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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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养成了进家门先去看景言的习惯。推开房门,景言曲着身子坐在床上,书平摊在床上。他把腿弯起来,头搭在膝盖上,两只手在书面上一行行划过。可能是太认真了,没注意到他走进来的声音。
他坐在景言身后,景言立刻感觉到小叔叔的气息,陆谦轻轻拉了一下,他就倒在自己怀里。小孩露出洁白的牙对自己笑,又立刻捂住口鼻怕传染给他。
陆谦低头看他,把他的手拉下来。“没事,别闷着自己。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再喝点姜汤。”景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陆谦不知道怎么有点心悸,“别看我了,看书。”
景言没从他身上爬起来,换了个侧躺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背单词。陆谦感觉小孩子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但也很纵容地没有起身。
陆谦一下一下顺着景言的头发,灯光下能看出一点深棕。如果景言是只猫,此刻就要眯起眼睛开始呼噜噜地叫了。当下气氛很好,他却想说点别的。
他坐起来,转身面对着陆谦,“我觉得我挺努力的了,但是。。。应该考不上G大。。”他说完竟然觉得心里很平静。
也许是这两年多来跟着陆谦耳濡目染,或者是他终于被小叔叔用心养成了一个完整从容的男孩。他知道自己尽全力努力了,考不上和叔叔一样的学校是种遗憾,但并不会让他感觉特别悲伤难过。
他知道小叔叔会说什么,没关系,只要尽力过就好。
只要他是他自己,无论什么结果都没关系。
高考那两天陆谦请了假,跟其他家长一样等着自己的小孩。他怕给景言太大压力,没有走去校门口。但又觉得这两天对他来说实在很重要,还是要自己亲自去看着才放心。
他在校外不远的树荫下站着,或许是电子信号都被屏蔽了,周围很安静。陆谦从树叶漏出的间隙抬头看六月的阳光,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像是光线一样,流淌在他生活里的各个缝隙。
以前的自己像棵冷硬毫无枝叶的树,可是因为有了景言,有了像藤蔓一样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生命,他不得不长出更多的枝叶为他挡风避雨。
曾经他只觉得这是为了报答老师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但渐渐他体味出了愉悦。长出枝桠的人生是更多姿多彩的。
最后一科的考试结束铃响起了,陆谦在校门等着他,家长纷纷带着面色各异的学生离去。
景言扑到他胸口,绽开一个轻松又温暖的笑。
作者有话说:
谢谢每天都来评论的1emon同学!周日和周一(可能)请一天或者两天假疯狂努力存稿中!
第15章
景言扑到他胸口,绽开一个轻松又温暖的笑。“终于考完啦。”就算是心态再好的学生,高考结束也是兴奋得小孩儿一样。
陆谦被他的笑容感染,“于嫂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吃完想想暑假去哪玩儿。别的事等成绩出来了再操心。”
一到家,于嫂比景言还高兴。她没有小孩,这三年来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看着他从萎靡不振的样子一点点长大。景言终于度过了人生第一道大关卡,于嫂抓着他的细胳膊说这个假期得给他好好补补。
景言嚼着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旁边还放着带冰块的可乐。他看了杯子一眼,又看看小叔叔。“我想喝酒,”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可以喝吗。。”
陆谦挑眉看他,不出声。景言想起什么有了勇气,“我三月份就成年了,而且之前你说我喝酒的时候你在旁边就行了。”陆谦有点想笑,这种事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又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景言倒了一杯——说是一杯,其实大半杯都是泡沫。景言怕他反悔,好脾气地不跟他计较,两口喝完了。
其实也不是很好喝,景言只是心血来潮想做点可以用“我成年了”这个理由做的事。
陆谦很快吃完了,在旁边陪着他,慢慢把剩下的酒喝掉。“假期你想去哪?”“我有好几个地方想去,成都。。北京。。”景言苦苦思索了一会儿,“出国可以吗?小叔叔你有那么多时间吗?”
