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进洞-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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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贵脸色铁青:“你到底想做什么?”
“叔,这样,我代表王楠给你做个主,以后他每月给你四百块,算是对你的孝敬。而你呢,从此以后就让他专心练球。要是他以后取得更好的成绩了呢,那这钱,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王金贵瞪着他,不说话,胡当当继续道:“你要没什么意见,咱们就写个协议吧。”
“我要是不同意呢?”
胡当当没出声,王虎在旁边一笑:“那你就是想和我谈了。”
王金贵瞪着他,王虎继续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也许想着,只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但我要告诉你,我这边也许什么都不多,就人多。我只要派两个小弟跟着你,你就什么都不可能做得了。这是比较文明的,而那些不文明的,我想你不见得希望知道。”
小猴适时开口:“老头,四百块不少了,你要不想要,老子就都收了!”
“来来来,叔,咱们把协议签了。”
任王金贵当初想的再好,在这种形式下,也不敢不签。但是随即,他就去打听了虎哥的事,这三兄弟在梁城那是很有点名气,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打听了出来,而且还听了诸多或夸张或演义的传闻,在听到连派出所的都不敢惹他们的时候,他也就彻底打消了再去胡闹的心思。只是盼着王家三兄弟什么时候倒霉。
当天晚上,他再没有像过去那样,和自己的酒肉朋友去到小酒馆里胡吹海喝,而是一个人回到了家。没有女人,也没有孩子,旧式的家属楼显得破旧不堪,到处都是垃圾,也看不出哪些是能用的,哪些不能。
他躺在床上,摸着那条围巾,想到王楠,一会儿是气愤,一会儿是恼怒,一会儿,又有一点愧疚。他还记得,当他知道姜小莲怀孕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高兴,当王楠出生的时候,他是怎样的欣喜。
那时候,他还是机械厂的焊工,连厂领导都要给他面子的,否则又怎么能弄来这套房子?那时候姜小莲对他总是很好的,好的有些卑微,因为她是一个扫大街的!他娶她,那是她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啊!
那时候,他有工作有老婆有儿子,他什么都有;那时候……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手在床下摸索,摸到一瓶还有一半的二锅头,立刻就对着灌了起来。想那些做什么?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他以后每个月有四百,加上厂里给他的钱,他能过的很舒坦了!
王楠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姜小莲没有对他说,这是胡当当的叮嘱:“南子再打电话的时候,你就说,他爹没有再来找。这件事,我也是找别人帮得忙,对方也不想出这个头。”
姜小莲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胡当当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给胡当当多买点水果,做几个自己的拿手菜。胡当当倒没有推辞。王虎知道这件事后笑他:“怎么,生意好了,私房钱多了?”
胡当当也不在乎:“我这生意,现在有一半都是南子带来的,拿出一些,也不算什么。”
这倒也不是说谎。本来,他这边的生意已经比不上以前了,台球在梁城并没有落寞,但更多的消费群体转到了大学生那边。兴和街附三百米内都没有大学、大专,这开辟一条就说不上,再加上他因为家事,也不能像过去那么用心,一些老客户也有流失的现象。但王楠的消息一出来,他这边几乎可以说是天天爆满,人家宁肯在旁边等着,也要来他这里打球,就好像在这里打能沾惹点灵气。
火红程度直逼开业初,而且,因为王楠的缘故,原本无人问津的两个斯诺克案子也成了抢手货。九球桌是一小时五块,而斯诺克案子则是一小时十块,但就是这样,也要预定。
他的钱虽然大部分都要往家拿,但每个月还是能漏下个几百的。
“现在是没问题,但这热闹景象可不见得能长久,到时候你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
王虎看了他一眼:“你啊……这样吧,我帮你分担一半。压力呢,你别一个人抗,将来落好也算上我一分。”
“不用。”
“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怎么,嫌我的钱脏?”
“干净吗?”
王虎一怔,他本来那么说不过是开玩笑,哪知道胡当当竟真的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他脸皮泛了一阵红:“现在嫌弃了?这些年,你可没有少收我的!”
