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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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电,很快,水也会短缺。家里的煤气是罐装的,在雪灾过去以前,都得省着用,他可不愿意用冰水洗碗。
“哎呀,我们小樵实在太聪明了!”徐傲君往他的脸上掐了一把,像逗小学生似的。
乔宇颂进屋前正好看到,不由得愣了愣。
只见这个叫做“小樵”的男生面无表情,脸颊泛着微微的红,乔宇颂真怀疑他下一秒会哇哇大哭。
不过,他没有,他的脸从雪糕变成了冰棍。
“妈,阿姨,吃饭了。”乔宇颂把面条放在一旁的桌上,看她们无动于衷,只好帮忙把面盛出来,一碗一碗地端过去。
虽说乔宇颂每送出一碗,除了徐傲君以外,拿到面条的人都会对他说感谢。不过她们的注意力很快回到牌局上,那句“谢谢”像咳嗽似的,没有实际的意思。
宋雨樵早就饿了,他本以为到了午饭的时间,牌局可以中止半个小时,没想到几位阿姨居然一手端着面碗,一手摸牌,登时吃惊得忘了整理牌面。
乔宇颂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发现这个小朋友明显震惊了,看得忍俊不禁。
“哎,给小樵盛一碗啊!真不懂事,怎么做哥哥的?”徐傲君发现乔宇颂杵在一旁,数落道,“还有鸡蛋吗?给小樵加鸡蛋啊,小孩子长身体,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宋雨樵哑然,心道谁是小孩子?明明和她的儿子一样都上高三。
乔宇颂撇嘴,转身盛了满满的一碗面,加了鸡蛋和白菜,当然还有专门为他才加进面里的火腿肠。
比起三位吃饭打牌两不误的阿姨,乔宇颂明显看出宋雨樵的“不知所措”。见他一只手端着面碗,另一只手摸牌,摸到的牌七零八落地摆在面前,乔宇颂说:“要不然,你先吃?我帮你打。赢的算你,输的算我。”
闻言,宋雨樵惊讶地抬头。他想了想,觉得不无不可,这样就算输了钱,周美琪回来的时候也能解释。
屋里虽然有火盆,可盛出来的面如果不赶紧吃,还是凉得快。宋雨樵饿坏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帮助,他虽然有点不适,但还是起身道:“谢谢。”
“不谢。”乔宇颂心想他还是有点礼貌的。
就这样,宋雨樵端着面走到小桌旁坐下。
他这才发现桌上放了一碗面,好像这个人刚盛出来的。
说帮他打牌,结果自己还没吃?宋雨樵不由得惊讶。
既然如此,他还是赶紧吃完,把这个人换下来好了。
宋雨樵闷头吃面,把鸡蛋拨至一旁。他不喜欢吃鸡蛋,奈何盛情难却,看来除了面条外,只能吃白菜了。
不料,宋雨樵正这么想着,居然在面条里面发现了火腿肠!他惊讶地抬头,瞄向其他人的碗,她们的面条里好像只有鸡蛋和白菜。
只有这一根吗?
宋雨樵既吃惊又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他莫名其妙地盯着乔宇颂的背影看,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想把筷子插进这个人的面里捞一捞,看看有没有火腿肠。
这样的好心让宋雨樵很纳闷,刚才也没什么交流,他没事献什么殷勤?
宋雨樵从没遇过这种事,忍不住反复打量乔宇颂,从头到脚,好像多扫视几遍就能找到点端倪似的。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颂哥哥”真是从头到脚都有“撕漫男”的样子,五官长得不错不说,背影也和少女漫画里一模一样。他在启行认识的一个女生,成天磕少女漫画,对着里面的九头身男主角犯花痴,这个“小颂哥哥”就算没有九头身,但看比例应该也有八头身了。
刚才听说,他也在启行上课?宋雨樵反复回想,总觉得没有见过他。
难道是他去得少的缘故?其实,以宋雨樵的成绩,压根不需要上什么补习班,他自己也觉得在那里是浪费时间。
不过没办法,爸爸妈妈每天在家里吵架,却怎么样都没离婚,宋雨樵在家里实在被吵得没办法,只好上补习班去了。
正好,启行的经理说,他到学霸公益班去,不但不用付学费,每个月还能给他一笔“奖学金”,等到他考上国工或析大,更有丰厚的报酬。
只是去坐一坐就能赚钱的事情,宋雨樵干吗不去?所以,从跳级升入高三开始,宋雨樵就开始去启行上课了。
他真没见过乔宇颂,但想了想,情有可原。刚才乔宇颂的妈妈说,他上的是尖子培优班,那里和宋雨樵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宋雨樵至今不知道那些班的教室在哪里。
这牌局真是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窗外的飞雪越来越大了,虽然屋内的玻璃上蒙着白雾看不见,但宋雨樵还是能听见雪片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宋雨樵蛮后悔,早知道不为那点儿生活费跑过来找周美琪了,结果周美琪没带够钱,说要回家取,临时教了他几句怎么算牌,便叫他留下来顶替。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打了几局,看样子,周美琪不回来,他还走不了了。
不过,宋雨樵不得不承认,这碗面挺好吃的,尤其是加了火腿肠以后。宋雨樵很快把面扫了个干净,连平时不爱吃的鸡蛋也吃干净了。
第18章 下雪天…3
吃完面,宋雨樵感觉嘴巴有点儿干。他舔了舔嘴唇,把整个麻将房看了一遍,没见到水。
他第一次来这里,当然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水喝,想着能不能问问,又不知道问谁。
问那个小颂哥哥?
