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弟弟-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后背紧贴着白墙,视野中蓝天之上滑过白云,周识轻声说:“再等一下。”说着就蹲下抓住窗沿,利落落脚窗台,推推窗发现窗户紧锁,心里更觉得不妙。他从后腰中摸出一截钢丝,轻手轻脚捅开锁眼,推开窗户跳进房间,然后轻声叫:“手。”
钟鸣伸下一只手臂,周识伸手紧紧握住,感到钟鸣的脉搏在自己掌心中跳动。周识眉眼一片平静,“跳。”
钟鸣深吸口气,纵身向下跳去,被周识一把捞住腰拽进窗户里,钟鸣这才长出口气,“你……”
话一出口就觉出尴尬,好在周识情绪紧绷并没有在意,反而拉着他到门口,“你先走。”
钟鸣一愣,随即意识到天台上在发生什么,周识又是为什么要来这间屋。他脱口而出:“我不走。”
周识回过头,“不走?为什么不走?”
钟鸣硬着头皮,“谁知道一开门外面是不是个枪王!”
周识说:“外面没有枪王,况且我在,没什么好怕。”
钟鸣想起方才一群人捧周识做枪王,自己压根对此一无所知,更是气死,“谁怕?!有你在顶个屁用!你有枪还是有手榴弹?!”
周识皱眉,“这是闹市区,怎么可能用手榴弹。”
钟鸣抱臂往床上一坐,“反正我就是不走。”
周识咬咬后槽牙,来不及跟他计较,先把房间检查一遍,没发现摄像头之类,更没发现枪弹埋伏。
老虎辉是从前胜和社的堂口负责人,这间酒店也是从前胜和社的场,老虎辉在这里百分之百是在等李慎庭,大概不是要送东西就是在等东西。李慎庭会不会来还未可知,但一旦要来,必定是全副武装,毕竟这块地现在由警方控制。他必须在陈兆基露馅之前,首先把李慎庭控制住——至少骗过李慎庭。不然警方腹背受敌,到时候这桩案子就完蛋。
周识打量四周,开始俯身拆衣柜里的挂衣杆,一边拆一边说:“趁还来得及,你快走。”
钟鸣继续紧绷绷地坐在床上,直觉眼前的阿Sir周识陌生得吓人,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就不走!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推我入火坑报仇!”
周识停手回头,“报仇?我报什么仇?”
衣柜门掩住太阳光线,周识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眼珠透亮神情凶狠,钟鸣“哼”的一声转头,不再看他。
周识瞪了他一会,继续拆挂衣杆。“咔擦”一声,挂衣杆被周识握在掌心。
周识走过来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他后领,径直推出门,“不走你就帮帮忙,劳驾跑腿到警署,知会一声叫后援。”
钟鸣说:“房间里有电话,后援你自己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周识从里面“砰”地关上了门。
钟鸣边走边想,也许周识怀疑房间电话有监听才叫他去警署,也许周识就是单纯想让他走。他晃晃荡荡走下几级台阶,才想起自己现在穿的是纱裙,简直惹眼如地下铁的玛丽莲梦露,当即气得一跺脚,“丢!衰佬造型师!”
钟鸣弯腰试图解下长裙,但一弯腰凑近楼梯,就听到楼下传来隐约人声。
“……大哥,老虎辉你还敢信?那时不就是他叫板你老豆,害得一帮人留在大华做账才被拉?”
“老虎辉没用。”是李慎庭的声音,钟鸣几年前去探班周识,在审讯室听过;十四年前在庙街和义堂门口被他踩在脚下,那时也听过,从小又冷又恶。
“那这次来是要……?大哥,我们都没带枪。”
李慎庭不耐烦,“现在旺角归差佬,带枪?找死。进门灭口,少废话。”
钟鸣站直身,脸上划过一丝阴狠,但并不是因为见到了杀父仇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躺在大床上吐烟圈,听床下小可爱的悄悄话
第22章 借枪
李慎庭腿上有伤,上楼梯一级一级走,比常人更慢。钟鸣轻手轻脚脱下鞋子提在手里,轻手轻脚踩着绵软地毯回到房间门口,用膝盖敲门,敲得越来越紧迫。
这种用膝盖敲门的办法只有钟鸣才用,因为他手里往往提着奶茶炒粉烤蛋挞。周识沉默地盯了一会门锁,起身过去开门,“你怎么又——”
钟鸣压根不听他说话,飞扑进门立即反锁,随即在屋里团团转,“李慎庭到门口了,他要灭口老虎辉!”
周识一愣,“老虎辉是他老豆亲信,他为什么要灭口老虎辉?”
钟鸣一边转一边开衣柜开床头柜找藏人的地方,“我怎么知道老虎辉哪里惹到他!那时是不是老虎辉害搞事雄留在大华才被抓?”他开窗看楼下,“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死?不对,楼下肯定都是他们的人——”
周识说:“是老虎辉害搞事雄留在——”
敲门声适时响起,李慎庭的声音透进来,“辉叔?开门,是我。”
钟鸣脊背一僵,用口型问,“怎么办?”
