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曦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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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伯青元抿紧嘴角,极轻极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没了耳蜗的辅助,他根本没法控制好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怎么了?”南晏刚问完,列车长就走了过来,招手说:“打人那个,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南晏有些不放心,刚刚都见血了,这事肯定不好处理,而伯青元又不在状态。
“我去就成!”张童童捂着流血的鼻子,跳出来说,“跟他没关系!”
列车长看了她一眼,叹气道:“别急,你们两个都得去一趟,刚刚那人是个律师,咬着这事不松口呢,他已经报|警了,待会儿靠站就来人。”
“下一站是巫溪,”伯青元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正好下车,可以去。”说完,他转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恩,那可行,还有。。。。。。”列车长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到站。”
南晏也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
“这可怎么办?要赔钱吗?”张童童顶着一脸的血,魂不守舍地坐下了。
南晏看了她一会儿,低头说:“你千万别把脸上的血擦掉。”
“啊?”张童童一脸迷糊,“为啥?”
南晏对她笑了笑,动作有些迟钝地往后退了两步,找到了刚才拍照的那个人。
“干嘛!”带着黑框眼镜的小伙子警惕地瞪了他两眼。
“不干嘛,”南晏瞟了眼他手里的黑色小包,“你懂的。”
“我不懂!我又没拍你!”小伙子语气很冲。
南晏便不说话了,就这么默默看着他。
“。。。。。。”小伙子的脸越憋越青,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得得得!我待会儿跟他们一起下车作证!我靠,你怎么知道我拍视频了?”
“谢谢,”南晏拍了拍他的肩,“我猜的,这么热闹一出戏,你又提着这种好设备,不拍不是可惜了吗,小记者。”
“。。。。。。”小记者愣得不能再愣了,直到南晏走回座位,他才猛的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仔细看了半天,“我靠。。。。。。还真是他?”
照片上,是南晏穿着一中的夏季校服被人围攻的画面,这是他上个月给《高校时事》拍的新闻。
“我靠!”小记者差点没把手机屏幕盯出两个洞。
这人变化也忒大了?
“从乖乖美少年堕落到酷炫黄毛精?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小记者职业病发作,脑子一抽,连标题都想好了。
“怎么办啊南晏?”张童童见他回来,赶紧嗡声问了句,“我怕赔钱。”
“没事的,放心,又不是你先动的手。”南晏一坐下,伯青元的视线就追了过来,然后定在了他脸上。
南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伯青元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两个等号“= =”。
“。。。。。。”怕不是摔傻了?
南晏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会。
“哎,我本来是要去成都的,现在好了,还得花钱转车。”张童童有些丧气。
南晏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想起之前的自己,忍不住说了句:“谁让你去帮忙的?”
“难道不帮吗?”张童童说。
“帮了又怎样?除了惹一身麻烦外,你有得到什么好处?”南晏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真是没事找事!”
“你闭嘴!”伯青元没了耳蜗,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嗓子吼得有多大声,但就南晏被吼呆的表情来看,肯定不小。
“你有病是不?是不是有病?!”南晏反应过来后,立马回敬了两句,“有病滚远点!”
“我有病又关你屁事了?”伯青元的咬字发音越来越怪,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憋足了劲,“她帮人是出于好心!你这种只会愣在一边看戏的人,没资格说她!”
我没资格?
老子还帮你挨了一桶揍呐!
南晏气得背上、头上一齐发疼,疼得他眼前直冒雪花。
可伯青元没看出来,不仅如此,他还低斥说:“你三观不正,别把张童童也带歪了,闭嘴。”
我艹你大爷的闭嘴!
南晏气得不行,又没力气去吵,只好绷着脸起身走开,他怕再留在这里会被活活气死!
“诶!南晏!”张童童叫了一声。
南晏都没有余力回头,他头重脚轻地走出这节车厢,在另一边的过道旁找到一个空位,直接摔坐下去,沉重的眼皮迫不及待地合上,让他在一片眩晕中昏睡过去。
呜,哐,呜,哐。
齿轮敲击铁轨的声响忽远忽近。
后半夜的时候,南晏被空调的冷气给冻醒了。
“呃。”他肩膀一动,后背就是一痛,试了两次后,干脆趴着不动了。
“叮。请前往成都的旅客做好准备,火车即将到站,请保管好您的私人物品,成都站已到,成都站。。。。。。”
到成都了?
南晏摸出手机一看——3:13。
三点十三了?!
那巫溪站岂不是已经过了?他就这么睡过去了?怎么没人来叫他!
