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星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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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的时候叶斑在柏林念书,导师是个德国籍的华裔,很欣赏他,把手底下的低年级学生交给他看着。其中有个学弟与他关系要好,在课业上十分出色,虽算不上天赋型但勤能补拙,导师在最后一学年给他准备剑桥读硕的推荐信,但他放弃了。
原因是他交了个女朋友,是某个大型酒吧的dj,隔几天就要去捧场,交了一群酒肉朋友,昼夜颠倒着没过多久人就废了。
叶斑叹了口气对廖东星说:“我给你介绍兼职。”
廖东星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想着小月,盘算着未来,咬着牙非要把这事儿完结不可。
叶斑并不知道他未说出口的缘由,眼里含着失望道:“事不过三,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廖东星懵了一瞬,电光火石间想通了,暴躁和焦虑涌上来,冷笑着说:“事不过三,谁稀罕,你怎么不瞧瞧自己,不去泥里滚一圈,你怎么知道自己真莲假莲,成天坐在办公室,端着架子装好老师,看见条狗长得顺眼,高兴了就逗逗他不高兴就甩两巴掌,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口不择言道:“你第一次看见我就想日我呗,还真当别人眼睛瞎的,一次两次帮我,不就是想睡个觉吗,现在给你机会了,来啊。”
“我帮助你并不是单纯因为这个,”叶斑并没有直接否认他的话,看了眼时间,道,“我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我纵然不是什么坦坦然的正人君子,但还没不堪到这种地步,我帮助你仅仅只是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你身边的人想伸手拉你一把的人大概不只是我,你的眼睛在向每一个路过你生命的人求救。”
他打开车窗,路边煎饼摊的气味顺着微风飘进来,跑着步的啃着饼的,细密鲜活的喧哗人声也飘进来,叶斑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带着与芸芸众生如出一辙的世俗气息。
“我生性凉薄且自知凉薄,但凉得坦荡从来没有要求过别人也从不麻烦他们,身边多的是这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默认的社交规则达到了交友生态平衡,谁都没有一定的义务要对其他人付出的。这就是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的常态自私。”
“你说我假,我是挺假的,但我不向你表明态度,并不因为我怯懦或者欲擒故纵,而是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在这个期间对你出手,对你而言是绝对的不公平。你还没有看过更大的世界更好的人,利用阅历上的不对等进行降维捕猎,我未卑劣至此。”
廖东星伸手去拉车门,叶斑道:“不用下车了,这过去还有一段路,你会迟到的。”
他说着就发动了车子,一路无话。
到了画室两人各自上课,没有再交流。
课间在走廊遇见,廖东星难得的走上去说了声:“老师好。”
叶斑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步子都没停地擦肩走过。
廖东星在原地站了几秒,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玩的积木。
或许人生来总要那么几样是老天赋能,他小时候拿过乐高比赛第一名,那几句夸奖他记到了现在。
他的城堡漂亮又结实,别的小朋友搭的都没有他好。妈妈把比赛赢的奖金都给他买了积木,好几箱,足够搭出一个天地。
在父母吵架的时候,他会把小呢喃拉到房间里给她堆上一个粉色的超大城堡,无师自通地研究透了房子框架结构,确保不会塌后让三四岁的小呢喃钻进去,他则在城堡门口守着,像个骑士一样。
两个小孩子就这么相互鼓励着直到大人们吵完架。
这么爱吵怎么不分开呢,他总是这样想着。
后来终于有一天妈妈吵完架进了他们的房间,抱上小呢喃离开。
她不肯,抱着廖东星的腿不放手,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妈妈哄了很久,一边哄一边自己流泪,廖东星觉得是自己站出来保护她们的时候了。
他对廖呢喃说:“你抽一块积木,以后你要是需要哥哥了,就对着积木许愿,哥哥一定来找你。”
呢喃打着哭嗝走到精致的城堡前面,她蹲下来,掉了很久的金豆豆,直到外面来了汽车,妈妈催了,才慢吞吞地抽出一块来。
可能是兄妹俩天赋异禀,一个善搭一个善拆,她挑中了承重墙最脆弱的地方。
妈妈抱着她走了,走的时候她攥着长条状的积木和哥哥软软地说再见。
妈妈带着歉意看了廖东星一眼,门一关,那城堡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碎了一地。
后来爸爸讨厌他搭积木,因为他喝多了酒总是踩到,就都扔了。
廖东星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搭城堡了,但在这一刻他才知道,那城堡一直在他心里。
使他没有完全长成他爸那样的人。
但是就在刚刚,那个人从承重墙上抽走了一块。
他听见墙皮慢慢脱落的声音,裸露出墙内的红砖,红砖也开裂了。
墙外的爬山虎随着墙的分崩离析而失去了生机,泯灭在废墟里。
五彩的玻璃窗碎片反射着逐渐变暗的阳光。
路过的人漠然地看着世界的坍塌,目不斜视地走到下一个世界里去了。
他们的话重叠在一起:
“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
廖东星蹲下去系鞋带,把两只脚的重新系了一遍,再起身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甚至笑着和迎面走来的人打了个招呼。
生活还是要接着过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一直不满意,删删改改好多次。
还有两更会很晚,等等我吧。
第37章
他给关山月打了电话,她显然对昨晚的事毫不知情。
“你早退也不和我说一声,发你消息不回,回去睡觉了吧?太累了就请一天假,这有我呢。”
廖东星于是没提起,只含糊地说:“有事就先走了……王老板好像有感觉到我们的动作。”
关山月道:“我都做的挺谨慎的,你从哪来看出来的?”