周识抿紧嘴唇,迅速扯着钟鸣领子往床下塞。钟鸣莫名其妙,这不是送命吗?但见周识并没有进来,钟鸣立即明白他的险恶用心,猛然伸手拉住周识脚腕往里拖。
周识被扯得无奈,听着门外敲门声越来越疾,急出一头汗,低声说:“放手!”
钟鸣当然不放:“你找死!”
门外古惑仔叽咕一阵,门锁里传来细微声响。
钟鸣绝望地拽住周识脚腕,脸色惨白,还挂着刚才摔跤的一片灰,“还不如刚才跳下去,半身不遂好过被爆头!”
门锁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声,门把手慢慢转动,周识立即矮身缩进床底,钟鸣总算不闹腾了,静静躺在床底挺尸,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周识,严防死守生怕他跑出去送死。
周识移开目光,握紧了手中木棍。
李慎庭一瘸一拐走进来,进门就见一地狼藉窗户大开,脸色顿时阴沉。
身后一群古惑仔都是人精,一见就齐齐低头——都看得出老虎辉临阵脱逃,今天不知道是谁卖了李慎庭要灭口他的信,这里多半出了内鬼。
李慎庭轻声说:“靓坤。”
靓坤应声:“大佬你讲。”
李慎庭说:“去找,找到老虎辉带来给我。胜和社折在他手上,我老豆折在他手上,我一条腿折在他手上,他居然敢跟我谈条件,仲耍我?丢!全旺角翻过来也要找到老虎辉!”
靓坤说:“大佬!还不知道老虎辉会不会在这里埋伏。他心虚怕死,难保不会鱼死网破——”
李慎庭低吼:“去找!”
靓坤带几个人离开,李慎庭身边只剩两人,其中一人说:“大佬,先坐。”
李慎庭阴沉沉地瞥一眼那人,反而走到窗口。
窗外一片寂静,天蓝云白远山青。
床下,周识想清了来龙去脉。老虎辉就是知道李慎庭会灭口,专程来鱼死网破;李慎庭知道老虎辉要鱼死网破,但老虎辉手中毕竟有胜和社一半人马,他要东山再起,怎么都不能放弃这块大饼,就是来悄悄摆平老虎辉。
钟鸣盯了一会周识,见他似乎并没有要冲出去的意思,猛然凑过去,鼻尖都凑到周识耳际。
周识被他的气息熏得一惊,立即要后退,被钟鸣一把扶住后腰。钟鸣一只手在他胸前腰后逡巡一遍,甚至拉开他警服下摆探了探。
鼻息从耳廓烧到脖颈,周识忍无可忍,推着钟鸣的胸口分开他,用口型问:“做什么!”
钟鸣没理他,转而低头去够自己的裙摆。周识更惊,一把按住他的手,被钟鸣甩开,终究是一把掀起了巨大裙摆,白纱纷纷扬扬。
周识第一反应就是移开目光望向床头,没想到钟鸣窸窸窣窣摆弄一通,解开了大裙摆,从裤裆里掏出一支□□来递到眼前,示意他接住。
周识想到这枪是从哪掏出来的,不由得心情复杂,但情况紧急,还是伸出两根手指来捏住了枪柄。
入手却比普通□□轻得多,周识仔细一看,原来是把玩具枪。周识哭笑不得:哪来的?
钟鸣神情严肃:抢的。
门外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孩童哭声,可以想见包间内是如何的哭声震天。
周识:……
钟鸣连比划带口型:你就凑合着用,装装样子吓唬人没问题,你看你不就被糊弄住了吗?
周识从没敢想过用玩具枪糊弄李慎庭,顿时心累,用口型说:这比我的差太多了……
钟鸣一奇:你有枪不早说?刚才我怎么没摸到?
他说着就又伸手来摸,把周识精瘦后腰重新摸过一次,才想起自己刚才没有摸到裤袋,便向周识□□伸手一拍,周识被他拍得猛然一惊,硬生生咬牙忍住。
钟鸣果然摸到一件硬挺挺东西,轻轻一握,口型说:早知道我不抢了,你这个是什么枪?好大喔。
周识面色绝望,望着头顶床板,自暴自弃:是啦。还会变更大。
变大?
钟鸣脸色一变,触电一样收回手,也望着头顶床板。
良久,钟鸣用气声说:“我还以为……”
周识面无表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的。”
钟鸣说:“废话,当然是我最恶,你忘了当初谁带你吃霸王餐。”
周识想起那年鼎福记楼下阿猛阿虎阿豹的夺命追击,忍不住翻个白眼。又想到那晚钟鸣爬上培正书院寝室拉他回庙街,打着扇子坐在吊床上吃山楂糕,又神色一软,别开脸去。
钟鸣又一次觉得自己口不择言笨嘴拙舌,想说什么,但看着周识后颈,又说不出口。
窗前,李慎庭转回身,说:“关窗。”
上次那件事后,李慎庭对所有门外窗外都有阴影,所到之处一片关门关窗拉帘,到处黑洞洞。小弟习以为常地走过去拉过两扇窗。
周识突然轻轻一动,蜷起腰身,仿佛捕猎中的黑豹。
钟鸣一惊,“你不会把锁——”
小弟说:“咦,锁怎么是坏的?”