“嘶。。。。。。”南晏心急,也顾不上背上的酸痛,卡着“动痛动痛”的节奏,站了起来。
“哟,终于醒了啊?”列车长笑眯眯地走过来,“该下车了啊,拿好东西。”
第7章 第七章(捉虫)
南晏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不是。。。。。。我刚刚是做了个梦?”
“哎哟,你这孩子,搞笑呢?”列车长边叫醒熟睡的乘客,边说道,“快把衣服拿上,掉地上半天了。”
“恩?”南晏低头一看,不是自己的外套,便随手捡来放到了桌板上,“那。。。你刚才不是让我在巫溪下车吗?”
“没有啊,你又没有参加斗殴,我只是叫他们两个。。。。。。”列车长说着说着,南晏就蹬腿跑了,“诶!别在过道上跑!小心撞。。。。。。”
“知道了!”南晏有些焦躁地挥了挥手,跑回之前的座位一看,果然,伯青元和张童童都不在了。
就走了?
南晏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发白的指尖掐着椅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堵又闷。
窗外的黑夜渐渐染上了光亮。
空荡荡的座位仿佛在提醒他,他已经被排除在外,成了“看戏大军”的一员,也得偿所愿的,没有惹上麻烦。
可同时。
南晏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这种认知比他身上的伤痛更加折磨。
“牙牙,爷爷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要平凡善良的度过一生,就足够伟大了,不要被这个时代同化。。。一定不要。。。。。。”
老爷子临终前留下的话就像锯刀一样,在南晏的骨头上来回切割。
幸好当时没有回应。。。。。。南晏漠然而悲哀地想,我根本就做不到。
“火车即将靠站。。。火车即将靠站。。。请大家不要拥挤。。。。。。”
轮轨摩擦的声响越来越大,随着车速减缓,火车开进了成都站。
南晏抹了把脸,起身拿过自己的黑色背包刚要走,却倏地想起了那个小记者!
差点把他忘了!
如果他没去作证,张童童他们就麻烦了!
“哎哟!别挤啊!”
“干嘛呢!挤什么挤!”
“抱歉,抱歉。”南晏边跑边赔不是,一路上被人几次压到后背,疼出了一脑门的汗。
“刚刚坐这里的那个人呢?”南晏看着已经空掉的座位,心都悬了起来。
“早就下车啦。”邻座的一个年轻姑娘回答了他。
“是在巫溪下的吗?”南晏又慌忙追问。
“是啊,怎么了?”
“没,没事。”
南晏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他抹了把头上的汗,跟着人群一步一顿地下了火车。
凌晨三点半的站台上,一盏盏橙色的灯照亮了人们的脸,疲惫而温暖。
南晏抬头看着“成都”站牌,耳边听着广播:“欢迎来到成都,祝您旅途愉快。。。。。。”
“但愿愉快,就这一次了。”南晏收回视线,一步踏进了成都。
而另一边。
伯青元一步踏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张童童也打着哈欠跟了出来,她困顿地往身后看了一眼,憨笑道:“谢谢老哥帮忙了。”
小记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低头小声道:“你赶紧走,趁那个西装男还没出来。”
“不怕他!他打不过我们!是吧帅哥?”张童童说着,伸手往旁边一拍,拍了个空。
“诶人呢?”她这才发现,伯青元已经走远了,“等等!喂!帅哥!加个微信啊!”
“。。。。。。”伯青元背对着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他看了看手机,有些急地转头说:“。。。。。。人呢?”
“这儿呐!这儿!你咋走得那么快啊!”张童童小跑过去,点开了自己的微信,“加一个行吗?”
“。。。。。。”伯青元正在发短信,又没看见她说了什么。
“哇!爆炸伤心了!”张童童扭头看着小记者,有些尴尬。
然而小记者直接走过来,拍了下伯青元的肩膀。
“恩?”伯青元抬头看他。
小记者对童童说:“你再问问看。”
张童童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但嘴上还是老实问了:“大帅哥,加个微信吧。”
伯青元看着她的嘴,点了点头,手指一划,把自己的二维码给了她。
“谢谢!”张童童有些兴奋地说,“哇,你刚才那么高冷,我还以为没戏呢。”
高冷?
伯青元想了想,应该是听漏了什么:“不高冷,没听见而已。”
“啥?我的声音很小吗?”张童童扭头问小记者。
“不是小,是方向不对,你得对着他说话啊,不然人家怎么看唇语?”小记者满脸无语。
张童童却原地石化了。。。。。。纯语是哪个国家的语?
