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未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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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赢都在舒盏一个点头间,可他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放自己软乎。
“你看这个菜叶,像不像你被我揍的样子?”
那头笑了一声,“话说清楚,打是亲骂是爱,我送上去你亲近我的机会,可不是我被你揍。”
舒盏哼哼两声,“就是。”
“至于吗,说句想我能死了。”
“那倒不至于”,舒盏想了想,“掉个肉吧。”
贺回琛简直想咬他一口,“那我掉肉,你别掉了,真掉了我怪心疼的。我想你了,给不给我看一眼?”
舒盏指着院子,“你不是说你种这片的时候想得都是我么?这会见到他们不能见面如见我吗?骗子。”
“皮得你,”贺回琛捏捏眉心,他几天没睡。没猜到台南的这群人难搞多了,软硬都不吃,他耐着性子呆着,再来几天他可吃不消。
“阿成说你几天没睡了”,舒盏听他声音乏味,问。
“这不是我让他告诉你的啊”,贺回琛第一反应是这个,“以前也没少这样的,你别担心了。”
“我担心什么,我没担心”,舒盏嘴硬,可是他心里苦得紧,可见爱情真不是好东西,话在嘴边绕了绕,打着轻旋出来,“我就是有点想你”,然后飞快地挂了。
心跳是一百八十迈,脑子倒是浆糊蒙了又盖。
贺回琛只觉得屏幕晃悠,然后归于黑暗。“嘟”的声音都没法大过舒盏刚刚那句话,怔了一会儿,笑骂了一声,就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真挠心,真让人牙痒痒。
舒盏那天把菜都浇了一遍,这时候方可茸又逛狗,在门外看到了,大声喊,“舒盏!”
舒盏吓一跳,觉得自己这个浇水的姿势非常不好看,脸都青了,别别扭扭地对方可茸皮笑肉不笑,对方一点没放在心上,手抓门,“你让我进去呀!”
还能怎么办呢,看到自己浇水就看到了。谁还没丢过脸呢,老这么端着现在又没人看。
方可茸进来后非常不客气,开开心心绕了,然后拉着舒盏的手坐下,说你兴致好好呀,还亲自去浇水。
舒盏假笑,说是呀是呀。
“我上回没再问你呢,你弟弟怎么样了?”
话讲几句就绕回来了,方可茸心里藏不住话的,而且面对舒盏他总是忍不住多话,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讲出来。
舒盏一顿,没表现出来,替他做果汁,“挺好的,还是那样。”
“那就好了,我还以为他……他那天样子确实可怖,但是也情有可原,毕竟谁在那种地方都没法当个正常人。”
舒盏走过来,说“怎么这样说。”
方可茸突然有点儿鬼鬼祟祟,“他们家可乱了。生了孩子有的都得叫做弟弟。”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好笑,讲秘密的小闺女似的,把舒盏逗乐了,掐掐脸蛋,皮肉软滑,很好捏。
“你别这么不当回事”,方可茸急了,“你男友还是贺回琛呢。”
舒盏刚想说那怎么,可方可茸突然脸色一变,好像说漏嘴了一样,有点懊恼。他把方可茸的异样看在眼里,舒盏他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非常会看人的神态变化,多眨一次眼他都会在心底加大警惕,在这样的底气下逼问人,没有不落招的。
果然,方可茸可怜兮兮地,“我,我没想说……”
舒盏不说话,盯着他,方可茸就乖乖招了,“我……我没敢告诉你上次,就是就是新恒之前告诉过我,贺家很乱,有时候因为一些关系,即使是血缘至亲都得当陌生人,反过来也是。”
“所以……所以……”
他不敢看舒盏,嗫嚅着声音愈发小。
“贺回琛是谁的孩子?”舒盏猜出了点。
“有可能新恒是猜的,又或者他记错了,也说不准的嘛。”
“我问你的是是谁的孩子”,舒盏认真地重复。
“外面的人都说贺家大少爷是侧孙上位,他们里面人也以为贺回琛是当时一个名不见经传好像是养子生出来的。但是,他……他是贺容所生。”
平地一声雷,舒盏突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你别这样”,方可茸见他脸色不对,白着一张小脸,被什么惊悚的东西冲刷过了似的,“说不定,说不定不是真的呢?你看看我,舒盏!”