胡当当看着他:“你来这里打球,我不能让你白打,我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但这个钱,我不用你的。”
王虎看着他,他也毫不示弱,过了一会儿,王虎掉头就走,一句话也没有说。胡当当继续低着头算自己的帐,现在不比过去了,小湖每天都要查他的帐的,虽说他能偷漏了一些,但大体上也要过得去。
他不给王楠说这些,不是为了将来落好,而是不想王楠,对他那个爹彻底失望。就算没有多少感情,就算会觉得愤怒、委屈。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胡当当知道,每一个男孩都是渴望自己父亲的关爱的。在很小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英雄。王楠就算过了那个阶段,但只看他还记得要给王金贵捎带东西就知道,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个父亲,还是有一种期望的。
他不想让王楠的这份期待完全消失。
为了和幼稚园的老师联系,姜小莲家里也安了电话。王楠往家里打了两次,确认他爹没有再找他妈的麻烦后,也就暂时把这个疑虑打消了。王丛生重新帮他安排了汇德的住处。他本来想着再和小朱、小马住一起就好了,但这次的住处却是被安排在了汇德内。按照王丛生的说法,这第一是为了避免他受到打扰,第二,也是为了安全。
汇德的集体宿舍虽然不错,但却是龙蛇混杂。而且一幢楼中,并不全是汇德的员工。过去也就罢了,现在他有名了,难保不会有各种烦扰,就说大家都没什么恶意,但今天这个叫他去吃饭,明天那个叫他去喝酒,也够麻烦了。
“若是这样,你还不如在我那里住。”
虽然有点遗憾,但王丛生都这么说了,王楠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于他来说,能搬回来住,实在比在王丛生那里更好。王丛生那房子虽然不错,但他住着却总要小心翼翼,处处都有些不自在;其次,搬回来住,他吃饭这一块也就能再次省下了;而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他以后能够时刻练习了。未来虽然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都开门,但他每天也只需要睡八个小时,去掉吃饭、来回路上,总还有一两个小时的空闲。过去他是玩玩游戏,看看电视,现在,他则可以继续练习。
王金贵的事,就像是一颗钉,一下子把他涨满的气给戳破了,虽然这件事过去了,但他再也飘不起来了。就算是拿到了汇德五千块的奖金和五千块的签字费,他也只是很平静的转身存进了银行。
147的那一杆奖金是1500英镑,兑换成人民币是两万二,加上汇德的一万和他过去还剩下的存款,差不多有四万。过去他会觉得这是一笔非常大的数目,现在当然还是不少,不过他已经知道,若是有了事情,这四万块其实是不够的。
他每天吃饭、打球,到未来去学习,很枯燥,但对于这样的生活他也算习惯了。而现在,他比过去还多了一些乐趣,无论是在未来,还是在汇德,他都不缺对手。
他这次回来,不管是真是假,得到了一连串的祝贺,只有小成以阴狠的目光盯着他,第一句就是:“和我打一局!”
从那以后,只要他去练习,就总是会碰到小成,然后,也就总免不了要打上一局。而在未来那边,则是付红莲和孙晨。付红莲过去看他总是鼻子朝上,虽然认识了大半年,却没有真真实实的打过几次,而现在,却经常和他对局。
相比于这两位,碰上孙晨的机会其实并不多,这位大少依然每天只来中心两个小时,大多的时候是在学习。但有的时候,也会来找王楠打上一局。王楠基本不拒绝。他发现孙晨打球很有意思。这个人打球,很多时候不是做一局,而是做一场。假设他们约定打三局,那第一局他往往会用来试探,然后第二局、第三局才会发力。按照周筼的说法,这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选手。
“只可惜他的基本功还有所欠缺,他最巅峰的时候,应该是在第三到第六局这个阶段,超过第六局他的问题就很明显了。”这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周筼做的点评。
他这次带的两个选手都进了正赛,也就把更多的心思用到了这上面,每天早早的到了未来。先看付红莲打一小时的球,再看王楠打一小时的,然后给他们做一些指导。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和他们在一起,说一些和台球有关的事情。
有的时候是说球杆,有的时候是说桌面,还有的时候则说一说自己过去打球的事情。王楠这才知道,原来周筼算是国内第一批走向世界的球员,他参加过世锦赛,目前在港岛打球带做教练。
当然,现在打球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做教练。
“周导,这一次怎么没见港岛的学生,他们没有来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来?”
“啊?”