“抱歉,我赶时间要走了,你有钱坐车没?”伯青元收回手机,问张童童。
“啊,有有有!”张童童低头翻着编织袋。
伯青元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急:“有还是没有?我耳朵听不见,你能看着我说话吗?”
啪。
张童童手里的编织袋掉在地上,她瞪圆了眼,慢慢抬头,字正腔圆地张嘴说了个“有”字。
“那好,你注意安全,”伯青元又对小记者点了点头,“谢了。”
“嗯呐。”小记者挥了挥手。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张童童看着对方走远的身影,半天回不了神。
“。。。。。。你竟然才发现?”小记者问。
“对啊,我,我身边没有他这样的,我没接触过。。。所以。。。。。。我以为他只是比较高冷。”
小记者眯了眯眼睛:“不,应该是他不想让人看出来。”
凌晨三点的巫溪并没有出租车。
伯青元挎着一个帆布单肩包,一路狂奔了二十分钟才到家。
“哟!小青元回来了?”老式楼房的花园里,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正在喂鸡。
伯青元刚好看着他,便亲切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痞气瞬间没了:“陈爷爷好,这么早就起了?”
“不早咯,天边亮,鸡打鸣,该起咯!”老大爷精神矍铄,边撒米糠,边笑呵呵道:“你快上去吧,多久没回来了!”
“诶。”伯青元笑着答应,扯了扯身上汗湿的T恤,拐进了一面攀满爬山虎的小绿墙。
这栋老旧不堪的六层小楼是拆迁大队的遗漏品,孤零零地立在各类高楼大厦之后,生机勃勃,既倔强又充满了人情味。
三楼层间。
伯青元站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前,看着门上褪色的“福”字,轻轻呼了口气,拿出钥匙,缓慢地转开了锁。
呜——
门轴发出沉闷的声响。
“哥!”带着几分奶气的少年音从地上传来。
伯青元没有听到,所以当一个蓝色人影向他扑来的时候,他反射性地踹了一脚!
“啊!!”汤元惨嚎一声,穿着哆啦a梦的连体睡衣正面扑地,屁股上的小尾巴还弹了两下。
“。。。。。。汤元?”伯青元把门关上,两步过去把弟弟给提了起来。
“哥,亲哥,我的四次元空间口袋都被你踢扁了。”汤元摸了摸肚皮上的脚印,慢吞吞地坐到了沙发上。
“你刚刚。。。躺在门口?”伯青元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五岁的表弟,突然感受到了代沟。。。这大夏天的,为什么要穿睡袋?
“对啊!你不是说今晚到家嘛,我就想给你个惊喜,”汤元撇了撇嘴,“是挺惊的。”
“青元回来了?”卧室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伯青元拿下肩上的挎包,把对方给无视了。
汤元脸上的表情一变,扭头和自家老妈对视了一眼。
“青元!”女人夹着拖鞋走过来,一把扯住了伯青元的胳膊!
“小姨?”伯青元这才发现对方,愣了愣,“汤元说你今天上夜班的,我刚刚吵到你了没?”
“青元。。。。。。”赖莓扯着他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脸色顿时黑了,“你的耳蜗呢?!”
伯青元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这意思。。。。。。是坏了?”赖莓疲惫至极地叹了口气,“那么贵的东西你怎么就。。。。。。”她叹着气改口说,“算了,坏了也没办法,我手头上没钱,过一阵子再买新的吧,你那什么,这次就别去了,危险。”
“我必须去,”伯青元从包里拿出一叠用报纸包好的钱,“这是我半年的工资,你拿着,有空给叔寄过去。”
“你给我干什么!我不要!”赖莓又气又急地抓了抓头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阻止对方,这死小孩比驴倔多了!
这些年下来,她硬是没能说服他一次!
“我去拿几件衣服就得走了。”伯青元把钱放到桌上,转身进了他的小屋。
汤元偷偷瞄了眼自家老妈,跟了进去:“哥!哥!”
伯青元边翻微信,边拿衣服。
汤元干脆溜到了他面前,瞪着他的脸问:“耳蜗怎么坏的?又打架了?”
伯青元手上不停,但还是抽空满足了一下弟弟的好奇心,把火车上的事简述了一遍。
“南晏?是那个南晏吗?!”汤元声音一扬,楼下的母鸡都跟着“咯咯”叫了两声。
伯青元看着老弟夸张的表情,莫名庆幸了一下,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他们兄弟俩之前都在聚城一中读书,因为高中部和初中部离得近,所以“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