“我没有时间啊,”陆谦语气里带着歉意,似乎叹了口气,“抱歉景言。我刚升合伙人,这段时间大概是没办法抽出假期陪你去的。所以你想去哪儿,早点和朋友商量好,我给你们订机票和酒店。”
失落是有那么一点,但没有那么多沮丧。小叔叔工作繁忙是他早就习惯的了,但他从未错过自己生活中每一个重要的时间点。“没事呀,那我等下次你有时间再一起出去。”既然没办法陪他一起去,那他就每天在家玩玩乐高等叔叔回来也不错。
景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还没想好就说出口了,“那你能带我去你办公室玩一天吗?”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也。。也不是玩。。就是陪你待一天。。”
陆谦不忍心拒绝眼睛里闪着期待光芒的景言,“好吧。那我找一天带你去。”
“陆总早上好,”前台的漂亮女职员站起身朝陆谦打招呼,他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小尾巴说话。“我先带你去我办公室,一会可能跟方叔叔去开个会,中午回来带你吃饭。”
景言背着双肩包乖乖答应,陆谦又转头对前台说道,“麻烦端两杯水到我办公室。”说完带着景言转了两个拐角,走进自己的房间。
小叔叔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s市最大的CBD建筑群。景言放下书包,站在窗前看着外面。27楼很高,从这望出去是他没有看过的风景。高楼鳞次栉比,每一座建筑都像带有生命那样存活于这个城市。
他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不过是想多陪陆谦呆一会,但现在真正站在他平时伏案工作的地方,景言有点说不出的心血翻涌。他渐渐不甘心于只能在家里看到小叔叔。
他想了解更多有陆谦气息的地方。
“笃笃”,前台女孩敲开门放下水杯。陆谦拿了两个文件夹,“我先去开会了,有事你打电话按1键找刚才那个女孩就行。”他走到门口关门,“玩你的switch吧,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景言趴在沙发上玩他新买的游戏机,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他犹豫着打开门想再去接一杯。小小的茶水间就在旁边,他走进去研究了下那个咖啡机。他没喝过,有点想尝一尝。
门虚掩着,走廊走过两个聊天的人。“陆律师这么年轻就有小孩了啊。”一个女生带着惊叹的声音传过来,有个男人回答她,“好像是亲戚家的孩子吧。陆总要是早早结婚了,得伤了多少女孩的心啊。你以为上次那个客户非要请他吃饭是为了什么,还有去年乐易那个项目。。。。”
两个人走远了,景言站在茶水间等了一会,突然对咖啡失去兴致。端着杯热水就想出去了。
“景言,”方非在身后叫他,“方叔叔好。”方非招呼着把手搭在他肩上,“我和老陆开完会了,一会跟你们去吃饭啊。”
陆谦把方非的手从景言身上抓下来,接过他手里的热水。“端着热水小心点走路。”方非在他身后撇撇嘴,拉着景言问他想吃什么。
三个人坐进火锅店的包厢。陆谦对大夏天吃火锅的行为好像不是很认同,无奈景言被方非撺掇着也想来。“小叔叔你想吃什么呀,”景言很认真看着菜单,选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
方非看他一眼,突然有点奇怪。“景言你叫我方叔叔,怎么不叫他陆叔叔啊?”景言不说话,把厚厚的菜单举高了点,整张脸都埋进去。
陆谦心想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我和你能一样吗?但他又对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微妙的怪异,压下心思随便说了个别的话题扯开了。
饭吃到一半,方非看看手机,“我们是不是下个月要开年会了。今年好像总部那边特地包了个邮轮啊,我带我老婆一起去好了。”他看着低头一直吃的景言,“要不你把景言也带上。不然他这一个暑假哪都不去多无聊啊。”
陆谦把景言正想打开的第二罐可乐抽走,“想去吗?在邮轮上呆两天,不过都是你不认识的人,可能不太好玩。”景言巴巴地看着可乐,“你去我就去。”
反正跟着小叔叔在哪都一样。
第一次和小叔叔出远门——根本谈不上远,就是在港口登上了一艘景言这辈子坐过的最大的轮船。不过三天的行程,他煞有介事地收拾了一个小箱子出来,好像真的就和陆谦出门旅游一样。
出发前他搜了关于邮轮的信息,可以玩的东西很多,他每种都想尝试看看。然而幻想总是很美好,上了船他才知道一个集团的年会能有多少人来参加。他看着全是人的桌球场和游泳池,有点不高兴地撇撇嘴回房间了。
他的房间在陆谦隔壁,坐在沙发上就能看到海。邮轮在海面上行驶得很平稳,一点不会让人晕船。
船渐渐驶离港口,s市变得很模糊,景言趴在沙发上看。陆谦把他送回房间后就有事去忙了,景言一直都没见着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有点不想出去,只是看到那么多人就足够让他感觉心烦和胆怯。方非用陆谦一会要在晚宴上台讲话的理由哄骗他出了门,餐厅是自助餐的形式,景言拿了点蔬菜啃着,不眨眼睛地盯着舞台上讲话的人。
和温柔待他的人不同,和对别人凶狠威胁的人不同,和对自己冷漠生气的人也不同。台上的陆谦成熟沉稳,声音低沉,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让景言错不开眼的风度。
景言掏出手机拍了两张,舞台离自己的桌子有点距离,看不太清。他摸着照片上的小叔叔,突然有点想回家。这里的陆谦是他所不熟悉的。散发着能吸引所有人的魅力,但唯独让景言觉得隔着一层冷漠疏离的外壳无法感知。