“他们来了,不过只有一个进了正赛,你们也许还会碰上。”周筼想了想,还是道,“他叫孙暮,球风和小成有点像,不过比他更善于做球。”
对于这个名字,王楠也没有太留心,他现在基本上每隔三天,就要和小成打个几局,对付别人也许还不是太有把握,对于这种球风的那真是太有数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十一月二十号的时候,周筼再一次带着他们到了帝都,而这一次,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一个孙晨。
“我是去学习的。”
第84章
他自己要掏食宿旅差费,要去观摩,谁都不会有意见。而且自己这一边,多了一个加油的,说不定还能鼓舞鼓舞士气。至于说周筼要多操一个人心的问题,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只要不去惹事,又能出什么问题。
就这样,四人踏上了北去的火车,上一次他们是轻装便行,这一次却是大包小包,带的全是到帝都要穿的衣服,就是这样,一下车还是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预选赛和正赛相差一个多月,此时的帝都,已经开通暖气了。
他们提前到了三天,按照周筼的意思,是要熟悉一下环境,可是这一次却比不上上一次轻松了,几乎是刚到组委会报了名,那边就有记者跟过来了,第一天周筼出面草草的说了几句,就推了对王楠付红莲的采访,而第二天,人家就找来了领导说项。
“于主任,实在不是我不给媒体面子,也绝对没有耍大牌的意思。我没也没这个耍大牌的资格,这不是还没有比赛吗?我实在怕两个孩子把握不住。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您说的是,他们是需要磨练,但这不得慢慢来吗?”
周筼脸色难看的挂了电话,心中直把这些官员骂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想出名吗?他不想风光吗?在报纸上说两句,让全国的老少爷们都看到,让在老家的父母拿着报纸对别人炫耀,这种虚荣,谁不想要,可是这是要的时候吗?
斯诺克比赛是最重心境,同样的人不同的心情,那就能打出完全不同的比赛。现在把王楠和付红莲都吹上了天,一不小心,就把他们都捧杀了!但是再不愿意,这个面子他也要给,只有把王楠和付红莲都叫过来,好生交代了一遍才放记者进来,然后没等他们开始采访,又对记者交代了一遍,又是道歉又是说理,就怕他们夸的太厉害,即使如此,在记者走后,还是免不了一番敲打。
不过他虽然连番说,但被捧起来的心却不是那么容易沉淀下来的,付红莲当天晚上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也知道这种状态不好,可是想到自己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就总是免不了亢奋。
他从十二岁正式接触斯诺克,一开始并没有太多想法,等到十三岁的时候,他已经打的相当好了,十四岁的时候,他要上初三,他的父母告诉他,从此以后要把心思用到学习上了。
这本来是早就说好了的,但是想到起码要有一年的时间摸不到球,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那段日子,他恍恍惚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像没有了魂。他的父母先是不出声,后来见他实在不成样才问了他的想法。他那时候也还没有想太多,就是想打球。
“打球,打球你有什么出路啊?”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出路。最后他的父母让步了,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一天玩上半个小时还是可以的。但半个小时怎么够?就算他能控制着自己从球桌旁离开,但他的思想,还是总忍不住的想到打球上。到最后球没有打多少,学习成绩却反而退步了。
“你既然这么喜欢,那就打出个样子吧!”
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帮他打听了,打斯诺克,能打到什么程度。而从那以后,他的重心就转移了。他当然很高兴能继续打上球,但也不免担心万一要打不出来了要怎么办?
不过打球的快乐掩盖了一切,特别是当有父母的支持后,他能有更多的时间,更好的老师的时候。直到他的老师对他说:“到G市吧,再在这里,你就耽误了。”
他们先来了G市一趟,了解了这边的斯诺克情况。回去后,他的父亲就决定把房卖了,而到那时候,他才知道,打球,已经不只是对他的改变了。他想劝他的父亲不要卖房,但是却被制止了:“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打出头,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要再回去上学吗?”
他无话可说,于是跟着父母来到了G市。父亲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工作,而母亲,则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他来G市,已经差不多两年了。在这两年里,他每天都在打球,打球很快乐,但是,也很痛苦,他实在怕打不出来。
现在,他总算是打出头了,虽然他没能打出147,但这东西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倒也没什么在意的。更令他在意的,还是报纸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