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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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星,不就是这样吗。
浮金电视台杀戮秀的官网上,夏天是今日的封面主题。
图片里,高个儿的年轻男人带着灿烂而冷酷的笑,上城战神巨大的身影站在他身后,像是一首壮阔的英雄史诗的开头。
第22章 旧事与新计划
赛场里,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引起广泛关注,从游戏到色情产业已均有涉足的明星们,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地下区域。
这儿已经完全没了下水道的样子,而是片充满异质风格的地下建筑,石头破损的部分曾修补过,四处可见人类活动的痕迹,表示他们正在接近灾难发生的地点。
路上,他们撞上了一条蛇……大概是蛇,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它从一处阶梯下幽暗的水潭爬出来,卷住了乔安,把他拖进了水中,那人只发出半声惨叫,便失去了踪影。
它居然还想捎带上白敬安,幸好后者反应快,夏天还用骨矛刺了一下,它不情不愿地缩回水中。
不过战术规划仍被尾巴带了一下,撞到了头,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还吐了一次,应该是脑震荡。
几人朝它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很快就放弃了。面对死亡,他们的判断冷酷而效率——乔安没救了,地下河深不见底,只有策划组才知道里头有什么东西。
这里没有运气,一切都是有计划的,于是但凡有凶险,绝对就是死路一条。可能还死得很有创意。
现在回忆起来,他们都不怎么了解他,只记得他参赛是为了代替父亲,那人在一次事故中残疾了,没钱治,进杀戮秀必死无疑。
这是他第一次参赛,只对网络熟一点,所以报的是网络后勤。
夏天想,不知道他的家人有没有在看,如果在看,看到那一幕又在想什么呢?
然后他想到迪迪,他妹妹,幸好她没钱看这个。
他尽力不去想她知道自己死了时的感觉,也不想她在黑暗的下城会遭遇什么,光是想就能感到发自躯体深处的战栗。
夏天抓紧骨矛——仍然没有新武器入帐——和剩余的两个同伴继续向前。
离开一条走廊后,他发现所在的地方有点面熟。
他们左右张望,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和之前的地牢样式很像。都有高高的圆形天顶,但两侧的栅栏腐败了,里头弥漫着腐物和血的味道。
另一座地牢,另一个祭台,只是已经废弃了。
白敬安碰了下他的手臂,夏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东西。
它盘踞在一处已经破损牢房的黑暗中,他打赌在设定中,它已经在此盘踞了千万年,因为除此之外无处可去。它蹲伏着,比之前那只更像人类。它的肤色白得吓人,长着层层的褶皱,有老鼠的尖嘴,但耳朵却像是人,它的手……几乎就是人类的手,有五根手指,只是有些太长了,样子十分灵巧。
它立起来超过两米,乍看上去是个极其怪异的人形……一个长得特别像老鼠的人,一个基因的灾难,一个噩梦生物。
周围死寂了一会儿,方又田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合法吗?”
“他们……什么时候又修改了细则吧。”白敬安说。
他们盯着它看,一时间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它如此的像人,以至于让人怀疑它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在吃人时在想什么?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老鼠永远困在一起时,感觉又如何呢?