宋雨樵盯着他挺拔的背影,莫名有些羡慕。
因为他太早读高三,周围都不是同龄人,他发育得比较晚,更比其他男同学矮一截。这可能是跳级给他带来的唯一困扰。不知道等他十七岁的时候,能不能长得像这个人那么高?
宋雨樵放弃了喝水,选择往锅里舀了两勺清汤,一下子就喝光了。
他看向放在桌上的那碗面,估计放得太久,已经有点儿糊了。想到它的口感,宋雨樵皱了皱鼻子。
即便如此,宋雨樵还是在原位多坐了两分钟。
两分钟后,宋雨樵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起身走上前去,用筷子的尾部捅了捅乔宇颂的肩膀。
乔宇颂抬头,惊讶地看他,又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碗,问:“吃完了?饱了吗?锅里还有。”
宋雨樵不回答,而是问:“你吃了吗?”
他眨了眨眼,说:“还没。”
“我吃饱了。”宋雨樵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刚才提出的问题。
“哦……”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读高三,乔宇颂真忍不住将他视作自己见过最不懂礼貌的初中生。
但大概是宋雨樵长得好的缘故,安安静静说话的样子,居然自带几分无辜,乔宇颂想到他吃完了面还特意跑过来告诉自己,更觉得他可爱。趁着一局终了,麻将桌正在自动洗牌,乔宇颂起身道:“碗给我吧。”
宋雨樵确实不知道这副一次性的碗筷要丢往哪里,可把用过的碗筷还给主人家,又显得没礼貌。他有些犹豫,又有些感激,还给他时,说:“谢谢。”
“小樵吃完啦?来,继续玩。你妈妈应该快回来了。”徐傲君招呼道。
宋雨樵实在不喜欢打麻将——主要是不喜欢打麻将时闲聊的氛围,但在此拒绝这三个大人,又势单力薄。他只好重新坐下。
钟阿姨的牙口看起来真不好,吃碗面条也会塞牙缝。她毫无顾忌地剔牙,宋雨樵闻到从她的口腔里呼出的异味,强忍住皱眉的冲动。
没想到,宋雨樵才把牌拿完,便听见房间外传来周美琪夸张的叫声:“哎呀,哎呀,冻死我了!”
他心中惊喜,立刻从牌桌前站起,回头一看,果真是周美琪来了。
她冻得满脸通红,嘴巴还呼哧呼哧地冒白气。
“真是,外头可真够冻的!你们打得怎么样了?”周美琪一边说,一边脱下羽绒服和围巾,自发自觉地坐进宋雨樵空出的位置,朝她的牌友说,“哎,来的路上,看到有狗冻死在路上了,啧啧。”
说着,周美琪从毛衣口袋里拿出几张一百元塞进宋雨樵的手中,说:“喏,回家看书去。”
宋雨樵把拿到手的钱看了一眼,不多不少,八百元整,这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既然拿到了钱,宋雨樵当然无心再留,他看周美琪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把钱揣进兜里后,转身走了。
宋雨樵还没走远,便听见钟阿姨议论道:“哎,你家小樵好厉害,十四岁就要考大学咧!”
“有什么用?没一点礼貌。你看看,拿了钱就走人,连声招呼也不打。”周美琪嫌弃道。
“高材生嘛,总要有点个性的。”徐傲君毫不避讳地说,“哎,那得省好多学费哦?”
“那倒是!”周美琪哈哈大笑,朝牌友挤眉弄眼,“本来还不用等今年呢!但要么本命年,要么犯太岁,算命的说别出远门才好,才耽误到现在!”
