迹到底是属于林钰,还是石海诚的线索。却唯独忽视了,车祸现场人和车的比重。”
他的话复杂深刻,杨开泰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活儿,双手搭在他肩上,伸头越过他的肩膀去看他:“什么比重?”
傅亦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过来,等杨开泰坐在他身边,才道:“苏延和嫌疑人在路口撞车,一共几个人,几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