这些念头一晃而过,那生物在黑暗中看着他们,眼神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那是一种人类不可理解的形态。
它就这么盯着他们看,在电视前,大概也是这么让人起鸡皮疙瘩。那是一种充满猎奇感的存在。
白敬安觉得这场面十分熟悉,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这样一个怪物跟前站了几十年,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不知道这是不是脑震荡的原因,或者是更久远的脑损伤,脑壳深处,遥远的疼痛远远升起,他意识到它就要开始攻击了。
它冲过来时毫无预兆,速度极快,宛如幽魂。
白敬安清楚看进它的眼睛,痛苦和杀意污染了一切,只想折磨和摧毁一切活物——
他瞬间被慑住,仿佛又回到那个黑暗的镇子里。它永恒存在在那里,整个世界只剩下被饥饿和仇恨污染的眼睛,再也没有别的了。
在那一瞬间,一柄骨矛从旁边猛地捅进了怪物的眼睛,力量极大,把它脑袋捅了个对穿。
它没发出声音,但身体猛地扭曲,方向失准,从白敬安旁边斜着冲了过去,带着一阵腥臭的劲风。
白敬安感到一阵巨大而肮脏的力量从鼻尖擦过,知道错个几厘米,他的脸就没了。
混乱中,他感到旁边有人猛地拽了他一把,他摔倒在地,一根鞭子一样的尾巴从他头顶扫了过去。
夏天的下巴撞到他的头顶,怪物撞上了后面的栅栏,发出沉重“咚”的一声,但丝毫未受影响,好像不知疼痛一样再次扑来。
即使双眼已瞎,血不停流出来,但它还有记忆,还有鼻子,它会用最后的力量,杀掉任何活着的东西。它就是这样被设计的。
白敬安看着它又一次撞上了前方的墙壁,这次终于停下来,眼睛的伤势还是影响了它。
然后它伸出人手一般的爪子,抓住眼中的骨矛,想要拔出来——妈的,一点也不像会死,那东西可是穿过了半个脑袋啊——仍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它退几步,他们只能瞪着它,它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退回了黑暗之中。
好一会儿,周围仍一片死寂,但当你见过这种东西,交了手,是不要再想摆脱它的。
白敬安低下头,方又田死了。
这位年轻、天真,并且用不上的狙击手死得无声无息。当看到尸体,他才意识到是刚才那怪物冲回来时,就用尾巴贯穿了他的太阳穴。快得没人看清,它很熟悉这种杀人方式。
他几乎没流什么血,当他们看到时,他就已经死透了。
死后的他格外的年轻和稚气,他几乎没有说过自己的事,只知道他在外头有很多朋友,也是他的同事,在经营一个什么网站。就这么多了。
白敬安觉得自己应该跪下‘身,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可他没动,他知道的,没救了。
他也知道,如果刚才夏天没有拽那一把,他会和方又田一模一样地躺在地上,死亡是迅速和毫无预兆的。
他们没说话,站在那儿,只是几个小时,一起下来的牢友一个不剩,只有他们两人孤零零站在地宫中。
白敬安站在那里,眩晕和错觉还没有退去,他的一部分还困在黑暗之中,不像是因为撞到了头,而像那才是真实,离开只是幻想。
旁边的人弯下腰,捡起方又田的骨矛,他的动作让白敬安觉得熟悉,下城人的行动方式,他们的悲伤都是冷酷和效率的。
夏天转头看他,说道:“你还好吗?”
“好点了。”白敬安说。
夏天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灿烂、帅气、天下太平的笑。
“我会照看你的。”他说。
“这是一句不切实际,过度夸张的话。”白敬安说。
夏天笑起来,然后抬起手顺了一下他的头发——大概那绺该死的头发又翘起来了——白敬安没动,心想太可怕了,我居然没觉得心烦,而且还有一点点安心。
夏天低头看尸体,方又田的脑袋还在慢慢渗出脑浆,周围黑暗浓郁而凶险,他说道:“我需要一把剑。”
白敬安转头看他,他们视线交汇了两秒,他意识到夏天在讲什么。
他第一反应是,这计划绝对是疯了。但毫无疑问,是他们现在能有的最好的点子。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我们得做个计划。”
夏天又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白敬安心想,这哪像杀手和战术规划,这根本就是两个疯子在做计划。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寻找之前看到的那两只丧尸。
是的,这东西很危险,身上带着病毒,而且经常结队出现,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丧尸病毒最初是一种毒品的名字,吸食的人会产生类似于头脑昏沉,凭本能行动,宛如死尸,却带着强烈饥饿感,渴望血腥肉食之类的症状。
这种症状一度很受欢迎,年轻人争相吸食,体验一把当丧尸的感觉,而且还真吃了几个人。
到了现在,电视台已把它开发为一种特定的病毒,用在节目里——只有电视台会研究这种技术,把其中邪恶的部分抽取出来,进行固定,然后做成传染病,当成助兴的道具。
“它们的听力和视力会打折扣,但动作很快,比生前慢不了多少。”白敬安说,“攻击头部是最有效的,但真正危险的是它们身上的病毒,你不能被抓伤或是咬伤一点点……”
“我以前对付过这东西。”夏天说。
白敬安点点头,这种病毒曾经在下城的几个区爆发过,N21区是其中一个。