李慎庭顿时意识到这房间里有人,而且不是老虎辉,当机立断:“搜!”
作者有话要说:
钟鸣真的熊得不行
第23章 城寨
他话音未落,周识已经贴着地面掠了出去,手中木棍向着李慎庭头顶劈下,李慎庭身形灵敏,立刻后退一步闪开,但半条腿不听使唤,咣当摔倒在地。周识抬脚向李慎庭腰间狠狠踹一脚,李慎庭怒叫一声,整个人蜷成虾米痛成一团。
小弟自己烂命一条没所谓怕,信手拉过台灯向着周识后脑勺砸下,刚刚砸到一半,就被钟鸣拿裙摆把脸一蒙,摁住头咣咣往墙上砸,小弟连连求饶,“我错我错!”
李慎庭在地上一边痛叫一边喊:“周识!”
周识把门锁紧,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慎庭。
李慎庭说:“我丢你老母!我同你一起长大,九龙寨城那些事你别以为你转头就可抽身!”
钟鸣回过头,因为听到了周识一直讳莫如深的九龙寨城。
周识低头看住李慎庭,脸上铺满午后阳光,眼珠因此通透明亮,更像没有在看任何人。他语气平淡,“我没有同你一起长大。”
李慎庭呼吸一窒,心想自己早就该知道周识一点旧情都不会念,为什么还要开这么一句口?
大佬周做和义坐馆之前,带着周识住在九龙寨城。那时大佬周恶得远近闻名,连带着七八岁的周识也没人敢惹,加上长得凶,早早就是最有名的寨城小大佬,一群拖鼻涕的古惑仔都跟在周识身后狗仗人势。周识虽然不言不语,那群小古惑仔却早早恶事做尽,李慎庭的早餐和零花钱不知被抢过多少次,更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推在墙上抽耳光。
但李慎庭知道周识不是狐假虎威,周识够狠。
搞事雄喝多的时候跟他说过,大佬周个亲生仔同他老豆一样狠,前两年大佬周还不行的时候,周识被扑街鼠喝多了堵住打。两个月后扑街鼠结婚,接新娘回到九龙城装修一新的破屋,只见火光冲天,周识站在门口,看见扑街鼠回来,只遥遥点点头就离开。扑街鼠当然不肯罢休,告到大佬周面前。周识被大佬周明面上狠狠打一顿,又被扑街鼠暗地里狠狠打一顿,站起身拍拍裤管就离开。
又一个月后,扑街鼠同新女友拍拖,走出电影院四处找车,他那辆破车停在陋巷里,远远一看,又是火光冲天。周识抱臂等在巷口,小脸上嘴唇尚且裂痕未愈,但神情冰冷犹如陋巷帝王。
如此两次三番,周识又冷又恶又难缠的名头传到大人圈,一头鼻青脸肿渐渐难得一见,再恶的古惑仔也不敢去惹这阴冷的鬼头仔。从某种程度上讲,周识比大佬周更早地崛起于九龙城寨。
李慎庭每天躲在门缝后看周识背着书包准时上学,终于有一天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朗声说:“大哥,我是李慎庭。”
周识只抬抬眼睛,目光短暂地从他脸上掠过,像是看了一团出声的空气。
小古惑仔从窗台上跳下来,推他一把,“搞事雄个亲生仔就是你?”
李慎庭连忙点头,“我老豆是你……是同你老豆一起看白。粉档的。”
一群小孩已经走到校门口,周识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眼镜架上鼻梁,顺口嘱咐小古惑仔:“不要惹事。”就走进校门。
那就是叫小古惑仔不要再欺负李慎庭的意思,但李慎庭想要的不止如此。
他想要站在周识身后,然后身边,然后身前。
像大佬周站在搞事雄面前一样,可以随时劈头盖脸斩刀吐口水的威风八面不近人情,地底浮出的神,不用再顾虑人世间任何法则。
他日日跟在周识身后跑腿,狗仗人势,恶得渐成一派。
但周识真的同任何人都没有话说,包括李慎庭,最多就是在靠近学校时同一帮人说一声:“不要跟了。”
李慎庭是在目送周识第无数次低头走进校门时才意识到,周识对九龙寨城、对古惑仔和黑帮代际更替的敏锐知觉是烙在天生血肉里的,烙在骨头里更深刻的是对这三者的轻蔑和排斥。
周识年纪不到九岁,早早就对身边一切都灰心。
这个所谓大佬周接班人,压根就不想做什么黑帮。
李慎庭渐渐不再跟,他自己就够恶,身后渐渐聚齐一帮无法无天的黑烟。
但再无法无天,他也不敢去惹周识。
大佬周渐成气候,平步青云,连带着周识也更加沉默寡言煞气四溢。
一帮小古惑仔早早参透争斗真谛,日日蛊惑李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