“王老板身边的人……说的,”他随口编道,话一出口就猛然想起赵幽,赵幽或许知道什么消息,于是匆匆结束了电话。
天台上,赵幽慢慢地啃着煎饼,听廖东星三五句话概括最近发生的事。
“我在查王老板的底。”
“有结果了吗?”
“被反杀了。”
“……”她反问道,“你怎么去和王老板杠上了?”
廖东星:“廖国风当初吸毒是他找人带的,设计了仙人跳坑他,后来给了他工作又毁了他,就仅仅是因为他包的小情人喜欢廖国风。”
赵幽一怔,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跟你说个事,你答应我不要冲动。”
女人怎么都喜欢来这一套,在她们眼里他就个是冲动暴躁易怒的人吗。
“你表哥,是王老板找人撞的。”
廖东星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脑子,风一样地冲到楼道口,被早有预料的赵幽拉着胳膊扯回来。
她说:“他本来的计划是找人开车给你个轻伤,然后顺理成章的住院辍学给他打工,但是阴差阳错撞到你表哥了,然后就改动了一下策略。你冷静一下,想好了,想好我再放手,别做伤敌一刀自损八年牢的事。”
廖东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喑哑:“我知道了”
从前是不得不脱身,现在是不死不休了。
赵幽道:“还有一个半月联考,半年高考,你调整好心态,别再其他事情上花太多心思了。”
“叶总在吗,在吗叶总?有没有午休,出来陪我溜鸟啊。”
叶斑点开语音,就被余霄的大嗓门吵得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一刻,于是道:“去哪?”
十分钟后两人在鸣鹤那个大湖碰了面。
叶斑说:“鸟呢?”
余霄拍了拍肚子:“这儿呢,中午那顿全鸽宴挺好吃的。”
“你离中年发福只差两顿烧烤的距离了。”
余霄说:“那我趁发福之前可得多吃几顿。哎你这脸色……说吧,又遇上什么事儿了,还是那学生?”
叶斑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他不常带眼镜,所以不太适应这重量,太阳底下湖面粼粼的波光都没有让他的神采光亮一些,他说:“年纪越大越没自知之明,别人不想要我还眼巴巴凑上去,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谁知道人家不领情。”
余霄奇道:“哪有人天生不喜欢轻松快活。”
“万一我们的快活不是同一种,我是在干涉他的人生。”
“我说老叶啊,你其他事看得挺明白的啊,怎么一到这儿就绕不过来弯呢。”
余霄同他边散步边说:“我之前在无人区遇到过一个奇葩。不长脑子的小年轻,看了篇鸡汤头脑一热就骑自行车穿越无人区去了,那路我开车都不敢一个人去,他到半路就把干粮吃完了。那条线不像318国道,没有那么多人,他等了三天都没看见一个人,快饿死的时候经过了一辆皮卡车,他去呼救,结果人家没看见他,追了两公里没追上,快放弃的时候在路上捡到了一箱方便面,可能是之前别人掉的,然后他靠方便面多活了一个星期,快吃完的时候碰上了个职业骑行队伍,跟着人家走了,半路遇上沙尘暴。”
“你猜后面怎么着?”他买了个关子,叶斑催促了才说道,“我正好路过,把他们带出了无人区。”
“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这一个月的经历够他吹一辈子的。要我说啊,这都是命。
那箱方便面怎么就那么巧掉在半路了呢?
那无人区有不少野生狼狗,会吃人的那种,这傻子呆了那么多天都没遇上?