舒盏却没法听清他的话。
他的身体里涌上一股森意,翻滚着刺入他心脏,疼得他难以招架。
贺容让舒楠杀了他爸爸,本觉得舒楠是他的弟弟这点已经足够荒谬,哪里想得到贺容是贺回琛的父亲。原来他活的地方本身就是摄魂怪,吞一个不够,要张大血口直到咬到他们遍体鳞伤露出骨头,也不知放不放手。
第三十三章
他和贺回琛当时恋爱时一定没想过后面有这么多可笑狗血的事情,牵手去看花开一现月旁缀星,耳边还是对方的笑语痴缠。
一生里还是要有不识爱恨的年少一次。
舒盏独自发了很久的呆,他没想通,是谁欠谁。他以为两人总算和平了,还能在一张床榻上打架咬耳朵,转头就是该互相捅刀子的杀父仇人的地步。
话说回来也不是没捅过,只是那时候可简单的多,实在看贺回琛牙痒痒。可是现在他有了更确切的理由。
贺回琛联系不到他,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惹他了,愁得几乎要生出皱纹来——他明明那么年轻。
可是派人去看,冲他吼来吼去的那个小爆竹分明就是懒得理他,这下贺回琛嗷嗷叫,他寻思就算那次舒盏说想他了,也不至于害羞成这样。
贺回琛心里愁,见人也苦大仇深的,旁人都被唬住,以为这才是多不好惹的主儿,实在不敢拿乔,反而比先前顺利了。事情处理得很快,没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他高兴地告诉舒盏,对方恹恹地,压根没把他放心上。
任谁这么冷不丁被爱的人说一句我想你了的话以后晾几天都不会痛快,但是贺回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没胆量不痛快,就是心慌。
慌什么呢,不知道,就是觉得慌。
舒盏没觉得自己这么可怜兮兮过,他最后还是认了命。
想不明白能怎么样,他的父亲还是被贺容搞死了,他的爱人也还是贺容儿子呢。这叫什么道理,给了你你受着,管你用什么方法受。
他闷头坐了几天,知道贺回琛快回来了,这才打起精神。
不行,不能等到贺回琛回来。他满屋子里去找,贺回琛确实像他所说,一点作案工具没给留,总不能拿菜刀去吧,舒盏拿着它犯了嘀咕,寻思可能不太好看,他还是要面子的,小公子干什么都冲着漂亮去。
舒盏找舒楠去,他让舒楠扮傻,对方起先不乐意,可舒盏笑容很古怪,“被我宠这么些年宠坏了?我不信你这么没用。”
舒楠哑然失笑,他那哥哥还恨着他。虽然是情理之中,他还是有点失落,不再抗拒,乖乖扮傻。
“顺便,我跟你了解点事。”
“什么?”
“没什么,关于贺容”。舒盏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上分明写着老子要报仇。
他挑一天天气好的时候,拿着找舒楠要的地址搞来的枪,兜里放了一把随身匕首。拿着舒楠给的纸条去找蔡茂,据说是很有眼力见的管家,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蔡茂并不多言,他看舒盏一眼,就低头给他开门,嘴里说,“舒少爷来了。”
舒盏还纳闷,他没自我介绍啊。
蔡茂识时务地说他早就知道他了,舒盏想了想,毕竟跟贺回琛这么久了,蔡茂这么人精的不可能不知道,也没说话,进了门。
他说的是贺回琛让他来几天,没有人怀疑。现在还在干事的多少都知道舒盏,看蔡茂那副低垂顺眼的,也通晓了几分,没有人敢有异样,把他伺候得像自家里的。
舒盏来的第一天没见到贺容,第二天也没有。
贺回琛都快回来了,他心里焦急,他念头一上来,就是不管不顾,哪怕他要做的事听起来多荒谬,多不可思议。哪有人想得到他单枪匹马一个人没带,大大咧咧要住下,就是为了让贺容吃枪子。
等到他等的不耐烦了,贺容才从澳门回来。
舒盏随口一问,别人说是贺家那个贺大老爷的忌日。
他听了,心里冷笑一声,心说那贺容确实该去,人家替他死了,但是代替品哪有真正杀了他爹的人够劲儿啊,该是贺容的,就得是贺容的。
贺容见他的时候讶异,舒盏那会儿其实精神有点过于紧张了,脑子里好多线被压迫着,几乎只有一个念头,他就这么直直盯着贺容,对他打招呼。
贺容才如临大敌,刚疲惫下来的神经紧绷著,后脑勺被揪紧了一下一下地发蒙。
贺容不知道舒盏的样貌,小时候见过一次,哪里记得。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稳一点,端着笑容说你好。
他看起来像那种长辈看媳妇的好态度,“第一次见,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舒盏摇摇头,“不是第一次见,您忘性有点大”,他站起来,冲楼梯口的贺容说,“小时候您带贺回琛离开的时候,没回头看一眼我是不信的。“
他的这个角度看起来脸很白,唇抿着,下颌线紧绷,脖子逆光却看起来十分温润,这句话其实不好听,明眼人都听得出里面的恶意直冲贺容。
贺容刷地变了脸色。
这房子采光很好,窗帘遮一半窗户,阳光还是争前恐后地想着进来,懒洋洋地洒在地上。