“我哥就是得感染这个死的。”夏天说,说起悲惨往事时,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语调,好像这些司空见惯,毫无意义。
白敬安知道那副腔调,他真觉得那些死亡与痛苦毫无意义,周围四处都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伤痛。最后你只能视而不见,不然很难活下去。
“当时城里全是这玩意儿,我杀的他,又烧了他,我知道这些东西能干啥。”夏天说。
白敬安也很清楚,所以一点也不放心。
不过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23章 吊桥反应
夏天和白敬安很快找到了那两只活尸,它们正跪在地上,吃一个人。
在这么一会儿时间里,显然有别人下来,并且死在了这里。从这个角度看,那是个挺帅气的年轻人,面孔保护完好,除了已被开肠破肚,两只丧尸跪在那里慢吞吞地把他当大餐。策划组一定不会放过这么精彩的镜头。
丧尸病毒其实是一种传染病,些人不算死去,只是看上去很像死了而已,也许还有自己的思维,但所有人都默认它们是死尸,是异类,而天知道他们在吃人时脑子里在想什么。这是一种在实验室里精确创造出的渴望。
两人迅速回顾了一下之前的计划,白敬安做了些细节修整,尽量保证这个疯狂计划的可行性,不去想他们哪个人被抓伤或是咬伤后会发生的事。
他们需要剑。非得有不可。
然后他终于点点头,表示没问题,计划开始。
夏天站起身,吸了口气,朝丧尸的方向走过去。
——计划很简单,他只要冲过去,做出落单的样子,引诱丧尸追过来就行。
一旦你去追,就算是丧尸也会有快有慢,而所有打过架的人都知道,一个个解决,比一对多容易。
他们把丧尸引诱到一处丁字型的走廊。
夏天冲向转角,然后猛地站定身体,等到第一个丧尸冲过来时,他伸脚把它绊倒在地,从后面揪住它的头发,朝着地面重重撞去。
它的脑壳很快就碎了,于此同时,他抓起它的剑。
白敬安站在他后方的黑暗中,他清理了附近的几处苔藓,躲在这儿一时间很难被发现,而丧尸从来不以视力著称。
夏天动手时,他用骨矛解决跟在后头那个。
它动作很快,也就是慢了两三步,白敬安从黑暗里走出来,稳稳地把骨矛插进了它的脑袋——确切地说,是右边的眼眶。这样比较软。
可它向前的力量只是滞了一下,却并未停止,而是加速朝他冲来,好像看到活人令它极度兴奋一样。
它嘴巴大张着,大到不合常理,露出尖锐的犬齿。是人的话早就脱臼了,但它的基因肯定做了某种修改,所以能张得这么大。
白敬安迅速松手,向后退去,可它冲得如此之快,转眼间,近得他都能看到它的虹膜了。
他等待着,下一秒,夏天的剑从左侧直直插进了它的脑袋,把丧尸捅了个对穿,钉在对面的墙上。
白敬安站在那里,看着那张近在咫尺腐败的脸从他面前滑过,钉在墙上,一动不动。夏天把剑抽出来,朝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出差错,但现在两人都好端端的,没有受伤,简直让人觉得世上没有比站在两具丧尸尸体旁更安全的了。
白敬安也朝夏天露出个笑脸,然后弯下腰寻找战利品。
他们又找到了一把剑,一把短刀,算得得收获颇丰了。
夏天伸出手,白敬安抓着他的手站起来,掂了掂另一把剑,收到腰间,说道:“真不敢相信我有一天会管这玩意儿叫‘重大收获’。”
“年景不好,陛下,将就吧。”夏天说。
“陛下喜欢乐观点的态度,这附近肯定还有更……”白敬安说,突然停下来,发现自己开了个玩笑。
那一刻,他身上泛起一阵冷汗,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什么。
吊桥反应。
当你肾上腺素分泌过多时,所发生的事会像烙印一样烙进你的记忆中,成为叫你永远难忘、并真正改变你的事。
杀戮秀说自己只是个舞台,考验你的力量与勇气。他们反复说起赤裸的人性,但这就是他们的把戏。
他们创造出舞台和事件,就是为了激发出人的情感,把它们当成素材,随意撞击和扭曲,让人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激烈和戏剧性,变得不顾一切。它强行让你信任某个人,在他身边变得放松,然后再毁灭给人看。
你不能喜欢什么人,他们会利用这个玩弄和毁灭你,人们就想看这个……你的情感就像是吸引怪物的光亮。
夏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他远道而来,对所有的事都无所顾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他知道。
他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朋友,这会是个灾难,无论对战术的规划还是他的整个生活——
正在这时,他突然抬头看远方。
“怎么了?”夏天说。
“有风。”白敬安说。
他朝那方向走了两步,夏天说道:“出口?”
“或是大结局。”白敬安说。
他们没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能干的只是拿好武器,朝着那方向走过去。
他们继续向前走了没多久,大结局就开始了。
用杀戮秀选手们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指“绞肉机启动了”,一场死亡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