宋雨樵来的时候,走的是这家的后门。这是周美琪在电话里告诉他的门,他们家在这排房子后面,隔了两条马路,走后门最方便。
从麻将房下楼,宋雨樵往厨房瞄了一眼,没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他又悄悄地往前面的小卖部看。
因店门关了,小卖部里一片昏暗,像是一个陈旧的仓库、一个藏有故事的小博物馆。
宋雨樵还是没找到那个人。
算了,反正不重要。宋雨樵推开沉重的铁门往外走,被迎面而来的飞雪扑疼了脸。
他吃惊地看着这如鹅毛般的雪,低头一看,起码积了十厘米厚。
来的时候,估计才是现在的一半,宋雨樵吁了口气,纵然心里有诸多不情愿,还是得冒着风雪回家,否则,再晚一些,真不知道雪会积成什么样子。
宋雨樵关了门,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抬腿一脚踩进雪里,冻得打了个激灵。
不过,雪积得厚也有好处,起码不会打滑,他这也算得上是“一步一个脚印”了。
宋雨樵一步一个脚印,顶着风雪往前走,白茫茫的天地间,好像他是唯一的生灵。
不少商店的招牌被风吹得哐啷哐啷作响,宋雨樵每走几步都要抬头张望一番,确认没有哪块招牌会突然被风吹坏,砸到他的头上。
这一段路,他好像从来没有走得那么艰难,而且,他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北风呼呼地吹着,宋雨樵想,岳塘都冷成这样了,真不知道析津得成什么样子。
析津每年的冬天都会这么冷吗?如果是这样……他得考虑到底还去不去析津大学,要不改考港岛的科大算了?不过,那也不好,每年那么多次台风。
忽然,在宋雨樵的身后,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小樵!”
什么?宋雨樵疑心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了似的,非常不真切。他没有回头。
“小樵!等一下!”那声音仍然在喊。
随着叫声,宋雨樵还听见了踩雪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是“小颂哥哥”追了上来。
乔宇颂的手里拿着一条围巾,宋雨樵看见,立刻想起之前自己少的是什么——他把围巾给忘了。
宋雨樵吃惊得说不出话——当然他也没打算说话,眼看着乔宇颂一深一浅地踩着雪追上来,心头微微发颤。
“你的围巾落我家了。”乔宇颂来到他的面前,把围巾递过去。
风很大,话一说出口,就被吹走了。
宋雨樵接过围巾,不禁观察乔宇颂的脸。他好像在笑,不过,宋雨樵只看到他眼睛里透出的笑意,他的鼻子和嘴巴全被他用围巾包裹住了。
“谢谢。”宋雨樵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致谢。
“没事,你快围上吧,挺冷的。”才出来一会儿,乔宇颂觉得自己的眼睫毛上已经沾满雪片,他不禁担心眼前这个小弟弟,他真的能安全回到家吗?
宋雨樵摘掉帽子的那一刻,感觉北风能把他的整个头皮掀翻。他三下五除二地围好了围巾,赶紧重新戴上帽子,正要走,却发现双脚已经陷进雪地里了。
他走不动,可好像不是雪的缘故。带着少见的疑惑,宋雨樵抬头看了看乔宇颂。
乔宇颂见他的睫毛上沾了雪,想帮他抹掉,但他们之间明显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看了他的脸半天,乔宇颂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这个。刚才你吃饭的时候,我替你赢的钱。”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元。宋雨樵呆住,低头看着他把钱递到面前,问:“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赢的算你的,输的算我的。我和了一局,十三幺。这里一共是六十元。”乔宇颂回答。
宋雨樵心想这叫怎么回事?可是,六十元能让他在学校食堂吃好几顿,既然之前是这么说好的,现在收下也在情理之中。他犹豫了一下,把钱拿过来,放进口袋里,说:“谢谢。”
“没事,赶紧回吧。”乔宇颂心想,他只是外表看起来冰冷,还是挺有礼貌的。就像雪糕,虽然冒着冷气,味道却甜。
“嗯,再见。”宋雨樵费劲地把腿从雪里拔出来,往前迈了一步,终究又被好奇缠住了双腿。
他回头看向乔宇颂,问:“你叫Qiao Yusong?”他可不打算真的称呼他为“小颂哥哥”,虽说他们之后不一定会见面。
乔宇颂用戴着手套的手揉眼睛,反而更难受了,雪融化了,直往他的眼眶里滴。他点头,笑道:“嗯,你呢?你的全名。”
宋雨樵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你的名字怎么写?哪个Yu,哪个Song?”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只顾自己想要答案,不理会别人问的问题了。乔宇颂被这态度弄得胸口一堵,道:“宇宙的宇,歌颂的颂。”
“哦……”宋雨樵想,还好,不算巧合得太夸张。
乔宇颂看他似乎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了,重复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写?”这点基本的礼貌,总还是有的吧?
“哦……”如果是平时,宋雨樵自报家门其实没什么,可是想到自己的名字和他的正好相反,他免不了有些尴尬,“我叫宋雨樵,下雨的雨,樵夫的樵。”
闻言,乔宇颂愣住,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问:“你叫宋雨樵?真的?”
“对,有什么问题吗?”宋雨樵冷冷地反问。
“没,没什么。”老天,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