老宅子和人一样,个中故情藏匿,舒盏觉得有地可惜。他礼貌笑道,“我说话冲,您别介意。贺回琛在我这里也是捞不到几个好话的。”
贺容简直头疼,想贺回琛心心念念的人气性也忒大了,总不能为他把贺回琛带到北区还记恨成这样吧。
就这么舒盏半笑不笑地把贺容请出了贺家宅子里,用的理由是什么“您看今天阳光多好,我不了解这附近,总想出去走走,您陪我出去呗”。
他讲话时候有拉长语音的侬态,贺容惦记贺回琛喜欢他,心里再别扭,还是跟着去了,又见他望着窗外的样子孩子气,心里放松了些,觉得见面看,舒盏确实讨长辈欢心,于是不免露出一些慈爱来,“回琛喜欢你喜欢得紧。”
舒盏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相当嘲讽的轻微的弧度,“原来你知道。”
贺容愣了。
“你知道为什么派人去买汤迟简的枪,你知道为什么把那批枪用在我身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很平淡,但是贺容听着特别像幽冥里的厉鬼。
空气里的室内香被嗅觉自私地阻断,这里没有香味,没有阳光,只有令人难以呼吸的沉闷和惊悚的寒意爬上贺容的脸颊。贺容的心跳声极大,舒盏能听到,他哼出一声笑,“心虚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贺容抛下这一句来,掐着自己虎口,手背在背后。他们早就停下了车,在院子旁边的一条小道上面。
“我以为只有我才装傻,二叔原来也喜欢,”舒盏若有所思,“那我帮您理理。”
“贺回琛和苏衍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买了那批军火,毕竟谁会往自己二叔身上想呢?我原本也是不信的,猜到纯巧合。但是偏偏,我的弟弟醒了。巧则巧一块,全一个劲地往你们贺家钻。您既然知道贺回琛喜欢我喜欢得紧,怎么还专门让人来弄我?”
舒盏因为安全带,不能凑太过去,索性靠着,偏过头看贺容。
对方显然还在惊愕,他年纪已高,见到舒盏心里害怕,又是特殊的时间,看起来白发都在颤抖。
“女人干的事,我没理由觉得二叔也喜欢干。除非……”
舒盏压低了声音,饶有兴致。
贺容却猛地抓住了座椅下方。
舒盏抱怨,“太闷了,二叔怎么不开窗?”他状若无事,扭开开关,下了车,扶着车门对贺容抬下巴。
贺容没起身,坐在原地,他的手保持不动。
舒盏保持着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摁在车身的姿势。他看贺容的姿势,右手翕动,应该是握在了什么东西上,并不挑破。
他话还没说完,急这一时赶着投胎?
“除非什么?怎么话讲一半就不讲了?”贺容转过头来,仰视他。
这是有底气了,舒盏见他这模样觉得不十分体面,“您比我清楚。急着弄我不就是怕我迟早有天跟着贺回琛回来知道到底是谁搞死我爸,找你报复么?我知道贺回琛对你挺孝顺呢,我也不敢怠慢您,你看,您心心念念,我这就来了。”
他往旁边一挪,隔着一面车玻璃看贺容,手迅速从口袋里抽出来,连带那把枪。车门被猛地踹上,舒盏想也没想叩了下去,车窗户瞬间成一个四分五裂的网,密密麻麻的丝线令他有点看不清贺容,不过那没关系,他这么多年鲜有冲动的时候,唯一的两次都是拿着枪指人,仿佛碰到枪身他便血液沸腾,浑身无一处不是神经质地要炸开血脉的痛快。
他翻身撑着车前盖,手指灵活地一转,枪身调转了方向,他用坚硬的底部用力撞在已经有点儿不堪一击的玻璃上,另一手拿着刀。“砰”地一声,贺容的手从车窗伸出来似是往他这个方向打了一枪,他的恨意,顷刻间随着这声枪响被投入了沸水池子,“噗噗”地冒着热气,试图往下再把他拉入这顶熔炉里面。
舒盏其实现在有点神经紧绷了,他闪过这子弹,动作非常快,趁着贺容没把车窗伸上去一把抓了贺容的胳膊,力度之大惊呆了贺容,他的手居然被钳制住难以使力。
他们就在着隔着一扇车门的距离,舒盏试图把他拖出来,无奈力气不够,顺势就用拿刀的那只手往贺容那里一扎,还没刺进肉,子弹穿过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掌打了个窟窿,血正从那洞里哗哗地冒出来,佯装骇人。
舒盏失了先机,疼痛却让他脑袋里坚持的那个念头愈加地清晰,他听不见别的声音,看不见别的事情,他的眼前只有贺容,和他一同举起了枪,一同摁在扳机上。
“砰——”“砰!”
两声,舒盏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什么抱着撞落在地,血流喷涌在他身上,溅得他眼前一片鲜红,温热的液体缠住他眼皮令他睁不开眼。
而他终于抹去血在模糊的世界里辨认自己身上的温度时,空气骤然斩裂,明明子弹不在他身上,痛觉却残忍地咬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