之后遇上骑行队伍更是扯淡,那时候九月份,淡得不能再淡的淡季,那队伍也是脑子拎不清。
九月份照理说不该有沙尘暴,他们偏偏就遇上了。
我那天没打算走那条路的,可偏偏原定路线大暴雨塌方了。”
他拍拍老朋友的肩:“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说不定傻子多福,你是老天给那小子安排的坎,得益了是贵人,祸害了是劫数,同样他也是你的劫数。不过说真的,老叶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我觉得你肯定会遗憾的,还没见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小拇指上的戒指。
叶斑笑了笑:“你总是有那么多歪理。”
余霄理所当然道:“我看得多,自有一套章法。你这样的性子,少年老成,老年爱钻牛角尖,最怕是……”他想拽句文化人的词,突然卡了壳,想不起那句话了。
叶斑无奈地说:“最怕是春归了秣陵树,人老了偏在建康城。”
“你看,书你读的比我多,怎么不会活学活用呢。”
十一月初,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开阔又暖和。
叶斑眯起眼享受了一会儿,不期然想起廖东星说“你日我吧”那个情态,于是伸出手接了一下阳光,道:“我先走了。”
余霄:“这么早就走啊。”
叶斑道:“我下午还有课。”
“祝你好运。”
大概是托余霄好运福,叶斑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后脚就有人来报告:一班的游子意和二班的廖东星battle了。
第38章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赵幽一路小跑跟着廖东星下楼,似乎是真怕他干出什么事。
廖东星有些迁怒,不想看见她,于是在她再一次伸手拉拽的时候甩开了她的手,正巧被游子意撞上了。
众所周知,游子意是赵幽前男友,对女神死心塌地苦苦追求,在一起半个月,剩下的时间都在求交往和求复合。
此人高冷傲娇,家境颇富,酷爱AJ,只有对着女神才会露出舔狗面目。
廖东星不属于“众”范围内,不知道这些八卦,他对于游子意的印象只停留在上次他拿了考试第一名的一千块奖金,实力不俗。
游子意一把将赵幽护在身后,走到他面前:“你是哪位?”
他接近跳高运动员身高水平线,穿着熊掌一样的高帮AJ。
两人个头差了十公分,但廖东星毫无退意,甚至可以说是跃跃欲试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松了松指节,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让你一只手。”
游子意被疑似情敌的人看低,恼怒不爽道: “我跆拳道黑带,你真的要和我打吗?”
廖东星听了一愣,随即双手抱胸,作出看戏的姿态。
游子意上下看他,狐疑道:“你干嘛?不打了?”
“等着你给我鞠躬。”廖东星欠扁地说。
“哇,打起来了。”沈九倚靠在过道门框边上,兴奋地看着。还有加油喝彩的潘国茂和围观吃瓜的姜宇等人。
“他打不过廖东星。”
沈九一转头惊悚道:“老刘?!”
“我我我没看热闹!”她条件反射地说,看刘星宿不动如山顿时打了个磕巴:“你你你不去劝架啊?”
刘星宿仿佛被提醒了,意思意思叫了两声“别打了”,又心安理得地看起热闹。
游子意几乎是被廖东星按在地上摩擦。
刘星宿摸着下巴道:“兔崽子实战经验足,而且不要脸,这局稳了。”
游子意后退两步,揩了嘴角,骂道:“你不要脸,耍阴的!”
“你正直。下次挨打之前记得先鞠躬啊。”廖东星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赵幽把游子意搀着,小声说了几句话。
刘星宿几人忽然听见走廊拐角的脚步声,瞬间竖起头发,各人连忙冲上前作出拉架的姿态。
叶斑看见的就是赵幽扶游子意、沈九帮忙拍他的衣服后背、潘国茂和几个二班的男生帮廖东星捏肩捶背、刘星宿一脸不渝地训斥廖东星,一幅拳击场上中场休息的和谐画面。
如果几人没有偷偷瞄他的话,可能看起来会更加真实一点。
学生就算了,刘星宿怎么也一副做了亏心事耗子见到猫的姿态。
“怎么回事?”他问道。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遍,游子意说:“没什么,普通打架。”
叶斑冷笑一声:“打架还分什么普通打架高级打架,下次是不是还要神仙打架?”
刘星宿心虚,劝道:“男人嘛打一架感情就来了,没有下次了,是吧?”
游子意不接他的眼色,向叶斑道:“我不服,他耍阴招。”
“你呢?打爽了吗?”叶斑对廖东星道。
“没有。”
“可以。”叶斑道,“跟我