陆谦讲完话,台下的人一阵阵鼓掌。他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致谢,转身下台和几个同事讲话。景言去端了碗南瓜汤的功夫,小叔叔就被其他人簇拥着去喝酒,看不见身影了。
他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站在甲板上吹海风。周围的人大多三三两两在寒暄交谈,他百无聊赖地把手伸出去感受风的方向。
海面是如墨一般的颜色,低头看下去仿佛能把一切都吞噬掉。他想起这个假期看过的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幻想着自己是船上神秘凶杀案的一个角色。又想起《泰坦尼克号》,把双臂张开,畅快地拥抱风的温度。
没有小叔叔在旁边的时候,他总是幻想着这些电影和书籍里面不切实际的场景。没有陆谦在的时候,他从没幻想过自己的生活。
旁边走过来几个聊天的人,“前两天益衡所的Jason来了你们知道吗?我听说是来挖这边新上任的那个合伙人,叫陆谦的。”“益衡在这边不是没有办公室吗?调去B市?益衡给的年薪倒是挺高的。”
景言很紧张地抓着栏杆,已经无心再看别的,低头胡乱点着手机屏幕。“没有,Jason昨天就走了。好像陆谦的意思是不想去他那边工作,不想跳槽,就没谈成。”几个人意味不明地感叹了几句,说起别的话题。
他摸索着走回自己房间,渐渐从惊讶害怕中回过神来。他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工作是什么,但仿佛是小叔叔主动放弃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小叔叔离开这儿,他是会害怕难过的。他已经填了s大的志愿,没办法再改了。他脑中闪过很多办法,要不然上学之后打工多攒点钱每个周末飞过去看他吧?毕业了在那找一份工作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他设想了很多种能离陆谦近一点的方法,许多只是慌乱下的闪念。那些快速掠过的片段让他像赶不上末班地铁般恐慌。但随后他听到他们说小叔叔主动放弃了,他的心落地了,落在一块很烫的石头上。
不知道他为什么拒绝,也不敢胡乱猜测。景言觉得不太可能是为了自己,但这个想法控制不住地往他脑袋里钻。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又带着点疼。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碍小叔叔拥有个更好的人生,哪怕是自己也不可以。
有人在外面一直扭动门把说着什么,景言惊得抖了一下。他打开门,一个人搀扶着陆谦,“噢噢这不是他房间啊,走错了不好意思。”景言抓着他胳膊,“他喝醉了吗?”
景言和同事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陆谦倒在床上,“你是他带来的那个小孩儿吧?给他倒点水就行。我先走了”景言谢过他,把他送出门。
房间一下子暗了些,外面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小叔叔把手搭在眼睛上没有动,景言过去把窗帘拉上点,又把他的鞋子脱了,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他没照顾过喝醉酒的人,犹豫着是不是该去拿湿毛巾给他擦擦脸。
景言跪坐在床前看着陆谦,小叔叔咳嗽了几下,他急忙想拍拍他。陆谦忽然张开眼睛,里面带着应酬过后的血丝,盯着景言看。
他似乎有点迷茫,分不清站在身前的人是谁。眼前影影绰绰晃着熟悉的人影,是景言吗,陆谦伸手把他拽到自己怀里,闻到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对,是他,他想着。景言去超市的时候总是买和自己同一款的沐浴露。
他喝醉了,但酒精并不足以灼烧掉他的理智,只是催化了其他一些东西。景言趴在他怀里动了动,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陆谦想摸摸他的头,他不知道怀里的人在害怕什么。他摸他一如既往软软的发丝,发丝下面是薄薄的耳垂,他一点一点地揉捏着,景言在怀里轻微地发抖。
他让景言抬起头,想问他怎么了,但他不知道自己没说出口。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陆谦很放肆地盯着他看。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醉得彻底,怀中的眉眼好像带着水,而他像乞求施舍的旅人,只是碰一碰都能解渴。
手不受控制地摸他闭上的眼睛,眼球在自己的掌心下颤动。一只手牢牢控制着景言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划过鼻梁,划到他的嘴,原来哪怕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真正的珠宝也是能发光的。
他在那如珍珠一般润泽的嘴唇上点了两下,低下头,鼻尖相碰,他感觉景言好像想说话。
你想说什么?陆谦还没问出口,就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他和他离得这样近,酒味从他的指尖,从他的呼吸,从他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